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賢郡王就帶着三公主回賢郡王府了,他在永壽宮門口讓福安傳的話,雖然在場沒有什麼外人,但是不一定隔牆無耳,所以賢郡王和葉皇后鬧翻了的消息很快地就被不少人知道了,傳言更是鬧得沸沸揚揚的。
黎貴妃如今掌管後宮,這個消息自然很快就傳到她耳朵裡了,她只是笑了一聲,神情有些輕蔑和嘲諷:“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后,最後竟然把自己養蠢了。”
在葉氏倒下之後,葉皇后可以依靠的人就只剩下她唯一的兒子賢郡王了,她要做的就是死死扒着她的兒子。
可是葉皇后所做的一切,卻把自己的兒子越推越遠,如今更是鬧得母子恩斷義絕的境地。
嘖!
黎貴妃搖了搖頭。
“娘娘。”黎貴妃的心腹宮女有些疑惑地問道,“您說這次的事情真的是皇后乾的嗎?”
在綺羅宮裡面搜出那麼多的危害物品,如果真的是皇后乾的話,那麼未免太蠢了吧?
可是……
宮女皺着眉頭,之前葉皇后把三公主關在宮裡的事情也沒有做得太高明啊。
“你覺得呢?”黎貴妃不回答,卻心情很好地反問宮女。
宮女猶豫了一下,然後帶着幾分不確定地答道:“……應該不是吧?”
黎貴妃挑了挑眉,示意宮女繼續說下去。
宮女繼續道:“娘娘您想想呀,這賢郡王妃肚子裡可是懷着賢郡王的孩子,是皇后的孫兒,她怎麼會那麼狠心對賢郡王妃下手呢?”
而且和孫嬤嬤說的一樣,宮女也覺得這綺羅宮裡面的證據實在是太全面了,反倒是讓人覺得有栽贓嫁禍的嫌疑,可是聯想到葉皇后那毫無智商的做事風格……
嘖!
真讓人鬧不明白啊!
“孫兒?”黎貴妃含笑地反問道,“難道賢郡王不是她的兒子?”
而且還是唯一的!
可是葉皇后做了什麼?
她硬生生地逼着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生分,讓自己的兒子怨恨自己。
“那娘娘的意思是……”宮女看向黎貴妃,問道,“這事真的是皇后乾的?”
“呵呵!”黎貴妃的眼裡盈滿了笑意,不在意地道,“誰知道呢。”
不管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樣,重要的是賢郡王已經認定了是葉皇后自己作死,甚至爲了這事而和葉皇后恩斷義絕。
在後宮,恩寵和子嗣是非常的事情,而葉皇后沒有了恩寵,還逼着自己兒子和自己恩斷義絕,那麼她在後宮就待不久了。
*
翌日,皇宮裡就傳出了葉皇后病情有好轉的消息,高燒已經完全退了,接下來的日子只需要靜心休養就沒有大礙了。
當這個消息傳到賢郡王的耳朵時,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和興奮,而是冷冷地一笑,看了一眼宮裡來報信的太監,問道:“皇后的身子真的沒有大礙了?”
來報信的太監並不知道昨日賢郡王和葉皇后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以爲自己接到了一個美差,根本沒有察覺到賢郡王口中對葉皇后的稱呼,連忙點頭道:“是,李太醫說了,皇后娘娘的高燒退了,只要仔細休養幾天便會沒事了。”
賢郡王眼神一冷,然後道:“回去吧。”
太監聽到賢郡王的話,這時才發現他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對勁,偷偷地擡頭看了一眼賢郡王,卻見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當即心裡頭一緊,雖然不明所以,卻沒有傻到直接撞上賢郡王的槍頭,從善如流地應了一聲,然後就退了下去。
福安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賢郡王,然後又看向三公主,後者揮了揮手,讓他們先出去,很快,屋子裡只剩下三公主和賢郡王兩人了。
賢郡王幽幽地嘆了口氣:“靈玥你說,她有沒有把我這個兒子放在心上?”
三公主雖然賢郡王的妻子,但是葉皇后同樣是賢郡王的生母,所以她沒必要開口說什麼,輕輕地拍了拍賢郡王的手,算是無聲地安慰。
賢郡王也不需要三公主的回答,他整個人無力地靠坐在椅子上,眼神幽幽地看着前邊,彷彿要透過那牆壁看到什麼似的。
昨日在綺羅宮找到了那些帶有麝香、紅花的物品,賢郡王很想相信孫嬤嬤的話,那是別人爲了離間他們母子感情所做的栽贓嫁禍。
從綺羅宮到永壽宮的路上,賢郡王一直都在否定自己的猜測,不到最後一刻,他還願意相信葉皇后,即便是她報復心切,卻也不會真的對他們下手,可是……
他錯了!
賢郡王仰着腦袋,把手搭在眼睛上,發出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聲音。
昨日到了永壽宮,賢郡王讓福安帶人去檢查永壽宮,卻真的被福安找到了葉皇后弄虛作假的證據。
永壽宮守衛森嚴,賢郡王真的無法說服自己相信是有人栽贓嫁禍給葉皇后的。
賢郡王知道從一開始,葉皇后就因爲三公主和卿姑娘走得太近而不喜歡她,也因爲葉表妹的事情而處處和三公主作對。
但是三公主到底是他的妻子,是他要共度一生的姑娘,葉皇后卻爲了自己所爲的執念,而挾持了三公主,逼迫他成爲他的幫兇。
這些都算了,可三公主如今懷有他的孩子,葉皇后卻沒有想過要放過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難道已經成爲歷史的葉氏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不惜犧牲掉他們?
葉皇后爲了栽贓嫁禍給言昭華他們,不惜利用自己的病,與此同時還爲了除掉三公主肚子裡的孩子,而沒有服藥,讓三公主留在宮中侍疾,從而讓她接近那些麝香和紅花。
呵!
賢郡王笑得比哭還難看,到了現在,他甚至連葉皇后是不是真的病了都在懷疑,或許葉皇后根本沒病,只是想借此機會想要一箭雙鵰,栽贓嫁禍了言昭華,順便弄掉三公主肚子裡的孩子?
“別想太多了。”三公主開口道,賢郡王放下手,嘆了口氣,看着臉色依舊有些憔悴的三公主,他開口道,“靈玥,是我對不起你。”
他坐起身子,抱住了三公主,帶着幾分歉意地道,“上次我沒能保護好你,這一次你不計前嫌地去宮裡給她侍疾,可是她卻藉此機會對你和孩子下手。”
賢郡王不敢想象,如果這事發現得晚的話,靈玥會怎樣?她肚子裡的孩子又會怎麼樣?
三公主靠在賢郡王的懷裡,臉上卻沒有任何擔憂的表情,眼裡卻涌起一抹屈辱的恨意。
她真的那麼不計前嫌地去給葉皇后侍疾嗎?
當然不!
她沒有忘記當初她被葉皇后關在宮裡的時候,葉皇后是如何對待她的。
她就像個變態一樣讓那些宮女裝神弄鬼來嚇唬她,把她險些要嚇得整個人都要崩潰。
後來還讓瘋狗追着她來咬,如果不是孫嬤嬤勸止,葉皇后還想讓她堂堂一國公主與狗爭食。
她靈玥在東晉備受榮寵,什麼時候受過如此屈辱了?
她不想報復葉皇后嗎?
當然想!
可是三公主很清楚,如果她這麼做了,肯定會讓賢郡王在心裡頭留下一根刺的,她和賢郡王是真的有感情的,她不會允許自己的幸福因爲報復葉皇后而被毀掉了。
別管之前賢郡王因爲葉皇后對她所做的事情表現得有多憤怒,但是葉皇后始終是他母后,特別是如今葉皇后病了,而她卻還沒死,賢郡王偏向她的心遲早會回到一個平衡點上的。
而三公主要做的,就是讓賢郡王徹底斬斷對葉皇后的一點點孝心!
可是三公主沒想到的是葉皇后竟然那麼愛作死,主動把機會送上門來,所以她乾脆和言昭華他們聯手,來個將計就計。
葉皇后的病是真的,但是她卻想着藉此機會栽贓嫁禍給言昭華,想讓所有人都以爲言昭華是爲了報復她所以才這麼做的,可是後來她的病一直不見好轉,葉皇后纔開始擔心了。
她以爲自己猜測對了,言昭華真的對她下毒了,否則的話普通一個高燒怎麼就那麼久都好不了呢?
三公主進宮探望葉皇后的時候卻被她指着鼻子破口大罵,甚至被她認爲她的病是給她肚子裡的孩子克到的,還想讓孫嬤嬤給她灌打胎湯。
三公主不管葉皇后是真的不喜歡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是隻是嘴上說說而已,但是對三公主來說,既然葉皇后有這個念頭,那麼她就成全她。
她先表明孝心,留在永壽宮給葉皇后侍疾,然後趁機讓人換了她的藥,再將原本李太醫開的藥倒掉,造成葉皇后是爲了陷害言昭華或者把她留在綺羅宮的假象。
綺羅宮裡面的山水畫、花瓶裡的花、屏風以及薰香爐裡面的東西,都是三公主委託卿姑娘讓人準備的,蕭大是神醫,區區麝香和紅花他自然有的了。
當然,這些東西並非是直接放在她的內室裡,而是她找準時間提前讓百鳩擺出來,然後再借此機會勸賢郡王去見葉皇后一面,在他們爭吵的時候走進去,引起葉皇后的反感,逼她動手,然後順理成章地讓李太醫診斷出她接觸過麝香之類的藥物。
當然,即便是當時葉皇后不伸手推她,她也會被“嚇到”暈倒,葉皇后這一推,倒是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
三公主是賢郡王的枕邊人,她自然瞭解他的了,賢郡王的心思很簡單,想事情也不會想得太複雜,從綺羅宮搜出那麼多指向葉皇后的證據,他自然不會完全相信的了,但是他會懷疑,所以會讓福安去搜永壽宮,而福安則自然會搜出他們提前準備好的證據,然後第二天再讓人傳出葉皇后病情好轉的消息。
一環扣一環,賢郡王即便是不想相信也難以否認擺在他面前的真相。
雖然這麼算計賢郡王會讓三公主心裡頭有些愧疚,但是三公主很清楚,葉皇后她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而她和葉皇后的關係卻註定了她們會因爲賢郡王這個男人而牽扯在一起,既然不管是她先對付葉皇后,還是葉皇后先對付她都會讓賢郡王對先出手的人失望甚至絕望,那麼三公主爲什麼還要隱忍?
她要對付葉皇后,只要引得葉皇后對她先出手就可以了。
而且三公主知道,如果她這次沒有徹底地斬斷賢郡王對葉皇后的一絲念想的話,那麼他們遲早會被葉皇后連累的。
“對不起。”三公主輕聲說道,“我也會好好保護好肚子裡的孩子的。”
這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
三公主微微闔上眼睛,放鬆身子讓整個人依賴地靠在賢郡王的懷裡。
*
賢郡王怕昨天發生的事情會給三公主造成什麼影響,所以便派福安去一趟定親王府,讓人把蕭大請來給三公主確診,最好就是能讓卿姑娘也過來一趟。
怎麼說卿姑娘也算是過來人,而且今天發生的事情,賢郡王覺得還是讓卿姑娘安撫安撫三公主比較好,畢竟在洛陽,三公主也就只有卿姑娘一個走得是比較近的。
福安趕到定親王府的時候,卿姑娘正在和壯壯、綿綿兩個小糰子玩耍。
兩個小糰子在七八個月的時候已經爬得十分利索了,還沒到九個月,便開始想要站起來走路了。
不過卿姑娘聽說小孩子要是太早學走路的話對身體生長髮育是很不利的,所以八個月的時候,每當兩個小糰子要扶着站起來的時候她就在他們屁股剛離地的時候伸手把他們戳倒。
起一個!
戳一個!
倒一個!
卿姑娘看着他們噗嗤一聲倒在軟軟的墊子上時樂不可支,剛開始壯壯和綿綿還以爲卿姑娘跟他們玩,還表現出極大的興奮和愉悅。
可是到了後來兩個小糰子知道他們的壞孃親又在耍他們玩了,嚴肅的小女兒就淡定又沉穩地看着她,讓卿姑娘有種被縮小女版言昭華盯着的錯覺,心虛地默默收回了手,然後綿綿就哼哧哼哧地繼續站起來。
至於歡脫的大兒子被卿姑娘戳多了,就皺着小包子臉看着卿姑娘,含糊地喊着孃親,一副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直把卿姑娘的心給喊化了之後,他就繼續哼哧哼哧地站起來。
現在已經九個多月的小糰子已經會自己扶着桌椅慢慢地站起來,還嘗試走起路來。
綿綿繃着一張包子臉,十分嚴肅地慢慢伸出一隻腳,踩穩之後纔再伸出另一隻腳,這時看到她走得搖搖晃晃的墨荷等人則一臉擔心地在她後面,彷彿只要她稍微一倒,她們就會立刻衝上去抱住她似的。
不過綿綿雖然是女孩兒,但是卻很能吃苦,每次只有走得太累了,或者摔狠了,纔會委委屈屈地含糊喊了一聲卿姑娘孃親,伸手討抱抱。
每當這個時候卿姑娘就覺得終於實現了她想要一個軟萌軟萌的小女兒的夢想。
至於壯壯……
卿姑娘現在不得不承認言昭華之前的擔憂是對的,這小糰子實在是太嬌氣了,唔,這麼說也不對,應該說太愛撒嬌賣萌了,每次沒站穩摔了,甭管有沒有摔疼,他就愛嚎上兩聲,而且還是乾嚎,完全沒眼淚的那種。
剛開始卿姑娘他們還會被這小糰子給嚇住了,一聽到他嚎了,就連忙上前去抱他,哄他,結果這小糰子倒是被哄得咯咯笑了,見卿姑娘板着臉要訓他,他就會一臉無辜地看着你,然後抱着你的脖子咯咯地邊笑着邊撅起嘴巴親你幾口,把你整張臉都糊滿了口水。
後來卿姑娘他們知道這小糰子是故意的,然後就沒有再搭理他了,不過壯壯也不惱,見他嚎了兩聲卿姑娘他們都不搭理他,於是他自己就先咯咯地笑起來,然後哼哧哼哧地自己爬起來,繼續扶着桌椅要站起來。
就好比現在,壯壯一個沒站穩,就摔了個屁股蹲兒,他立馬扁着嘴就乾嚎了起來,卿姑娘和言昭華倒是在一旁淡定地看着。
壯壯象徵性地乾嚎了兩聲,然後自己拍拍屁股就扶着桌椅顫巍巍地站起來了,原本走得好好的綿綿回頭看了一眼壯壯,然後小心翼翼地轉身,啪嗒啪嗒地朝着他走了過去。
原本綿綿是想着扶壯壯起來的,結果兩個小糰子自己都顧不好自己,於是啪嗒一聲,兩人都摔了,綿綿更是直接整個人壓在了壯壯的身上。
綿綿整個人都懵了,維持不住淡定嚴肅的表情,張了張嘴,最後吐出兩個字:“……嘚嘚?”
壯壯眨了眨眼睛,看着壓在自己身上的綿綿,然後咧嘴一笑,撅着嘴直接啃上了綿綿的臉蛋,把她糊了一臉的口水。
卿姑娘在一旁看着都快要笑瘋了,這兩個小糰子實在是太可愛了,特別是綿綿那句特別迷茫無辜的嘚嘚,原本綿綿是想要喊哥哥的,可是G和D她念不清楚,於是哥哥就成了嘚嘚。
卿姑娘記得有一次綿綿尿急了,一直在喊太太、太太……後來卿姑娘才知道綿綿K和T不分,快快說成了太太。
卿姑娘看着莫名其妙就玩起來的兩個小糰子,以前她也像所有的小姑娘一樣幻想自己有一個哥哥。
自己在外頭被人欺負了,哥哥就去教訓那些欺負她的人;自己不開心了,哥哥用盡辦法來哄她;自己想要什麼,哥哥儘量滿足。
可是卿姑娘現在看到壯壯和綿綿,不知道爲什麼會覺得以後肯定會是壯壯被人欺負了,綿綿去教訓;壯壯不開心了,綿綿去哄他;壯壯想要什麼,綿綿儘量滿足。
“昭華。”卿姑娘轉頭,很嚴肅地開口對言昭華道,“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壯壯確實是需要沉穩一點。”
否則的話,以後綿綿沒有一個靠譜的哥哥幫他打架怎麼辦?
言昭華略帶幾分詫異地看着卿姑娘,似是有些驚訝卿姑娘竟然會主動提出這件事,不過不管她出於什麼理由,言昭華還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還不知道即將要被自家親爹調教的壯壯現在還一臉天真地和綿綿玩得咯咯笑。
“世子,世子妃。”墨荷走了進來,朝兩人行禮之後便將福安傳遞賢郡王的話告訴了卿姑娘和言昭華。
卿姑娘將綿綿從壯壯的身上抱下來,聽到墨荷的話倒是沒有多驚訝,畢竟言昭華手中的情報網十分厲害,昨天賢郡王和葉皇后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不算小,言昭華和卿姑娘兩人昨天就已經知道了。
“靈玥怎麼樣?她和孩子都沒事吧?”
“福安說,宮中的太醫說要靜心休養,不過賢郡王不放心,想要讓蕭神醫去看看,另外想讓世子妃您去看看賢郡王妃。”墨荷道。
“好。”卿姑娘微微頷首,然後道,“你去通知蕭大,然後告訴福安,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是,世子妃。”墨荷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卿姑娘親了親壯壯和綿綿一口,然後回頭看向言昭華,道:“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和靈玥聯手對付皇后。”
言昭華也沒有否認,微微頷首,道:“皇后要作死而已,我就乾脆成全她了。”
所以讓賢郡王和她恩斷義絕,也是葉皇后自己作出來的。
卿姑娘輕輕一笑,她知道言昭華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纔會和三公主聯手的,否則的話,依着言昭華獨行獨斷的性子,自己解決就是了,哪裡還需要和三公主聯手?
“我去看看,你照顧壯壯和綿綿。”卿姑娘把壯壯和綿綿交給言昭華之後,便起身進去換衣服了。
待卿姑娘換好衣服之後,壯壯和綿綿兩個小糰子看到卿姑娘要走就不幹了,死死地扒着她的腿不放。
“乖!”卿姑娘蹲下身子摸了摸兩個小糰子的腦袋,然後道,“娘去拿好吃的東西給你們,你們先和爹爹在這裡等着,好不好?”
聽到好吃這兩個字,壯壯和綿綿兩個小糰子的眼睛頓時間就亮了,很快就鬆開了扒住卿姑娘的手,眉開眼笑地朝着卿姑娘點了點頭,嘴裡還不忘說道:“太太……太太……”
被兩個小糰子扒着不放卿姑娘要哄着他們放手,可是當他們真的放手了,卿姑娘又不高興了。
兩個小混蛋,好吃的比得過她這個當孃的嗎?
“你們兩個小沒良心的。”卿姑娘在兩個小糰子的臉上狠親了兩口,壯壯和綿綿也不知道卿姑娘的意思,還以爲她還要他們玩,當即撅着嘴也要去親卿姑娘。
三人膩膩歪歪了好一會兒卿姑娘才起身出門。
*
蕭大診脈之後確定三公主沒有什麼大礙,便跟着賢郡王一起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卿姑娘和三公主兩人。
卿姑娘伸手,替三公主掖了掖被子,然後挑了挑眉頭,道:“你可真大膽。”
三公主脣角挑起了一抹笑容,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眼睛卻亮亮的,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神:“這都是她逼我的。”
卿姑娘拍了拍她的手,然後笑道:“別想太多,都過去了,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
雖然她不知道葉皇后抓了三公主那段時間,她是怎麼對付三公主,而三公主又是過着什麼樣的日子的,但是從三公主執意要親手對付葉皇后這件事看來,她大概可以猜到那段時間絕對不會是三公主想要提及的了。
雖然卿姑娘可以利用言昭華的情報網查出來,可是三公主是她的朋友,卿姑娘沒有要挖朋友的傷心事來娛樂自己的興趣。
聽到卿姑娘的話,三公主低頭,雙手輕輕地撫摸上自己的肚子,眼睛裡的神情明明滅滅的。
“嗯。”三公主應了一聲,然後擡頭看向卿姑娘,笑道,“這次還真的是多虧了你們。”
三公主也知道言昭華之所以會和她聯手的原因,所以對於卿姑娘,三公主更加是感激。
自從她有了孩子之後,就更加能體會到當母親的感受,所以對於當初葉皇后逼迫賢郡王對壯壯和綿綿下手的事情,三公主心裡頭也十分愧疚。
卿姑娘一看到三公主流露出這種愧疚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了,聳了聳肩膀,故作無所謂地道:“這事又不是你們的錯,別總放在心上,你要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壯壯和綿綿,我怕他們兩個會被你嚇到。”
反正這筆賬會算在葉皇后身上就是了。
聽到卿姑娘這麼說,三公主雖然不至於完全放下,但是也比之前也好了很多了,至少不用每次一看到卿姑娘他們一家子,都會莫名其妙地帶上了幾分愧疚的情緒。
和卿姑娘聊完之後,三公主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所以當賢郡王看到三公主甚至和卿姑娘在說笑,心裡頭就更加肯定了自己讓福安請卿姑娘過來是對的。
卿姑娘沒有在賢郡王府待太久,開解了三公主之後就和蕭大一起離開了。
只是當卿姑娘回到定親王府,壯壯和綿綿兩個小糰子看到卿姑娘手上並沒有拿着什麼好吃的東西的時候,臉上頓時間流露出一種被欺騙了我們好傷心的表情。
卿姑娘:“……”
*
葉皇后的病很快就好了,這讓她更加堅信一定是三公主和言昭華他們聯手對她下毒纔會如此的,三公主一走,她的病就好了,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
至於賢郡王在綺羅宮那裡搜到的東西以及他讓福安轉告她的話,葉皇后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爲她認爲這一切都是三公主和言昭華他們的詭計,她只要等養好了身子,就可以和賢郡王冰釋前嫌的。
孫嬤嬤看着葉皇后完全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的樣子,心裡頭暗暗着急:“娘娘,您不打算和殿下好好地談一下嗎?”
“談什麼?”葉皇后是半點兒也不着急,一臉淡定地道,“本宮的兒子本宮還不知道嗎?他就是被三公主那個賤人給矇騙了,等本宮身子好了些跟他說說,他就會明白的了。”
孫嬤嬤看到葉皇后這個樣子,根本不知道她的自信從何而來,而且她還認爲現在的賢郡王還是以前的賢郡王嗎?
“對了。”葉皇后忽然擡頭看向孫嬤嬤,開口問道,“永壽宮的奸細找出來了嗎?”
說到這個,孫嬤嬤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娘娘,還沒找到。”
雖然葉皇后現在不是後宮的掌權者,但是她把持後宮那麼多年,竟然連永壽宮混進來了奸細這事都不知道,而且他們明明已經行動了,可他們卻根本找不出來。
葉皇后柳眉一豎,神情帶着幾分怒意:“怎麼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說罷,葉皇后的眉頭一擰,然後道,“最近注意一下,本宮就不信他們不會露出馬腳。”
在她的把持之下,竟然讓奸細混進了永壽宮,這對葉皇后來說簡直就是打臉的事兒,更打臉的是他們到現在還找不出來。
孫嬤嬤應了一聲,還想再勸勸葉皇后不要和賢郡王再僵持下去,畢竟從那日賢郡王的態度看來,這次想要母子和好,恐怕很難,可偏偏葉皇后還不把這事放在眼裡,總認爲賢郡王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孫嬤嬤想要勸,可葉皇后卻沒有想要聽的意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孫嬤嬤出去。
在葉皇后的心裡頭,她認爲她已經有足夠的理由肯定她這次病得那麼蹊蹺肯定是和三公主以及言昭華脫不了干係的了。
而且她的永壽宮還混進來了奸細,幫着他們換了她的藥,讓她受苦受累了那麼多天,除了言昭華之外,她還真想不出有誰做得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
葉皇后的想法很好,可是她卻等不到那天了,因爲西陵皇忽然下了一道聖旨,讓葉皇后代替西陵皇到五原山爲百姓誦經祈福,願上天恩澤蒼生。
葉皇后接到聖旨的時候整個人都傻眼了,因爲西陵皇只說了什麼時候出發,卻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這……這不是想讓她去了別再回來嗎?
葉皇后又驚又怒,宣讀聖旨的徐公公還沒有走,葉皇后就忍不住破口大罵:“他是什麼意思?想讓本宮給黎貴妃那個賤人騰位置嗎?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難道他忘了當初他登上皇位,是我們葉氏幫他的嗎?……”
我的祖宗喂!
孫嬤嬤連忙上前拉住葉皇后,阻止她繼續破口大罵下去,然後朝着一個宮女使了一個眼色,讓她送徐公公出去。
徐公公冷笑一聲,將聖旨塞到葉皇后的手中之後冷冷地道:“皇后娘娘放心,您說的每一句話,奴才都會一個字不落地轉達給皇上的。”
說罷,直接轉身就走,氣得葉皇后恨不得讓人拿下徐公公,“不過是個閹人,竟然這麼對待本宮?”
孫嬤嬤唯恐葉皇后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連忙攔住了。
事到如今,她應該擔心的是徐公公的態度嗎?
孫嬤嬤對葉皇后實在是太失望了。
不管葉皇后願不願意去五原山,時候到了,自然有人護送她出發。
葉皇后被人下了軟骨散,渾身都無力,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黎貴妃身邊的幾個嬤嬤將她擰送上馬車了。
黎貴妃脣角的笑意十分明媚,朝着葉皇后笑道:“臣妾在此祝願皇后娘娘一路順風。”
“你……”葉皇后磨着牙瞪着黎貴妃,看着她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模樣就恨不得讓人撕了她的臉,可是如今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黎貴妃對她肆意嘲笑卻無能無力。
葉皇后原本還期盼着賢郡王來送她的時候讓他好好地看看他的母后是如何被他的父皇還有黎貴妃他們欺辱的,可是直到出了城,葉皇后都沒有看到賢郡王。
城牆上,賢郡王和三公主兩人看着逐漸遠去的馬車,默不作聲。
賢郡王如何不知道葉皇后是不願意去五原山的?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阻止,他甚至覺得,或許葉皇后到了五原山,遠離了宮中的那些瑣事,或許會修身養性?
“你放心吧。”三公主拍了拍賢郡王的肩膀,然後道,“母后到了五原山,接觸多了佛學,或許會覺得五原山比洛陽更適合她。”
賢郡王知道三公主這話不過是在安慰他罷了,葉皇后大半輩子待在洛陽,又如何能夠習慣那些粗茶淡飯的日子?
不過……
賢郡王微微垂下眼簾,對於這樣的結果,賢郡王卻覺得或許是最好的了,他無法坦然地面對葉皇后,也無法再對她產生一絲的孺慕之情,離得遠遠的,他只要偶爾知道她的消息就好了。
“好了,我們回去吧。”賢郡王伸手摟住了三公主,兩人很快就走下了城牆。
賢郡王不知道的是,此次一別,他和葉皇后這輩子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
葉皇后坐在馬車裡,想着黎貴妃看她時輕蔑而嘲諷的表情,又想到西陵皇如此狼心狗肺地對她,她的兒子也被三公主那個賤人矇騙而不搭理她這個母后,葉皇后越想越氣。
追根究底,葉皇后覺得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從言昭華和卿姑娘回來洛陽之後發生的,愈發覺得這夫妻倆人簡直就是她和葉氏的剋星無疑了。
更讓葉皇后生氣的是,她的兒子竟然被因爲三公主那個賤人而和言昭華、卿姑娘他們相處甚歡,這簡直就是明晃晃地要和她站在對立面。
“當初本宮就不應該心軟。”葉皇后咬牙切齒,她對付不了言昭華和卿姑娘,但是對付三公主卻綽綽有餘的,都怪孫嬤嬤阻攔,否則的話三公主這個賤人哪裡還能矇騙她的兒子?
葉皇后在馬車裡不斷地詛咒言昭華和卿姑娘等等通通和她作對的人,這時馬車卻忽然一個顛簸,她的身子一歪,腦袋一撞,很快就陷入了一陣黑暗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皇后才從昏迷中醒過來,原本想着好好教訓一頓駕車的馬伕,可是當她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是在馬車裡,也不是在客棧裡,而是在一個破爛的寺廟裡。
葉皇后又驚又恐,猛地從地上坐起來,外邊的天色已經黑了,破廟裡點燃着一根蠟燭,燭光幽幽,照在已經缺掉一顆眼睛的佛像身上竟莫名地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葉皇后的心臟在狂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她喊了一聲孫嬤嬤,空曠的破廟卻沒有一絲迴應,靜得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
沙沙……
沙沙……
有腳步聲在外面響起,葉皇后猛地回頭,就看到原本緊閉着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火把的光芒瞬間將整個破廟都照亮。
葉皇后一時之間適應不了這明亮的光線,微微眯起了眼睛,朝着門口看去。
只見兩個身影並肩走來,直到葉皇后適應了眼前的光線,纔看清了兩人的模樣,失聲道:“是你們?”
言昭華和卿姑娘兩人站在葉皇后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言昭華面無表情,而卿姑娘的脣角卻揚着一抹笑意:“怎麼?沒想到會是我們?”
“你們要做什麼?”葉皇后只覺得喉嚨發緊,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她早該猜到的,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誰會對付她?
“做什麼?”卿姑娘輕笑一聲,軟糯的嗓音透着幾分明媚的笑意,“皇后娘娘,你在對我的孩子下毒的時候,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你在做什麼?”
葉皇后的瞳孔一縮:“你們瘋了嗎?我是西陵的皇后,你們怎麼敢這麼對我?快放我出去!你聽到沒有!?”
即便是還不知道卿姑娘他們要做什麼,但是聽到卿姑娘提起那件事,葉皇后就感覺到不妙了。
“西陵的皇后?”卿姑娘不屑地嗤笑一聲,“難道你不知道皇后娘娘此時正在去五原山的路上嗎?”
葉皇后一愣,隨即勃然變色,指着卿姑娘他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們……你們……”
“那是假的!我纔是真的!我纔是!”葉皇后的面容完全扭曲,他們把她挾持到了這裡,卻派了一個假的葉皇后代替她去五原山……
“有誰知道呢?”
葉皇后身體劇烈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卿姑娘,她的意思是,即便是她死了,也沒有人知道嗎?
像是看出了葉皇后的意思,卿姑娘搖了搖頭,開口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因爲就這麼簡單就讓她死去的話,那麼對她來說實在是太仁慈了。
葉皇后看着卿姑娘和言昭華兩人被火光隱隱照亮的面容,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心口發冷。
是她一直都想錯了嗎?是她太低估了他們兩人的能力了嗎?所以纔會導致今時今日這個地步?
西陵皇爲什麼那麼多年都不對葉氏出手,卻偏偏在言昭華和卿姑娘兩人回來之後就要對葉氏斬草除根?
是因爲言昭華的能力和卿姑娘身後的卿家嗎?
葉皇后想到昔日原本風光無限的葉氏如今樹倒猢猻散,被砍頭的砍頭,被賜死的賜死,被流放的流放,就連她一直悉心栽培的兒子也倒戈相向,要和她恩斷義絕。
葉皇后忽然想到了同樣對卿姑娘的孩子下手的清怡郡主的死狀,整個人猛地一僵,神色裡染上幾分驚恐和絕望。
言昭華爲人一直狠戾暴虐葉皇后是有所耳聞的,但是卻從未見過,平日裡她和言昭華也很少正面交鋒,只覺得他太過於目中無人,但是卻無法想象他到底是如何狠戾暴虐的。
“郎五。”言昭華的神色淡然,並沒有把葉皇后放在眼裡,見卿姑娘沒有再要和葉皇后說下去的意思,便直接讓郎五過來。
郎五從外邊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些東西,走近了一些纔看清他手裡拿着的是什麼,那是一把被削尖了的竹籤。
葉皇后看着郎五手中的竹籤,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慢慢地涌了起來。
卿姑娘退到言昭華的身邊,然後笑眯眯地對郎五道:“記住,千萬不要讓她那麼容易就死了。”
郎五點了點頭。
言昭華握住卿姑娘的手,轉身就朝着門口走去。
郎五手裡拿着幾根竹籤,言乾上前幫忙制服葉皇后,郎五一手拿着竹籤,一手掰開葉皇后的手,捏住她的手指,尖銳彷彿泛着銀光的竹籤直接往葉皇后的指甲縫插了進去。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十指連心,當葉皇后的十根手指被插滿了竹籤的時候,她已經痛得神志不清了。
原本針插是用針來的,可是郎五卻用竹籤,只因爲用竹籤的話,竹籤上的刺很容易留在皮肉裡,雙手很容易就發炎潰爛,即便是要處理,那也要把指甲拔光纔可以處理乾淨!
*
半個月後,某座尼姑廟裡,一個虎背熊腰的婦人一邊嗑着瓜子,一邊盯着一個正在擡水的女人,見她動作稍慢,便直接將掛在腰間上的鞭子抽出來,啪的一聲直接抽到女人的身上:“做什麼,慢吞吞的,今天不想吃飯了嗎?”
被抽打了一鞭子,擡水的女人猛的一個踉蹌往前一撲,打好的水都從桶裡流出來了。
女人猛地擡頭看向婦人,眼裡涌動着兇狠的目光,只見她半張臉像是被燒燬了一般,坑坑窪窪的,雙手的十指潰爛發炎,一隻腳完全被打斷,她朝着女人張了張嘴,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被她模樣嚇了一跳的婦人眼睛一瞪,鞭子毫不猶豫地抽打在她的身上:“看什麼看?看什麼看?小心老孃挖了你的眼睛!”
被抽打得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女人只能夠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很快就忍不住求饒了。
婦人只覺得十分痛快:“哈哈,這就是堂堂的皇后娘娘?我呸!”
------題外話------
哈哈哈,今天是人品爆發,一萬多字,另外,覺得葉皇后這樣的下場怎麼樣?妹子們應該看得很爽吧?鮮花、鑽石和票票還不快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