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歲的小娘子是最可愛的,粉嘟嘟的臉蛋稍微有些嬰兒肥,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愛了,而且,這個年齡的小娘子還比較的膽怯,怯怯的樣子很讓人心疼,也難怪唐兒會喜歡了。
“雙兒,你家在哪裡?叔父帶你回家好嗎?”
李安輕輕撫了一下雙兒的腦袋,笑着問道。
“恩……”
雙兒嘀咕了半天,也沒說出了地點來。
唐兒拉着雙兒的小手,開口說道:“雙兒不用怕,這是我父親,又不是壞人,要不我們先上車吧!你告訴我家在哪兒就行了。”
說完也不等雙兒同意,就霸道的把雙兒給拉到李安的車上了,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給雙兒留。
“唐兒,我家在那邊,有一點遠,也不是太遠,還是有點遠。”
雙兒說話有點顛三倒四的,似乎不知該如何表達了,可至少說出了方向,這樣就能出發了。
坐在車上,雙兒先是有些緊張,慢慢的就變得興奮起來,也許是第一次坐車的緣故吧!
剛纔沒仔細看,只顧着看小娘子的臉蛋了,而忽略了她的衣衫,此刻卻發現這孩子的衣服很破舊,甚至還帶有一些補丁,只是這些補丁補的很恰到好處,一看就是女工比較好的人補的,如此,若是隔着比較遠的話,是不容易看得出來的,就好像是新的衣服一般。
另外,小小姑娘的衣服雖然非常的破舊,但卻收拾的很整潔和乾淨,隔着這麼近,一點異味聞不到,可見雙兒的家人也是極愛乾淨的,或者更準確的說,這孩子有一個愛乾淨的媽。
去別人家做客,不買點禮物怎麼能行,必須要買禮物纔是,李安中途停下,去路邊買了一些糕點和水果,這些都是小孩子喜歡吃的美味,買了足足有幾十斤,而唐兒卻覺得買的太少了,應該再多買一些,可車子就這麼大,再多就拿不下了。
學堂裡的學子,除了唐兒住的最遠之外,其餘的孩童,住的都還是比較近的,所以,沒一會兒就到了。
“對,就是這裡,這就是我家。”
雙兒指着路旁的一處房子,開口說動。
李安擡眼一看,好傢伙,這房子夠破的,妥妥的貧民窟,鄉下的房子只怕也比這個房子要好許多。
房子的前面是一個院子,院子看着似乎有籬笆,但因爲年久失修,破籬笆早就壞掉了,只有幾處能勉強遮擋視線,大門自然是不存在的了,因爲存在已經沒有意義了,牆都不在了,要大門有什麼用,院子倒是不小,散落着各種破舊的盆盆罐罐,這些破爛放在院子裡,就算小偷來了也懶得看一眼,畢竟,不值錢的東西小偷也是懶得拿的。
院子雖然沒有值錢的物品,但卻收拾的很是乾淨,幾乎沒有一片多餘的樹葉,笤帚也放的很整齊,並沒有隨手亂扔,至於散落在院子裡的盆盆罐罐,看似有些散亂,但也都在自己該在的位置,是爲了使用方便而特意放在那個位置的。
其中,最有特色的一處,便是院子的正中間有一個破舊的小亭子,是樹枝和茅草搭建的,只要自己動手就能完成,成本幾乎爲零,亭子的下面是一個不止從何處撿來的破舊石臺,旁邊還有幾個石頭凳子。
這個破舊石臺的材料倒不是太差,可惜太破敗了,臺子上是坑坑窪窪的,就好像沙灘上的一個個螃蟹洞,但被擦拭的很乾淨,小石凳的材質與石臺是一樣的,一看就是配套的,同樣也是坑坑窪窪的,還有人爲破壞過的痕跡。
以李安的眼光看,這一套石臺和小石凳屬於低檔傢俱,但即便是低檔傢俱,那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夠擁有的,畢竟,這種石臺本身就是貴族休閒所特有的傢俱,普通老百姓家裡若是沒有桌子,肯定打個木頭的,竹子的也行,誰會閒着沒事幹,整一套笨重的石頭桌椅在家裡,移動都很困難,而且,天冷的時候,坐在上面還很是寒涼,總之,非常的不實用,都是高雅之士才追求這些石頭做成的傢俱。
而既然是追求高雅之人才能擁有的傢俱,自然不能弄個破的,若是損壞了的話,扔掉是很自然的事情,而小偷不會偷這個,一個是這個傢伙太笨重了,實在不好運輸,二是偷了之後沒有銷贓的可能,高雅之人不會買個破舊的,而窮人百姓纔不會去買個石頭呢?所以,這玩意註定不會被偷竊。
院子裡的破舊盆盆罐罐,全都是使用期很長的傢俱,一看都是老物件,木盆全都有破損,瓦罐也都有缺口,使用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割傷自己的手,也只有很貧窮的人才會使用這些東西了。
亭子的兩邊還有兩棵果樹,是最常見的石榴,此時,果樹還沒有發芽,但樹的外形很好,一看就是被修剪過的,看着頗爲讓人舒心,而在兩棵樹的周圍還栽了一些花樹,同樣也都是乾枯的,還要等半個月才能發芽。
院子可以說三面都有房屋,正面是三間破草屋,牆壁是泥土磊的,屋頂還算平整,而左右兩側雖然也各有一間房舍,但卻連像樣的牆壁都沒有,就是幾根樹枝支撐的,並用更細小的樹枝圍成了一道簡易的牆壁。
其中一個是放雜物的,而另一個則是做飯的廚房,廚房的那間門口有一口大缸,缸裡裝滿了清水,蓋子蓋了大半。
此時,正好的晚飯的時間,不過,廚房裡並沒有炊煙,雙兒自然是在學堂吃過了的,但她的家人也該吃飯纔是,怎麼會沒有炊煙呢?
李安讓僕人把水果和糕點就放在院子裡的石臺上,然後一揮手,讓他們退下,免得人多嚇壞了主人。
“坐哪裡好呢?”
雙兒用手擦了擦小石臺,覺得還是太寒摻了,想去搬個木凳子,卻發現木凳子也太爛了,無論用什麼椅子,似乎都難以匹配李安和唐兒的高貴身份。
李安笑着摸了摸雙兒的額頭,小聲說道:“沒事兒,我們站着就行,你家裡怎麼沒人?”
雙兒走到廚房看了看,喊道:“母親,家裡來客人了。”
“誰呀!”
一個年紀不大的娘子從屋內走了出來,擡眼看到李安的那一刻,不自覺的怔住了,顯得很是詫異,嘴裡還有一塊沒嚥下去的饅頭。
雖然這有些不雅,但李安倒是覺得挺舒心的,眼前的娘子雖然一身破舊,但長相還算不錯,若是梳洗打扮一下,絕對是一個美人胚子,要不然也不會生出雙兒這麼漂亮的小娘子。
“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李安很是君子的行禮。
唐兒則笑着喊起了姨娘,小嘴別提有多甜了。
“雙兒,快過來。”
婦人招了招手,讓雙兒過去,然後,小聲的問道:“雙兒,這兩個是誰啊!”
“母親,這是唐兒,還有他的父親,來我們家玩的。”
雙兒說道。
“唐兒又是誰?來我們家幹什麼?”
婦人顯得有些疑惑,似乎認定穿着華麗的有錢人不該來自己家似的。
“唐兒就是學堂裡的同學啊!是一個可好的人了。”
雙兒小聲說道。
婦人仍舊有些疑惑,但還是走出來了。
“哎呦,還買了這麼多果子,您看看,這多不好意思啊!您來我們這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孩子的父親還沒有回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敢做主。”
婦人倒也不怯場,笑着問道。
李安笑了笑,開口說道:“都是小意思,也不是我要來,是我的兒子唐兒非要來雙兒的家裡看一看,這麼小的孩子,我哪裡能放心啊!生怕路上有什麼意外,所以只能陪着一起來了,打擾之處,還請見諒啊!”
“無妨,無妨,都是貧苦之家,沒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貴人請坐,請坐。”
婦人將石凳子擦了擦,並放上了自己的頭巾,讓李安坐下,也許在這個家裡,沒有比這幾個石凳子更高級的凳子了,所以,只能是委屈李安了。
李安自然只得坐下,並好奇的問道:“家裡一共幾口人啊!”
“人丁單薄,僅有夫君和雙兒。”
婦人開口說道。
“是挺少的,不過,都還年輕,再多生幾個也就是了,哈哈!”
李安笑着說道。
婦人有些害羞,笑了笑沒有回答。
“對了,到了飯點了,別家都在做飯,你們家不做晚飯嗎?”
李安好奇的問道。
“叔父,我們家晚上不做飯的,吃一個幹饅頭,喝點清水就是了。”
婦人並沒有回答,雙兒代爲回答了。
“啊呀!這怎麼能行呢?一日三餐,怎麼能如此瞎對付,這樣對身體太不好了。”
婦人慚愧的笑道:“貴人說的是,奴家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我們家的條件擺在這了,若非雙兒一日三餐在學堂裡吃,只怕晚上還要餓肚子呢?”
“我大唐越來越富裕,老百姓怎麼能過這樣的日子,當家的幹什麼的,怎麼連妻兒都養不活。”
李安有些不悅,開口問道。
“哎!我家那個實在沒什麼本事,給貴人們的家裡栽樹栽花的,也掙不了幾個錢,還要被領頭的人剋扣一半,甚至,遇到不講道理的貴人,一分錢都不給,竟給了一些沒啥用的東西抵工錢,當家的嘴笨,也理論不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每個奈何,看看眼前這個石臺子,這哪裡是我們這等窮人家用的東西。”
說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哦,原來是抵工錢的傢俱,我還以爲是在哪兒撿的呢?抵多久的工錢?”
李安開口問道。
“足足半年的工錢呢?當家的辛辛苦苦幹了半年,一文錢都沒有拿到,最後工頭說我男人把主人家值錢的傢俱弄壞了,不但不給工錢,還要倒賠他們家很多錢,然後,工頭說情,說主人沒讓賠錢,並送了這個石臺子,工頭也是慈悲,見我們沒有口吃的,所以,從自己的錢裡拿出一部分給我們買了好些米麪,這才熬過了這個冬天,現在雙兒在學堂裡有吃有喝,生活總算有了點盼頭了。”
婦人開口說道。
李安聽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他總覺得這個婦人嘴裡說的工頭,並不是一個好人,很大的可能是一個騙子,就看婦人的丈夫老實,就使勁的欺負他。
這樣的騙子,李安可是見得多了,在後世的金錢社會,這種不要臉的騙子工頭多的數不勝數,他們以欺騙的手段,召集很多人跟着自己去打工,而到了領錢的時候,便告訴下面的工人,自己沒有領到錢,然後就是各種玩消失,不接電話,或者給一些根本就實現不了的允諾,把下面的工人給耍的團團轉。
所以,後世每到過年的時候,便是很多底層民工討薪的高發時期,全國各地到處都是討薪的可憐人,雖然朝廷非常重視,也採取了很多切實的措施,可這種情況卻是屢禁不止,朝廷也只能改善這種情況,卻無法徹底扭轉。
而由後世的經驗,李安便覺得眼前這個婦人的男人肯定被工頭個騙了,而他們兩口子卻還被矇在鼓裡。
“天都快黑了,也該下工了吧!”
李安隨口說道。
“沒,還早呢?天黑之後纔會下工,回來還要一些功夫。”
婦人開口說道。
“哦,怎麼下工這麼晚?”
李安好奇的問道。
婦人笑着說道:“這不是欠着工頭的情麼?別人可以早些走,可我男人卻自願留下收尾,把別人幹活的工具都放到合適的地方,這樣一耽誤,就要比旁人晚半個時辰下工了,其實也沒啥,早回晚回都一樣,不過,多幹一點而已。”
“我也恰好沒事兒,要不就在這裡等他吧!我倒是很好奇,雙兒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到底會有多老實呢?哈哈!”
李安笑着說道。
“誒,那我給您倒碗熱水吧!這天怪冷的。”
婦人客氣的說道,並進廚房找熱水了。
李安側首一看,唐兒與雙兒正玩鬧的開心呢?唐兒很快就熟悉了新環境,而雙兒也與李安熟悉了,並不在懼怕,也沒有了先前的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