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定國王府的女眷

55.定國王府的女眷

55。定國王府的女眷

“啓稟王妃,側太妃來了。”書房裡,葉璃正在整理從葉府帶過來的賬冊,門外進來的丫頭稟告道。葉璃擡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丫頭倒是愣了一下,青霜已經開口道:“靜文,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丫頭正是在葉府的時候被葉璃派到針線房原名含情的丫頭靜文。定國王府的侍女都是一色的月白色衣衫系素色腰帶,這樣簡單素雅的衣衫也讓她生生的穿出了幾分風情。

靜文有些驚惶的望着葉璃,低聲道:“管事的嬤嬤說靜文的繡功做出來的衣服王妃是不穿的,針線房裡有了四位繡功一流的繡娘,所以就讓靜文到外面來侍候了。”雖然能夠離開針線房那個地方她還是很高興的,但是對於自己的繡功被人挑剔的一文不值,靜文臉上閃過一絲恥辱。葉璃在心裡淡淡丫頭,這丫頭在繡房裡待了一兩個月居然還是沒能學聰明一些。難不成她以爲長了一副好容貌就真的萬事不愁了?

“好了,你先下去。請側太妃進來吧。”葉璃揮手道。

“是,王妃。”靜文福身行禮,恭敬地退了出去。

青霜不滿的抱怨道:“林嬤嬤和魏嬤嬤怎麼會把她弄到小姐跟前來?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青鸞和青玉都是後來的,對一直呆在繡房的靜文並不熟悉,只覺得她長得太過妖嬈了一些。聽青霜這麼一說立刻都看了過來。青霜有些懊惱的跺腳道:“都是我竟然忘了和林嬤嬤說了。”青霞淺笑道:“好了青霜,林嬤嬤可是當初跟着夫人的老嬤嬤了,你以爲她能看不出來靜文是個什麼樣的人麼?何況她如今只是個外面侍候的二等丫頭。連雲兒翠兒她們也及不上,定國王府人生地不熟的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葉璃放下書笑道:“青霜,你還要多跟青霞學學。別什麼事都毛毛躁躁的。”

青霜吐了吐舌頭,“是,謹遵王妃之命。”

一踏進專門招待女眷的花廳葉璃就是一愣,主位上坐着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婦人。一身華麗的雲錦衣衫,戴着一副流金點翠鑲寶石的頭面,看上去端是貴氣逼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身份,葉璃只怕還以爲這位不是老定王的側妃而是嫡妃了。此時側太妃正靠着椅子閉目養神,她身後站着兩個丫頭一個正爲她垂着肩膀,一個執着一把宮扇輕輕地扇動着。葉璃忍不住有些想笑,這還不到六月,以楚京的天氣來說實在算不上熱,她就不怕被扇的着涼了麼?

“王妃。”衆人見到葉璃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退下吧。讓側太妃久等了。”葉璃揮手讓人退下,皺了皺眉走到另一邊坐下。楊側太妃這才慢慢睜開眼睛,一臉挑剔的看着葉璃。葉璃脣邊含笑,任由她打量自己。將目光轉到了下首坐着的一個白衣少女身上,那少女似乎十分怯弱。對上葉璃的視線立刻往後縮了縮有些慌亂的避開了她。

“側太妃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葉璃收回目光,轉向楊側太妃。

楊側太妃不悅的眯起了眼睛,明顯已經韶華不在地臉更是沉了下來。輕哼一聲道:“王妃的架子太大了,過了門也不知道拜見長輩。本太妃只好自己上門來拜見王妃了。”葉璃瞭然,原來是來找茬的。有些困擾的蹙眉,看着側太妃淺笑道:“如此倒是本妃失禮了。不過昨日本妃詢問過王爺,王爺只說待回門之後需要去拜見大嫂。並沒有提及王府裡還有別的什麼人需要本妃親自拜見的。”

楊側太妃臉上的表情一僵,半晌纔回復過來看着葉璃道:“王爺這些年心情不佳,難免有疏漏的地方。你身爲王妃不知道提醒也就罷了還敢如此無禮!”

提醒?墨修堯連提都沒提你分明就是不待見你,我吃多了纔去提醒他。

早在成親之前葉璃就已經將定國王府的成員們的身份記得差不多了。比如眼前的這麼楊側妃,說起來她的身份還真有些特別,她不僅是老定王墨流芳唯一的側妃,還是墨修堯和墨修文的親姨母,前定王妃的親妹妹。不過這樣的身份並沒有讓她在定國王府就更受人尊崇。事實上無論是墨流芳在世的時候還是後來的墨修文以及如今的墨修堯基本上都是把她當成空氣一樣無視掉了。楊側太妃今年還不到五十,跟昭陽長公主的年紀差不多大。但是同時爲夫守寡的兩個女子,只看外表會以爲她們至少差了十歲。

但是葉璃並不會因此就同情她,只能說一切都是自找的。楊側太妃是在前定王妃生墨修文的時候嫁入定國王府的,生下墨修文之後定王妃身體就變得很差,和定王原本恩愛的感情也變得有些冷漠,然後在七年後生下墨修堯不久就去世了。而且比起墨修堯對楊側太妃的無視,一貫以溫文儒雅聞名的墨修文對她的態度簡直就稱得上是厭惡。因此葉璃有足夠的理由認爲楊側太妃當初是使用了什麼不太合常規的方法嫁入定國王府的,並且直接導致了墨流芳與王菲感情破裂。就算拋開這一切不談,就算將來墨修堯會納妾,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接受葉珊或者是葉琳中人任何一個。如果說與人共事一夫讓她覺得難以接受的話,與親姐妹共事一夫簡直就是在挑戰她的容忍極限了。

“本妃…實在不知道,有必要要親自前去拜見一個側妃。”清眸半垂,葉璃淡淡的道。

“你!你放肆!”楊側太妃氣的臉色通紅,指着葉璃半天說不出話來。側妃這個身份可說是她一生的痛。當初嫁進王府就是側妃的身份,她並不失望誰讓她是庶出的。姐姐死了以後她以爲自己有機會成爲正妃,因爲王爺就只有她這一個側妃,但是直到王爺死去也沒有看自己一眼。自從墨流芳去世,她就知道她永遠也沒有機會了,直到死她也只能是一個側妃,甚至死了都不能和墨流芳葬在一起。

“王府的規矩側太妃不會不知道,到底是誰放肆?”葉璃擡起頭淡淡的盯着她。定國王府在外以王爺爲尊,對內以王妃爲主。別說是區區一個側妃,就算是正兒八經的太妃也不能讓王妃難看。所以溫王妃在墨修文去世之後王府的下人們便不再稱她爲王妃,而是稱呼爲大夫人。表示她的身份是王爺王妃的長嫂而不是定國王府的王妃。

壓下了楊側太妃的氣焰,葉璃的臉色也緩了緩,淺笑道:“楊側太妃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被她突然變臉弄得怔住的側太妃回過神來,臉色一變就想發怒,坐在旁邊的白衣女子不安的輕聲道:“姨母……”

側太妃看了看那白衣少女,竟然真的將心中那一股怒氣給壓了回去,側首對葉璃道:“這是我孃家的侄女,芊茹。”

那白衣少女起身,對着葉璃盈盈一拜,柔聲道:“芊茹給表嫂請安。見過表嫂。”

葉璃皺眉,楊家的女兒側太妃的侄女那就是墨修堯的表妹了。對於這個表妹葉璃實在是陌生得很,主要是楊家本來就不是名門大戶,事實上除了第一代定王墨攬雲娶了個前朝郡主以外,墨家數代王妃的家世都不顯赫。這其中固然因爲墨家的男子不需要裙帶關係維繫,另一方面只怕也是爲了避免被皇室忌憚。據她所知楊王妃孃家並沒有嫡出的兄弟,而僅有的一個庶弟也早在數年前去世了,那麼這楊芊茹就是楊家庶子的遺孤了,“表妹不必多禮,坐吧。之前想必是王爺忘記了竟沒有聽他提起過表妹,也沒來得及準備見面禮。還請表妹莫怪。”說話間葉璃褪下手腕上一直冰種飄花玉鐲放到楊芊茹手裡,側首笑問坐在一邊的側太妃,“表妹是與側太妃住在一起的麼?”

側太妃看了一眼葉璃,點頭道:“芊茹年紀尚有也沒有別的親人,我纔將她接了過來在身邊也能照料一些。她畢竟不是王府的姑娘,與我住一個院子也沒什麼。”

葉璃也沒有打算多事另外安排院落,點頭笑道:“表妹和側太妃不覺得委屈就行。若是缺了什麼儘管派人來跟我說一聲。不必不好意思。”側太妃眼神一動,道:“正好我帶她來見你也是這個意思,芊茹今年已經快十七歲了,早就該考慮婚事了。偏偏王爺平時也見不着人,我這個老太婆也沒什麼見識。你既然是芊茹的表示就爲她仔細看一看吧,還有她一個姑娘家整日裡這麼素淨也不像話,衣飾方面也要在加一些。”

側太妃自顧自的說着,陪坐在旁邊的楊芊茹早紅了小臉低着頭不肯擡頭看人。葉璃舒適的靠在椅子裡聽着側太妃說着自己的要求,如果說一開始還有點商量的意思的話說到後來就完全是命令的口吻了。葉璃看着楊芊茹一身白衣如雪也不由得皺了皺眉,“府裡平時剋扣表妹的用度了?”墨修堯就算再不待見側太妃也不至於剋扣一個姑娘家的用度吧?看着楊芊茹這一身素淨的白衣,就連頭髮都是直接用白色的絲帶裝點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在給誰守孝呢。府裡稍微有點地位的丫頭穿的也比她得體多了。

楊芊茹猛地擡起頭來,眼中帶着點點淚光和慌亂,連忙道:“沒有…王府沒有苛待過芊茹,請表嫂不要誤會了表哥…是芊茹,芊茹自己不好……”葉璃忍不住撫額,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揉了揉眉心對身邊的青鸞道:“去看看孫嬤嬤有沒有空,請她過來一趟吧。”

孫嬤嬤來得很快,青鸞顯然將事情大概跟她說過了,所以她還帶來了一個專管內府賬房和專管府中用度的管事。

“見過王妃。見過側太妃。”三人齊聲行禮。

葉璃點頭道:“嬤嬤免禮吧。”

孫嬤嬤起身道:“多謝王妃,聽說王妃召見老奴是因爲側太妃院裡的用度的事情,老奴自作主張將賬房的王管事和專管用度的張嬤嬤也叫了來。還請王妃恕罪。”葉璃笑道:“嬤嬤不必如此,我剛到王妃也不熟悉這些,側太妃提了表小姐的用度我就多事請你過來問問。既如此,張嬤嬤表小姐的用度如何?若是表小姐受了什麼委屈叫外人知道了也是咱們王府的不是。”張嬤嬤連忙上前,臉色有些不太好道:“啓稟王妃,表小姐的用度一直是按着王府庶小姐的用度給的,咱們府裡雖然好幾代不曾有小姐了,但是從前的規矩卻一直留着的。老奴等也萬不敢剋扣表小姐的用度。”

“那麼,表小姐每月的用度是怎麼樣的?若是以前的定例實在不夠適當的調整一點也不妨。或者直接從我和王爺的份例中撥出一點也可以。”葉璃道。

張嬤嬤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楊芊茹道:“表小姐每月有三十兩銀的花用,平時用的脂粉等等都是府裡另外買的。春夏秋冬各有四套衣服,冬初和夏初也各有兩副頭面首飾。逢年過節的時候的例銀也不敢少了分毫。老奴等世世代代都在王府侍候,萬萬不敢苛待了表小姐。”

站在一邊的賬房管事也開口道:“王妃明鑑,王爺和王妃大婚闔府上下皆有賞賜。大夫人處多了五百兩,側太妃處兩百兩,表小姐一百兩。府中下人們也各得了賞賜,屬下不敢耽擱,可送上賬冊爲證。”這話一出,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楊芊茹身上。看看那一身白衣,還有羸弱的彷彿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實在不想是沒有被虧待的樣子。孫嬤嬤正直嚴肅的臉上閃過不悅。別說王府沒有虧待她。就算真的虧待了這麼多年也總是王府養活你的吧?王爺王妃剛剛大婚你穿着一身白得是什麼意思?

跟着葉璃從葉家過來的幾個丫頭對這個嬌弱的表小姐也很有意見。四小姐就已經夠楚楚動人了,這一位比她還要弱不禁風。而且王府對這位表小姐的待遇跟葉家的嫡小姐也不差多少了。自家小姐在葉家的時候一個月也才三十兩的例銀,而且在京城裡並沒有這位楊小姐半點名聲,可見這位是從不出門應酬的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花用了。小姐才新婚就跑過來哭窮,實在是太過分了。

葉璃皺眉看着側太妃。並不是她小氣,她剛剛到王府不可能大肆違背前人定下的規矩提高楊芊茹的待遇。就算定國王府家大業大也不可能毫無顧忌的隨意支取銀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何況王府對楊芊茹真的算是不錯了。可惜側太妃明顯不是這樣認爲的,看着葉璃爲難的模樣不由怒道:“王妃這是什麼意思?芊茹總算是王爺的親表妹,難道花用幾兩銀子還用不得了?若是外人知道咱們定國王府苛待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王爺的面子也不好看。”總之,側太妃就是要把苛待的名聲按在墨修堯頭上就是了。

“那麼,側太妃認爲要多少纔算合理?”

側太妃皺着眉,一臉不甘願的模樣道:“一個月怎麼也要八十兩,還有頭面首飾,只有兩套怎麼夠?芊茹這些年不能出去見人了,如今連婚事都拖下來了。以後跟在你身邊出去走動的時候肯定不少,讓風華樓再送四套過來。”看着側太妃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葉璃忍不住在心裡翻白眼。她什麼時候同意楊芊茹跟在她身邊了?連這些年不怎麼在外面走動都能扯到王府身上,如果不是在定王府,以楊家的家世只怕也未必記得上定王府的庶女。

“側太妃請慎言,王妃是定國王府的當家主母。在外面走動萬不可能帶着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就算是也應該是王府的姑娘或者王妃孃家的嫡妹還差不多。”孫嬤嬤一臉嚴肅的道。葉璃也不由在心裡讚一聲說得好。她可不想帶着一個見花落淚見雨傷心的弱女子到處相親。聽了孫嬤嬤的話,楊芊茹早就羞紅了臉,低叫一聲捧着心口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眼看就要落了下來。不等側太妃發怒,葉璃皺了皺眉,對三人道:“既然問清楚了,王管事和張嬤嬤便先回去吧。另外每月從我的例銀裡再撥十兩給表小姐。來者是客,咱們也不能委屈了表小姐。”

“是,謹遵王妃吩咐。”王管事和張嬤嬤應聲退下。

葉璃繼續道:“側太妃和表小姐也先回去吧。至於表小姐的婚事回頭我會與王爺商量一下再給側太妃答覆。”

側太妃心有不甘,但是看到葉璃一臉送客的表情,也不敢真的違逆葉璃的意思。只得帶着委委屈屈的楊芊茹怒氣衝衝的走了。

送走了兩人,葉璃看着孫嬤嬤道:“孫嬤嬤。王管事和張嬤嬤的俸銀這個月再加十兩,直接從我那裡出就是了。”

孫嬤嬤應是,看了看葉璃道:“其實王妃沒必要理會側太妃和表小姐。咱們王府並沒有虧待過表小姐,楊家留給表小姐的遺產咱們更是一分也沒有碰過。”葉璃無奈的道:“你看看她今天穿的是什麼衣服,若是讓外人看見了你讓人家怎麼想?”孫嬤嬤撇撇嘴道:“王妃有所不知,這表小姐古怪的很。據說是極爲偏愛白色,原本咱們送的四時衣物都是女孩兒們喜愛的顏色,偏表小姐說什麼俗氣。只肯穿一身白衣,若是送去的衣服裡沒有白色的她寧可穿着從前的舊衣服。倒是平白糟蹋了不少衣物。府裡的管事沒法子只得儘量選白色的衣服送過去。這次王爺和王妃大婚,張嬤嬤還特意吩咐人做了一套桃紅的和一套淡紫色送過去。誰知道……”

俗氣?只怕不見得吧?葉璃想起另一個愛穿素色衣服的某人。

“以後王府的客人只怕會不少,可不能讓她在這樣出來見人了。”畢竟從前定國王府基本上不與外人往來,現在墨修堯既然結婚了也出來見過人了再閉門謝客肯定是不行的,“回頭我問問王爺,看他要不要把所有素色衣服全部換掉。”想了想,葉璃微笑道。孫嬤嬤一愣,立刻反應過來,“王妃的意思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只不過不太喜歡白色的衣服而已。”葉璃笑道。

“王妃,王爺有請。”

墨修堯身邊並沒有丫頭侍候,因此來傳信的是墨修堯身邊的侍衛。葉璃點點頭起身問道:“王爺現在在哪兒?”侍衛道:“王爺在水閣等候王妃。”

“知道了,你去吧。”

定國王府可以說是京城最大的一座府邸,這當然和定國王府在大楚的地位有關。王府經過一百多年來歷代王爺改造雖然面積沒有再擴大,但是王府裡的景緻卻可稱得上是京城之冠。王府的西南角有一片佔了真個王府六分之一的天然湖波,湖面上搭建起木製走廊一直蜿蜒到湖心的一座足有三間的水閣。湖面上滿是碧綠的荷葉,將湖水映得碧波清漾,剛剛走進就感到淡淡的涼意,想來是個夏季消暑的好地方。

揮手讓丫頭們止步,葉璃獨自踏上湖面的走廊走向湖心水閣,果然看到墨修堯正坐在敞開的窗前出神。聽到她的腳步聲,墨修堯回過神來笑道:“阿璃。”葉璃走了進去,“在想什麼?”墨修堯搖搖頭笑道:“這兩天忙着一些瑣事,都沒來得及問你可還習慣?”

葉璃聳肩,在他對面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笑道:“我適應能力一向很好。王府裡的人也很好,我很習慣。”見墨修堯望着自己的表情有些古怪,葉璃眨了下眼睛笑道:“該不會是你還不習慣吧?”不想墨修堯竟然真的點頭,低聲笑道:“我確實有些不習慣。似乎…已經很多年了我都是這個王府裡好像都只有我一個人。”

“嗯…需要我回避麼?”葉璃有些歉然,沒想到自己的存在居然會給墨修堯造成困擾。墨修堯啞然失笑,搖頭道:“怎麼會?阿璃,我以爲我們是夫妻。”

“所以?”

“我覺得我們需要更多的相處。”墨修堯道。

葉璃明瞭,有些人對於不習慣的事情會習慣性的退避,但是有的人則會選擇迎難而上。而墨修堯顯然是屬於後者。向他們這樣婚前明顯沒有感情的夫妻婚後確實需要培養感情,“你有什麼好建議?”墨修堯道:“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陪我說說話或者看看書,或者你不覺得面上無光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出去?葉璃有些心動。她好像忘了成親以後還有一個福利,出門比以前更方便了。

“沒問題。”葉璃點頭,算是同意了墨修堯的意見。

見她毫不猶豫的模樣,墨修堯怔了怔,脣邊掀起一絲淡淡的弧度,“昨天說要替阿璃畫一幅畫像,阿璃過來看看這副如何?”葉璃驚訝的走過去,“這麼快就畫好了?”

墨修堯跟前的桌上放着一幅攤開的畫卷。畫卷上一名紅衣女子仗劍而立,葉璃一眼就認出那裝扮和頭上的飾品正是自己大婚當天的打扮,只是身上的紅衣並不是婚禮當天繁複沉重的鳳凰錦繡牡丹的嫁衣,而是一件輕柔簡約的紅色滾金色雲紋邊的衣裙,腰間束着金色的腰帶。眉心的牡丹則換成了一抹鮮紅的火焰,女子手握起舞,神色明媚端莊,卻又多了一絲傲然凌厲。

“這是我?”葉璃怔怔的望着畫上的女子,輕聲道。畫像上的女子有着她熟悉的面容,卻又隱隱有些陌生。但是那一股陌生的感覺卻又彷彿纔是她真正熟悉的。不知爲什麼,葉璃覺得畫像上的女子非常的美麗,比平時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美麗百倍。

墨修堯笑道:“昔傳佳人舞,一劍動四方。阿璃有當年輕雲郡主之風。”

“我沒……”葉璃搖頭,她沒有在人前舞過劍。準確的說她根本不會舞劍。葉璃看着畫像上的女子手裡寒光熠熠的攬雲劍出神。

墨修堯淡淡微笑道:“我覺得這纔是阿璃。”

葉璃沉默不語,只是眼睛怎麼也不能從畫像上的女子臉上移開。確實,曾經在另一張熟悉的臉上她見過這樣的表情。槍林彈雨裡來去自如的瀟灑肆意,血雨腥風徒手殺敵的凌厲傲然。那是與現在完全不同的人生。自從接受了現實之後她一直努力讓自己符合這個時代的女子的標準,也以爲自己已經漸漸忘記了那個在泥濘汗水中笑的肆意的女子。但是…如果真的忘了,如果真的接受她又怎麼會有現在這樣隱藏的身手?

“那天阿璃握着攬雲劍的時候…我覺得阿璃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美麗。”墨修堯彷彿嘆息一般,眼前浮現出葉璃抽出攬雲劍的那一刻,雖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間,但是那樣完全不同於任何女子的凜冽氣勢,和揮手揮劍的灑脫英氣。那一瞬間墨修堯以爲自己看到了一個縱橫沙場的名將。

“你…這副畫能送給我麼?”葉璃遲疑的問道。

墨修堯笑道:“這本就是送給你的。”自從昨天偶然提起作畫的話題墨修堯知道其實阿璃只是當作說笑而已。但是他的眼前卻不時的浮現出新婚之夜葉璃明豔動人的模樣還有那日在葉府大廳拔劍時的情景。所以即使這兩天王府裡瑣事不少,他依然在昨晚連夜將這幅畫畫了出來,“不過,還沒題字呢?阿璃覺得題什麼比較妥當?”

葉璃搖搖頭,猶豫了一下道:“不用了吧。又不需要拿出去給人欣賞。”她很喜歡這幅畫,要是題了字反而弄得糟糕了怎麼辦?

墨修堯挑眉,然後點點頭道:“好吧,既然題字,但是落款還是要的。”從桌上放着的筆架上拿起一支筆,吩咐道:“幫我磨墨。”

葉璃也有些好奇墨修堯的字,這幅畫單從畫藝上看墨修堯之前說的畫的不比韓明月差的確不是說大話,只是不知道字又寫的怎麼樣?墨修堯看着她笑道:“阿璃書法上獨具一格,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葉璃含笑看着他蘸墨提筆,在畫像一側留下一行字跡“定王修堯贈妻阿璃。”墨修堯的字挺拔峻秀,看上卻不乏氣勢卻又不會讓人覺得鋒芒畢露。葉璃十分滿意,小心翼翼的將畫像拎到一邊風乾了好收起來。掃到畫像上贈妻阿璃四個字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古怪感覺,擡起頭去看墨修堯去見他正望着自己。如果就這麼撇來豈不是顯得心虛?葉璃只好睜大眼睛看回去,墨修堯淡淡一笑,率先移開了眼睛。

氣氛古怪的讓葉璃想要抽身離開,但是桌上的畫像又讓她念念不舍。而且就這麼離開不就表示她認輸了麼?她剛剛還答應要要多跟他相處呢。腦子飛快的轉了轉,葉璃很快的轉移話題,“對了,剛纔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可否將所有的白色衣服都換掉?”見墨修堯不解的挑眉,葉璃問:“還是你剛好特別喜歡白色的衣服?”

墨修堯搖頭,“我對顏色沒有偏好,只不過習慣了而已。只是,你怎麼想起來這個?”以他對葉璃的瞭解,她是絕對不會有興趣干涉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的。

葉璃微笑,將剛纔在院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墨修堯無語的望着她,“所以你認爲是因爲我穿白衣服所以她才非白衣不穿的?”

葉璃點頭,“我是這麼認爲的。”

“但是我並不是日日都穿着白色的衣服。”雖然他的衣服素色的多一些,但是也不是沒有別的顏色。

“但是很明顯,你每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大概碰巧都是白衣。”葉璃懶洋洋的聳肩。

“呵呵…阿璃,你是在吃醋麼?”墨修堯盯着她許久,低聲笑道。

吃醋?!

葉璃忍不住臉上一黑,騰地起身木然道:“抱歉,敝府缺醋!”說完,連畫像也來不及管,轉身就往外走去。

“王爺?”

沒一會兒功夫,阿瑾出現在門口看着墨修堯。孫嬤嬤說得對,王爺不太會和王妃相處。這才一會兒功夫就把王妃氣跑了。

墨修堯淡淡微笑,“待會兒把這幅畫給王妃送過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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