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蹙眉,目光停留在她筆下的‘天醫谷’三個字,喃喃低語:“那日在雲陽城,確實有彼岸墜香的味道,我在天醫谷被困了將近五千年,對那味道再熟悉不過了。”
容傾月點頭:“原本我不想懷疑的,但是今日提到了關於東堯的這個厄運……阿墨,你也覺得這可能是天玄門設下的厄運,然後由天玄門鎮壓,以起到令皇室重用天玄門的效果吧?”
秦墨點頭,見雲修離與容傾月對望一眼,她攤了攤手:“我和阿離也這麼覺得,所以……今日一想,天醫谷和畫靈之術,巧合是不是太多了?”
說罷她側過頭看着雲修離的側臉,燭火下他的輪廓柔和,帶着溫柔的目光向她看來:“繼續說。”
容傾月單手託着下巴:“你在天醫谷附近昏迷,被你師父救了以後發現中了畫靈之術,同時被救下的還有夏休。而後出現了雪名,將你與天醫谷聯繫在一起,再之後我們發現了彼岸墜香。”
雲修離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桌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壓抑的令人窒息,他點點頭,卻是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阿墨近日,想想如何出去東堯厄運,至於天醫谷……我自有打算。”
他這麼說,好像是不打算告訴她們了。容傾月微微一愣,他似乎很少有什麼事情不告訴她的。
見她的眸子裡帶着些擔心的神情,雲修離抿脣:“天醫谷待我不薄。”
“……”她沉默了一會,才點點頭。在沒有證據證明畫靈之術的天醫谷種下的詛咒之前,雲修離與天醫谷的谷主,交情匪淺啊。
“行了,大半夜的,我去睡了,明日你們不是還要昭告天下你找到‘表妹’了嗎。”秦墨站起身一揮手:“我回去睡了!”
容傾月點點頭:“那我也回去了。”
雲修離見她出門,恍然間勾了一個笑容,容傾月險些被他的笑意灼瞎了眼睛,走的時候還嘟囔了一句:“大半夜瞎笑什麼,真是……”
當她站在那院子門口的時候,她明白雲修離在笑什麼了。
容姑娘的內心此刻是崩潰的,她仰天長嘆……
這院子的牌匾上已經不是傾月小築了,於是她嘴角一抽,默默的望天——是啊,她怎麼忘了,她把這院子,‘讓’給白孤雪了……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進去看看也不錯!
她勾脣一笑,眼眸有些冷意,隨手捏了一個法訣,隱去自己的身形,大搖大擺的走在院子裡。
“終於睡着了……真是,不是說是鄉下來的嗎?怎麼有這麼多大戶人家小姐的脾氣,傾月小姐比她好伺候多了!”
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丫鬟在抱怨,那兩名丫鬟坐在石階上。
容傾月抱着雙臂,饒有興趣的走近。
“噓,小聲點,我看這表小姐來路一點都不正經,你不知道,我今日看到她與方夫人交談,方夫人居然卑躬屈膝的站着!你見過那個女兒和母親說話,母親要站着的?”又一名丫鬟說道,聲音低沉。
容傾月挑挑眉,果然不錯,白孤雪很有可能是方檀的主子或者上一級的人。
“啊?不會是假的吧,混進宸王府想做什麼?今日她佔了傾月小姐的院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容傾月繞過她們,靠在房門上,聽着裡面的動靜。
眼眸眯起,脣角一勾,果然不簡單呢——睡覺時呼吸平穩,無太大起伏,若是不仔細,還聽不到她的呼吸聲。若不是高手,普通人做不到這樣。
她這回雲修離的寢殿,見他一臉愜意的站在門口。
“知道自己住在哪兒了?”
容傾月嘴角一抽,這時候怎麼能承認自己忘記自己住哪了呢,於是隨口一扯:“我去看看你表妹!”
“……”宸王殿下眉頭蹙起:“那不是我表妹。”
“……”容姑娘實在沒想到他會這麼認真的回話。
容傾月的房間被安排在廂房,今日實在累了,倒頭就睡,星空隱去,萬籟俱寂。
……
第二日一早,容傾月醒來的時候,便聽墨白彙報,盛京已經在傳了,宸王殿下找到了表妹,打算三日後在偏宅舉辦宴會。
這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雲定謙和陳太尉有何動作。
“陳太尉去了一趟冷宮,探望陳貴妃,六皇子則的去了鎮國公府。”
陳貴妃在牢房中關了一段時間,還的換地方去了冷宮,待遇稍微好點兒。
陳太尉此去,是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吧,畢竟他們想‘扳倒’雲修離,關鍵就靠這兩人了呢。
而云定謙,想必是前去鎮國公府告訴鎮國公此事,畢竟是合作,有隱瞞不好。
對於找到了‘親人’這件事,宸王殿下顯得十分高興,於是那請帖,只要是叫的是名字的四品以上的大臣,都收到了。
這其中,當然有容王爺。
其實這不是重點,把請帖給了容王爺的原因,是用他來刺激雲定謙和鎮國公還有陳太尉的。
容傾月親自送上的請帖,容王爺會不來?
如今這個女兒雖然脫離了容王府,但是並不說明容王爺放棄了這棵大樹。所以當他收到請帖的時候,是一定會去的。
雖然不能帶上容千霜,但是可以帶上容靜雪啊!
以容王之名邀請雲定謙一同前去,難道他會不給這個岳丈面子?雖然已經有了鎮國公府作爲支撐,可是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容王府雖然沉寂下去,但是勢力還在。
若是容靜雪與雲定謙一同去了,那麼溫莞安自然會着急,所以,她也會前去,這樣就把容王府、六皇子府、鎮國公府牽扯在了一條線上。
那麼此刻……陳太尉難道會坐視不理?
容傾月站在容王府門口,微微嘆息,真是風水輪流轉,去年冬天寒風呼嘯之時,她躺倒在容王府大門口,血流如注,無一人管,只當是看笑話罷了。
如今她以東堯郡主,聖境公主的身份站在容王府大門口,一時間風光無限。
“大,大小姐!”門口的侍衛有些不知所措,“呃,月,月郡主……”
容傾月挑挑眉:“我要見容王爺,勞煩通報。”
侍衛見她手上的那張請帖,嚥了一下口水,宸王府那事兒今早已經傳遍了,看來大小姐是來送請帖的。
容王爺聽聞容傾月在門口,臉色變化無窮,容千霜則是咬牙切齒:“她來做什麼!”
“小點聲!現在她的身份可得罪不起!”容王爺深吸一口氣:“去,把大小姐請進來!”
“什麼大小姐,她早就不是容王府的人了!”容千霜暗暗捏緊拳頭,“這個大姐姐,到還真是有點本事……”
“那是,比你這種盜取嫡姐戰氣的廢物要好多了。”柳若雨冷笑一聲,“人家現在可是大人物了呢。”
容傾月還未走到大廳,就聽到容千霜和柳若雨的爭吵之聲,她挑挑眉,看來她走了這麼久,這兩人還是未能和平共處。
不過也對,這兩人一個小肚雞腸,一個尖酸刻薄,能和平相處簡直是笑話。
容傾月進門後,按理說容王爺是要行禮的,他臉色發白,輕咳一聲。
容傾月把請帖一丟,笑意淺淺:“三日後的宴會,容王爺會去參加的吧?”
容王爺還未出聲,柳若雨先叉腰道:“我呸!你假惺惺的裝什麼好人!告訴你,我們王爺不去!”
容傾月轉頭看向柳若雨,一身衣裳金燦燦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個暴發戶似的,珠釵滿頭,尖嘴猴腮模樣。
她冷笑一聲對柳若雨道:“裝好人?我懶得。今日就是來通知各位一聲,三日後的宴會,希望容王爺能夠參加。”
容王爺拿起請帖:“宸王府的喜事,本王自當前去慶賀……”不過容傾月親自來送請帖,太奇怪了吧?
容傾月冷哼一聲,走動兩步:“我來此還有一事,還請容王爺前去的時候,務必帶上三妹。”
帶上容靜雪?!容王爺猛地擡頭:“你這是何意?!”
“何意?容王爺不會不知道,六皇子府如今是溫莞安當權吧?不找個機會把這位正妃放出來透透氣兒,誰還記得她?”容傾月眼眸一眯:“容王爺也不想三妹在六皇子府中孤立無援吧?”
“……你會有這麼好心?”容王爺不信。
容傾月聳了聳肩:“不管怎麼說,她都還是我的三妹啊。”
話雖如此,但她那笑的妖冶的脣角,完全說明了她另有打算。
而且,容姑娘,咱能不要睜着眼睛說瞎話麼?
雖然衆人都知道她的目的肯定不簡單,可是容靜雪的事,在坐的人都知道迫在眉睫,若是她失去了六皇子府的支持,那麼容王府也會陷入一個死局。
若是能讓容靜雪與宸王府來往,那麼還用愁那些?
所以,容王爺心動了。
容傾月知道他自然會心動,所以不必說太多,見容王爺陷入沉思,她便起身打算告辭了。
臨走之時看了容千霜一眼——果然,身上的戰氣已經從四階退爲一階了,而且這一階戰氣還是用各種靈丹妙藥吊着的。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心情大好!這就是所謂的‘惡有惡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