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雪因正在氣頭上自然不會細緻入微的去發現淳于瑾手上被赤金鸞鳳釵劃破了個口子,只看着淳于瑾那低着頭一副沉痛的模樣,心中莫名煩躁。
半晌,淳于瑾才深吸口氣,平復了心情,再次擡頭卻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樣子。
“芊雪,本王對你之情天地可鑑日月可表,但皇命不可違,縱使眼前的這樁婚事非本王所願,如今也是木已成舟,本王不能爲了各人喜惡而駁了父皇的面子,但本王可以保證,本王決不負你。今日言盡於此,芊雪信與不信,本王也無可奈何。”淳于瑾微微閉上眼睛,嘆了口氣言道。
若說先前淳于瑾那略帶些心虛的樣子,讓白芊雪窩火,但多少還是能散了幾分怨氣的。
可是如今,淳于瑾竟然又恢復了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白芊雪氣憤之餘,卻也不得不感嘆,這皇家的家教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夠了,王爺所言的喜歡和負與不負今日過後都與芊雪無半分干係。”白芊雪微收下顎,咬牙說道。
如此一言倒是輕易破了淳于瑾再次修築的圍牆,那冰封一般的臉上,似乎出現一絲裂痕,看着白芊雪,嘴脣微動,卻是未發出任何聲響。
“王爺不是想求個答案嗎啊?今日芊雪便給了王爺這個答案。”白芊雪惡狠狠說道,眼中的決絕一目瞭然。
淳于瑾聞言心中一驚,慌亂之色溢於言表,白芊雪的答案的確是他夢寐以求,可是如今這種情勢下,誰都能知道定然不會是淳于瑾所期待的答案。
“芊雪莫要以一時氣言來傷本王的心啊。如今這個檔口,芊雪無法正確做出評斷,這對本王不公平。”淳于瑾上前一步按住白芊雪的雙肩,認真急切的說道。
一雙眼睛因爲着急而微微有些泛紅,倒是第一次,全然沒了那穩坐江山的大將之風。
“王爺也有這慨嘆不公平的時候,但人活在這世上總要經歷幾次不公平的,這個世界也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說此時告知王爺答案,或多或少芊雪也承認有些賭氣的意味。但卻也是動搖了許久之後,被這股子氣惱推了一把纔有勇氣說出來。王爺莫要在等芊雪了,王爺和芊雪不合適。”白芊雪看着淳于瑾這副慌張的樣子,心中快然,但也有些慨嘆。
淳于瑾畢竟是個棟樑之才,雖如今算是個青年,但對感情卻青澀如少年一般。難得萌生了一副思慕之情,還未等嚐到些甜頭,便被自己給扼殺了,倒也着實有些可惜。
“不,本王不解亦不信,你我身份相當,郎才女貌,總是血腥沙場也能配合默契,我們哪有向你說的那般不合適。芊雪,莫要爲了個不知所謂的聞天晴,就這麼斷了你我二人的情誼啊。”淳于瑾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痛色,對着白芊雪懇切說道。
“按照王爺所說,您要的是軍師,是部下,並不是相攜到老的妻子。”白芊雪略一挑眉,望向淳于瑾眼中,嘆息說道。
“王爺身份尊貴,自一出生便是天之驕子,高人一等。但王爺未曾恃寵而驕,不畏艱苦,跟隨赫連老將軍自小學習,芊雪着實佩服。如今王爺也的確是文武雙全,莫說龍潯,就是三國之內也難逢敵手。這樣的王爺日後必成大器。但自古這些成大器的男子,大多卻都是三妻四妾,粉黛三千。”
“但王爺似乎並不瞭解芊雪,芊雪雖然投生了個女兒身,但心中也是有些輕狂抱負。再加上自小也算是在富貴之家長大,難免性子專橫霸道了些,所以,是萬萬容不得自己夫君三妻四妾的。與其將一顆真心交付王爺手中,日後落得個妒婦的罵名,還不日嫁個一心對我好的普通男子,也能換個一生一世只守着我一人。”白芊雪慨嘆一聲,誠懇說道。
論題明確,論點清晰,一字一句都是捧着淳于瑾在說,但提出的要求卻都是淳于瑾萬萬做不到的。
淳于瑾心懷天下,也着實是有帝王之才,但自古君王有幾個能夠癡情永恆,不過大多是風月的姻緣,愛上君王的女子,最終也不過是個被困在牢籠中的金絲雀。
白芊雪有了兩世的經歷,自然是知道,當皇帝的女人,苦,若做了一個深愛皇帝的女人,更苦。
上輩子一個淳瑜天便將她弄得遍體鱗傷,肝腸寸斷。縱然這一輩子長了些心眼兒,卻也是厭倦了那女人之間永無休止的明爭暗鬥。
此次重生,白芊雪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找淳瑜天和傅月影報仇,也讓他們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
待所有事情都結束,白芊雪倒也真是想如同剛纔那般說的,尋個能夠相守一生的男子共度餘生,哪怕是個一無所有的平民。
淳于瑾聽了白芊雪的話,也覺得震驚,雖然心裡早就知道白芊雪有着一身傲骨,的確有可能存了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
可是如今這麼直白的聽白芊雪說出來,心裡還是顫了一顫。
淳于瑾向來重視諾言,一旦許諾便一定要做到。
他許諾了白芊雪等,便想要一直等下去。
可是如今這場面,換做其他的任何一位皇子都能夠輕易說出可以只娶白芊雪一人的諾言,但是唯獨他不可能。
因爲他既然有意想要和太子角逐一二,自然便是看上了那張龍椅的。
一旦登上了那高位,繁衍子嗣變成了一項職能,納不同的女人,雨露均沾,就會成爲了他的任務,責任。
雖然史上倒也不乏有幾位癡情的皇帝,一生只守着一位女子過活,但龍潯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帝王出現的。
白芊雪所提出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簡直等同於讓他放棄王位。
雖然白芊雪的確是他第一個動心的女子,在淳于瑾心中也有這不可撼動的地位,但是在無法確定白芊雪真的比龍椅更加重要之前,淳于瑾不想也不能對白芊雪保證什麼。
“縱是芊雪這麼說,本王也是不會放棄的。”淳于瑾眼神忽明忽暗,手不自覺的收緊,握的白芊雪雙肩陣陣發疼。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爺還聽不明白嗎?那本郡主就說的在通俗易懂一些,本郡主絕對不會用別人用過的男人,本郡主會覺得髒。”白芊雪雙肩發疼,而始作俑者卻渾然不覺,剛壓下去的怒氣蹭蹭的又竄了回來。
白芊雪用力掙開淳于瑾的束縛,一雙鳳眸怒瞪着淳于瑾。
淳于瑾聽了白芊雪這話,微微一愣,雖然面上未變,但心裡卻是鬆了口氣。
“既然婚事父皇已經定了下來,是一定要舉行的。不過芊雪你大可放心,縱是婚禮舉行,錦王府中的王妃之位,也依舊是你的只能是你。”淳于瑾再次上前,按住白芊雪的雙肩,這次倒是掌握了力道,輕柔了許多。
“哼,王爺還是不必再癡人說夢了。您的王妃之位或許天下女子都趨之若鶩,但我白芊雪卻棄如敝履。且無論什麼王妃不王妃,只要王爺您大婚的鑼鼓聲一起,至少在芊雪眼裡,你就不是個乾淨的男人了。”白芊雪撇了撇嘴,似是不屑的說道。
淳于瑾眉頭一皺,雖然他能夠理解白芊雪如今正在氣頭上,難免有些口不擇言,應該多加體諒。但是這白芊雪確實在一字一句的都侮辱着淳于瑾本身,縱使拋去王爺的身份不說,就是這世上任何一個男子也是討厭聽到別人說他乾淨不乾淨的吧。
臉色一暗,心中也是怒氣翻騰,看着白芊雪面前那張不停歇一直在說着他討厭聽到的話的說辭,不知腦子搭錯了哪根筋,竟然做出了完全和他不符甚至讓世人震驚的事情。
“是嗎?既然芊雪那麼在乎乾淨不乾淨,本王就告訴你,至少現在,本王還是原裝的。”淳于瑾怒氣衝衝的說道。
隨後,竟然大手一伸,一把將白芊雪拉入懷中,對着那硃紅的櫻桃小口就吻了上去。
許是第一次接吻,生澀的厲害,就剛纔那猛地一下都險些磕到牙齒。
白芊雪本能的掙扎,奈何淳于瑾將她箍的極其緊,白芊雪都動用了內力也沒能掙脫開來,雖然氣的怒火中燒,白芊雪也不得不否認這淳于瑾的武功的確厲害,連接吻這種時候也能分出時間來用內力控制自己。
不對,淳于瑾目前所做的根本連個吻字的邊兒都靠不上,說是接吻,倒不如說是啃咬來的貼切。
完全沒有那接吻的甜蜜心動,根本就是嘴脣相碰的變相蹂躪。
白芊雪如今只覺得嘴脣發麻,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腫起來了,既然掙扎沒有效果,對付向淳于瑾這種連親吻和咬人都分不清楚的菜鳥,只能出此下策。
白芊雪眸中恨恨,猛地鬆開牙齒,咬住了淳于瑾的嘴脣,白芊雪那一下子用力不小,登時兩人脣齒之間便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淳于瑾沒有料到這一變故,猛地吃痛下意識的鬆手,便被白芊雪逃脫出來。
沒空顧及自己染着血的嘴脣,只是看着白芊雪那眸光含淚,已經紅腫的脣瓣有些愣愣不能言語。
待再次反應過來,便是耳邊響起一聲洪亮的脆響,緊接着右邊臉頰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感。
淳于瑾自然知道是白芊雪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若是平時把人就地正法了也沒什麼,可是此時此景,對面的人又是白芊雪,縱然是淳于瑾自己也覺得真是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