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臉色雪白,頭被扯得往後仰起,她全身被壓住動彈不得,只得用一雙怒眼瞪着武青瑁,她今兒也是動了真怒,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惹上這小霸王實在倒黴透頂,這會兒再也裝不出乖乖小白兔溫順好欺的模樣,牙尖嘴利地道:“我怎麼不敢?你是皇孫,難道我就不是?你還敢殺了我不成?”
“你……”武青瑁沒想到她竟敢還嘴,他剛纔那話也是脫口而出,並未經過深思熟慮,此際纔想到這小女童的身份並不比他低賤,一時語塞,然而在同輩同齡人之中,他向來說風是風,說雨是雨,從未被人頂撞過,此際無法反駁她的反詰,心中頓時氣悶無比。這死丫頭今天該死的牙尖嘴利,他氣怒不已地瞪着她剛剛頂撞過他的小嘴,看她脣角和下頜還沾着他脖子上流出來的鮮血,豔紅的血絲襯在如雪的肌膚上,令人覺得觸目驚心。
他從來沒有這樣近地打量過這位小堂妹,此刻才初次發現她的皮膚竟然那樣白,白得近乎透明,彷彿連埋在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經脈都隱約可見。他不是沒見過比她皮膚更白的女子,但是……好像從來沒有誰的肌膚如她這樣、這樣……他蹙起眉,一時想不到適合的形容詞,只愣愣地看着她細膩得見不到毛孔的雪膚,一時有些恍神兒。隔得這樣近,他能看到她皮膚上覆着細細絨絨微不可見的汗毛,他呼吸的氣息拂到她的臉上,感覺到她的皮膚似乎在收縮、緊繃,那些絨絨地汗毛便可愛地輕顫起來,透着小女孩特有的稚嫩和純淨氣息……純淨?對!是純淨!他終於想到形容她雪膚的詞彙——像冬雪一般地純淨。一路看文學網此際那純淨的雪膚上。染着觸目驚心地鮮紅,那是他的……他莫名地屏住了呼吸……他的血。
他的血污,沾染在她的雪膚上。莫名地透着一絲詭異地妖豔。他的呼吸一緊,覺得喉嚨有些癢。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彷彿是他的污穢,玷污了她的純淨,又彷彿是她的純淨,容納了他的污穢……這個念頭令他的腦袋突然有點兒發昏。四肢有點兒發顫,心尖有點兒發熱,呼吸有點兒發抖……令他不知所措。
武青見他一直不出聲,只用一種奇怪又茫然的眼神盯着她,臉色變幻莫測,心中不由有些發毛,覺得他這樣子比暴怒地時候還要恐怖。他到底在看什麼?還是……透過她在看什麼?她敏銳地感覺到他此刻的心神是恍惚的,管他在想什麼?不趁他心神恍惚地時候脫身更待何時?暗自咬牙,她鎮定地深吸了一口氣。積畜起全身的力量,猛地將他推開,果然。他在心神恍惚地時候,身體也放鬆了對她地禁錮。猝不及防地被她推翻在一側。她迅速地爬起來想跑,卻忘了一個重大的失誤。她地頭髮還被他抓在手上,她推翻他的舉動立即將他從迷魘的狀態中喚醒,武青瑁手腕條件反射般地使力,抓着她的頭髮往後一拉,重新將她拖倒,身子迅速翻轉,可憐的某人逃跑不成,再次被撲倒。
好痛!武青幾乎以爲自己的頭皮已經被扯掉了,痛得眼淚迅速溢滿了眼眶,劇烈的疼痛和無力反抗的挫敗感令她的情緒和脾氣雙雙臨近崩潰的邊緣,她氣急敗壞掙扎推攘,怒不可遏地尖叫:“你這瘋子!你到底要幹嘛?放開我!放開我!”
“我不放!”武青瑁早忘了自己爲什麼要抓住她不放,他腦子還是昏昏的,無法給出答案,但就是下意識地不肯鬆手,或者是他想弄清楚那些昏昏顫顫熱熱抖抖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那種喉嚨發緊、呼吸停頓的感覺是怎麼來的?他瞪着她的淚眼,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氤氳着水霧,清澈還是清澈,卻早不復了平日的清冷、幽靜,和疏離,只映射出磅礴的怒火,如同沸騰的溶漿從深埋的地底噴出,冰湖表層的堅冰一片片裂開,再也掩藏不住溶漿的肆虐洶涌。幾乎沒有人敢擺出這種赤裸裸的憤怒臉色給他看,感覺有些新鮮,而那樣鮮活的怒氣更是她從來沒有顯露過的,原來她不是沒有脾氣的?想到青珞時常折敗於她的平靜從容,憤憤於己的束手無策,而他如此輕易就逼出了她的怒火,心底竟然有一絲變態的愉悅。
“瘋子!”武青被他蠻橫的態度氣瘋了,拼命掙扎,想擺脫他的控制,推攘捶打踢蹬,想再次使出終級一招,可惜頭髮一直被他用力地抓扯着,沒有成功。
“有你瘋?”武青瑁緊緊壓制着她扭動的身體,看出她的目的,冷嘲道:“又想咬人?你是狗啊?瘋狗!”
奇怪的,看着她咬牙切齒氣瘋了的樣子,他居然覺得更愉快了,之前莫名而生的怒氣在不知不覺中竟然消彌了大半,此刻只餘了惡意的戲弄。此際兩人都衣衫不整,華貴的衣袍沾着泥土和血污,但武青瑁的神情和身下這個掙扎得滿頭大汗、頭髮凌亂,表情像要吃人的小丫頭比起來,還是顯得要輕鬆愉悅得多,之前侵擾他那些頭腦空白、呼吸發緊、昏昏抖抖的怪異感覺也不見了,只是心尖還是有點兒暖,那丁點暖意而心而發,在身體裡悠閒遊走,令他覺得越來越熱、額頭冒汗、身子發燙。他看到她的額上也浸出了密密的汗珠,想必這番纏鬥消耗她了不少力氣,她掙扎的弧度漸漸式微,顯露出力竭的徵兆。看你還怎麼撒野?他的脣角露出幾分得意的譏誚,額頭的汗順着耳際流到脖子上,又順着脖子流到那個被她咬傷的血淋淋的齒印上,頓時一陣刺痛,他抽了口氣,熱得發燙的身子驀然一僵,幾乎在這一痛一燙一僵的同時,他感覺到腹部突然一麻,像是有一道靜電輕顫着穿過,某個多日沒有動靜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頓時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