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正在與團兒圓兒逗笑,不知從哪跳出來一個黑衣男子,在亭子外正對她跪了下來不曾言語。
大公主是認得的,那一身服飾是暗衛,極少出沒,不需向主子以外的人請安,一般出現在衆人面前便是有事要報。
果然,她的臉色沉了下來,命人看好身邊的兩個娃娃徑直走了出去,兩個不懂事的婢女見狀就要跟上去,被大公主擡手攔了下來,緊接着就不曾有人敢跟在身邊詢問。
蘇幼儀走到亭子邊,恰恰就停在小階梯的邊沿處,說話亭子內的人已是聽不到了,亭子外的男子見有陰影籠罩了自己才道:“屬下參見娘娘。”
“不必多禮,你且說。”
“給跟丟了,是屬下們疏忽,讓他察覺了我們的行蹤。”
蘇幼儀的眉間輕輕隆起來,不過細想便知這說明鄂麥的確有鬼,否則爲何要甩開暗衛?
她道:“不礙事,再撥幾個人出去保烈世子府,特別是盯着他,若有任何情況立馬上報,這一次要謹慎瞧着別在關鍵時候弄丟了。”
“是!”話音剛落,他躍進叢林不一會兒又不知道人去何處了。
李府之中,鄂麥在大廳踱步,終於遲遲等來了李韞。
他卻是沒像鄂麥那般焦急,而是上前端起茶輕輕撫茶便問道:“鄂麥大人如何這個時候來了?爲了避嫌,你是極少親自上我府裡來的。”
鄂麥張了張嘴又不說話了,本是想說說那位不知來歷之人的事以及蘇幼儀已是發現端倪了,可是卻吞了下去不似平日那般直爽只道:“我,沒刺殺成功。”
李韞只是輕飄飄瞥了他一眼,好像不在意般又是問:“哦?鄂麥大人的功夫一向了得,這麼簡單的事你做不到?”
“簡單?”
鄂麥冷笑,“這麼簡單那你怎麼不親自去反而讓我去送死?今日她並非微服出訪,身邊那個文弱書生暫且不說,明暗都有侍衛,前後左右不過江城侯府都陪着我如何動手?就算要我光明正大將髒水潑在世子身上,這樣明目張膽是個傻子纔看不出來吧?”
李韞氣閒若定的品着茶,一時半會兒不應着。
他怎麼會不知道?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淡然心中卻是焦急纔會這般說話,但是冷靜下來他也知道是強人所難,可是時間拖得越久破綻就會越多,他不能再坐以待斃。
他緊握住手中的茶杯,再漸漸鬆開了手,眼睛在茶杯後變得陰暗:“老朽也不過想着鄂麥大人應該是思念妻女了吧?此事儘早瞭解你也就能早些一家團聚如何不好了?”
這是在赤倮倮的威脅他啊。
鄂麥僵住了臉面,實在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閉了閉眼道:“我會盡早解決,多謝李大人這般爲我着想,在下,告辭!”
也不等李韞答話,他轉身便走,留在這裡他直覺自己要窒息了去,連忙快步走出李府。
站在門外他掰着手中的手指直至五個數,再朝李府的對面深深看了一眼側身朝大道上走去,待距離李府有一段距離了才拐入一條小巷。
不過一會兒,一名身着灰色衣衫的男人也跟着走了進去,錯過鄂麥的時候,四下看了一番確定沒人復走了回去朝他單膝跪了下去:“大人。”
“今日還是一無所獲?”
跪着的侍衛好像嘆了口氣終是應道:“是的。”
聞言,鄂麥沒了任何反應,仔細聽還能發現他的遄息變得小淺甚至沒有。他的身心倍感無力,沒有焦急沒有憤怒,只是真的沒力氣去思考。
他道:“沒時間了,再這樣下去不是夫人死便是太后死,無力兩全。”
“屬下,愧疚。”那人深感愧疚,“可是,刺殺太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李韞那個王八蛋不會因爲我去做了而心軟,他的意思是我必須做到!”
他咬牙切齒,“罷了,這段時日辛苦了你且回去吧,哪怕再待下去恐也是沒有任何線索。”
“不!”地上的人下意識的反駁道,“本次是屬下無能,但屬下想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些時日!”他的心下是十分愧疚的,亦是不想就此放棄,否則鄂麥真的只有送死一條路了。
後者本能的是想拒絕,卻又聽他道:“屬下確實是無能,但比安穩的待在大人還不如在李府蹲點,指不定萬一是找到線索了呢?”
鄂麥想想也對,更多的是無心去多管便道:“隨你吧,別是搭上自己的性命,想回來就回來不必總是盯着我且不會說些別的。”
他點了點頭:“多謝大人成全。”
鄂麥輕輕擺了擺手,朝巷子外走去,背影看起來頹廢且佝僂,正是大好年紀的男兒,像是一瞬間老了幾十歲一般。
跪地的人緩緩站了起來,嘆了口氣警惕的環顧了下四周纔出了巷子。
二者均是沒發現,那條巷子口邊正靠着一個穿蓑衣戴斗笠的男人,緩緩擡起頭來一雙眸子十分冷冽,乍一眼竟是今日跟着鄂麥的那個男人,他遵守了自己的承諾,確確實實是跟在了鄂麥的身旁,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不論是在李府還是在這裡他都不曾缺席,每一句話均是聽清了。他摘下斗笠,朝着天看了一眼,緊接着不再跟着鄂麥,而是朝自己所住的客棧走去。
此時正是未時,並非飯點,加之天氣寒冷,沒得多人會去客棧坐着吹風的,更多的還不如散散步或者直接窩在家中。
因此客棧的客人稀稀落落,掌櫃的站在櫃前打着算盤算賬,一旁的小二則是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時不時被掌櫃的拍了下腦袋才清醒過來,嘴裡偶爾嘟囔着:“這天最是犯困了。”然後又被掌櫃的瞪了一眼。
遠遠的見有人走來,二人本還打起了精神,走得近了才發現原是老客戶來的。
等他進了客棧的門,掌櫃的才連忙迎了上去。
這是幾日前纔到達京城的客人,每日神出鬼沒極少言語,掌櫃的也是見過市面的人,什麼人物他都是見過的,自然一看他便知這是一個四海爲家的江湖人物,平日裡也不敢惹着,只盡心照顧着。
此刻見他回來自然有熱情了起來:“無名先生今日又是出去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