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璋卻渾不在意,似乎只對桌面上的瓶子十分專注。目光透過瓶子,變得幽深而穿過靈魂,似想看清,探究她真正的來歷。
她身上,如此多的秘密,這瓶子裡的東西,本是神物。
她到底是從哪兒來……
她曾說過她的世界公平,正義,平等,自由……如果,如果這樣才能留下她,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爲她創造這樣一個世界。
一年很快的,一年的時間……他一定將晉陽緊緊的掐在自己的手裡,哪怕是北朝廷,哪怕是南朝廷,都不得不……受制於晉陽。
王縣令聽聞到小狗子的通知,很快大汗淋漓的就來了,見了馮璋,直接就問道:“你,到底是想做什麼?能否讓我聽個實話?!馮璋,你現在太操之過急了,你手下才多少人,晉陽現在是吃不下來的,整個豪門望族的勢力,遠在你之上,你明白嗎?!”
馮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操之過急?!不,我只嫌來不及……”
“什麼?!”王縣令呆了一呆。
馮璋行雲流水的一滾,一圈地圖在王縣令桌前輔開。王縣令看到上面的標誌,怔住了,“這是你做的計劃?!”
“你覺得我拿得下來嗎?!”馮璋淡淡的道:“我,你,還有郭冬!”
王縣令只覺得大冬天裡,一滾熱汗沿着額頭滑下來,他似乎聽到了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國中國,你想在晉陽建立國中國!”王縣令篤定的道。
“看來你還不算笨!”馮璋道:“晉陽是個好地方,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拿下來,更待何時?!既然是南北朝廷對峙,這種大好時機,爲何不敢?!只要夠狠心,只要拿捏住了最好的時機,晉陽就能成爲一個獨立的國中國……”
“可是現在並非最佳時機,你還太幼小了……”王縣令道。
“因爲幼小,你就要有異心嗎?!”馮璋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王縣令忙搖頭道。
“既是如此,還有什麼問題?!”馮璋道。
王縣令啞然。隨即道:“晉陽的望族,如何處理?!”
“圈地之行,天人共憤,人人得而誅之!”馮璋的話竟是如此的冷血,王縣令一聽汗就直冒,他是想將他們全給殺了,他是想控制,席捲整個晉陽。
“歸田於民,民自安之!”馮璋道。
“那,知府呢?!”王縣令道:“朝廷命官也都殺了嗎?!”
“自然是罷免,既然成了國中國,還有什麼知府?!”馮璋道。
王縣令十分愕然,手都在顫抖,他掏出帕子想擦擦汗,可是,竟是半天都掏不出來。
“你就不怕朝廷派兵圍剿?!”王縣令道。
馮璋微微一哂,道:“晉陽地利,如此關鍵,你竟還看不出來此地多麼重要嗎?!就算我成了國中國,北朝廷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雖小小的身子,卻對着地圖遙遙一指,道:“背朝廷來伐,我便引南朝廷之兵來抗,南朝廷若來伐,我便依據北朝廷,如此,便可讓晉陽成爲最終不可隨意能動之地!”
王縣令越看地圖,越覺得甚妙,他站立直來急走了幾個徘徊,道:“……可是這並非長久之計,若要建國,就已向諸雄昭示了晉陽的反心,倘若民心不附,不能長繼發展,你拿什麼來收歸民心,晉陽一向以漕運爲主,民田本就稀少,倘若有民來附,到底是收還是不收,收了如何安置?!短時間內,晉陽確實可以掐制兩個朝廷的命脈,但若是,南北朝廷共同制約晉陽,那時又該當如何?!”
馮璋目光突然轉了溫柔,看向了一個被保護的極爲精緻的瓶子,道:“……一切,自有它在!”
“這是……”王縣令怔了怔,疑惑的道。
“你忘了那個蘑菇了?!倘若稻穀的產量能增加有餘呢……”馮璋道。
王縣令吃了一驚,道:“……你!這……這……”
他咋舌了很久,驚歎道:“馮璋啊馮璋,你究竟是何人,到底是,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早就想到了長久之計,如此精妙的計劃,一環扣一環!若是真有此神物,只有晉陽掐制別人的份,而非旁人來制約晉陽,一旦此物一出,只怕天下震動,民心盡歸。天下,指日可待!”
在這個時代,糧食產量,這種神物,簡直是比神靈還要能收人心的利器。
一旦出世,天下必定譁然。
王縣令此時竟然只剩下熱血了,不管以後了,現在,就跟着他幹。
反正長久之計,馮璋都已經料算的清清楚楚。這個人,簡直就太逆天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王縣令道:“你雖拿下晉陽這一部分的漕運,但是江山綿延,晉陽從中切斷,上下游之間,必定不會放過你,他們人數更多,輔運更廣,你如何應對!”
馮璋淡淡一笑,卻沒有開口。
王縣令道:“你是早有良策!”
馮璋道:“……我要的,不僅僅是晉陽這一塊的漕運。”
只一句話,王縣令竟是一個字也迴應不了了。
“好,好,我不問……”王縣令定了定神,察覺有點口渴,便自己倒了茶飲了一口,道:“晉陽豪強的事,不動則已,一動便要連根拔起,此事牽連甚廣,一定發動官兵,但官兵中有他們的人……”
“還有百姓,順便徵兵,此事你去辦!”馮璋道:“記住了,一個不留!我要的是一個乾乾淨淨的晉陽!”
王縣令豪氣的道:“你放心,此事,我一定辦妥,至於知府府,我定也不會客氣!”
馮璋點了點頭。
王縣令幹坐了一回,到底是坐不住,便恭敬的行了個禮,退出來了,越走卻越是興奮,最後跑起來。
來的太快了,沒想到,他也沒料到來的實在太快了。
但是,真的,竟是如此的興奮。
小狗子又回來了,道:“上下游的船隻已經知道晉陽漕運有變,如今全聚集於碼頭之上,剩下該怎麼做?!”
馮璋的語氣有點冷漠,眼神極冷,道:“將江面上倒上火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