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凰沒想到你早有準備,我還是輸給了你。”
那個黑袍人的話落在了沐千凰的耳中,竟然是一個熟悉的女聲。
這個時候,王城的內門也被打開了,有幾個人從中走了出來,上前牽起了黑袍人的馬。
“吾王要見你。”
白馬之上的人微微一愣,身子抖了抖,最終沒有反抗。
而城牆之上,卿若也忽然出現在了沐千凰的身後,恭恭敬敬得稟告道。
“沐小姐,吾王說此人痛恨的並非小姐一人,所以讓奴婢帶着小姐和那個黑袍人一起過去。”
沐千凰低低“哦”了一聲,看來秋暮白是知道黑袍人到底是誰了,還這樣神神秘秘的?
低頭回想着之前她聽到的那道聲音,沐千凰抿了抿脣,有一個人影在腦海之中形成。
沐千凰懷中抱着黑狐狸,故意走得很慢,既然這一次對方是衝着秋暮白來的,她並不太想要摻和。
卿若也不着急只是默默的跟着,時不時拿着眼角的餘光望向沐千凰,看着沐千凰神色淡然,不由得開口問道。
“沐小姐不想知道那個一直同你作對的黑衣人是誰?”
“上一次在秋暮白寢殿之中被我打了一頓的女人。”
沐千凰已經猜到,只是忘記了對方的名字。
卿若忍不住苦笑,可憐幽若恨沐千凰恨得入骨,對方卻連她的名字都記不住,這豈不是最大的嘲諷?
“其實,幽若也是個可憐人。”
聽卿若感嘆,沐千凰笑道。
“是挺可憐的。”
“她愛吾王,可是她一族爲吾王所滅,她恨也不是,愛也不是,只能在痛苦之中轉移怨恨。”
卿若一邊說着好話,她知道若是不在這裡勸服了沐千凰,想必之後就算是吾王饒了幽若,眼前的這個主也不會善罷甘休。
沐千凰還是笑,只是笑容漸冷。
“因爲她可憐,所以我活該倒黴被她害,之後還要流着眼淚原諒他她?卿若,你覺得我是聖母?”
卿若喉嚨被哽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沐千凰自然不是聖母,她雖然從來不主動害人,可是對於該死的人手段可從來沒有軟過。
一路無話,終於走到了沐千凰方纔離開的那座側殿。
當是時,殿外空無一人,那一匹白馬正悠閒的在玉階之下的花叢中啃着草。
整一個側殿安靜的過分。
沐千凰的心中忽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快步走上了臺階,正要推開殿門,卻發現殿門開了一條縫,從裡面望去,只見幽若已經褪下了身上的黑袍身上什麼也沒有穿。
沐千凰此刻是一個大寫的懵逼,擡起的手按在殿門上,是推門也不是,關門也不是,只能站在那裡看現場直播。
“吾王,抱抱我好不好?讓我在死之前仍能夠留下一點溫存,畢竟我是那樣的愛你,即使你讓我如此痛苦怨恨。”
幽若悲哀的語氣似乎是在痛慟,沒等秋慕白有所迴應便已經撲上去抱住了他。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了秋慕白的衣衫之上,一點一滴的暈開。
“吾王,我有什麼地方不好?我願意爲了你去死,願意爲了你忘記我的仇恨,可爲什麼你就是不愛我?你明明不該喜歡她那樣的!”
幽若一直知道,秋慕白喜歡溫柔如水的女子,長髮白衣,一顰一笑都優雅如春。
可是沐千凰分明不是,她陰險,她毒辣,她做事從來不擇手段,與她作對的人更是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
“我那麼努力,那麼努力的變成你喜歡的樣子,可爲什麼你會愛上一個你不可能愛的人。”
秋慕白麪孔十分平靜,即使懷中的女子身體柔軟,那一股瑩瑩體香繞在鼻間,可是他還是不曾動容半分。
“幽若,把衣服穿上。”
幽若搖頭,眼中渲染了瘋狂。
“爲什麼!我以爲我變得和她一樣了,你也會愛上我,可是爲什麼你更加怨恨我?我有什麼比不上她的!”
忽然,只聽見寒光一閃,殿外的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聽見秋暮白低低**了一聲,趔趄着退後了幾步。
秋暮白捂着被刺穿的胸口,赤紅色的鮮血汩汩流下,他的臉上始終都帶着那種異常的平靜,平靜的讓人心驚。
幽若手中仍舊緊緊握着,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秋暮白,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對我那麼好,你憑什麼可憐我?你害死了我的親族,卻讓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個罪人,你憑什麼對我那麼好?讓我愛上你!”
眼淚一滴滴落在地面之上,砸出重重的回想,彷彿是心碎成無數片的聲音。
“你爲什麼不躲,你以爲這樣就可以贖罪嗎?你能夠憐憫我,爲什麼不能夠愛我!”
幽若緊緊咬着牙,血紅的眸子盯着秋暮白,太多的情愫夾雜在其中幾乎漫溢出來。
秋暮白搖頭,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你很好,只不過那些都不是你。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小時候那個因爲花花草草枯萎都會哭泣的女孩子,也不會忘記,當年幽若爲自己擋刀之時的決絕和堅定。
只可惜,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他愛的人,終究不是她。
秋暮白有時會有些痞氣,有時候會很霸道,可是其實從骨子裡他卻是個很溫柔的人。
他恬靜的笑着,隨後擡眼望向了開了一條縫的殿門,叫了一聲。
“你們再不進來,本王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幽若一愣,轉頭就看見沐千凰抱着一隻狐狸同卿若兩個人就站在門口。
當卿若看見秋暮白胸口的刀傷之時大叫了一聲,立即衝了上去。
幽若這才明白過來,臉上的表情抽搐着。
“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秋暮白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幽若脫下的那件黑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本王知道你的恨,你想要泄憤本王不會阻止。只是,本王的性命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自己。
等到秋暮白將幽若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之後,才揮了揮手。
“把人帶下去,不要讓她在跑出來了胡鬧了。”
秋暮白隨即又看向了沐千凰。
“我在幫你隱瞞拖延時間,你饒幽若一命,這個交易你不虧。”
沐千凰蹙眉。
“你在威脅我?”
秋暮白扯動了傷口,卿若剛剛包好的地方又滲出點點血跡。
“她救過我的性命,更何況我的確有虧欠她的地方。”
沐千凰看着他,心中暗歎,再厲害的男人遇到女人的事情都是剪不斷理還亂,她聳了聳肩,笑道。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誰都看得出剛纔幽若是想要死在你懷裡,她偏要我就偏不讓,你讓她好好活着吧。”
沐千凰始終覺得,有時候對於一個人來說,死亡纔是最好的解脫,活着纔是痛苦的開始。
對於敵人,她一直致力於給對方添堵。
說完抱着黑狐狸轉身而去,空蕩蕩的殿宇之內只剩下秋暮白和卿若兩人。
卿若看着搖搖欲墜的秋暮白着實是可憐,心痛的直掉眼淚。
“吾王,沐小姐是煉藥師,您方纔爲什麼不問她要傷藥?依照沐千凰的性子,她必定給您。你的神之血脈傳承有一個弊端,那就是體內已經沒有治癒之血的力量了。”
這是千萬年來傳承之中偶爾會出現的問題,秋暮白非但沒有治癒之血的力量,而且傷口甚至比常人更難癒合。
秋暮白搖頭,苦笑。
“依照她的性子,還必定會在藥裡下毒,誰讓我剛纔威脅她了,這丫頭小氣得很。”
說到這裡,秋暮白長嘆了口氣,對着卿若吩咐道。
“都這麼久了,她也該知道那件事情了。”
想到這裡,秋暮白頭疼的撫了撫額頭。
“如果這丫頭打進王城來,就說我受傷不見人。”
秋暮白並沒有猜錯,沐千凰一回到赤凰就聽說薄清彥派來的那個小廝已經醒了,正吵着要見沐千凰。
一見面,那小廝便撲通跪倒在了沐千凰的腳邊。
“沐小姐,快回星耀去,主子讓我來報,風翼和赤炎兩國派兵入星耀邊境,如今風華城已然被圍困半月有餘。”
沐千凰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哥哥和老爹!
她猛地握緊了那小廝的肩膀,力氣大的幾乎將他從地上抓起來。
“你仔細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廝吃痛一聲,然而對上沐千凰彌那恐怖的眼神卻又不敢叫,只能忍着痛如實回答道。
“四國之中,星耀最弱,風翼和赤炎早有吞併之心,再加上小姐之前和兩國都有惡交,兩國早已合謀想要拿下星耀。我家主子還讓我告訴小姐,赤炎之前得到的九嬰之血便是這一次制敵的關鍵。”
沐千凰恍然想起,之前送自己離開巖城的時候,薄清彥那略帶着一絲抱歉的目光。
她冷哼一聲,放開了那個小廝,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望着他。
“他當初既然選擇了忠於自己的國家,如今又爲何又給我送這樣的消息。他可知道,之前欺瞞九嬰之血之事是對朋友不義;如今轉頭告訴我這個秘密是對國家不忠。”
小廝聽着沐千凰這一番話,忍不住讚歎自家主子的聰慧,竟然能夠猜到沐千凰會說些什麼。
“主子說了,之前他隱瞞不告是因爲忠君,如今赤炎皇帝以人命試藥,慘無人道,既已知道是愚忠,那麼這樣的忠誠不要也罷。”
沐千凰淡笑,當斷則斷,永遠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果然是薄清彥的性子。
她冷哼一聲,對着容叔吩咐道。
“帶着赤凰的人,我們一個時辰之後啓程,一個不落!”
膽敢侵我領土,傷我父兄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