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再相見
次殊看着地上那半截手指,扯着嗓子嚎叫了起來,卻在蘇丹那凜人的氣勢之下,不得不住了嘴,吶吶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過我卻知道叔父的營帳之內來了幾個漢人,他視做上賓!”
“上賓嗎?”蘇丹挑了挑眉梢,卻是露出一絲冷笑來。
“王,他怎麼辦,如今阿古麗死在我們營地中,這個黑鍋我們是背定了,哈林家族定然是不會善罷干休的!”蒙丹看着次殊眼中劃過一抹憤恨之色,可仍就是強制忍認着,若是現下一刀將他斬殺,那便更是是非莫辮了,畢竟哈林家族的勢力不可小覷,畢竟這個冬天還要仰仗他們的糧草度過難關!
卻不知蘇丹卻是揮了揮手,冰冷的眼神裡泛出厲色來,只是淡淡的說出了兩個字,“殺了!”
秋末的一捋晨光漸漸的生起,營帳之內升起了嫋嫋的炊煙,練兵場的操練之聲遠遠的傳來!
熟睡中的顧小西用被子蓋住了頭,卻仍掩蓋不住那震天的雷鼓之聲和喊殺之聲!
“姑娘,您醒了嗎?”營帳外響起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嗯嗯!”進來吧,顧小西打了個哈欠,翻身下了牀,小丫頭也跟着掀起了簾子,一抹陽光帶着微涼的輕風捲了進來,顧小西打了個哆嗦,前世今生她都是江南妹子,這微微的寒氣還真有些受不住。
“姑娘,王說天氣冷了,要姑娘多加件棉衣,免得受了凉!”小丫頭邊說邊放下了幾套加了棉絮的中衣!
顧小西伸手拭了拭那棉衫,柔軟舒適,暖暖的又輕薄可身,卻是不免有些詫異,“彩虹,我記得這輕棉絮乃是魯豫一代的特產呢,而且是仲夏宮中御用之品。尋常人若是販賣便犯了殺頭之罪的,又怎會在這裡出現呢?難道草原上也有嗎?”
“這......這......”彩虹支吾了半晌才道:“這是王故意託幾個朋友自魯豫一代帶過來的,數量太少,只給姑娘做了兩身。給閼氏做了一身!”
顧小西呆愣的看着那幾件輕薄卻有不失溫暖的棉衫,心思百轉,老是覺得蘇丹自上次回來後怪怪的!不光是氣勢變了,接人待物的態度也變了!
最奇怪的是她對閼氏似乎並未若以前一般上心,自己治好了他母親的血癥,卻發現他未如想象中那般激動,那日他見了自己母親生龍活虎的樣子竟然未驚訝也未多問,只是淡淡的安慰了幾句,便形若尋常了,到是對自己分外的上心!
彩虹的年紀並不大。十三四歲的樣子,但好在是個漢家女子,平時可以跟她溝通,罕達姆死後彩虹便擔起了照顧小西生活起居的責任,但她老是覺得彩虹怪怪的。老是覺得她想似某人的一隻眼睛一樣,自己缺什麼了,少什麼了,想要什麼了,第二天她定然會送到她的身旁!這讓她很不習慣,老是有種被監視的感覺。
“姑娘,這是你愛吃的清河鯉。這是王親自去清河捕捉的!這是香菇野雞,是王親自捕獵的,這是同亭蝦,是王.....”
“夠了!”顧小犧“啪”的一聲將碗筷放在了桌子之上。
小丫頭嚇得打了個寒顫,愣愣的低下了頭,訥訥道:“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多嘴,不該在姑娘吃飯的時候多嘴,還請姑娘原諒!”
顧小西看了她半晌,才道:“你們王現今在哪裡!”
小丫頭愣愣的擡起頭,道:“姑娘不要奴婢了嗎?姑娘想將奴婢退回去嗎?我。奴婢這般令姑娘討厭嗎?”
顧小西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不關你的事,我只是想找他談談,有些事情想找他說個明白而已!”在這裡呆了這般久了,冬天眼看就要到來了,她覺得自己卻是不能在龜縮在此地了,因爲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姑娘不是因爲奴婢嗎?姑娘不討厭奴婢嗎?姑娘不趕奴婢走嗎?”小丫頭碎碎念着,眼中閃着委屈的波光!
顧小西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暗自道:果真是個孩子,這麼一點小小的打擊都受不得,還出來混幹嘛!可當看到她那渴望的眼神時心中卻是不免的泛起了一陣陣憐意來,不由的伸出手,撫上她的小臉,柔聲道:“小虹虹,你放心啦,我不會趕你走的,我還沒吃夠你燒的菜呢!”
聽她如此說,小丫頭是立時的破涕爲笑,那純真的容顏,讓顧小西彷彿看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
已經幾日不見蘇丹的身影了,顧小西明白殺死了阿古麗和次殊的嚴重性,就草原上的勢力來說,還沒有人能夠超越哈林家族,而蘇丹卻是豪不猶豫的斬殺掉了次殊,這也就表示他未給自己留一絲的後路,是決定孤注一擲了!
“姑娘,外面風大,您還是戴上紗麗吧!”彩虹邊說邊用那淡青色的紗麗矇住了她的半邊臉,只露出了兩隻大眼睛,還有滿頭的小辮子。這些日子她一直做匈奴女子裝扮的,以前看到電視裡出現這樣的美女老是想着快快揭開那什麼的面紗瞧瞧,很有神秘感,如今換做她自己來故作神秘了,卻也是捋試不爽!
據彩虹說蘇丹正在練武場上操練,已經連續幾天都是早出晚歸了,難怪見不到人影,所以這次她決定去那裡尋他!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卻在那裡見到了久違的北境之王—白顥然,更沒想到在這種情形之下與他見面。
顧小西端着酒,一點點的靠向那高臺,這是剛剛之那個丫頭手中接過的,據她說王正在練武場中會客,閒雜人等不許靠近的!顧小西就是有這樣的習慣,越是不讓她做的事情她越是想去嘗試,於是那個送酒的小丫頭便臨時拉了肚子,這差事便順理成章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當然還有一點,他到是想看看蘇丹會的到底是誰,竟然會這般神神秘秘的,還記得第一次見蘇丹之時,他自身後的草浪中那一排排的圓形帳篷中走來,如今想來那並非是蘇丹的營帳了,難道會是他的盟友不成。
“北境王的意思是想要雲州嗎?可雲州已經被蘇哈部落拿下了,難道北境王想要虎口奪食嗎?再者說按照地理位置來說好像是兗州更重要一些,那裡地處中原與北地的交叉路線之處,是典型的交通樞紐,若不要此處以後如何運送糧草過關呢!那裡歷來可是兵家必爭之地啊!”蘇丹的話遠遠的傳到顧小西的耳裡。
聽到北境王的名號之時顧小西手裡的托盤險些未掉在地上!北境之王—白顥然,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隨着時光的流逝很多東子都在悄悄的改變着,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已經是物是人非!而唯一不變的卻是那淡淡的月白色的長衫!
時間似一把殺豬刀,在他的眼角之上留下了淺淺的皺紋,原本白皙的面容被草原的風吹成了麥色!原本的慵懶隨意卻已悄然而逝,眼中不時的泛出精光來!
顧小西平復了下心緒,垂下眼瞼慢慢的走上前,那淡青的沙麗隨風舞動着,恰好將她面上所有的情緒掩去,將她緊張複雜的心態徹底蓋住,卻掩飾不住她眉眼透出的晶瑩。
“蘇丹王客氣了,本王早就說過志不在天下,況且我也是葉氏子孫,我是萬萬不能騎着鐵蹄踐踏中原的!兗州就留給蘇丹王吧!若有一天蘇丹王的願望實現了,本王希望你善待中原的百姓!”白顥然的眼中偶爾閃過疲憊,卻逃不過顧小西的眼。
蘇丹端起顧小西剛剛給他斟滿的酒,輕啜了一小口,淡淡道:“有一點,我不明白!”
“你說!”白顥然也輕啜了一口,放下了酒杯,顧小西再次緩緩的注入。
“我想問的是,北境王爲何一定要雲州呢!”蘇丹擡起眼瞼,眼中卻泛出了冷意來。
白顥然輕咳了一聲道:“爲了一個女孩子,一個聰明善良的女孩子!”
他這話一出口顧小西的手卻是微一顫抖,那緩緩而下的酒線便濺了出來,幾滴晶瑩濺在了白顥然那月白的長衫之上。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顧小西說着忙自袖囊之內扯出了帕子,幫白顥然擦拭着。
蘇丹皺了皺眉,剛想發作,卻在擡眼間看到白顥然那探究的眼神滯了滯!半晌他才揮了揮手,道:“這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顧小西松了口氣,如蒙大赦,躬着身子慢慢後退着!卻聽見身後傳來白顥然一聲悠悠的嘆息!
“蘇丹王可知道這個女孩子是我什麼人嗎?”
蘇丹望着顧小西的背影卻並未應聲。
“這個女孩子是我此生的摯愛,爲了她我寧可流落北境做一個落魄之王,爲了她我定要重振雄風,爲了他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爲了她我願意傾盡此生所有,爲了她我願意付出我的全部甚至我的生命......”
“北境王,你爲她做這些,可知道這些都是她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