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官範揚聽完張盛的證詞，便說道：“好，謝謝你的證詞。”然後轉身對法官們說，“庭上，我這邊詰問完畢。”
說完，便神色篤定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看見趙琛扭頭在高律師的耳邊，不知道嘀咕了什麼，高律師隨之拍拍他的肩膀，貌似在安慰他。
接着，輪到被告這一方的詰問。
高律師上前來到證人席，對着張盛問道：“據我所知，參與派對任務的小姐當中有位藍小麗，她在你的公司裡，待多久了？”
張盛先是一愣，隨即答道：“她嗎？在我這裡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
“那麼，我可不可以假設，你對於藍小麗的家庭狀況，還有經濟狀況都很瞭解？”
“是的。”張盛頓了下，又說，“我知道小麗家裡都靠她賺錢養家，聽說她爺爺前陣子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筆醫藥費。”
高律師頷首，接着問道：“那麼，我可不可以假設，在你派發任務的當下，不管是誰的派對，不管派對形式爲何，藍小麗爲了支持家庭經濟，還是會接下任務？”
“是沒錯。”張盛毫不遲疑地回答。
檢察官範揚一聽到這話，立即站起身來，對庭上表示抗議：“抗議！辯方有意引導證詞，並且使用假設情境來誘導證人證詞！”
法官點點頭，立刻轉向高律師詢問道：“高律師，你可有證據來證明剛纔所說的話？”
“是的，庭上。請容許我提出證物內容來證明剛纔所言。”
法官同意了。
高律師將一份文件遞交出去，然後透過投影幕，投放在法庭的大屏幕上。
那是藍小麗爺爺住院期間的醫療費用清單，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也要個一百萬！
檢察官範揚根本就沒想到，高律師會拿出這樣的證據，也沒料到原來他背後還留有這麼一手！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更要緊的是高律師後面所呈上的證據，是藍小麗母親的殘障津貼明細，還有藍小麗妹妹唸書的學費單，這些費用清單全數列出來，已經足以證明藍家的經濟，全都仰賴藍小麗一個人所賺的錢。
這便足以印證了就算藍小麗明明知道趙琛的派對不尋常，也會硬着頭皮接下任務的原因……說穿了，全都是爲了錢。
也正是爲了錢，只要有錢賺，那麼不管是誰的派對，藍小麗都會去接下任務的。
這麼一來，趙琛的派對就不能算是特殊的。
此時，旁聽席上也不斷傳出耳語。
“你看看，光是藍小麗爺爺住院的那些醫療費用，一百萬哪！這還不壓死一個普通人家嘛！”
“就是就是，還有妹妹要上學的費用，就算藍小麗母親的殘障津貼有補助，根本不夠一家子生活花銷呀！”
“這樣看來，我還真有點同情那個藍小姐了。一開始我以爲她就是個拜金的姑娘，誰知道背後竟然有這麼大顆的洋蔥……要不是爲了給家裡賺錢，誰有膽子去那種派對呀！根本就是找死！”
“……”
旁聽席上的耳語，雖然沒有傳到範揚的座位去，但是，光憑旁聽者臉上的表情，他知道，這些單據足以證明藍小麗並不是因爲自己貪財而去接趙琛的場子，而是迫於龐大的經濟壓力而不得不爲之。
範揚很清楚，高律師的目的，就是要塑造出那些敢接下趙琛場子的小姐們，都是爲了錢而做的決定，並不是因爲誰的場子，也不是因爲場子的特殊性。
那些參與派對任務的小姐們，簡單來說，就是爲了錢而行事，完全不在乎派對內容是否存在違法的事實。
範揚先前好不容易塑造出來的氛圍，硬是被高律師給轉了個風向！
他立刻提出程序正義之訴，抗議那些由高律師臨時提出來的物證違反程序原則。
法官看了眼那些單據列表，然後又看了眼趙琛和坐在他身邊的高律師，最後面無表情地對着範揚說：“抗議駁回。除非你有事證來證明你的陳訴，否則，這並不違反程序正義。”
範揚眼見他好不容易塑造出來的氛圍被高律師給打破，只好悻悻然地坐了下來，臉色萬分難看。
怎麼會這樣？！
被逆轉形勢的感覺並不好受，範揚只能緊握着手，努力想着等下要如何進行攻防，把風向再轉回來。
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連法庭上也不例外，雖然說，判刑確立最後還是看物證還有法官們的心證，但是，只要法官們有一定的心證，那麼事證也只是輔助心證的工具罷了。
法庭上的氣氛，在範揚和高律師一來一往的爭鋒相對之後，一度變得激烈起來，也顯得格外凝重。
輪到檢察官範揚再度詰問。
只聽見張盛一五一十地回道：“……那天，我說完是趙琛的場子之後，除了藍小麗先表態之外，確實是沒有其他小姐感興趣……”
範揚追問：“可是你先前明明說過想參加趙琛派對的小姐們有很多？”
張盛臉色先是一白，隨即纔開口解釋道：“那是……那是因爲……”他忽然變得支支吾吾，目光還時不時飄向趙琛那邊去。
法官也察覺出有點不尋常，便轉頭看向證人席，豈料，張盛一扭頭，接觸到法官的目光之後，嚇得更是結巴起來。
“我……我、我……”連續幾個我字，就是我不出個所以然來，場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忍不住匯聚到張盛的身上去。
張盛原本心裡就已經很忐忑了，他是被找來當證人的，原本心想只是出面說明一下當時的情況而已，沒什麼好擔心的，誰知道……
問着問着居然讓他變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然而，張盛終究還是抵擋不住衆人灼灼的目光，而低下頭去，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微微顫抖着。
張盛不尋常的表現，更讓所有人覺得事情有貓膩！
事實上，張盛表現得越不自然，範揚就越覺得自己抓到一個重要的把柄了！
那就是……
除了藍小麗爲了家庭經濟因素，不得不接下這個案子，那麼，其他人呢？
那些小姐們不接趙琛的委託，不就表示他的場子有問題，所以知情的人才會不想接！
但，很顯然的，張盛一開始的說法和現在的說辭兜不攏。
法官的耐心顯然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便對張盛說：“請你照實回答。你該明白法庭上是不能作僞證的。”
只見張盛嚥了咽口水，一副像是豁出去了般，“去過趙琛場子的小姐們，知道他的場子會供應非法藥物，一不小心用藥過量就會掛掉，所以她們才興趣缺缺……會表態要去的人，要嘛就是不清楚內幕，要嘛就是像藍小麗那樣急缺錢的沒辦法拒絕。”
趙琛一聽張盛的話，立刻蹭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指着張盛大吼：“你特麼亂說話！根本就是含血噴人！特麼的鬼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