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丁!
他怎麼成了陰兵..這纔沒幾天啊...
我驚駭着,意識突然模糊了起來,我立刻意識這是自己被陰兵盯上了,不出意外自己接下來會跟着他們走到陰間,成爲他們的一員,也就是死亡。
我想要咬破舌尖喚回自己的意識,但奈何自己已經失去了身體意控制權,身子不由自主的跟在了陰兵隊伍的後面。
陰兵道,七步死,只要跟着陰兵走七步,那就必死無疑!神仙來了也難救。我看着自己的身體跟着走了三四步,嚇得魂都快沒了,而就是這般危機的時刻,胸前的紅石頭總算有了反應,變得滾燙無比,身體的控制權也漸漸迴歸,我連滾帶爬的跑回房間,靠在牆上大口喘氣。
“我就說你命大死不了。”馮猴子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我擡頭一看,驚訝都懶得驚訝了,只見胡教授、龍教授、龍天心和馮猴子都氣定神閒的坐在房間內看着自己。
“這旅店到底什麼來頭。”我幾次想要說話,每次都修改了內容,最後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我想問他們爲什麼不救我,想問他們爲什麼看不出這旅店的古怪,但都沒有問出來。
“這裡是冥店,是給死人住的地方。”龍天心淡淡的說道,沒有太多的情緒,看着我,拿出了一串佛珠,遞給了我。
“帶着。”
我將佛珠帶着脖子上,只覺得冰冷無比,但卻清醒了不少,恐懼的情緒也漸漸鎮定了下來,但紅石頭卻是突然滾燙起來,我皺了眉頭,沒有說話。
陰兵散去,四人也沒有回自己房間的意思,就在椅子上閉着眼休息,我在這會兒連忙將脖子上的佛珠取了下來,紅石頭也漸漸冷卻。
而就在這時,門開了。
我的身體又再次緊繃起來,胸前的紅石頭更是燙的灼傷了皮膚。
門開了,走進來的,是個穿着白色喪服的老婦,頭髮凌亂,眼眸之中只有一團迷濛的白,竟是沒有瞳仁。她走進來,我的身體冰冷的竟是無法動彈,我知道這絕不是因爲恐懼。
詭異老婦緩緩走進門,朝着離她最近的馮猴子走去,我緊張的看着,胸前的紅石頭幾乎都快燒了起來。但胸前的痛楚已經被此刻的緊張和恐懼掩蓋了下去。
老婦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好像只是骨頭上粘了一層皮一樣。這隻手拍了拍馮猴子的肩膀,我清楚的看到馮猴子的身體顫了顫,猛地睜開眼睛,眼中失去了人應該有的神采。
然後,龍教授胡教授和龍天心依次被拍了肩膀,最後,老婦向我走來。
我驚懼的看着老婦,努力的想要挪動身子,可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詭異的老婦伸出手漸漸向着自己拍來。
我要緊了牙關,做好了準備。而胸前的紅石頭在老婦即將觸碰到我的身體時,猛地震了一下,因爲貼在我的胸前,我感受的極爲真切。
老婦如同被重錘砸了一記,整個人直接倒飛了出去,摔在了門外,我眼神掃過去時,屋外空空如也,老婦好似從沒來過。
“嗬...嗬...”馮猴子發出了一聲怪叫,而我的身體也漸漸恢復了行動能力,連忙跑到馮猴子身前拍了拍他,說道:“醒醒..醒醒!”
我使勁搖晃了一下馮猴子的身體,馮猴子雙眼翻白,嘴角淌下一絲絲白沫,整個人的身體僵硬的像鐵塊,突然的,他伸出手捏在了我的手腕,好似鐵鉗一般死死的錮住,痛的我大叫出聲。
“嗬..嗬..”
胡教授,龍教授和龍天心嘴裡都發出了怪聲,同時身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不約而同的朝着我走了過來。
我腦子裡一下子跳出了一個名詞,行屍。
正常人若是被大量屍氣入體,會在一定時間內失去意識,成爲一具行走的殭屍,故稱行屍,若是不及時祛除體內的屍氣,那就再也做不回人了。
四個變作行屍的同伴以極其怪異的姿勢向着我走來,無論我怎麼跑,都無法甩開他們,而昏暗的樓梯更是死死的困住了我的前路。
我的汗都是冰冷的,若不是胸前的紅石頭還散發着熱度,帶來些許痛感,我也都快以爲自己變成了行屍。
馮猴子的嘴張的好大,幾乎都快塞下下兩個拳頭,嘴角咧開都滲出了血絲,不斷的發出怪聲,兩隻手憑空撕着。看那力度,若是我被抓到,怕是很難留一個完整的屍體。
我緊緊的攥着胸前的紅石頭,不斷的在沒有盡頭的走廊奔跑,雙腳都快失去了知覺,但身後的行屍是越來越近,到最後,我已經可以感覺到他們的鼻息打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終於,我力竭的軟到在了地上,已經感覺不到兩條腿的存在,肺裡火辣辣的,因爲太過疲累,讓我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心思,哪怕是死也不想再走半步了。
馮猴子站在了我的身前,從嘴裡淌下的唾液滴在我的腳邊,我喘着氣,也放棄了,整個人仰躺在地板上,扭過頭看到變作行屍的龍天心,原本賞心悅目的容顏此刻卻是猙獰恐怖。
我苦笑了一聲,閉上眼睛,感受死亡漸漸的逼近。
而下一瞬,一抹刺眼的光突然從窗外漏在了我的眼皮上,我眯着眼睛,隨後驚喜的睜開。
天亮了。
馮猴子痛苦的跪在了地上,扼住了自己的喉嚨不斷咳嗽,其餘三人亦是如此,我向後挪了兩步,腦袋一疼,回頭一看竟是撞到了牆,身後就是下樓的樓梯,我重重的舒了一口氣,知道這是沒事了。
龍天心最先清醒,她喘着粗氣,扶着腦袋看着我說道:“發生什麼了?”
我將事情前前後後講了一遍,龍天心聽完,緊鎖着眉頭,說道:“是屍婆,本以爲天快亮了她不會出來,沒想到竟是讓她抓到了空檔。”
馮猴子等人也逐漸恢復,龍教授清醒後掃了我一眼,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意外。
“他孃的,大意了。”馮猴子摸着自己的嘴角,氣惱的說着,胡教授則有些虛弱的坐在地上,被屍氣附體,又是年邁,自然是吃不消。
我們休息了一陣,起身下樓。老闆娘起得很早,見着我們怪笑着打了一聲招呼,還是滿口黃牙,牙縫裡依然有着肉沫,只不過,不只是錯覺還是什麼,我覺得那肉應該很新鮮。
早飯是簡單的燒餅稀粥,我皺着眉頭,沒敢吃,拿出自己隨身帶着的壓縮餅乾隨便吃了兩塊算是填飽了肚子。
吃完飯後,我們匆匆動身,胡教授已經叫了船,這讓我很是詫異,但也沒說什麼,安靜的在車上補覺。
喘急的河流發出的聲音將我叫醒,睜開眼就看到龍天心正在看自己,見到我醒來,龍天心便挪開目光,我心底冷笑,心說還真是監視的很到位。
玉筍河上停着一艘小船,船上作者一個獨眼來頭,歲月在他的臉上隨意的塗畫着,滿嘴的鬍渣,黝黑的皮膚,讓他看起來像一段被燒焦的木頭。
胡教授下了車,遠遠的打了個招呼,我們向着老頭走去,胡教授上前兩步與獨眼老頭交涉,還沒多久,獨眼老頭就操着一口濃重的口音喊道:“什麼?你們要去阿廬古洞?!”
顯然,胡教授事先沒有跟他說目的地。
胡教授淡淡的笑了兩聲,掏出一個信封拍在了船頭上,不用看我都知道,那是錢。
獨眼老頭不出意外的猶豫了,語氣一轉,就說到:“阿廬古洞裡面住着一隻‘老物’,我不能送你們進去。”
‘物’是一些老人對於不乾淨的東西的叫法,比如殭屍。而老物,則是殭屍中的王者,殭屍王。
我聽到獨眼老頭的話,淡淡的冷笑了一下,獨眼老頭說這些不是拒絕,而是要更高的價罷了。
胡教授活了這麼多年,這些事情我能看出來,他自然也看得出來,臉上笑的假,但手裡又是多了一個信封,放在了獨眼老頭的手裡。
老頭扯開信封看了一眼,滿意的笑了笑,招呼了一聲,我們就上了船。
河流湍急,這條承載了太多故事和消化了無數生命的玉筍河讓我心情沉重。阿廬古洞很兇險,即便是從五叔口中聽來,已是心驚肉跳,何況身臨其境?
遠遠的,阿廬古洞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之內,起先還是黝黑的一點,隨着接近越來越大,像是一隻惡鬼緩緩張開他的嘴巴。
我努力讓自己躁動的心情平緩下來,但心情還沒有平緩,玉筍河卻開始躁動起來,船身開始劇烈的搖晃,水面波濤洶涌,來的十分突然。
“坐穩!”
龍教授喝了一聲,抓住了小船的邊緣,穩住了身體,順帶的拉住了龍天心。胡教授身子搖搖欲墜,幾次都快從船上摔了出去,都被馮猴子救了回來。
我勉強能夠自保,但眼前一個水浪打來,閉眼後再次睜開,卻發現獨眼老頭不見了。
但眼下危急,又是幾個波濤打來,搖搖欲墜的小船終於是翻倒了過去,我們墜入湍急的玉筍河中,船上的裝備更是直接沉入河底。
昏暗的水底下,我看見了龍教授正帶着龍天心向上游去,胡教授已經昏了過去,被馮猴子拉着,我的水性還算好,連忙跟着馮猴子出了水,大口的呼吸,我們的身體順着水流,無法停留的向着阿廬古洞漂流而去。
水溫陰寒莫名,此刻我們只能用眼神進行交流,馮猴子讓我跟好他,龍教授和龍天心在我們前面開路,我緊緊的攥着紅石頭,看着那黝黑的洞口,漸漸的將我們吞噬。
我們順着湍急的河流進入了阿廬古洞,黑暗瞬間將我們籠罩,我眼前一黑,同時腰腹一痛,撞在了一塊石頭上,我順着水面抹去,堅硬的觸感告訴我,這是岸邊。
腳步聲響了起來,一道光突然照在了我的臉上,我眯着眼看去,是馮猴子拿着手電筒站在我身前,隨後他伸出手將我拉上了岸。
“這裡還不是阿廬古洞。”馮猴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道。龍教授站在一邊,陪着龍天心像是在休息,而胡教授拿着隨身攜帶的高光手電筒,不知在看什麼。
我坐在地上恢復體力,突然感覺到臉頰一涼,以爲是水珠就隨手抹了一下。但馮猴子卻是突然將手電筒挪了過來,我看到了他臉上驚恐的表情。
“怎麼了?”我不解的問道,但心裡很本能的升起戒備。
馮猴子沒有說話,將手電筒一轉,照在了我的頭頂。
一塊通紅的鐘乳石懸在我的頭頂上,正在緩緩淌下血液。
我連忙摸了摸臉,就手放在眼前,果然是一片猩紅。
而這時,一聲雷鳴般的鼓叫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