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究極的一番對話讓張默明白,原來混沌衍生之氣也是可以產生神智,甚至是可以進行修煉的,這讓他不禁狐疑起來,對於厄土戰場之中的如夢到底有沒有達到這一步,表示極度的懷疑,雖然在自己利用與交流中從未表現出有這方面的跡象,可那是以玩弄人心著稱的如夢啊,想要隱瞞自己,實在是太簡單了。
張默甚至還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自己的一切行動,包括利用如夢讓鎮獄黨成員在厄土戰場中長久停留,包括利用如夢從那些進出鎮獄黨人之中搜刮財富等等,也不過是如夢的一種修煉手段。
這樣一想他就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彷彿自己一直以來就是一個玩具一樣,自以爲得計卻在他人的掌控之中,說實話,這感覺讓他很不爽,可是轉而又想到,即便這是真的,對自己而言又有什麼損失呢?!
仔細想想就會發現,自己非但沒有任何損失,反而因爲如夢受益匪淺,不說爲他搜刮而來的那些財富,單單是能讓鎮獄黨成員成就停留在厄土戰場這種功效,就足以讓其他實力羨慕的眼睛都瞪出來:所有修士在厄土戰場都是要承受壓力的,只要修爲被燃燒殆盡,壓力強大到無法承受的地步,就會被強行傳送出去,元嬰真君都不例外。
也正是有了這個前提條件,趙鐵柱他們才能建造出鎮獄城,才能建造那麼多的根據地,才能躲過外海中那段混亂的時期,近乎完好的,將烏厲島的全部力量保存下來,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們能在厄土戰場長時間停留。
更逆天的是,他們還能利用丹藥等手段,在厄土戰場之中修煉,資質的提升可以說是時刻在進行,到現在爲止都不知道脫胎換骨多少次了,拿到外面一個個全都是資質絕佳的修煉苗子,而這一切的根本,都是如夢,這個或許有了自己神智的混沌衍生之氣。
搖了搖頭,將心中陰暗的想法驅走,張默對究極說道:“我想好了自己要的獎勵,那就是你剛纔封鎖我修爲只是用到的那些符文,我要這些符文的全部變化。”
究極沉默,爾後說道:“此符文乃是極武大帝感受生命本質變化而創造,雖然不涉及具體修煉方式,可卻是體悟生命規則變化的無上妙法,本應爲元嬰真君方可參悟,不過你既然選擇這個獎勵,而且我也能給你,以你的天子身份,自然也就能獲得這份傳承,你準備好,我這就將符文變化全部傳給你!”
張默在說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心中還是頗爲忐忑的,這符文能被究極用來作爲第一道考驗,想來一定是很珍貴的,不知道會不會超出他的能力範圍,會不會不給自己,卻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是出乎預料的順利,只感覺精神一陣腫脹,一大股信息強行給塞了進來,讓他腦袋有點暈乎乎的,用了一段時間才勉強反應過來。
搖了搖頭,這種感覺好久沒有過了,自從靈魂先天之後,他的精神也跟着水漲船高,強橫上還有不足,但是品質之高讓人望塵莫及,接受些信息實在是小菜一碟,卻沒有想到這次又碰上了這久違的感覺。
等到他清醒過來之後,就發現精神中有一枚小巧的符文,如同蝌蚪一樣在精神中游來游去,散發出一種歡呼雀躍的情感。
張默用精神緩緩的將他包裹,這小蝌蚪如同受到驚嚇一樣四散逃離,那一瞬間化身萬千,萬千分身沒有一個是相同的,讓人根本看不清到底哪一個纔是他的本體。
“好一個生命本質的演變。”看着那不停遊動的蝌蚪符文,張默心中充滿了歡喜道:“生靈自身蘊藏着一大天地,這天地奧妙之深,絲毫不必外界的天地稍弱,只是這奧妙隱藏的實在是太深了,一般人根本就沒有資格感受這種變化。”
將精神放平緩,那些蝌蚪符文迅速的融爲一體,再次調皮的在精神之中游動,張默有些感慨道:“我也是因緣巧合,才能發現生命本質的變化,如果不是因爲修爲被削落,恐怕也無法發現這樣的一片天地,真的是太壯觀了。”
“以前觀看身體最細微的變化,總有些意猶未盡、如鯁在喉的感覺,就像是茶壺裡的餃子一樣,總是無法倒出來,現在看了這符文變化,心裡面總算是有感悟的方向了。”
心中的歡喜實在是溢於言表,張默在這一刻,發現了修煉的一片新天地,籠罩在心頭多時的迷霧一下子就被撥開,神清氣爽的感覺實在是太舒服了,那一瞬間的昇華,恍惚間讓他看到一個偉大的靈魂,似乎露出了一絲微小。
就在他整理自己收穫的時候,遠在天運帝國鎮東軍之中,一位老將軍就是眉頭一皺,立刻吩咐道:“來人,給我查一查這人的資料。”
旁邊自然有親兵上前,只見老將軍身前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像,赫然時剛剛傳遍天下的張默。
鎮東軍的效率是非常高的,況且張默本身就是從鎮東軍之中離去的,他的信息很快就被送了過來,老將軍神念一掃,當即就冷哼道:“好大的膽子,司勤璐竟然因私廢公,敢於對我的命令陰奉陽違,真是好大的膽子,來人,將司勤璐立刻帶來見我!”
這老將軍並非別人,乃是鎮東軍的當家人,天運帝國從二品鎮軍大將軍皇甫徵。
當年秦博將張默一行人招收,想要藉助天焱真君的傳承洞府,將他們統統煉化,找到那個竊取了時間沙漏本源的人,幫助自己突破到武帝境界,卻沒有想到竟然成全了張默,讓他得到了生化真人的傳承。
秦博私自動用鎮東軍的力量,悍然發動對幻沙門的剿滅之戰,本就已經對道院造成極大的震動,後來又公然謀害那麼多的武者,也讓政務系統心有不滿,關鍵是他竟然沒有成功,一起了強大的反彈。
最終,皇甫徵將他發配爲危險的斬妖士,這才平息了各方的不滿,不過經此事後,也讓張默進入到他的視野之中,知道了有這樣一個身具氣運的小夥子,並且順手對他做出了安排,打算藉助他的氣運,爲鎮東軍謀取更多的好處。
修爲與地位到了皇甫徵這種地步,自然知道氣運之說並非虛妄,人心所向、天地鍾愛,都可能是氣運的來源,這東西可以先天生成,比如張默這樣,也可以後天培養,比如皇甫徵所作所爲。
這本身就是一件小事,安排完之後也就過去了,張默到底能取得什麼樣的成就,皇甫徵其實是不關心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得到了張默的信息,而且這一查才知道,當初的司勤璐,竟然揹着自己將張默發配到外海之中,這讓他如何能夠忍受。
司勤璐、秦博,都是皇甫徵比較看中的鎮東軍後起之秀,否則的話,也不會在秦博犯下那麼嚴重的錯誤後,仍舊將他保護下來,只是讓他做了一個斬妖士,那個位置雖然危險,可是立功的機會也非常多,在外行事自由,有能力的人一定會有極大的收穫,從秦博很快就突破到武帝境界就可見一斑。
而司勤璐能夠接受臨武縣校尉府,本身也是一種歷練與看中,卻沒有想到兩人竟然都讓他失望了。
藉助鎮東軍在東海中四通八達的傳送陣設置,司勤璐很快就來到皇甫徵將軍府上,在來的路上,她已經通過自己在將軍府的關係,知道了將軍爲什麼要召見自己,心中頗爲忐忑的向裡面走去。
剛剛走到將軍府門前,就見到將軍身邊的一個個親兵,手中拿着將軍的令牌在門口對她說:“將軍有令,司勤璐膽大妄爲、陰奉陽違,對於我的教導、吩咐置若罔聞,讓我非常失望,既然他如此屬意外海鎮海衛,那就讓她也去外海做一個鎮海衛吧!”
這明顯是在轉述皇甫徵原話,司勤璐聽完之後臉色大變,竟然沒有一點血色,擡起頭看向傳令的親兵,以前自己在將軍府中也曾經見過此人,知道他的身份,更是認得他手中的將軍令,一時間不由得心頭惶恐,急切間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親兵顯然也是認得司勤璐的,看到她慘白的臉色、惶恐的神情,不由得搖頭嘆息道:“司校尉,我真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在這種小事上違逆將軍的意思,這本是小事微不足道,如果幹淨利落的將張默解決,將軍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但壞就壞在你沒有將小事辦好,徵北郡已經有確切消息傳回來,此時張默已經在靈焚洲站穩腳跟,尤其是獲得天子身份後,政務系統無比重視,已經成爲政務系統的新星。”
“新星?”司勤璐的臉色變得更加慘敗,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他不過是一個僥倖成功的散修而已,憑什麼收到政務系統的另眼相看?就憑他已經成爲天子嗎?可是這件事還沒有成爲定局,他隨時有在任務中被殺死的可能,爲什麼政務系統要如此看重他?!”
看着司勤璐不敢置信的面孔,親兵搖了搖頭說:“具體情況大將軍沒有說,不過,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之前大將軍很看重他,司校尉,你也不想一想,大將軍何許人也,修爲、地位、眼光、格局、胸襟種種又豈是我等能夠相比的,如果此人不是有真本事,大將軍又怎麼會單獨囑託你,又怎麼會專門安排他去做巡海士!”
“我錯了,不應該讓他去做鎮海衛,而應該直接殺了他的!”在將軍府門前,司勤璐竟然如此毫不遮掩的說道:“如果不是想着讓秦博親自動手,也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了。”
“蠢貨!”
皇甫徵的聲音突然間從將軍府之內響起,聽到這兩個字,司勤璐彷彿置身於驚濤駭浪之中,一時間身形難以自制,竟然踉踉蹌蹌的向後面退去,神色間誠惶誠恐,顫抖着跪伏於地道:“還請大將軍贖罪!”
“不尊我令,此爲罪一,不知悔改,此爲罪二,自以爲是,此爲罪三,我真不知道當初怎麼會收了你這樣的一個蠢貨!”
司勤璐深深地低頭,她當然知道皇甫徵對自己的看中,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麼的令人失望,只是喃喃的說:“弟子只是,只是爲情所迷罷了。”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啊!”皇甫徵似乎有頗多感慨,收回自身的氣勢,司勤璐總算是緩過口氣,只聽皇甫徵說道:“從現在開始,進入外海之中,利用厄土戰場好好打磨自身吧,身爲我的弟子,竟然如此沒有見識,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是,大將軍!”
以前的外海是讓人望而卻步的流放之地,可是現在的外海,因爲有了厄土戰場的關係,已經成了人人爭強的香餑餑,皇甫徵這種處置,完全是爲了司勤璐本身考慮,作爲弟子,她確實不能再說什麼了,當即在將軍府親兵的“護送”下,直接趕往外海,沒有絲毫停留。
而皇甫徵臉上的怒氣並沒有消散,對親兵吩咐道:“讓秦博卸下身上的任務,敢去徵北郡服役,以我的名義行文鎮北軍,既然他想要讓張默死,那就讓他親手去做,這件事結束後,不論是死是活,都要告一段落了,不能在如此延續下去,否則日後難免對我鎮東軍有影響。不知怎麼,看到這張默,我竟然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後面這句話,聲音雖然放小,但是親兵仍舊聽了個清清楚楚,心下當即變得非常驚訝,而通過種種途徑轉播,這話在命令下達的時候,也同時傳到了秦博的耳中。
聽到司勤璐被調離的命令,也聽到自己被髮往鎮北軍的命令,更是聽到了皇甫徵對張默的評價,秦博哪怕已經是武帝境界的修爲,也不由得感覺到心中一陣陣的驚駭,既有對變化到來感覺不知所措,同時也爲張默如今的成就,而感覺到有一點擔憂。
感覺到心中的憂慮,秦博閉上眼睛輕輕地叩問自己:“秦博,你披荊斬棘一路走至此處,難道因爲將軍的一句話,心裡面就怕了嗎?!”
“你怕了嗎?!”
“怕了嗎?!”
一聲聲喝問,如同黃鐘大呂一樣迴盪在心神之中,金黃色的波紋在精神中來回激盪,秦博就感覺自己的精神彷彿被一遍遍的洗刷着,任何一點陰暗的想法都無法存活下去。
最終,在心神中,另外一個秦博悄然顯現,只是與秦博本人的堅毅果敢不同,這人生就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只聽他說道:“就連將軍都如此看重他,而且武者境界中竟然是第一個解開封鎖的人,你也在接受戰神殿的考驗,當知解開封鎖到底有多難。”
這個秦博在精神中絮絮叨叨的說道:“別看他現在修爲不高,可是日後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你以前就無法奈何他,現在對方已經成了氣候,有政務系統在後面力挺,更是拿他沒有辦法,不如就算了吧,去鎮北軍後,找個機會向他認個錯,請求讓他諒解,總比你找死要強吧!”
“再說了,我們現在的目標,應該是得到天子身份、得到極武大帝的傳承,又怎麼能因小失大呢,而且究極也說了,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對張默有不利舉動的話,他是會直接將你抹殺的,如果等到傳承結束,再想和解的話,可就沒有機會了!”
這秦博磨磨唧唧,越說越是感覺自己有道理,身形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彷彿找到了某種自信,確信自己的說法是正確的一樣。
等到最後,就聽他拔高聲音說;“這件事必須聽我的,如果當初你沒有肆意妄爲,哪怕是掌握了吞噬的神通也謹小慎微,又怎麼會弄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
張牙舞爪之時,在心神中迴盪的金色波紋聚斂在一起,彷彿是盤坐在九天之上的金色神祗一樣,明明身材也不比對方那個高大、氣息也不比對方強盛,可是往前面這麼一站,就又有俯視的味道。
金色的秦博淡淡的說;“真沒有想到,聽到將軍的話後,我的精神中,竟然埋下了如此強大的恐懼,如果不是因爲叩問自身,我還不知道當年的一個螻蟻,如今竟然能給我帶來如此麻煩。徵北郡嗎?也好,既然當初沒有殺了你,那麼就在這次考驗中補上!”
“你怎麼這樣不知好歹,難道沒有聽到我剛纔說的話嗎?!”那個秦博聽到金色秦博的決定,立刻就炸了毛一樣喊道:“絕對不能再去招惹他了,一定要記得找機會和他和解,請求原諒,你是鬥不過他的,不能在胡來了!”
只不過,在金色秦博的注視下,這人的身影慢慢變淡,最終消失無蹤,整個心神之中,就只有一道金黃色的身影在其中挺立,真的就彷彿是這片天地的主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