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容傾月還是很聽話的去沐浴了，但是……呃。
她看着浴池另一邊的人，只覺得嘴角抽搐，然後默默無語擡頭望着天花板。
他說什麼，一起纔不浪費，要節約用水知道不？
堂堂宸王府連洗澡水都沒了嗎？
不過這樣的雲修離，沒了前幾日的沉悶如冰，她很是喜歡。容傾月趴在浴池邊緣，雙臂枕在邊緣的玉雕上，笑眯眯道：“雲流城的事，最早還有三個月，這三個月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找法子啦？”
雲修離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法子，她不是不知道，她一個普通人若是想無魂無魄的活下來，需要付出很慘烈的代價。
可她……她依舊笑意盈盈，坦然面對。那些方法或許是生不如死的，可是她卻能笑着迎接，一切，只爲了他！
他挑眉，故意誤解：“這麼怕死？”
容傾月頓時怒了：“什麼叫怕死！我這是大無畏！”
雲修離不再逗她，“雲流城一事現在確實不用你我關心，三個月的時間，可以試一試，你可聽說過長生之法？”
她在浴池中轉了個圈，轉悠到了他身邊：“三個月可以一試，這麼短的時間麼？”
容傾月有些疑惑，雲修離嘴角一抽，這丫頭能不能聽一下重點？
之後，容傾月才反應過來：“啊，什麼長生之法？那種長生不老什麼的？”
長生不老這種傳說她聽過，當年秦始皇不久尋求過長生嗎？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傳說終歸只是傳說，否則爲什麼歷代皇帝幾乎人人信求長生，卻無一人長生？
天道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常人是無法長生的，她知道，即使是雲流城的人，也是有死亡的，只不過壽命更長而已。
雲修離是特殊的存在，因爲歸墟是超脫世外的，所以雲修離按理來說，不是這個塵世之人。他不屬於‘天道’的範疇裡。
雲修離聽她問完，淺笑一下：“長生不老不是傳說，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知道凡人能得到的長生不老，真正意義上是什麼？”
容傾月撓了撓腦袋，溼漉漉的頭髮貼着背脊，飄蕩在水中，她誠實搖頭：“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一定不是什麼好結果。”
違背天道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她知道，但她也願意接受。
雲修離見她一臉凝重，無聲低笑：“放心，不會讓你嘗試這種法子。”
他將她攏進懷裡，炙熱的肌膚毫無阻礙的觸碰在一起，容傾月的身子一顫，倏然往他懷裡縮去，聽他低聲道：“聽過太歲麼。”
太歲？那種又被稱爲‘封’的肉靈芝？
“聽過啊。”容傾月點點頭，太歲是一種肉靈芝，在現代她聽說過。不過古人似乎都認爲太歲能夠長生不老，似乎秦始皇出海，就是爲了找太歲？這段歷史她不熟悉，許久沒有看了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雲修離提起，她就回憶了一下。
“太歲長生，曾經與秦墨說過，可惜他不信。”雲修離搖搖頭：“但他長生了。”
“！”容傾月震驚，“什麼意思，秦墨並不是因爲身軀不死而長生啊？他……”
容傾月見過秦墨所謂的長生，一個身軀死後，他繼續尋找下一個新的軀殼。
“普通的太歲自然無法令人長生不死，但是有一處的太歲可以。”雲修離突然回眸看着她：“歸墟的管轄地，有一處名爲焚影天宮的地方，實一片太歲，可長生不死，但代價慘烈。”
容傾月好奇了：“比如呢？”
“身軀會無限擴大，只能每隔半個月就割掉身上的肉，才能維持正常人的樣貌，雖然割肉，但卻求死不能；或者變成怪物，只能吸血而活；抑或永遠沉睡，但不是死亡，只是一場永無盡頭的沉睡。”雲修離看着她：“告訴你這些，是讓你知道，找長生之法可以，別去打太歲的主意。”
容傾月默默望天，她剛剛還真的想去打太歲的主意了……
她趕緊抓住雲修離的袖子：“那麼其他辦法呢？”
“既然已經找到歸墟……”雲修離的眸子暗了暗：“歸墟之人，是永生不死的。”
歸墟之人……容傾月眨眨眼睛：“可是我不是啊。”
“確實很不好辦，我只是隨意一提。”雲修離拍拍她的腦袋，將她抱在懷裡：“好了，泡澡，這件事我去安排，你準備後日的宴會便可。”
容傾月舒服地嚶嚀了一聲，才點點頭：“那個宴會準備了好久，我也沒什麼好準備的了。”還不如在這裡泡澡呢！
雲修離低笑，胸膛震動，震的水波一蕩一蕩：“傾月，先睡會，晚上帶去出去賞景。”
容傾月一聽‘賞景’二字，果然很聽話地閉上眼睛：“嗯！睡覺！”
給晚上留點體力嘛，她很聽話的閉上眼睛。
沒多久，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了出來，雲修離按住她的眉心，好，睡着了就好……
他閉上眼睛，突然之間全身被一層淡淡的金色籠罩，不過片刻之後，那層金色突然匯聚成一條絲線，然後衝擊進了容傾月體內！
雖然只是片刻，但是卻像是花費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畢竟將自己身上的生的氣息轉移給她，對自己來說是極其損耗的。
還好她睡了……否則見到自己這樣……雲修離勾脣一笑，見她笑靨甜甜，夠了，足夠了。
將她抱出浴池，穿好衣服後，雲修離便接到了密報。
“雲流城上的人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行動？”雲修離冷冷一笑：“雲流城與下界並不聯繫，自從雲流城被突如其來的外族佔領之後，就更像是消失了一樣，居然知道？”
墨白道：“回主子，您猜想的不錯，如今居住在雲流城的外族，果然是聞人一族。”
“當年雲流城與北玥開戰，沒想到被聞人族漁翁得利。”雲修離喃喃低語：“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墨白一愣，“主子？”不應該有所行動嗎？
雲修離卻是依舊低眸沉思。他……已經有懷疑對象了，他的師父千機尊者，俗姓——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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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傾月醒來的時候，大約是晚上九十點，她兩眼放空，一副迷茫的樣子，腦袋在四處轉了轉，見到了雲修離，她才放下心來：“阿離……餓。”
雲修離優雅地抿了一口茶水：“要用膳？”
容傾月搖搖頭，支起身子：“你不是說帶我去賞景？我們去哪兒啊？”
她太享受與雲修離一起出去玩的日子了，那日的南湖、青泥小築，這些都還歷歷在目呢。
雲修離眼角一抽，那是爲了哄她睡覺，他隨便想的理由……沒想到她真放在心上了。
“陵城你還有何處沒有玩過？”雲修離一挑眉，隨她吧！
容傾月在牀上滾了個圈，然後掰着手指數到：“夜景的話，好像確實都去過了，你說我們怎麼晚上不睡覺跑出去，白天回來睡覺呢？”
這話問的一點都不害羞！
墨白特想知道，是誰晚上不睡覺白天睡覺的！
雲修離自動忽視她後面那句話：“夜景確實都看過了，不過有一處你一定沒去過。”
容傾月眼睛一亮，問道：“哪裡哪裡？”
“永里巷。”雲修離起身：“晚間風大，多穿些。”
容傾月被他拉走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着呢，永里巷不就是一條稍微寬了點的巷子？巷子末端沒有屋子，而我一片空地，有什麼好玩的？
雲修離遞給她一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衣服：“走吧，換上。”
這件衣服雖然用料金貴，但是卻比她們日常穿的差了些，陵城中有錢的商賈也是可以穿的。
聖境就是這點好，從來不會說什麼重農抑商的，商人除了稅多了一些，生活還是很滋潤的。
接着雲修離在她臉上抹了些藥水，片刻之後，出現的就是另一張臉了。
容傾月對着鏡子看了半天，她此刻一襲藕粉襖裙，精緻的五官，可愛的髮髻上簪着小巧的玉櫻花，完全看不出是她了。
雲修離也換上了普通衣裳，用易容蓋住了他絕代風華的面容，“走吧。”
他們這算什麼？微服私訪？不對不對，但是想想還是好興奮呢！
容傾月提起裙襬，一路蹦蹦跳跳，到了永里巷，她才知道，爲什麼雲修離帶她來這裡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在陵城的這個角落裡，白天看似平淡無常的地方，到了夜晚竟然是這麼繁華！
她於萬千燈火中回眸一笑，笑意淺淺，明眸皓齒，目光灼灼，倒映出燈火。
來來往往的行人，或說或笑，有青年男女相互賦詩，有父母牽着孩子，場面一派其樂融融。
暖黃色的燈火溫暖了夜間，也溫暖了她心。
她扯了扯雲修離的衣袖：“你不是、不是不喜歡這樣的地方嘛？”
宸王殿下有潔癖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他此刻卻好像摒棄了這一切，在這些平民中間，在這環境並不算太好的夜市街道上，與她慢慢行走。
雲修離的背影高大偉岸，整個人有一種清冷的氣質，但對身邊的女子卻又是溫柔至極，引來旁邊的女子頻頻側目。
雲修離低笑：“可是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