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一隻腳踏進棺材的老屁股，要是真用力幹他，興許一拳就能送他去見上帝，所以我不敢下手太重。結果，還沒等我手碰到他的後腦勺，我就覺得大腿內側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低頭一看，發現這老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把一根筷子插進我大腿裡。
鑽心的疼痛刺激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情形，我意識到我不是這個老屁股的對手，拔出筷子，趕忙退後兩步，低吼一聲：“甫玉，上！”
還沒等甄甫玉動手，老屁股就把嘴一撇：“咋，仗着人多欺負人少？真打起來，可別怪俺下手太黑，打的她魂飛魄散！”
說話間，老傢伙從褲兜子裡掏出一根黑乎乎的東西摔在桌子上，我定睛一瞧，竟然是一根三寸長的棺材釘！
棺材釘聽起來似乎邪性，但對付髒東西卻非常管用。
雖然心裡不爽，但拳頭沒人家的硬，只能認慫。我趕緊把甄甫玉叫住，心想，鬥不過我躲得過，帶着甄甫玉調頭就走。結果還沒走出店門，我就感覺耳邊‘嗖’的一聲，下一秒，一根筷子插在門框上，餘力未消，抖動不止。
這一手，以前在電視上見過，現實生活中還是第一次。我心裡一陣後怕，幸虧剛纔沒動手，否則結果就不只是筷子插大腿了。
“還沒讓你走咧，急個啥嘛。”老傢伙嘀咕了一聲，而後衝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店主，沒好氣道：“咋，你這是黑店不成？”
店主很無辜：“大爺，您哪看出我這是黑店了？”
老傢伙一撇嘴：“哼，不是黑店，仨菜才吃了個半飽？趕緊的，再給俺做上倆菜，最好燉上個小雞兒，那玩意兒解饞。”說到這，老傢伙頭都沒回，伸手一指我：“記他賬上。”
雖說我體質差，整天不是病就是災，但有甄甫玉在身邊，從小到大，都是我欺負人，哪有人欺負我？我心裡相當不忿，可是一想到這老傢伙身上的本事，我心裡又打怵，醞釀了半天，也沒敢反抗。
也不知道這老傢伙的肚子是什麼做的，統共吃了四個菜一個湯，最後還捎帶着塞了倆饅頭，這才抹了抹嘴說是將將吃飽。我心想，大爺吃飽了，小的可以撤了吧？那也不行！
老傢伙腳踩着凳子，衝我勾了勾手指頭，示意我過去。一邊剔着牙，打着飽嗝，一邊心不在焉的問我：“聽說，你是張玉修的徒弟？”
張大爺的名字，在我們這個圈子那可是響噹噹。本來我還打算搬出來鎮鎮他，現在一看，他壓根就沒把張大爺放在眼裡，我只能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是。”
老傢伙臉上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感慨道：“想當年，俺跟張玉修還過過招，不才，一招險勝。想那張玉修也算個英雄，咋教出你這麼個廢物？連個殭屍你都對付不了！”
我心想，要是我能對付得了，你還有機會在這叨逼叨？
雖說心裡鬱悶，但迫於淫威，我只能
低聲下氣的回答：“我師父只傳了我道，沒教我術。”
老傢伙毫無公德心的吐了口濃痰，砸吧砸吧嘴：“怪不得。要俺說，你乾脆轉投俺門下算了，出師以後，別說是殭屍，就算是碰上旱魃將臣，臨死之前還能耍兩招壯壯場面。”
其實我知道，老傢伙就是隨口一說，不必當真。可是張大爺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誰敢拿他開玩笑，就算是拼上這條命，我也得讓他付出代價！
我當時就火了：“放你的屁！老子幹不出背叛師門的事兒，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什麼缺德事兒都幹？”
我本以爲老傢伙會惱羞成怒，站起來幹我一頓。結果卻出乎意料的平靜，說什麼這年頭骨氣又不能當飯吃，留着有啥用？張玉修倒是有骨氣，還不是早早就死了？再說我，整天跟這些髒東西打交道，能活到現在是我運氣好，等運氣用完了，我也就離死不遠了。
話是句句在理，但究根結底，這事兒不能幹！
也不知道這老傢伙哪根筋搭錯了，死活非要收我當徒弟不可。軟的不行，乾脆來硬的，伸手一指我旁邊的甄甫玉，哼道：“你要不是答應，俺三下兩下就讓她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你信不信？”
老傢伙對我下手是一回事兒，對甄甫玉下手又是另一回事兒，警察不光不管‘殺鬼’說不定還會給老傢伙頒發個榮譽證書啥的。我被他逼得沒轍，只能以退爲進，佯裝服軟。
“大爺，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個廢物，既然是廢物，爲啥非要收我當徒弟？去找個天才不行嗎？”
老傢伙撇撇嘴：“天才沒意思，要是能把廢物變成天才，那纔有挑戰性。”
我敢肯定，這老傢伙絕對是在監獄裡關的心理變態了！我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但隨後，他卻又拋出一個我不得不答應的好處。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哪天突然嗝屁，而老傢伙卻有辦法讓我道術雙修的同時，還不會被煞死。末了，連甄甫玉都勸我，讓我拜入他的門下，大不了學成以後就把他給踹了。
我心想在理兒，也就不再猶豫，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老傢伙不光性格怪異，辦事兒也相當怪。別人拜師，起碼得三跪九叩，沏茶奉水才行。而他卻務實不務虛，直接伸手跟我要了二百塊錢，說是拜師費。要不是見過他的本事，我真懷疑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的江湖騙子！
因爲人家店主明天還得開門做生意，我們也不好繼續打擾，就先撤了。
回到旅館，老傢伙直接把我的房間給霸佔了，說是讓我收拾收拾，明天跟他去‘學本事’。
沒轍，我只能先跟張豔擠一間房，她睡牀上，我睡地上，甄甫玉飄在半空中，正好把我倆給隔開。經歷了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兒，再加上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毫無睡意，我就問張豔，那老傢伙的來歷。
聽張燕說，老傢伙姓卞，單名一個
柯字，祖籍是漢中的，十六歲跟隨師父北上。年輕的時候，仗着一身好本事，除過不少邪物。後來師父一死，他作爲大師兄，缺乏約束，行事越發張揚，整日與圈內人鬥術。後來覺得沒勁了，就開始往錢眼裡鑽。起初憑的是真本事，但天底下哪有那麼多髒東西，後來就乾脆坑蒙拐騙，一不留神就被扣上了一個‘詐騙罪’給關進了號子。
這一關就是小二十年。五十來歲放出來以後，仍舊不思進取，學人家泡妹子，在那段時間被人稱爲‘中年女性殺手’。後來被某中年婦女的男人抓了個正着，三兩下就把人打了個一級傷殘，又判了二十多年。
張豔找他的時候，他纔剛放出來沒幾天，在青市天橋下面邊流浪，邊推銷‘九轉回魂丹’。而所謂的九轉回魂丹，其實就是五毛錢一包的糖豆！
我心裡一陣感慨，秦教授說他心術不正，要我看，這根本就是個禍害，阻礙人類社會進步的絆腳石！當他徒弟，我總感覺這心裡七上八下，生怕哪天被他忽悠去坑蒙拐騙。
次日一早，天剛矇矇亮，老傢伙就要帶我走。我心想，還有很多事兒沒處理呢，好說歹說，這才答應再等一天。趁着這個空檔，我先帶着警察去鎮衛生站，本打算把周九給料理了。結果到了以後，護士說周九昨晚就醒了，怎麼攔都攔不住，這會兒去哪了，她也不知道。
我心想，跑了就跑了吧，只要別再來找我麻煩怎麼都成。而後，我又去了一趟青市醫院，探望張堅強和秦教授。
張堅強受傷比較重，還沒甦醒。秦教授雖說醒了，但精神卻不佳。一聽說我要跟着卞老頭去‘學本事’，秦教授差點沒從病牀上跳下來，無論如何也不讓我跟卞老頭走。說起來，我也不願意跟那老屁股走，可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兒，全都是甄靜雲在考驗我。最後她出手救我，就說明我沒通過考驗，八十龍脈圖自然也不會給我。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她給我了，將來去尋找邪龍脈，必定危機重重，運氣總有用完的時候，沒有點真本事傍身，不光我得死，跟我一去的人都得死！
秦教授知道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我們出發之前，他把卞老頭叫到病房，單獨跟他聊了聊。事後我問卞老頭，秦教授跟他說了些什麼。卞老頭嘿嘿一笑：“那老傢伙有一份兒好工作，存款也不老少，可沒兒子。”
我眉頭微皺：“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要給他當兒子？”
卞老頭瞪了我一眼：“俺現在是你師父，說話規矩點，別沒大沒小！他說了，只要俺不把你往坑裡帶，安全把你帶回來，他就立一份遺囑，死後財產全都給我。”
聽了這話，我心裡一陣發笑，秦教授或許手上本事不行，但玩腦子，能把卞老頭玩的找不到北。也不想想，秦教授只修道不修術，壽命長着呢，卞老頭絕對比秦教授死得早！最後還不知道誰給誰立遺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