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走進姜老太爺的房裡,此刻的姜老太爺紅光滿面,看起來十分的精神,沒有半點病態,看着,看着,姜浩就哭了,老太爺,這是迴光返照了。
“阿浩,你哭啥啊?快到老太爺這裡來,我有事和你說。”姜老太爺向姜浩招手示意他過去。
姜浩坐到姜老太爺的旁邊,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姜老太爺伸出手爲姜浩擦掉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看到姜浩這個樣子,屋外的衆人都開始低低地啜泣了。
就在剛纔,姜老太爺讓吳叔將姜大伯他們都叫到房裡來了,看着姜老太爺生龍活虎的樣子,姜大伯就知道姜老太爺快不行了,因爲原本病得這麼嚴重的姜老太爺,卻這麼精神,唯一可以解釋這個現象的只有——迴光返照。
姜老太爺自己也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剛纔開了天眼,知道姜浩有危機,將畢生的修爲都注入了剛纔的那道強光,現在,還能看到姜浩回來,恐怕都是得了上天的眷顧,讓他能迴光返照,而不是即可便消失人間。
姜浩聽到屋外衆人低低地抽泣聲,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看到姜浩這個樣子,姜老太爺發話了:“你們都先回去吧,我想和阿浩單獨呆一會兒。”
聽到姜老太爺這麼說,姜大伯剛想出口反駁,吳叔卻給了他一個制止的眼神。姜大伯心裡想到:反正姜老太爺時日也不多了,還是順着他的心意吧。
吳叔關上房門,姜大伯將自己的家眷都送回了家,吳叔去幫吳媽媽的忙,將徐冰柔和盛瑤送回了房中,便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眼睛盯着姜老太爺的房門。
姜老太爺房中,姜浩強忍着自己的淚水,止不住的哽咽,像個小孩子一樣。姜老太爺坐了起來,手拍着姜浩的頭。
“阿浩啊,剛纔的事,你都知道了,你可有怪我呢?”姜老太爺用慈愛的目光看着姜浩,嘴角也帶着點點的笑意,誰會知道,這樣的一個人,不知在那一秒就會與世長辭。
姜浩想到姜老太爺可能隨時都會離開他,便用手緊緊地握着姜老太爺的手,彷彿這樣做就能制止姜老太爺的離去一般。
“阿浩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姜老太爺將被姜浩緊緊握着的手抽離出來,拍着姜浩的頭,疼惜地看着他。
聽到姜老太爺這麼平淡地將事實放在他面前,姜浩是知道這個事實的,只是他不承認罷了。正如姜老太爺說的一般,他是在自欺欺人,但他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不願意面對現實。現在,姜老太爺卻逼着他面對現實,姜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掙脫了姜老太爺在輕輕拍打着他頭的手,站了起來,對姜老太爺大聲吼道:“誰讓你改變陣法的?誰讓你救我的?我只想你好好活着而已。”
姜浩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都聽得不夠真切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抽泣聲。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面對這樣的生離死別,誰有能控制住那鋪天蓋地的傷感呢?眼淚便成爲了他發泄傷感的通道。
姜老太爺聽到姜浩這麼說,沒有生氣,反而笑着說:“阿浩啊,老太爺知道你在怪老太爺,但是,老太爺一點都不後悔呢。”姜老太爺又將姜浩拉倒自己旁邊坐着,“阿浩啊,你是不知道,老太爺在這人世間活了這麼久了,老太爺也倦了,現在,老太爺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你又何苦強拉着我不放呢?”
姜浩淚眼婆娑地看着姜老太爺爬滿皺紋的臉,眼中的堅定和釋然讓姜浩不得不相信,姜老太爺是真心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看到姜浩的臉上的表情鬆動了,便知道姜浩沒有剛纔的偏激了,姜老太爺才緩緩開口說道:“你不是想知道五十年前的事嗎?現在,我就告訴那!”
姜老太爺看着窗外,明明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卻因此而陷入了當年的記憶中。
五十年前,世間都知道諸葛家的玄門風水的厲害之處,更有人謠傳諸葛家有《神鬼八陣圖》,得者便可以使自己修爲大增。
所以,當時好多家族都垂涎這諸葛家,可是諸葛家的實力卻是不容小覷的,當時,沒有一個家族能有把握戰勝諸葛家,即使是司馬家,也不可能。
正因爲如此,諸葛家才安然無恙,可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五十年前,諸葛家出現了內奸。正所謂,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司馬家和諸葛家的內奸狼狽爲奸,將諸葛家打的一個措手不及,諸葛一家奮力對抗。
姜老太爺得知這個消息時,便連忙趕到了諸葛家,姜老太爺去的時候,諸葛家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司馬家的相師還在尋找生還者,姜老太爺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因爲憤怒,姜老太爺那天殺紅了眼,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直到最後一個人倒地,姜老太爺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將所有人都殺光了,而姜老太爺也在那一場戰鬥中負傷,從此隱姓埋名。
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姜老太爺也沒有細細的說,可能是當時的場面太過於血腥,不願再想起了吧。
就在姜老太爺以爲諸葛家全部都死了的時候,才發現暗道裡還藏着人。一看,是諸葛家的人,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便抱着死去的屍體哭了起來。
諸葛家的倖存者,將這些人的死亡都歸咎於《神鬼八陣圖》,加上對姜老太爺的救命之恩,便把半本《神鬼八陣圖》送給了姜老太爺,從此歸隱於鬧市。
姜老太爺收回了思緒,將視線收了回來,姜浩此刻還沉醉在姜老太爺講的往事中,完全沒有拉回思緒。
姜老太爺用手在姜浩的眼前晃了晃,纔將姜浩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阿浩,你先前問我諸葛家的事,老太爺沒有告訴你,你可有怪老太爺啊?”看着姜老太爺帶着淺淺笑意的臉,姜浩又怎麼生他氣呢?他連努力將他的面孔記在腦海裡都來不及,怎會有責怪之說呢?
“當然有了,老太爺不能再有下次了!”姜浩故作堅強。
“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姜老太爺向姜浩保
證,但是,怎麼聽起來這麼的傷感呢?“絕對沒有下次了”是不是意味着姜老太爺要離開這人世間了呢?
想到這些,姜浩又開口說道:“有下次也沒有關係。”
姜浩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悲傷,倔強得想一個小孩兒。
“阿浩啊!”姜老太爺的語氣突然變得格外的冷靜,姜浩擡頭望着姜老太爺,“老太爺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了,所以,老太爺接下來說的,你全都要記在心裡,知道嗎?”
姜老太爺一直盯着姜浩,直到姜浩點頭了,纔開口給姜浩說:“阿浩…….”
姜老太爺細細地將相師進階的經驗一一地傳授給了姜浩,姜浩聽了之後,茅舍頓開,原本進階時遇到的瓶頸,在姜老太爺的講解之下,都顯得十分的容易。
最後,姜老太爺還提醒姜浩:“阿浩啊,在命星境之後還有未知的境界,這個就需要你自己去慢慢探索了,老太爺就不能再幫你了,我知道,你得到了真正的神鬼八陣圖,進入命星之境是遲早的事。”姜老太爺頓了頓,想了想還有什麼事沒有告訴姜浩。但是,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慢慢地開始發生變化了,感覺自己的靈魂就要衝破自己的束縛了,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只能抓緊時間對姜浩說:“阿浩,今後一定要當心司馬家和古家,好孩子,你一定好過得幸福……再見了,孩子。”
說完,姜老太爺手一鬆,眼睛緩緩地閉上了,好像睡着了一般,可是,那沒有起伏的胸口卻提醒着姜浩,姜老太爺再也醒不過來了。
“祖公!祖公!!!”姜浩抱着姜老太爺的身體私心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像個走丟的孩子那般無助,一遍又一遍地呼喚着姜老太爺。
此刻,姜浩多麼希望姜老太爺能聽到自己的呼喚而睜開那緊閉着的雙眼,可是,迴應姜浩只有一屋子的寂靜和吳叔推開門的聲音。
吳叔推開門,看着姜老太爺緊閉着的雙眼和沒有起伏的胸口,眼淚也不能控制的流了下來,一大把年紀了,不好在晚輩面前失態,吳叔只能強忍着自己,不能讓自己苦出聲來。
聽到姜浩一聲又一聲地呼喚着姜老太爺,徐冰柔她們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連忙趕到姜老太爺的房裡。看到房裡的情形,徐冰柔和吳媽媽都趴着姜老太爺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而盛瑤卻一臉悲傷的站在門口,背靠着門檐。若不是有門檐,沒有了支撐,恐怕盛瑤會站不住吧。
一陣悲傷之後,吳叔收起了自己的悲傷,去姜家各房通知了。
姜家一大家子來了之後,又是一陣的哭嚎,聽到姜家動靜,鄉里鄉親都趕來了。勸慰的勸慰,幫忙的幫忙,姜浩被扶到大廳的椅子上坐着,兩眼無神的看着進進出出,忙裡忙外的人。姜浩也不哭了,但是看着現在這個樣子的姜浩,吳媽媽它們更希望他能哭出來,至少心裡會好受一些。
只是,她們都不知道,就是這個冷靜得讓她們可怕的人,心裡正在構思一個更可怕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