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個孩子軟磨硬泡之下,戰北城終究無奈,只好答應了孩子們的要求,半個月後,孩子們如願以償的領到了各自要求的小狗,孩子似乎就中意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吃喝睡都一起了,弄得星夜很生氣,不得不去寵物店把那些狗洗的乾乾淨淨,還特意去做了一番檢查,知道沒有問題之後,纔敢讓孩子們抱着。
這天,放了學之後,三個孩子依然還像往常一樣,總要玩一番纔回家,也就是一大幫孩子,都是軍區大院裡的孩子們,就在離軍區不遠處的那塊略微平坦的荒地上,拿書包疊在荒地的兩頭,做球門。
正值仲夏的傍晚,天也沒有那麼容易黑,夕陽斜斜的掛在天邊,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偶爾見到幾隻飛鳥飛快地掠過天際。
“加油!大哥二哥!”果果一身公主白紗裙,葡萄一般明亮晶瑩的眼睛一直盯着球場內那兩個不斷奔跑的身影。
“北北!接住!”
“摁住他們!”
“邦邦這裡!”
‘嗖!’只見一個球影從眼前飛過,一大幫孩子就撲了過去,荒地上塵土滿天飛,旁邊那些翠綠的草地上都染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靈活小小的身影不斷的穿梭着。
“北北,接住!”
“好的!”
‘嘶!’而球纔剛剛離開邦邦的腳,往北北那邊飛去,一個倒吸冷氣的聲音傳來。
“大哥!”果果立馬就感覺到邦邦不對勁了,將腳下的書包一提,立馬就朝站在球場裡皺着眉頭的邦邦飛奔了過去。
北北也很快就把球接住了,一手攬在懷裡,詫異的走了過來。
“大哥,你怎麼……你腳出血了!”果果那尖叫聲響起來了,整個球場上的孩子都停下了動作,圍了過來。
“哇嗚……好多血!疼不疼啊?吹吹!”果果有些害怕了,拼命的朝邦邦的傷口吹着氣,差點都要哭了。
邦邦深深的吸了口氣,低下頭,往自己的腳趾頭望了去,果然,右腳的腳拇指那指甲都快掉了,疼死他了!
“果果,快點拿紙巾!”北北很快的將懷裡的球一扔,低下身子望着那流血不止的腳趾頭,依然還有些淺的眉毛都擰成了一團了,擡着頭望着一臉隱忍得臉色發青的邦邦,低聲問道,“疼不疼啊?”
邦邦嘆了口氣,彎腰將腳上的涼鞋小心翼翼的脫了下來,一屁股的坐了下來,“沒事,得了,甭吹了!快點拿紙啊!有點疼……”
“果果給你擦擦!”果果很快就從書包裡翻出了一包紙巾,一股腦的抽了出來,往邦邦腳上捂了去。
“啊!你這笨蛋!想疼死我呢!得了,我自己來!嘶!”邦邦一把搶過果果手裡的紙巾,一手攔開了果果,揮舞着手,“得得!別圍過來,沒看見過人受傷呢?看什麼看?哪裡涼快哪裡呆着去,像看耍猴的一樣!趕緊回家去!我也要回家了!果果,去,幫哥哥把書包拿回來。”
邦邦平日裡可是軍區裡的孩子王,被他這麼一吆喝,衆孩子才紛紛的退開了,不緊不慢的走過去拿書包,一步三回頭的望着坐在地上齒牙咧嘴的邦邦,不一會兒,也都散了。
“哥,不然我們去醫務室看看吧,你腳指甲都快掉了,還流了那麼多血!髒兮兮的,爸爸說傷口不及時處理會感染的。”北北一邊小心翼翼的幫邦邦擦掉那早已經血肉模糊的腳趾頭旁邊沾着的沙土,有些心疼的望着一臉隱忍的邦邦。
“唉,算了,你揹我回家吧,家裡有醫藥箱,回去處理一下!”邦邦抓了抓頭,腳尖傳來的疼痛感讓他直咬牙,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哦!”北北很快就扔掉手裡的紙巾,彎下腰,背起了邦邦,然後扭過頭,望着邊上的那個小小的白色的身影,喊了一聲,“果果!回家了,幫我們背書包!”
“哦!來了!”果果小朋友一人提着三個大大的書包,將整個人都給遮住了,一步一步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行了,回家吧!疼死了!回去得拿點藥止一下疼!”邦邦甩了甩腳,一滴滴鮮豔的鮮血就滴落了下來。
一路揹着邦邦回到家裡,北北早就累得差點連腳都擡不起來了,一開門就大步的朝沙發走了去,將邦邦放了下來,正想給他拿藥,而這時,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孩子們一齊往門口望了去,發現星夜已經走進門裡來了。
“媽媽!”
“媽媽!大哥的腳流血了!”還沒等星夜換下鞋,果果已經飛撲了過來,一手揪着星夜的裙子,眨巴着眼,眼裡帶着一絲懼怕,脆生生的開口,一手指着坐在沙發上的邦邦。
星夜微微蹙了蹙眉,一手往手提包往架子上掛了去,大步的走了過來,很快就發現了邦邦那右腳的拇指上正包着一張已經被血染紅了紙巾。
“怎麼回事?你腳怎麼了?”來不及想太多,星夜便蹲下了身子,一把抓住了邦邦的腳,小心翼翼的將那紙巾拿開,果然,那腳指甲都快掉了,清麗的眼神頓時一疼,心疼得不得了,擡頭想要罵他一句,又發現小傢伙分明就是在忍着疼痛,臉色又青又白的,哪裡還忍心開口責備他?
“哥哥踢球給踢的!”果果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星夜暗暗的吸了口氣,心裡頗爲無奈,只好伸手給邦邦摺好了褲腳,然後轉過身子,背對着邦邦開口,“上來,媽媽帶你去醫務室。”
邦邦努了努嘴,倒也沒有拒絕,乖乖的往星夜的背上爬了去。
“你們乖乖待在家裡寫作業,不許出去玩!回來再讓爸爸跟你們算賬。”
說着,不等孩子們開口,便已經揹着邦邦消失在了門外。
“哦!知道了!”北北跟果果拉聳着腦袋悶悶的開口,燦爛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門口。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響起了,一個纖瘦的女子揹着一個酷酷的小男孩匆忙的從路上走過,也顧不上跟別人打招呼了。
來到醫務室,醫生剛好準備下班回去吃飯,幸虧是趕上了。
“你這孩子,怎麼整得連腳趾甲都沒了?一腳髒兮兮的,傷口裡都是泥土!”那名醫生皺着眉頭翻看着邦邦那血肉模糊的腳趾頭,無奈的搖了搖頭,“等下要拿消毒水給你洗,可能會很疼,你得忍着!”
“會不會很疼?能不能給他弄點止痛藥?”星夜擔心的望着醫生,輕聲的開口道,這麼小的孩子,要他忍着,要忍得住纔怪,別看這孩子一副挺堅強的樣子,其實就是忍着怕人家笑話了。
‘呯!’這時候,微掩着的門被推開了,還沒等星夜回過頭,一道熟悉而清新的味道撲鼻而來,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來了。
“怎麼回事?聽孩子們說邦邦的腳受傷了?”低沉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擔憂,只見一抹軍綠色從眼前一晃而過,定睛一看,男人已經抓住了邦邦的那隻腳。
“爸爸……”邦邦有些害怕的望了一臉陰沉的戰北城一眼,默默的垂下了頭,不敢吭聲了。
“怎麼給弄的?”
“踢球給踢的……”
“你自己算算這次是第幾次了?都不讓我跟你媽省心一點!非要讓我收拾你是不是?”
“對不起……爸爸媽媽……”邦邦也有些難過的低下了眼簾,又害爸爸媽媽擔心了!
星夜無奈的吸了口氣,一手拉了拉戰北城的衣袖,低聲道,“好了,先讓醫生給孩子清理傷口吧,久了就會感染了,有什麼回去再說。”
戰北城這才鬆緩了一些,轉頭看了看醫生手裡拿着的藥水,心知他要清洗傷口,這才一把抱過了邦邦,坐了下來。
星夜預料得沒錯,這藥水纔剛剛沾上去,邦邦那眼睛裡立馬就開始閃爍着晶瑩,禁不住笑聲的嗚咽了起來,星夜望着他,不禁也陪着他眼眶發紅起來。
“嗚嗚,好疼……”一顆顆金豆豆就開始落了下來。
“邦邦你忍忍就好了!不怕,媽媽抱!”星夜微微彎下腰,一把抱住邦邦的肩膀,輕輕的摸着他的小腦袋,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媽媽!我好疼!嗚嗚!”火辣的疼痛感襲來,令邦邦忍不住掙扎了起來,戰北城見狀只好生生按住了他,大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腳,好讓醫生清洗。
“知道疼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皮!上回是去河裡游泳被玻璃割到了腿,縫了幾針都忘記了?這回是腳趾甲都被你踢沒了!都不長記性是不是?別以爲現在哭着我就不罰你了!回去給我寫三千字的檢討書,週末早上十點之前交到我書桌上,不然你看我怎麼收拾你!”戰北城纔不管孩子疼得呱呱叫,該教訓的時候,還是要教訓的,不然都無法無天了!
“他都疼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對他小聲一點嗎?要教訓也等他好了再說!”星夜本來就心疼得不行了,看到孩子被他這麼一低斥之後那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由得也提高了音量,一副老牛護犢的模樣。
“好了傷疤忘了痛!慈母多敗兒!你可別把他們都給寵壞了,這點疼就哭,揍性!爸爸當年也跟你這樣的年紀,唸書的時候跟人打架被人家用石頭劃破了頭,也縫了幾針,一滴眼淚也沒有留,這麼點疼就哭,還敢稱自己是男人?”
“誰說我哭了!我沒哭!哼!”一聽到戰北城的刺激,邦邦就咬了咬牙,硬是擡手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睜着那雙依然有些朦朧的眼睛瞪着戰北城,一臉的不服氣。
硬是忍着火辣的疼痛,邦邦咬着牙,任着醫生清洗上藥,等忙活一翻下來,天早就黑了,邦邦也沒有再掉一滴眼淚,倒是星夜的眼眶一直都在泛紅着,一顆心被揪的緊緊的。
醫務室離家裡還是挺遠的,快走的話,也要二十多分鐘纔到家,邦邦舒舒服服的趴在戰北城那寬厚堅實的背上,還沒有走到半路就睡着了。
夜晚涼風習習,夫妻倆就這樣慢慢的走在安靜的小道上,兩旁的路燈都已經亮了起來,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
“睡着了?”男人那壓低了的聲音傳了過來,一邊悄悄的扭過頭,往自己的背上望了去,緩緩的停下了腳步。
星夜輕輕的擡頭,微微踮起腳望了望,邦邦早已經雙眼微閉,藉着微弱的燈光,還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他那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染着些許溼意,小臉也髒兮兮的,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土,衣角還染着一些血跡。
輕輕地點了點頭,伸手給他拉好了衣領,將手臂間的那件軍綠色外套往孩子身上遮了去,才輕聲回道,“嗯,睡着了。”
“還在擔心?”男人繼續問道。
“指甲都沒有了,能不擔心嗎?”星夜心疼的望了孩子那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啞着嗓音回答。
“還能長出來,沒事,甭瞎操心,眼眶都發紅了!”戰北城無奈的擡頭望了一臉沉鬱的妻子一眼,騰出一隻手,將自己頭上的帽子一摘,往她頭上帶了去,然後輕柔的拉過她垂在腰側的纖纖細手。
“摔爬滾打中長大的孩子纔會更堅強,受點小傷沒事,回去好好調教一番就好,你總不希望孩子的童年像你的童年一樣,死氣沉沉的吧?不用太難過,嗯?”低柔的嗓音傳來,令星夜心裡頓時酸酸的,就想哭。
掌心依然還是很溫暖,指腹上的那老繭彷彿越來越厚了,觸感很粗糙,但是她卻中意極了這樣溫暖的感覺。
“你說得好聽,難道你自己不心疼嗎?”星夜吸了吸鼻子,淺淺的吸了口氣,清眸幽然一擡,望進了他那深邃的眸光中。
他莞爾一笑,眼底迅速的浮起了一道絢麗的柔光,“你這媽媽做得挺合格,如此也好,你扮演慈母的形象,我保持着嚴父的威嚴,爲了孩子,夫人還得多多配合我。”
“我當然比你做的合格!”星夜淡淡的收回眼神,搭在他手心裡的素手微微一張,變成十指相扣,輕輕一抓,清淡的聲音傳來,“回家吧,很晚了,媽跟孩子們都在家裡等着呢!”
“嗯,回家。”男人低笑了一聲,繼續往前走了去。
於是,寂靜的小道上,兩道長長的身影緩緩的往前移去了,身後似乎都落了一地的銀光,幽幽擡頭往天上望了去,才發現,今天好像是十五,月亮很圓,月色十分的皎潔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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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片段呢,是某雲經歷過的,不過某雲是左手拇指沒了指甲,記得當年我媽帶我去醫院的時候都哭了,後來也是我爸揹我回來的,想想那時候,覺得很幸福,直到現在,某雲的手指頭還破相了,很難看,挺遭人嫌棄的,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