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驥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紅着眼眶道:“住口!住口!住口!我若叫破你的身份,外面的軍士立即能將你撕成碎片,就算這樣,你也好意思說全是爲了他們……”
“若叫破,他們只會以爲我引來敵人而殺我,卻不會因爲我借來糧而殺我,”阿水道。
兩人對峙住了,阿水是無防狀態,也代表了現在晉陽的態度,也是無防的狀態,他們持出了接納的態度。
不惜用鐵頭來此,用這樣的大將之才潛伏几個月之久,馮驥毫不懷疑晉陽的態度,可是他還是不好受。
“……你原本名叫什麼?!”馮驥道。
“鐵頭是我的外號,阿水是公主爲我取的名,叫我忘記前塵舊事,迎接新生。”阿水道。
“阿水,原來如此,呵,看來你才能在晉陽人心中與阿金同等。”馮驥冷笑道:“如此將才,竟捨得再放回來,真是大度,你也是不畏生死?!”
“一點懸空土進塵,三有相連化水名,腹中橫短化囊金,是謂金水,金水,乃雨露也,是晉陽人對天下美好的期盼,我與阿金將軍幸得此名,是榮幸,晉陽想爲天下帶來雨露潤澤,”阿水道:“我不求你臣服,只是無論如何勸住馮騏將軍勿惹爭端,接收糧草,午時,阿金將軍會親自押送船隻運送糧草來,我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求同存異,我們各有不同,但我們共同生存於世,可好?!”
“爲何都告訴我,你明明可以什麼都不說!”馮驥道。
“因爲我珍惜你這個朋友,”阿水諷笑了笑,道:“也許你只會嘲笑我愚蠢吧,你或許並沒有將我當成朋友……”
馮驥沒有說話,卻是將刀無力的移開了,跌坐在地上,陰沉着一張臉不說話。
“晉陽也準備了兵馬,你勸勸你哥哥不要做蠢事,”阿水道:“外面的軍士沒有戰意,請勿必不要起事端,拜託了。”
“若起爭執,便要強攻嗎?!”馮驥冷笑道。
“公主曾說,若取天下,當一手持刀,一手懷仁,”阿水道:“晉陽若不備,何以取天下?!”
所以拜託了,懷仁之時,請務必珍惜。
也只有對馮家軍才如此費心罷了,換一個可有可無的將領,晉陽萬不會如此費心,只會奪城,殺了主帥,收服散兵。正因爲是馮家兄弟,因爲馮家是難得的以武傳家的忠烈之士,值得晉陽如此費力。
正沉默着,很遠的地方響起了鼓聲和尖哨,“……敵襲!敵襲!”
馮驥臉色一變,持刀站了起來。
“不好,馮騏將軍動了,”阿水焦急不已的起了身,道:“阻止他,那是糧船,不是戰船!不要攻擊,不要攻擊!”
馮驥什麼也顧不上了,握了刀跳了起來,額上青筋直跳的衝出帳去了,阿水略顯狼狽的起了身,也跟了出來,還握了一件武器,叫了原先的十七個弟兄,道:“都隨我來!”
“是。”那十七人明顯與衆人不同,此時已經精神抖擻的從各隊中跳了出來,站到了阿水身邊。
馮驥看着自己軍亂糟糟的一臉蒙的樣子,再看看阿水身邊的如同精銳的十幾人,一時之間,緊緊的握住了刀。
“不管你信不信,晉陽斷無攻擊之心,馮騏那邊交由將軍了,晉陽軍交由我……”阿水頓了頓,道:“將軍,倘若有幸苟活,他日能在同一陣營,願我們能共同殺敵,我希望有那麼一天,縱橫疆場,肆意快活!”
說罷上了一匹馬,帶着人大喝一聲,“駕!”
他們很快消失在了帳中。
馮驥心臟莫名的被震動一下,像是用錘子狠狠的錘了一通。
天下九州落於戰火,真的能有這麼一天嗎?!
謀士很快過來了,額上全是汗,道:“將軍,別讓他逃了!”
“他若要逃,就不會回來,”馮驥道:“諸將聽令,晉陽已運糧至江上,午時既到,現在你們要跟隨我去攔住馮騏之軍,無論那軍中有沒有你們的父老鄉親,你們都要攔住他們,不惜刀兵相向,猶如本將對馮騏!”
衆將一時沒有說話,馮驥道:“還發什麼呆?!晉陽運了糧來,順利接了糧,晚上就能埋火造飯了……”
說罷便上了馬,諸將也反應過來,帶着士兵,道:“……是!”
“將軍!”謀士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道:“倘若晉陽設了陷阱,馮家軍萬劫不復!”
“再壞還能再壞到哪兒去?!無非都是個死字,我願意賭這一把,若是輸了……”馮驥道:“我負責!我親自到地下給將士們賠罪!”
“將軍……”謀士緊追了幾步,然而馬很快跑遠了。諸將都驅馬跟上。頓時塵土漫天而起。
“駕……”馬過去後,是排列整齊的士兵,帶着期待的眼神火速的跟過去了。
“哎,要壞事了……”謀士急的要死,他陰謀論了,認爲晉陽是想借着送糧之名前來襲下兩郡,滅了馮家軍。此時他是真的急的要炸了,他匆匆找到一匹馬,立即緊緊的追上去了。
拼了命般的跑了好一陣,才發現馮驥之軍早已經將馮騏的大軍攔在了半路,兩方對峙着,雖然沒有打起來,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馮騏紅了眼,終是忍不住,拍馬過來,似乎是想教訓一通這個死腦筋被人忽悠的弟弟一頓。
馮騏氣急敗壞,道:“……帶着你的人讓開!兩郡若有閃失,我一定親自宰了你,你這個不孝子,不忠不孝的東西,你這樣怎麼對得起南廷,怎麼對得起祖上列宗先人?!”
馮驥還手,兩人在馬上拍馬打的不可開交,馮驥眼神凜冽,道:“……今日,我一定要得到這糧草,倘若哥非要阻攔,就從我的屍體和我身後將士們的身上踏過去!”
“你!”馮騏氣的脖子都紅了,大喝一聲,大刀狠狠的劈下來,馮驥接住,兩人本來有用氣的成分,到最後卻不只是在鬥氣了,來了真的,外圍的人都看着,一臉茫然,只感覺刀鋒的凌厲從臉上割過一般的銳利,充滿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