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公

江南孤客呂東青這時才大大鬆口氣,應道:“小的記得公子的話啦!”他心中無法不對這位皇甫公子的狡猾智謀佩服得五體投地。只因這刻他已發覺每逢自己的眼光射到那個人身上,那個人就立刻要裝出友善的樣子,分明是怕他把聖劍扔來。

青衣人輕輕道:“難爲你想得出這種穩住局勢之法,你自然是認定他們個個心中緊張,所以先借着對答緩下緊張氣氛,同時話中又剖析形勢,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此法誠然很妙,可是你有沒有想到,萬一那些人不吃這一套,你第一句話時就可能把均衡的局勢打破,那時你豈不是後悔莫及?”

皇甫維微笑道:“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那就只好冒險一試了,若然事事畏首畏尾,不敢去做,更加沒有成功之望,我說得對也不對?”

青衣人不置可否,又問道:“然則你是從來都不想到壞的結果了,是不?”

“那也不然,在我來說,勇往直前和遲疑不決這兩種態度,都是手段,先瞧瞧是何種情勢,就用哪種態度應付”

青衣人眼中閃射出光芒,凝目看他一陣,微微嗟道:“看外形你的根骨有限得很,但其實你的智慧,卻是修練最上乘武功的材料。你剛纔的話,正深合武功之道……”

他們交談了幾句話,人圈中的形勢漸起變化。原來那些人本都退開數步,這時逐漸迫前,眼見圈子越來越小。呂東青連忙大聲喝道:“哪個再進一步,我就把劍扔去!”

羣豪聽他這一喝,登時都停住腳步。呂東青目光掃來掃去,只見鬼醫向色度和矇住頭臉的少林無意大師反而分開,但在鬼醫向公度一邊,卻是武當婁真人,點蒼快劍張捷雲,與及鐵劍公子尹世澤等高手,還有乾坤五義的司空表,不壞金剛範禹,中州一劍許伯英等都已亮出兵器,虎視眈地的瞧着他手中聖劍。

呂東青心中大感爲難,手中的聖劍簡直變成催命符,十分可怕。但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把聖劍拋掉,直是進退兩難的光景。

皇甫維笑一聲,道:“蒙面兄你看我的法子有用吧?”

青衣人道:“有用固然是有用,但這個僵局你還有法子解決麼?”

剛剛說到此處,臺上的無心長老朗朗誦聲佛號,道:“諸位請勿出手爭奪,以致互相殘殺。那位持劍的老施主,請將聖劍交還老衲如何?”

呂東青應道:“小的正有此意,希望大師親自來取,那就萬無一失了!”青衣蒙面人悄聲對皇甫維道:“現在怎麼辦?無心長者要把劍取回啦!”皇甫維道:“我一點也不着急,老和尚絕對無法把聖劍取回!”

他說完之後,跟着大聲道:“無心長老且慢,這聖劍你收回不得……”全場羣家都翟然聳起耳朵聽他說話,他們都是極老練的江湖人物,說什麼也不肯把目光移開,生怕有別人乘機出手,把聖到奪去。

無心長老緩緩道:“施主這話怎說?”

皇甫維道:“此劍乃是三公門下谷雲飛得到之後,扔在地上,依照道理來說,此一聖劍已不屬長老你們五位保管,誰也不須再闖五嶽大關,自找麻煩!我這話不知各位英雄們以爲對不對?”

人羣中響起一片“對,對”之聲,臺上的無心長老不禁爲之愣住,過了一陣,先轉面望望其餘四位掌門人,見他們都不表示意見,只好嘆口氣,道:“老衲的確沒有想到這一層,目下只好聽天由命了……”

所有的人都緊張起來,個個運集功力,準備隨時出手。卻聽皇甫維又大聲道:“王安,你看了半天,沒有一個人看不順眼的麼?快把聖劍扔過去,不就完啦?”

呂東青一點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含含糊糊地道:“小的總覺得不好意思胡亂害人……”他說話之時,眼光向四周掃瞥。目光所至之處,人牆就向後退。

蒙面青衣人催促道:“你想出辦法了沒有?再耽擱下去的話,事情就會生變啦!”

皇甫維眼珠轉個不停,隔了一陣,才道:“你能不能傳聲給王安?我可不行,因爲太遠了!”

青衣人道:“勉強可以試試,說些什麼呢?”

皇甫維低聲對他說了好幾句話,青衣人凝神尋思片刻,道:“只好如此應!”

場中形勢仍然僵持着,過了一陣,呂東青突然大聲道:“目下唯一的法手,就是我閉上眼睛,隨便把劍扔掉,看看掉在哪個人的身上便了。”說罷,當真閉上眼睛,搶劍疾轉。羣家一陣**,紛紛後退。就在大亂之際,呂東青五指一鬆,手中聖劍呼的一聲飛上半空,但見那道白光,剛好飛越過窄門上面的牆頭,掉向門外。

有人大呼道:“那小子不見啦,他們是預謀的!”

羣豪一聽此言,都知道那人話中的“小子”,指的是面色枯黃的少年,忙忙環視搜索,果然不見影蹤!這時大家把兩件事湊找一想,可就明白了所謂“預謀”的意思。敢情那把聖劍已飛出牆外,而那面色枯黃的少年也走了出去,分明這一老一少在唱雙簧,把天下羣豪都騙慘了。

江南孤客呂東青眼角瞥見幾個人向他撲到,其中一個正是武當高手婁真人,心頭爲之一凜。暗想皇甫公子這一場戲導演得太不高明。

正轉思間,那數人已經衝到他身邊,只見其中尚有二人,正是那祈門二鬼。

婁真人沉聲道:“你弄這一手狡猾,雖是高明,可惜忘了自身安危。你到底是什麼人?”

呂東青腦筋連轉,突然想到一個法子,立刻向祈門二鬼道:“兩位所要之物,老朽代爲弄到,善後之事,恐怕要大家出力承擔了。不然的話,老朽就立刻把那聖劍送還五嶽掌門——”

陰魂袁京哼一聲,還未說話,陽魄王精二已跳了出去,大聲道:“老王這一手漂亮極了,沒有關係,別的事有我們料理……”陰魂袁京這時無法不走過去,登時形成三個人的陣線。

婁真人身旁有人冷笑一聲,道:“眼下鬼醫向公度等數人已追了出去,那孩子的腳程只怕比不上向公度呢!”發話之人,正是乾坤五義中的老大司空表。

山精關炎生突然揮動短斧,疾撲過去。

江南孤客呂東青一看糟了,有這麼一個人魯莽出手,自己不論贏得贏不得,其餘的人勢必跟上。他心中一面愁急,一面也運集功力,準備出於抵擋。

哪知甫要交鋒之際,人影一閃,在他們之間平空多出一人,身法之快,直如鬼扭。衆人疾忙瞧着,原來是那個一直和麪色枯黃的少年站在一起的蒙面青衣人。

這青衣人低沉地喝一聲“回去”,手臂一伸,不知怎的已探入斧光之中,巧巧地扣抓住山精關炎生的肘脈,隨手一甩,關炎生宛如斷線風箏般衝開老遠。

這一手太以高明,竟把婁真人。司空表等都震得不敢輕舉妄動。婁真人沉聲道:“施主好高的武功,可惜矇住廬山真面目,令人感到遺憾!”司空表接着問道:“朋友可是和他們一夥的?高姓大名能不能見示?”

突然那邊有人朗聲叫道:“諸位注意,外面現有三公及手下牙伺着出去之人,暗加毒手……”此人的聲音雖不高亢,但強勁震耳,全場羣豪莫不聽得一清二楚。

婁真人轉身望去,道:“向兄親自見到他們麼?”

那人正是鬼醫向公度,只見他身上長衫已撕破一大塊,形狀甚是狼狽。他大聲應遵:

“不錯,我不但親眼目擊,還和他們換了幾招才退了回去。眼下外面已有六七位被害,屍體都放在岸邊。”

司空表急急道:“那個取去聖劍的少年可在其中?”呂東青忙和人等擠到門口向外面瞧看,果然見到對面河岸站着三位老人人,分別穿着紅色、銀色和黑色的長衫,神態各有不同,紅杉老人長相威猛暴烈,正是日公舒濤。銀衫老人面瘦鼻約,一副陰森神氣,正是月公傳雷。那星公冷央一身黑色長衫,身材瘦小,一望而知必在輕功方面造詣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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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三位老之後,站着十餘個大漢,身上衣服都屬於紅、銀、黑三樣顏色之一。其中一個面貌俊美的少年,身被銀色長衫,甚是飄逸瀟灑,此人正是早先詭謀闖過五嶽大關的谷雲飛。

在這一羣人後面,有一堆屍首,大約有六七人之多。一來這些屍體胡亂疊在一起;二來又被三公等十餘人遮住,是以瞧不清楚面目。

呂東青激動地厲嘯一聲,直向門口撲去。婁真人等浮沉於人海中數十年之久,自是聽得出這一聲厲嘯,情真意切,當真是斷腸之聲,便都不去攔阻他。

呂東青分開衆人,擠到門口,遙遙望去,只見三公等人屹立河岸,數十對眼光都向這邊射來。

他看來看去,都看不出皇甫維是否也是在那堆死屍之內?突然間熱血沸問,暗自忖道:

“我這條殘命全靠皇甫公子才撿了回來,他今日遭遇不測,我如果不能上前拼命,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世上?”

心念一決,便一運穿出窄門。那門厚達三尺,他剛剛走到最外面,突然後面有人拉住他的手臂。他回頭一看,只見那人竟是剛剛出手把山精粹開老遠的蒙面青衣人。

他苦笑一聲,道:“尊駕無須把老朽拉住,若然敝少主遭遇不測,老朽非拼了這條老命不可!”

青衣人道:“聽你的口氣極是誠懇,那我就不再懷疑你們是裝假的了。既然你有心爲主盡忠,這等事無法攔阻,你就去吧!”

呂東青別轉頭,疾然躍了出去。先在河中一塊石上墊一次腳,借力縱起,這才躍到對岸。

三公等人就在他前面七八尺之外。他毫無懼色,雙目冷冷注視着三公等人。

星公冷央首先道:“假如是五嶽那五個掌門出來,一定是連貫而出,希望我們措手不及,可以仗着人多作那垂死掙扎。但此人到了岸上,那邊尚無人出現,可見得此人絕不是五嶽掌門……”他分析了一大堆話,但不過如平常人說了兩句話的時間而已。

江南孤客呂東青見他分析得極爲精確,心中也感到佩服,開口道:“不錯,我不是五嶽掌門人之一。你們猜得極對,但能不能再猜出我爲何敢孤身躍出之故?”

日公舒濤宏聲道:“這話有理,老三可猜得出麼?”

星公冷央道:“你是奉他們之命,出來傳話的是不是?”呂東青兩眼向天空一翻,傲然笑道:“笑話,他們有資格命我傳話?”

冷央哼了一聲,道:“那就只好猜你是故意出來送死了!這話可對?”呂東青道:“對極了,我就是出來送死!”谷雲飛冷笑一聲,道:“此人武功有限,讓弟子把他劈死就是啦!”呂東青道:“等一等,我還有事情未曾辦好!”三公一聽此言,不禁都大感奇怪!

月公佟雷陰森森地道:“還有什麼未了之事?”呂東青指一指他們後面那堆屍首,道:

“我要看看敝少主可在其中?”

星公冷央仰天冷笑道:“原來你是秉着一腔忠義之氣,出來送死的!好,好,就成全你這一次,過去看吧!”

呂東青抱着必死之心,倒也線毫不懼,大踏步擦過三公、谷雲飛與及那羣大漢身側,一直走到那堆屍首之前,伸手翻開找尋。

那六七個死人之中,有兩三個他認得出,都是當今武林鼎鼎有名的人物。看他們身上傷勢,都是外表完好無事,其實內臟全部震碎,不由得暗暗驚駭那三公武功之強。

他翻到最底下,還沒有見到皇甫維的屍體,不由得爲之得住,喃喃道:“噫,怎麼找不到呢?”

谷雲飛大聲道:“找到了沒有?可別趁機撒腿跑掉,你識趣的話,還是回到這邊送死好些!”

呂東青回頭道:“有沒有人被你們劈落河中,順水流去了?”谷雲飛噫一聲,道:“聽你的口氣,好像你的少主沒有在其中呢?哼,哼,你別是出來胡混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說!”

江南孤客呂東青傲然道:“笑話,這有什麼好混的?就算混得好也不會發財!”

星公冷央接口道:“你的少主是誰?長得怎樣?”

呂東青道:“他中等身材,面色枯黃,手中還拿着聖劍,你們難道沒瞧見麼?”

那三公陡地一震,對望一眼,仍然由星公冷央道:“快把你家少主的姓名報出來!”

呂東青估計此處高那邊石門很遠,人等聽不到他的話,於是低聲道:“他復娃皇甫,以前和諸位見過面!”

星公冷央點頭道:“果真是他,我們已把他放走,只有他一個人能走得了!喂,你幾時開始侍候你家少主的?老老實實說出來!”

呂東青心想既然皇甫維走掉,自己也就犯不上送命,目下不如唬他們一下。便道:“大概有十八九年了!”

冷央接着問道:“你可見過老主人?”

呂東青道:“當然見過,難道我家少主能夠在他未曾懂事之前僱請我冷央徵了一下,放緩了語調,道:“那麼你家老主人目下身體可好?”呂東青不假思索,道:“這個很難說,有時候比什麼人都強健,有時候突然昏倒,在牀上盤坐幾日!”

星公冷央身軀一震回頭道:“這就對了,他是大爺後來所用心腹的僕人……”

日公舒濤點點頭,道:“那就叫他走吧,也別問他住在何處,免得大爺責怪。”

呂東青聽了,心頭有如放下一塊大石,暗忖:“自己幸好沒有說老主人康健如常人,否則就瞞不過他們。不過此中情形也十分奇怪,難道“一皇”

身體不安之事,他們業已知悉?既是這樣,他們爲何不去侍問?就算是一皇當年嚴令不許他們再行見面,但一皇的仇人滿天下,他們應該向自己問明他的地址,然後設法在暗中保護纔對!可是聽他們口氣,竟然連地址也不敢詢問,難道當年一皇和三公分手之際,曾經有過不歡之事!”

谷雲飛突然插口道:“弟子建議試他一下,假如此人全身功夫是老大爺的傳,便可以相信他的話!”

呂東青一聽這話,不覺暗暗叫苦,可是三公卻一齊須首贊同,日公舒濤宏聲道:“喂,老兄你過來亮一手吧!”星公冷央接嘴邊:“只要一招就夠了!”

呂東奇當然無法表演,縱聲道:“我家少主既然沒有被害,我得趕快追上他,目下可沒有功夫耽擱……”谷雲飛疾然躍到面前,迎面一拳擊去,功力之強,令人心驚!

江南孤客呂東青見對方一掌劈到,來勢這等凌厲,如若不即速抵禦,勢必立斃當場。當下不暇再想,雙掌併攏猛推出去。“砰”地做響一聲,雙方家力接實,呂東青區蹬蹬一連退三步。那谷雲飛也想不到對方內力如此雄厚,腳下竟退了一步。不由得怒氣上衝,冷冷道:

“今日非把你這冒充字號之輩活活劈死不可,接招!”但見他身影一晃,快逾閃電般撲到,掌勢發處一招之中,接連拍出三四掌之多。

日、月、星三公在一旁本是毫無表情地瞧着他們動手,這刻突然一齊神色大變。

星公冷央說話最快,只見他嘴皮尚未動,話聲已送入谷雲飛等人耳中;他道:“雲飛即速收手退回,不要問爲什麼,快退”

谷雲飛聽得出他語聲中微露匆速之意,不禁大感驚奇,心想師父等三位在一塊兒,天下已可無敵。何事忽然令他這等倉皇急磋?他念頭轉動之際人已退開一旁。

江南孤客呂東青明知對方第二次出手,自己的“神仙步”也可能無法避開,方目驚凜之時,忽見對方退開,又聽星公冷央這等說話,不禁驚怪得確如泥人般站着不動,一雙眼睛在三公面上掃來掃去。

月公佟雷陰**:“你莫非是想認住老夫等面貌,以便日後報仇麼?”呂東青傲氣一發,抗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找今日還能在三公毒手之下逃生?”

日公舒濤洪聲道:“走吧,別嘈嚷了!”

呂東青爲之大惑不解,暗自一橫心,道:“那可不行,我得知道爲何你們不殺死我?”

月公佟雷陰森森地道:“好小子,你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真的敢不走麼?”

呂東青生性孤僻驕傲,越是被激,越是不肯服輸低頭,應聲道:“不走就不走,大不了一死而已!”

星公冷央極快地道:“我們只知道你非是皇甫大爺侍僕,那就夠了,想你不過是個碌碌無能之輩,何須把你殺死?所以我們決定放你走!”

呂東青沉吟道:“不對,不對,這理由太以牽強,難以令我心服!”

日公舒濤面上露出怒氣,月公佟雷則越發陰森可怖。只有星公冷央神巨如常,接口道:

“好吧,老實告訴你,我們認爲你能抵得住雲飛一擊,身手已經很不錯;以你這等功力之輩,假如不是大爺的僕人,決不肯冒認,所以有心放你走……然後……”

呂東青越想越覺得奇怪,他本是經驗豐富之人,暗念這三個老魔不敢殺死自己,必有極爲重大的原故;要不然星公冷央何必把理由都說出來?分明是要他快點走開!但爲何他們急着要我走開呢?他想。

他確定對方決不敢殺死自己之後,越發從容起來,道:“如果你們不把實情說出,我就不走!”

這兩句話把谷雲飛氣得雙眉斜飛,目射兇光。但他也不敢再出聲,免得又被師尊們叱責。

星公冷央哼I一聲,道:“我看你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你還堅持要知道麼?”說時,身形微晃,已到了呂東青身前五尺之內。他移動得雖是神速絕倫,卻不帶半點風聲。可見得他一身功力已臻超凡入聖之境!

呂東青看看情勢也不大妥當,假如他們暴怒之下,出手把自己打死再算,豈不糟糕?目下反正面子完全扳回,已經不是早先被迫逃走的局面,應該收場遠離此地,於是緩緩道:

“看來你們一定不肯把真正理由告訴我了,是也不是?”

谷雲飛好不容易找到可以開口的機會,厲聲道:“那還用得着說麼?真是愚蠢之至!”

呂東青白他一眼,目光中又流露出天生傲氣。星公冷央一看不妙,連忙斥道:“說過叫你不要說話,你爲何偏要多嘴、’谷雲飛又捱了一記,滿腔羞憤交集,眼中差點冒出火來;可是這刻當真不敢再說話了!

呂東青這才收斂回眼中傲氣,道:“既是你們不肯說出理由,我也不再相迫,但你們很親口答應我一件事,我頓腳就走,那便是你們不得親自或派人跟蹤我,可做得到麼?”

星公冷央道:“一言爲定,你走吧!”

呂東青這才大搖大擺地沿着河岸走了。那日、月。星三公你望我,我望你,不發一言。

谷雲飛實在忍耐不住,咬咬牙自語道:“弟子快要氣死啦!”

月公佟雷最是疼愛這個徒弟,當下低聲道:“我們也快要氣死啦!但暫時只好忍一忍,等你三個師妹得手歸來;以後永遠也不須忍氣了!”

日公舒濤哼了一聲,星公冷央立刻道:“老大,你的嗓門太大,最好別說話!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想說目下我們聯手可能贏得對麼?那五嶽掌門和一些高手都不容易打發,她只須把我們三人暫時纏住,等那些人完全出來,我們就變成有敗無勝的局面了,此所以我和老二部極力容忍”

谷雲飛面色一變,低低道:“原來心池聖女在此!但弟子卻沒瞧見她,三位師等怎生知道的?”

星公冷央道:“她用千里傳聲之法,在我們耳邊說話,你自然發覺不到!”

他們突然沉默下來,隔了一陣,日公舒濤含怒洪聲道:“大家走吧!”手臂一揮,當先沿河岸走去。其餘的人都跟着他的紅衫背影,一齊奔去,轉眼便失去蹤跡。

過了一陣,少林寺無心長老首先出現,只見他有如灰鶴橫空,凌虛飛過河面,飄落在岸邊。跟着門內的人一個一個出來,不久,全部聚集在河岸邊!

婁真人是第二個出來,他四處轉了一下,回來後說道:“敢情三公早有預謀,在這河岸底下挖好藏身之地,怪不得突然出現,事前毫無跡象!”

無心長老誦聲佛號,道:“這樣說來,三公他們是有心把進入五嶽臺之人全部一網打盡的了!”他本想說出奇怪他們爲何忽然退走的話,可是他乃是一派掌門身份,不能隨便說話,所以把話忍回肚內。

人羣中有人大聲道:“那兩個騙走聖劍的小子,必是三公所派,這些屍體中可沒有那面色枯黃的小子!”

衆人正在推測之際,鬼醫向公度面上做現憂愁之色。在他預料中,以他及少林無意長老的實力,那聖劍一定能夠到手,誰知終於沒有得到,想起三公令箭的限期不久即屆,不禁大爲憂慮,以致形之於神色。

鐵劍公子尹世澤冷眼看出,他記恨早先之事,故意在衆人面前要他好看,便大聲道:

“向兄愁眉不展,不知所憂之事,是不是與聖劍有關?”

無心長老慈悲爲懷,誦了一聲佛號,接口道:“向施主一身武功,令人佩服;如果心中之事,與聖劍有關,何妨就說出來,讓大家參洋一番?”

鬼醫向公度心中一動,暗念這五嶽掌門人的武功各有所長,當年心池聖女的安排,分明就是看準這些人聯起手時,能夠以長補短,足以敵住三公。

今日聖劍既已失去,已無別路可走。不如把實情說出,這無心長老可能基於同仇敵汽,代請其他四位掌門人幫忙。

念頭一轉,便緩緩道:“當着天下英雄面前,向某本來不想說出來。但忽又想到此事因與三公有關,也許諸位曉得了內情,得知三公將於某日在某地現身之後,另有奇計可施,是以坦白相告。那就是向某與三公他們已有約會,定於二十日後在望都城西亂葬崗上見面!”

鐵劍公子尹世澤縱聲而笑,道:“原來你是因與三公有約,所以急急來日覦聖劍……”

鬼醫向公度心中大怒,暗暗蓄聚真氣,口中應道:“不錯,我因與三公有約,所以參加今日之會,這也不是見不得人之事。姓尹的你大概只會說風涼話,不然的話,爲何早先三公在此之時,你卻縮在後面,不敢出面?”

這一下反擊十分損毒,鐵劍公子尹世澤本是盛氣凌人的性格,這刻哪能忍受?厲聲喝道:“向公度,你這是找死”喝聲中猿臂一探,已掣出鐵劍。他的鐵劍黑漆如墨,連劍穗也是黑色,別有一種風味。

鐵劍公子尹世澤劍法神奇,一招接一招,綿綿攻到,迫得鬼醫向公度不住遊走閃避。

東嶽掌門人矮頭陀朗聲道:“無心師兄,這兩位都是當今武林一時之選,如果能同心合力,對付三公,事情並非不可爲,願師兄三思!”

西嶽掌門人靜虛子鳳眼一睜,道:“但我們昔年已有誓言,須聽詩聖劍之人指示行事。

今日聖劍既已有人得去,我等已非是自由之身啦!”

無心長老迅速地想一下,緩緩道:“敬請諸位道兄依誓言行事!”

於是矮頭陀、靜虛子、大力神翁康世一和飛羽真人等四人都肅然頷首,暗暗蓄聚功力。

無心長老拂塵輕揮,飄然走近戰圈,餘下四位掌門人一齊過來,分散包抄住那劇戰中的兩人。無心長老朗聲道:“兩位施主請賞老衲一個薄臉,暫時停手如何?”

這五位掌門人這一移動,四周看熱鬧的人,不知不覺都退開,騰出一大片空地。這一來場中共有幾人,自是一目瞭然。尹世澤雖是高傲成性,但自恃決不是五嶽掌門人聯手之敵,不得已收劍縱退數步。

鬼醫向公度根本未曾得利,是以尹世澤一退,他也就站定不動!

無心長老徐徐道:“老衲深知大凡是武林同道,無不心高氣做,寧死不屈;但今日的局勢不比平時,以老衲推想,今日三公雖是退去,但凡是參加今日之會的人,他們均已知道,相信不久之後,他們必定以逐個擊破的手段,加害我們所有的人!”

四周羣豪聽了此言.都微感驚然。司空表乃是死中逃生的過來人,暗暗打個寒噤,大聲道:“誠如老禪師所說,三公將會分頭找尋我等,只不知老禪師有何對策?”

無心長老道:“第一步,必須我們光能團結~心,以三公他們爲唯~死敵。第二步,我們設法組織起來,儘速把聖劍得主找到!”

鬼醫向公度接口道:“老方丈可曾考慮到二十日之後先和三公他們一拼之策?”

無心長老遲疑一下,緩緩道:“這事老衲不能作主,必須和四位道兄商議一下。”當下轉身把餘下四位掌門人召到一倍,低聲商議。

那五位掌門人商議了一陣,無心長老宣佈道:“我等決定二十日之內,暫時到廬州邱家莊歇腳,希望聖劍得主能在二十日內光臨。不然的話,屆時也許到望都城去,也許繼續留在廬州邱家莊內,那就要看以後情勢如何發展,諸位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同行,否則就請自便”

四周羣豪均是武林中知名之士,此時都知道無心長老口中的廬州邱家莊,乃是豫皖道上大大有名的六甲手邱南的居處。這邱南不久以前曾經派出莊中高手,四出打探一皇三公的消息,傳說原因是一個承傳衣鉢的心愛弟子被一皇殺死。但詳情則不得而知。那六甲手邱南和少林寺頗有淵源,此所以無心長老不須事先徵求邱南同意,就可公開宣佈在邱家莊暫時駐紮。

衆人既知五嶽掌門人的去向,幾乎通通走光,只勝下婁真人和鬼醫向公度兩人。

鬼醫向公度道:“大家都想查出聖劍下落,然後仗着此劍,役使五嶽掌門,稱雄守內。

可是都沒有想到一點,那就是得到此刻之人,必須義不容辭先行解決武林大患‘一皇三公’。”

婁真人微微一笑,道:“他們可能也想到這一點,但他們一定認爲既可役使五嶽掌門人,則對付一皇三公之際,大可以先命五嶽掌門人打頭一陣,而得劍之人,卻坐享其成。細究起來,這如意算盤還算不壞!”

無心長老長嘆一聲,道:“當年小池聖女建造這五嶽臺,留下聖劍,雖說是劍上留有剋制一皇一公之法,再加上我們五人之力,可以與那幾個老魔頭~戰。但她的本意還是想藉此機會,挑選出一位武功及品行最佳的人物,掌持聖劍,作爲對抗一皇三公的羣龍之首。老衲見那谷雲飛不但武功深不可測,而又禮貌週一,故意暗中讓他,以致辱及聖劍!細究起來,老衲當真是罪不可逆,日後不知如何向聖女交待此事?”

鬼醫向公度看看已談不出什麼名堂,想起那聖劍對他極有用處,反正五嶽掌門下落已定,假如找不到那聖刻下落,只須在期前趕到廬州邱家在就是,於是告辭而去。婁真人也有設法查訪聖劍之意,是以跟着也走了。

且說皇甫維當時請那蒙面青衣人代爲傳聲,向呂東青指示機宜之後,自己便悄悄閃出門外,轉眼間那支聖劍已超過高牆飛將出來。皇甫維施展出真正功力,身形破空飛起,在空中撈住那支通體白色的聖劍,跟着一提真氣,疾如閃電般飛到對面岸邊。

眼光到處,只見一堆人在河岸突然出現,而且一晃眼間就阻截在他前面的去路。當中那三公最是惹目,只見他們個個眼不轉睛,盯住自己手中聖劍。

他一眼望去,已瞧見那日、月、星三公都蓄勢欲發,直是聯手出擊之相。這一驚非同小可,疾忙伸手把面上的人皮面具扯掉,縱到三公面前。

日、月、公三公齊齊一怔,皇甫維沉聲道:“我得趕緊把此劍帶回,請你們替我擋住追兵,同時切勿泄露!”說罷,馬上又戴回人皮面具,迅速地掠過三公身側,放步疾奔。

那三公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決定伸手攔他。就在他們猜疑之際,皇甫維已奔出老遠。

星公冷央這時才道:“老大、老二,你們有何高見?”

日公舒濤和月公佟雷都暖昧地笑一下,到底沒有說出主意,星公冷央也不言語,心想省得以後有責任,怎敢亂出主意?皇甫維來到河邊,等好一陣,江南孤客呂東青匆匆趕到,上船後揮手道:“趕緊往下游駛去,你們賣點氣力,自然會多賞銀子……”

於是這艘雙桅船迅速地順流而下,呂東青早已取下面具,在艙中和皇甫維盤膝對坐。他面上佈滿了愁容,默默尋思。皇甫維好生奇怪,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

呂東青低聲道:“公子,我實在沒想到你會把聖劍帶走,若果早知如此,還不如送給鬼醫向公度!”

皇甫維詫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劍真不錯。不但鋒快異常,而且似乎有一種空靈之氣,佩在身上,令人感到心靈上生出舒服之感。”

呂東青愁眉苦臉地嘆幾口氣,忽然苦笑道:“無論如何,公子你今日得到此劍,總算已榮膺武林羣豪之長。除非我們有心把此劍轉送別人;不然的話,爲了榮譽起見,誰要是生心覬奪此劍,我們必須把他殺死!”

皇甫維緩緩道:“殺死?當真僅爲了這原故而殘害人命麼?”呂東青毫不考慮,道:

“當然,當然,那些生心奪劍之人,不僅存有領導武林,役使五嶽的野心,而且首先他就是瞧你不起,認爲你不配做此刻主人!假如不取他性命,一則無以樹立聲威,二則日後糾纏不已。”

皇甫維雄心陡起,堅決地道:“說得對,在我把此劍轉讓之前,誰敢奪劍就殺死他!”

他把聖劍橫放在艙板上,然後掣出劍鞘,艙中登時瀰漫着一陣森森寒氣。他們在劍鞘上及劍身上檢視一陣,沒有發現一點足以制服“一皇三公”

的秘訣的跡象。

皇甫維道:“我明白了,此劍一定已被三公他們開箱看過,也許劍上本來留有秘訣,但被他們弄掉了!”

呂東青道:“我相信不可能,第一,那鋼箱不易開啓,必須五匙聚合。第二,那五嶽掌門人並非傻瓜,開箱之前,已請專擅開鎖的名家檢查過箱上之鎖。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心池聖女當年指明箱中所藏的聖劍,專爲對付一皇三公,以三公他們的名望身份,決不肯示弱而先行弄開鋼箱,暗查此劍!”

皇甫維愕然道:“我倒沒想到其中有這麼多的道理,依你所說,三公沒有動過此刻是無疑的了!那麼爲何劍上沒有一點秘訣?難道是聖女放佈疑陣?”

呂東青正色道:“聖女的話,決不會假;也許……”

皇甫維突然感到心煩起來,衝口道:“我就不信聖女平生沒有做錯事或者說過一句假話!你別故神其說,把她形容成一個塵世上絕無僅有的聖女!”

呂東青嘆了一聲,道:“在下說的話也許公子聽不進耳,可是事實上聖女她老人家遠在三四十年前已經成名,那時她纔不過十七八歲,自後便茹齋禮佛,雖有一身天下莫敵的武功,但毫不自矜。放目當今武林之中,幾乎沒有一派的高手不是受過她老人家的指點,因而能在武林之中博得盛名!是以她的爲人行事,武林無不萬分注意,假如說過一句假話或者做過一件錯事,天下之人,斷無不知之理……”皇甫維搖手道:“算了,算了,其實我對她也敬仰得很,剛纔不過是一句氣話而已!你倒是說一說,你如何闖過那三公的經過讓我聽聽!”

呂東青道:“提起來又是奇事一樁,那三公起初聽我說是你的手下人.已有放我走之意;但那冷月銀狐谷雲飛卻不相信,出手來試我的武功。這一詩就拆穿我馬腳,但不知何故,三公他們卻一齊制止谷雲飛,反而一派巴不得我快走之意,我迫問過他們,但後來又怕惹翻了他們,所以最後也就離開!公子可想得出其中原因?”

呂東青啊了一聲,眼光無意向岸上一掃,突然楞住。皇甫維也轉頭遙望岸上,只見岸邊有個人不斷揮手,敢倩正是他們談論着的青衣蒙面人。呂東青吶吶道:“她……她不會就是聖女她老人家吧?”

皇甫維道:“很難說,從她的口音中,已可確定她是個女子,但卻聽不出年紀來。照時間推算,聖女如今應該是五十至六十之間的人,我們可從年齡上查證一下!”

他們趕快命船家划向岸邊,皇甫維主張戴上人皮面具。不久,船已泊岸,那蒙面青衣人躍上船面。皇甫維啞聲道:“請進艙內休息一會如何?”

青衣人道:“我想懸掛一塊白布在桅上,不知兩位有沒有反對之意?”皇甫維道:“假如不是通知別人來擒捉我們,那就絕不反對!”青衣人道:“你放心,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說着,掏出一條白布,命船家系在桅上。之後,她從容地走入艙中,就在皇甫維面前盤膝坐下。

她的目光凝定在膝前艙板上那柄白色聖劍之上,良久,良久,才擡頭緩緩道:“武林中任何人奪取此劍,都不算奇怪,但你卻居然帶走此刻,爲什己呢?”

皇甫維眼睛一轉,道:“假如你肯把蒙面青巾取開,我一定把理由奉告!”

她哦了一聲,道:“你們可不可以把人皮面具取下來,反正我已知道你門是誰!”

呂東奇立刻先把面具取下,皇甫維不悅地道:“你何必心急,她不一定就是那晚贈藥與你的人!”說時,也把人皮面具剝下來,露出俊美異常的面龐。那青衣人並不搭腔,伸手把聖劍取起來,緩緩舉劍出鞘。皇甫維和呂東青好像發現什麼似的,齊齊凝目向那劍瞧着。

他們目光所注之處,卻是青衣人捏住劍鞘及劍把上的雙手,只見那兩雙手白皙纖美,一望而知這一雙手必是屬於一位未曾做過粗工的姑娘。他們發覺那雙手的皮膚非常細緻柔軟,看來除非在二十幾歲以下的姑娘.不可能有這種緊密細緻的皮膚。

兩人對望一眼,呂東青搖搖頭,皇甫維便點點頭。他們一個是表示這青衣人不會是將近六十歲的心池聖女,另一個則表示同絕對方的推測。

青衣人眼光一直停留在聖劍之上,沒有瞧看他們,但這時卻忽然道:“兩位已瞧出什麼道理嗎?”

呂東青恭恭敬敬地道:“不敢相瞞姑娘,我們剛纔交換意見,乃是表示姑娘你不是我們心中猜想之人?”

她道:“何以見得呢?”皇甫維接嘴道:“你老是詢問我們,不覺得有點不公平麼?”

她這時擡眼望望他,道:“這話說得有理,我不問就是了!”她說得那等柔婉,以致皇甫維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她跟着又道:“這柄聖劍昔年在它主人身邊,曾經摺服天下武林高手,也曾經掃蕩妖氛,使武林得享二十年和平!這~次出世,皇甫公子作已是它的新主人,只不知你肯不肯僅此到維護人間正義和抑強扶弱?肯不肯不用以妄殺無辜?”

皇甫維凝望着她的眼睛,心靈間突然又發生那種微妙的震盪,不覺衝口道:“這有何難之有?”他突然住嘴,歇了一陣,才道:“你可是覺得我是個邪惡之輩?”

她搖一搖頭,道:“恰好相反,我覺得你這個人很好,雖然這感覺沒有什麼理由可以支持!奇怪,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用感覺去評鑑一個人的好壞。”她說得那麼純真和坦然,使得皇甫維和呂東青都不把她的話當作一個年青姑娘口中所說出的。換句話說,他們一點也不會從她的話中聯想出別的意思,按理說,一個年輕的姑娘向一個美少年說出這種話,勢必令人感到話中另有含意!

她接着又道:“二十日內去不去廬州邱家莊?”

皇甫維沉吟一下,道:“這柄聖劍雖然能夠指揮五位掌門人,但我去幹什麼?那鬼醫向公度根本不是好東西,他的陰毒狡詐,恐怕不下於三公!”

“哦,你沒有領導武林的雄心麼?”

皇甫維霍然動容,道:“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尋思一下,又道:“假如我不是身負內傷,哼……”

青衣人迅速地把聖劍歸鞘,然後接起他一隻手,輕伸三指,按在他腕上的寸關尺土,細察脈息,過了一陣,道:“你腑臟間積存瘀血,雖然沒有大礙,但一年半載之內卻無法復原!”

皇甫維突然想起來,忙道:“那麼你的藥呢?能不能治好我的內傷?”她道:“當然可以!但現在我卻不能隨便送給你!除非你答應二十日之內到廬州邱家莊,率領天下武林高手,去和三公對抗,若果你辦不到,另外還有一個方法!”

皇甫維十分急於恢復昔日功力,不禁問道:“還有什麼法子?”她道:“你仍須在二十日內到廬州邱家莊,將此劍送還五嶽掌門人,並且向他們謝罪。此外,還須對我立誓在恢復功力之後,不得幫助一皇三公殘害武林同道!”

皇甫維哼一聲,道:“這算是什麼法子?我不需此劍可以,但別的人一定以爲我保不住此劍,懼怕有殺身之禍才這樣做,哼,哼,要我這樣做,我寧可不要你的藥!”呂東青突然道:“公子不如把劍送給這位姑娘吧!”

皇甫維沉吟一下,道:“現在把劍送給她倒是個好法子,可是我又想回家後稟明得劍經過,然後才作決定!”

那青衣人突然身軀一震,緩緩道:“令尊還健在人間麼?”皇甫維眉頭輕皺,道:“當然啦!”蒙面青衣人一雙眼珠轉來轉去,又道:“他既然尚在人間一爲何二十年都不踏入江湖一步?莫非身患疾病,難以移動?”

這們題如果是別的人提出來,皇甫維一定毫不猶豫就出言否認。但這個青衣人似是有一種奇怪的氣質,使他不願打誑.當下應道:“請你換個話題吧!”

那青衣人低下頭,輕輕地嘆一聲。皇甫維心中浮起不忍之情,柔聲道:“你不要難過,總有一天我會親口告訴你!”她仍然低着頭,好像怕面.上的表情被人看見,其實她頭上蒙着青巾,誰也瞧不見她的面貌和表情,歇了一陣,她站起身,道:“我要走啦!”

這時,船家已得到呂東青的命令,向岸邊靠去。不久工夫,船已到岸。青衣人走出艙去,皇甫維等也跟出艙,放目一瞥,忽然大吃一驚,原來岸上樹羣之後突然走出十七八個人。他俊目一掠,已看清楚這十七八個人之中,有兩個似是與衆不同。這兩個人面貌長得極爲相似,身量頎長,面白無鬚,約摸是六十歲上下。都是穿着半黃色葛市長衫。眼中神光充足,一望而知乃是內家高手。他們穿着得雖是斯文,但背上各各插着一柄金光燦然的虎頭鉤。除了這兩人之外,其餘的都是佩戴着刀劍的勁裝大漢,個個行動快捷有力,看來都不是庸手。

那兩個頎長老人見到青衣人現身,都恭敬地彎腰行禮。呂東青輕聲道:“他們就是左右雙鉤吳家二老,名望身份不在五嶽掌門人之下!”皇甫維心頭一凜,道:“他們率了不少人在此處等候,不知有何用意?”

那吳家二老在岸邊聽到這話,齊齊擡頭瞧他。蒙面青衣人已上了岸,忽然停步轉身,道:“我真想知道這位皇甫公子武功的深淺,可是……”吳家二老中右邊的一人接口道:

“如蒙允許,在下樂於效勞。”

那十餘個勁裝大漢之中,有一個定聲道:“此事何須勞動老前輩大駕?”剛纔發話那姓吳的老人雙眉一皺,沉聲道:“你們都不可隨便說話,要知皇甫公子不是尋常之人可比!”

青衣人道:“請左老轉煩在場諸位,立即分頭順遊而上,向外人宣稱見到一個黃面少年及一個白髮老家人,極迅速地向西北方走去。大家可說親眼見到那黃面少年身上佩着一柄白色長劍。”吳家二老霍然動容,但卻不詢問,那邊左鉤老人立即如言囑咐十餘勁裝大漢依言行事。

轉眼間岸邊只剩下四個人,呂東青見他們四人走向樹羣后面,便矚船家等候,然後急忙上岸趕去。穿過密密的樹木之後,只見皇甫紙業已和那右鉤吳老人交鋒,雙方都是空手,正以極強內力,換掌硬拼。

那右鉤吳景老人出手迅快,招招都是重手法,掌力之雄渾,手法之精奇,當真是時下武林罕見罕聞。皇甫維開頭六七招均以普通手法應付。他天生稟賦過人,資質之佳,萬中無一。此時雖是內傷未痊,但內力之強,仍然可以和那吳景老人抗衡爭勝。

江南孤客呂東青看得驚心動魄,他知道皇甫維看上去功力雖強,但吃虧之處在於不能持久,這等硬餅的話,說不定一旦失手,便有喪命之虞。

十招不到,右鉤吳景已無法應付。左鉤吳圓面現驚奇之容,道:“噫,這不是一皇嫡傳家數麼?”

右鉤吳景老人本就懷疑面前這俊美無傳的少年使的乃是“一皇”絕藝,但一時又拿不準,此時一聽兄弟提醒,立刻運足功力,雙臂一圈一撞,跟着疾地縱退。這一招奇妙絕倫,皇甫維四方八面都攻不進去,只好眼睜睜讓他退開。

左鉤吳圓老人目光一掠蒙面青衣人,只見她輕輕頷首,立刻道:“大哥,這一位既是一皇傳人,我們雖是活了一大把年紀,但今日如果不好好領教‘一皇’絕藝,這把年紀也就算是白活啦!我們兄弟一齊上前請教如何?”

右鉤吳景老人道:“就怕皇甫公子不肯指教!”

皇甫維傲然道:“不必客氣,區區奉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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