他點點頭,迴應着戰行川的叮囑:“放心吧,戰先生,我也不是第一天做這一行的。既然你僱傭了我來保證你的人身安全,那麼食人俸祿,替人消災。我儘可能完成任務,但也不會一心求死,總之,我會多加註意。”
說完,尹一銘直接拿上微型攝像頭,揣入懷中,快步接近目標。
他已經觀察過這裡的幾處公共監控器,儘量避開監控範圍,因爲尹一銘也擔心羅正良會提前在監控器上動手腳,不想打草驚蛇。
見他離開,戰行川沉默地坐在輪椅上,雙手緊握成拳。
遠遠地,有車聲傳來,警方的人匆匆趕到。
“幸好沒有開警笛。”
一旁的司機慶幸地長出一口氣,他們特地在距離別墅兩百米的地方停車,就是害怕被羅正良現。假如這些警察大張旗鼓地過來,戰行川一定會氣得抓狂。
“如果他們敢開,我就敢把警車砸了。”
戰行川恨恨地說道。
說話間,那幾輛車停下來,從車上跳下來幾個身手敏捷的年輕人,都沒有穿警服,應該是便衣。幾個人身後,又下來一個眉目冷硬的中年人,應該就是楊國富副局長。
楊副局長正值壯年,前途一片大好,不出意外,要不了三年五載,還會升遷。所以,他現在不擔心立功,只擔心犯錯,最不希望生的就是在自己的管轄區域內出現大案、要案。
一接到戰行川的電話,他連汗毛都豎起來了,且不說冉習習現在是國外知名集團的總裁助理,更不要說她居然還和戰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身爲地地道道的中海人,楊國富早就聽聞過戰行川的赫赫大名,更清楚他是一個多麼難以對付的刺兒頭。如果和他不生交集還好,一旦產生什麼過節,很可能會影響自己的仕途,晚節不保。
“楊副局長,你來了。”
戰行川現在站不起來,不過,就算是他能站起來,他也不會站。
而且,他打招呼的時候,故意喊的是“楊副局長”,也是在專門提醒楊國富,假如他能把這件事處理好,他就還是副局長,甚至以後可能是正局長。但是,假如他不能把這件事處理好,那麼他這輩子坐的最高位置,可也就是副局長了。
果然,聽了戰行川的話,楊國富本就富態的一張臉上,更見冒汗。
他快步走過來,主動和戰行川握了握手,然後才命令手下去查現在的情況。
“你來之前,我已經派了一個人去安裝微型攝像頭,再等幾分鐘,看看能不能有效果。”
戰行川環視一圈,現這個位置還不錯,距離別墅百來米遠,又有幾棵大樹作爲天然屏障。目測從別墅內部向外張望,很難看見他們,只能看見巨大的樹冠。
聞言,楊國富連連點頭,只是叫來一個心腹,低聲交代了幾句。
又等了幾分鐘,尹一銘安然返回。
“戰先生,已經搞定了,你可以看一下你的手機。別墅一樓沒有開燈,拍攝畫面可能偏暗,不過可以調節手機屏幕的亮度和對比度。”
他快說完,然後幫助戰行川從手機裡調取出畫面。
“出來了。”
尹一銘喊來楊國富,讓他和戰行川一起看着手機屏幕,畫面上,正是別墅一樓的部分空間。
“攝像頭在窗戶那裡,其他位置我暫時無法靠近,我沒有看見羅正良,但我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冉小姐,她好像受傷了。”
此言一出,戰行川頓時無比擔憂。
“一銘,你看清了,是她?”
握着手機的那隻手在微微顫抖,直到這一刻,戰行川其實還懷有一絲僥倖,也許羅正良只是在故弄玄虛,他並沒有抓到冉習習,一切都只是他在擺龍門陣而已。
可惜,無數的證據都指明瞭,羅正良的確是擄走了冉習習,並且一路帶到這間無人的別墅。
“應該沒有看錯,她的手腳都被綁住,看樣子是側躺在地上。別墅裡的東西大部分都被搬出去了,裡面很空,也沒有開燈,黑漆漆一片。至於其他人,我還沒有看見,把攝像頭裝好,只能馬上離開,以免被羅正良現。”
尹一銘有些遺憾地說道,沒有戰行川的命令,他不敢輕舉妄動。而且,冉習習在裡面,警察當時還沒有到場,任何的行爲都會導致難以承受的危險後果。
“知道了,只要沒有被現就好。”
說罷,戰行川看了一眼時間。
羅正良在電話裡讓他儘快趕到,那麼,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有大概半小時的時間,僞裝成在路上的樣子。
“楊副局長,你們想好計劃了嗎?”
他皺眉,喊過楊國富,想聽聽警方的意見。
聽見戰行川的問話,楊國富不禁有些遲疑地開口道:“那個,我們暫時還不確定是不是綁架……還有,對方的身份還在確認中,尚未完全覈實。所以,在那之前,我們恐怕不能進行抓捕行動……”
他的態度令戰行川怒不可遏:“還不確定?是不是你要等着一具屍體被人從裡面丟出來,才能確定?我告訴你,楊國富,你他|媽|的少在我面前打官腔!假如今天真的出事,你別說升遷,我讓你全局上下陪葬,包括你的老婆孩子!我說到做到,不信你大可以試一試!”
戰行川一口氣吼完,一揮手,尹一銘直接帶着兩個人向楊國富走近。
楊國富身邊的兩個便衣也不服輸,立即擋在領導的前面,右手已經搭在腰後,隨時都能拔槍。一時間,五個高大的男人面對着面,誰也不肯退後,死死盯着彼此,氣氛十分僵持。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他已經抓了人,爲保證人質的安全,我們儘量還是智取,不要強攻……”
退後兩步,楊國富顯然沒有把戰行川的話當成耳旁風,他一下子緊張起來,說話也更添了一絲結結巴巴。
以前每次生大案,哪怕市長親自下來,他都沒有這麼驚懼過。因爲楊國富知道,破不了案子,最多保不住烏紗帽,不至於沒了性命。但現在可不一定,戰行川說到做到,他還真怕自己五十歲的人了,死於非命。
“我懷疑羅正良有武器,叫你的人小心一點。不想死的話,就趕快去請求一下火力增援,單憑這麼幾把手槍,抓不住他。”
戰行川冷哼一聲,瞥了楊國富一眼,又提醒了一句。
他已經看出來,這些人雖然來了,但根本沒有什麼準備。一旦交火,羅正良未必會馬上認輸,甚至未必會馬上被擊斃。
既然羅正良選擇了這棟別墅作爲落腳點,說不定他已經在別墅內佈置妥當,仗着對地形的瞭解和熟悉,他很有可能逃脫,甚至幹掉幾個警察。
“這個羅正良到底是什麼人?”
楊國富催促着手下,想要儘快查清楚羅正良的背景。
“退伍軍人,後來做了十幾年的司機,據說身手很麻利,所以我才讓你小心一些,千萬別輕敵。另外,他很可能抱着必死的心情,多拉幾個墊背的,你別指望着能感化他,或者和他談什麼條件。”
戰行川的話一說完,楊國富和他帶來的人幾乎都變了臉色。
與此同時,之前負責去調查羅正良的警察也返回,將一張紙交到楊國富的手上,氣喘吁吁地說道:“楊局,這個人是刁成羲曾經的司機,後來離開中海去了江和市,最近一陣子才返回中海的。他年輕的時候在部隊,是偵察兵,據說表現很好,各方面素質都很過硬,體能測試在整個連隊都能排在前三,還學過散打。還有,我剛剛查到,就在他返回中海之前,被拘留過一次,因爲他把一家連鎖藥房的櫃檯給砸了,據說是他非要買一種藥房不能隨意銷售的處方藥。”
一邊聽着手下的彙報,一邊看着蒐集來的各種信息,楊國富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入職二十多年,比這更棘手的案子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原以爲只是一件小小的綁架案,卻在眨眼之間就變得極爲複雜。
“買處方藥?治什麼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戰行川忽然問道。
那個警察看了他一眼,見楊國富沒有阻止,於是回答道:“好像是什麼艾司唑侖的注射液?據藥房的人說,這種藥是不能隨意銷售的,但羅正良不聽,執意要買。現買不到之後,他就直接砸了藥房的櫃檯,力氣大得可怕,最後被拘留了三天。被放出來之後,每隔兩天,他就返回了中海。”
尹一銘輕聲提示道:“他很可能有一些精神方面的問題,想要通過服藥來降低身體方面的痛苦。我懷疑,羅正良現在有一點兒躁狂的傾向,這麼一來,他這個人就更危險了,因爲他也很難控制自己的行爲。”
說完這句話,尹一銘立即轉身去車裡拿東西,情況危險,他不能再赤手空拳地去和羅正良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