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誠這幾年忙於賺錢和學習，幾乎就沒什麼娛樂活動。他不玩遊戲也不看電影小說，整天就是聽歌、排曲、練歌和上班，讓他去打遊戲純屬趕鴨子上架。
葉誠硬着頭皮坐到電腦前，調整好攝像頭的角度對觀衆說：“大家好，我是老孫的合租室友。他因爲學校有事先走了，所以這局遊戲由我來代他打完。本人平時很少玩遊戲，如果打得爛還請原諒。”
孫健旻房裡有兩臺電腦顯示器，一臺顯示的是遊戲畫面，另一臺顯示的是直播界面。後者可以看到觀衆發的彈幕評論，以此來和粉絲進行互動。
葉誠的話剛說完，直播界面的顯示器就刷出一排粉絲彈幕：
“飼養員v587！”
“早就不想看老孫那逗比了。”
“飼養員辣麼帥，打遊戲肯定很厲害。”
“飼養員快報三圍，不然退訂。”
“新主播是個可愛的男孩紙。”
“飼養員求搞基。”
“……”
葉誠只掃了一眼彈幕，便把注意力轉回遊戲畫面。
眼下他直播的遊戲叫《三國英豪傳》，有100多個三國武將和謀士供玩家選擇，每個英雄都有各自的天賦和技能無錯小說 。兩年前這款遊戲一經推出，就迅速風靡華人世界，被譽爲中國遊戲的救贖之作。
孫健旻的遊戲id叫“俺老孫來也”，粉絲們一般都喊他“老孫”或者“猴子”。這局他選的英雄是張飛，玩的上單位置，已經殺掉對面上單一次確立了優勢。
葉誠操作着遊戲人物剛剛一動，他的遊戲隊友就紛紛發言：
“猴子，你剛纔是不是掉線了？”
“猴子你搞毛啊，大優勢你還玩掉線。”
“快去上路猥瑣發育，小心打野。”
“……”
葉誠以前被孫健旻拉着玩過幾次這個遊戲，基本操作他還記得。盯着商店裡的裝備看了半天，葉誠打字說：“大家好，我不是老孫本人，他有事離開了，我來代他打完這局。”
隊友紛紛回覆：“別說話了，快上線發育！你兩分鐘沒動，對面的等級裝備已經趕上你了。”
葉誠弱弱地問道：“那個，我很少玩遊戲，張飛該買什麼裝備？”
此言一出，電腦前的幾千觀衆頓時笑噴了，飛快地刷着彈幕：
“連買裝備都不會，打個毛遊戲啊！”
“飼養員你太萌了。”
“2333333……”
“主播我教你，張飛該買《太平要術》和白羽扇。”
“……”
葉誠的隊友們也紛紛打出一連串的省略號，最後還是指導他買了鎧甲和駑馬。
葉誠如同夢遊一般操控着“張飛”，剛上線半分鐘就被對手幹掉，立馬又從兵營衝出去。等打到遊戲時間25分鐘時，葉誠的“張飛”已經死了8次，幾乎是一上線就被對手收人頭。
剛開始隊友還能好好說話，不過多死幾回就有人罵他了：“打得跟煞筆一樣，你小學沒畢業吧！”
葉誠裝作沒看到，繼續自顧自地玩着遊戲，他還沒無聊到在網上跟人置氣。
最後一波團戰的時候，對手已經抱團推進我方營寨。葉誠操作的“張飛”是團裡唯一的肉盾，必須負責上去吸引仇恨和火力，只要他能利用張飛的大招“燕人咆哮”眩暈到對面三人以上，那麼這局遊戲還有可能贏。
但結果可想而知，葉誠不但沒眩暈到對手，還把自己隊友坑得團滅。
輸掉遊戲以後，葉誠的隊友紛紛發言：
“煞筆，對面都沒進你的技能範圍，你咆哮個毛線啊！”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好啦，你們別bb了，人家都說了不會玩，噴新手有意思？”
“不會玩就別玩，老子四打五都能贏，有了這煞筆就是四打六。”
“少說廢話，開下一局吧。”
葉誠皺着眉頭關掉遊戲，雖然有兩個隊友罵得難聽，但他現在正直播呢，當着幾千網絡觀衆實在不好罵髒話。
轉過頭來看看彈幕，葉誠發現觀衆的彈幕評論已經爆炸了：
“主播菜得摳腳，看不下去了。”
“第一次見這麼帥的小學生。”
“小學生你好，小學生再見。”
“飼養員辣麼萌，乃們不要黑他！”
“快滾去玩人機吧，你應該打得過簡單電腦。”
“最後一個大招666666……”
“張飛空大還真少見，飼養員你好厲害。”
“玩得這麼爛，主播死個媽先。”
“別噴了，飼養員不經常玩遊戲。”
“……”
葉誠一直認爲孫健旻整天打遊戲很輕鬆，現在才發現做遊戲主播也需要很強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些觀衆罵得實在太髒太難聽了。
好在還有觀衆幫他辯解，這讓葉誠稍微好受一些，他對觀衆說道：“真是很抱歉，我剛纔玩得太爛了。下面我唱首自己寫的歌，算是給大家道歉吧。”
葉誠回自己房間取來一把吉他，對着攝像頭說：“下面這首歌是我自己創作的，名字叫《凡人歌》。”
孫健旻走的時候，他的直播間裡有3000多觀衆，等葉誠打完一把坑爹的遊戲，這裡的觀衆已經不足1000人了。葉誠一說要唱自己的歌，觀衆再次開始刷彈幕：
“靈魂歌手要開演唱會了。”
“飼養員你等會兒，我去打120先。”
“靠，又不是萌妹子，你唱毛的歌啊，老子走了。”
“飼養員雖然打遊戲菜，但他唱歌難聽啊。”
“唱得不錯，我選擇死亡。”
“……”
脾氣不好、耐心不夠的觀衆差不多都走了，直播間裡還剩下幾百個歡樂向的逗比，他們就等着看葉誠的笑話找樂子呢，並不認爲葉誠能寫出什麼好的歌曲。
葉誠清了清嗓子，琴絃上的十個指頭快速運動起來。他沒有直接進入正題，而是玩了一段吉他solo，花哨的指法和動聽的旋律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原本等着看葉誠笑話的觀衆，在聽到這一段solo後，一個個都開始正視起來，對他即將演唱的歌曲抱有一點點的期待。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
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閒。
既然不是仙，難免有雜念；
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
……”
《凡人歌》最打動人的地方在哪裡？
是它的歌詞。
葉誠唱歌時吐字很清晰，如同朋友閒聊一般娓娓道來，歌詞中帶着的那種淡淡的無奈與憤懣，頃刻間注滿每個聽衆的耳朵。
與李宗盛原唱那種飽經滄桑、看透紅塵的感覺不同，葉誠的歌聲更多的是一種年輕人對世俗的蔑視與反叛。這跟唱功無關，完全是歌手的年齡與閱歷所決定，也就是說，葉誠的《凡人歌》唱出了自己的感情和風格，並非是一味地模仿。
這點非常難得，有些人唱了一輩子歌，都跳不出邯鄲學步的模仿境界。
但葉誠做到了，他今年僅僅才21歲。
葉誠從小生活在音樂家庭，曾跟外公學過幾年越劇，5歲就在母親的指導下練鋼琴，從小到大不知拿過多少唱歌比賽的獎狀。
這些成長經歷，給葉誠的唱功打下了非常牢固的基礎。直到家庭發生巨大變故，葉誠身負鉅債來到京城漂泊，半年的街邊歌手生涯、半年酒吧駐唱經歷、三年酒吧dj的時光，讓他漸漸沉浸下來，將自己對生活和人生的體悟融入歌聲中。
一直到昨天晚上錄歌，葉誠在脫離李宗盛版《漂洋過海來看你》的影響後，他這些年的積累才終於融會貫通。
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境界明顯就不同了。雖然葉誠的思想還有些稚嫩，但他已經稱得上是一個真正的歌者。
“問你何時曾看見
這世界爲了人們改變
有了夢寐以求的容顏
是否就算是擁有春天
……”
最後幾句歌詞，葉誠幾乎是嘶聲喊出來的。他從小家庭條件寬裕，沒有吃過一丁點的苦，但這幾年的北漂生活卻十足艱辛。
葉誠每天上午十點鐘就起牀聽歌排曲，準備好之後去酒吧跑晚場，每天收工都已經是半夜了。白天能安排出一些自由時間，但都被葉誠利用來學習函授課程，他幾乎是一日無休地度過了整整四年。
問你何時曾看見，這世界爲了人們改變！
葉誠並不想改變世界，他只想改變自己的人生，他的夢想很現實，那就是快點還完家裡的債務，每天早晨能輕輕鬆鬆地睡到自然醒。
一曲終了，葉誠努力緩和着自己激動的情緒，轉頭去看側面顯示器上的觀衆評論。
評論彈幕刷得飛起，明明只有幾百個觀衆，卻出現了幾千、甚至幾萬觀衆纔有的那種霸屏情況：
“這首歌很贊啊，真是主播的？”
“歌詞很有味道。”
“飼養員太厲害了。”
“民間大神啊。”
“主播是哪個音樂學院的？”
“不是專業歌手我直播吃翔。”
“……”
網友們對網絡主播的要求是很低的，普通的ktv麥霸水平，都能在網上獲得一片狂贊聲。他們對那些已成名的歌手反而不感冒，各種挑刺各種嘲諷，不管唱得多好都有人罵。
這是一種反主流意識，通過蔑視權威、讚揚草根，來實現自我價值的肯定。
葉誠現在就遇到這種情況，他的唱功在職業歌手中只能算中等，雖然唱出了自己的風格和情感，但一些細節的處理還有瑕疵。
網絡觀衆卻不這麼看，他們一致認爲葉誠是個民間大神，更爲自己能在茫茫人海中發現一個實力歌手而得意自喜。
如果哪天葉誠真的成名的話，他們會自豪地說：看到沒有，這個歌手我早就認識，我是看着他紅起來的，當年他第一次直播才幾百個觀衆。
看到一些評論，因爲賬號回帖功能出了問題，我在這裡統一回復下。
1，有人說主角抄歌撒謊臉不紅心不跳，說明他無恥虛僞。老王想說的是，有資源不用是傻子嗎？何況是撿到異時空手機這麼玄幻的事，不據爲己有難道上交國家？
2，有人說主角智商太低，什麼都不懂還容易受騙。我想說受騙跟智商無關，經常有新聞碩士、博士被農民騙，這能證明被騙的人智商低？想想你們21歲的時候是什麼狀態，多少人能做得比葉誠好？人都是一步步成長了，這本書我想寫的是個普通人得到金手指後的奮鬥。
3，關於成名的問題，有人說拿幾首好歌發在網上就紅了，我只能說圖樣圖森破。這裡舉兩個例子，《小蘋果》和《我的滑板鞋》。《小蘋果》之所以能一夜爆紅，是因爲優.酷、土.豆和樂.視三家視頻網站聯合推廣，水軍把微.博和各大論壇、貼.吧都刷爆了。而《我的滑板鞋》則前後換了兩個推廣團隊，第一次耗資十多萬只是小火一把，後來華數唱片又砸了近百萬來炒作才終於紅遍網絡。而龐麥郎本人卻沒賺到幾個錢，渠道收入都被華數唱片給拿走了。
4，還有人說多鍾曲風有問題，直接全抄周杰倫的歌就行。其實文中已經說了，葉誠是拿不準公司喜歡什麼類型，才故意挑了三首不同曲風的歌曲。而作爲一個異時空的人，葉誠就算通過百科知道周杰倫很厲害，也絕對猜不到他厲害到了那種程度。更何況，周杰倫的歌剛出道時，也有無數人質疑，他的《刀馬旦》寫給別人都不願意唱，他的歌被大衆接受也是經歷了好幾年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