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隙間的真實。通過不斷的犧牲和死亡，來維持這個世界的存在……”，樂銀靈輕輕嘆了一聲，繼續說道：“然而事情從七個千年之前出現了變化。在七大陽世再也沒有新靈進入隙間之後，從我們人類的陽世進入隙間的靈，在七個千年前，也消失了。”
“啊！？”
石雲帆騰的站了起來，一臉驚訝，“所以，按照你們的意思，人類的陽世也已經被摧毀了？而且是在七個千年之前？”
“對，這就是四大學院和若京一直在守衛的真相，一直不敢告訴任何人的真相。”
“可是不對啊，明明學院還招了一年級學生，還有很多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生。按照學院的制度，這些靈進入學院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年，這又怎麼解釋？”安妮惠立刻發現了樂銀靈的敘述中和現實不合理之處，開口提問。
“你說的對，這就是我們七個千年以來的在做的事情”，樂銀靈說到這裡，閉上眼睛，停頓了很久，才繼續說道：“七個千年以來，我們四大學院和若京，各有一個轉化法陣，能夠把靈們洗去記憶，僞裝成剛剛進入隙間的新靈。通過對生活在隙間的靈的循環利用，來掩蓋住沒有人類新靈進入隙間的這個真相……”
“不，不止是沒有人類新靈，按照你的說法，從七個千年以前，隙間就再沒有任何新靈進入了。你們只是在依靠存量的靈支持這個世界並隱瞞真相。可是這樣並不長久啊，靈的數量只會減少，不會增多……”
“你說的沒錯”，樂銀靈點點頭，“隙間的靈的總數是在不斷減少的，我們能夠用來供應幽魂海的靈越來越少。而幽魂海，也和我們想的一樣，在漸漸的退化。它的退化速度，可以用不同區域的靈壓來計算。這次毀滅蒼紅的，就是一次百兆級別的靈壓爆發，這意味着隙間東海岸，特別是蒼紅學院向東，穿過寂風草原的那片海，已經徹底變回了虛海。”
“所以……”伊萬想了想，“你告訴我們的事實，其實就是這個世界已經快毀滅了？”
“對，是這樣的。七個千年之前，月劍和蒼紅結盟，白念和晶藍結盟，若京獨善其身。三大主體各自尋找着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七個千年以來，我們試了無數辦法，可始終無法改變幽魂海必須吞噬靈的這個特性。而只要這個特性不改變，我們就必須不斷的向幽魂海中輸送靈，但同時我們又沒有新的靈降生。等到我們輸送的靈低於維持幽魂海穩定的那個數量之後，就會導致幽魂海的局部虛化。”
“那……”石雲帆突然想到了別的什麼，“那若京旁邊那個洞，其實本質也是幽魂海的虛化導致的吧？並不是你們說的不確定原因的神秘洞穴。”
“對，隙間大陸最早只是依靠着通道，浮在虛海上的一座靈塵之島，漸漸的隨着虛海變性，隙間大陸的面積和體積擴大，我們也最終接觸到了下面，讓隙間大陸在這片海上固定了下來……”
“下面是哪裡？虛海的底部
？那裡有什麼？”畢加索迫不及待的問道。
“沒人知道虛海的底部有什麼，也從沒人到過那裡。我們唯一知道的是，記錄者們找到了探索虛海海底的方法，並且記錄了下來。依靠那個方法，我們確認了隙間的狀態。”
“一座依靠靈們的屍體，固定在虛海海底的大陸，對麼？”石雲帆的語氣有些發冷，如果這個大陸的出現和維繫是建立在無數的死亡之上，那這座大陸，是不是要揹負同樣深重的罪孽呢？
“不論你怎麼說，這就是隙間的真相，這就是亡者們生存的真相。”樂銀靈的聲音也有些無奈，“畢竟這裡只是一條通道，靈們在這個世界上活一遭，也是意外之喜。他們終究，早晚還是要穿過奈何橋，進入輪迴的。”
“那那些被你們填入虛海的靈，他們還能進入輪迴麼？”安妮惠的聲音有些發顫。
“不知道……”樂銀靈輕聲回答，繼而擡起頭說道：“不知道，沒人知道，因爲進入輪迴的人沒人能活着回來。他們可能死了，他們也可能重新回到了陽世，誰知道呢……”
“但是你說陽世已經毀滅了，加上人類的世界，總共八個世界都已經不再向隙間輸送靈，這是不是意味着，聯通隙間的所有陽世，都因爲某種原因被摧毀了。如果這些陽世都被摧毀了，那穿過奈何橋的靈們，最後都去了哪裡？”
石雲帆發現了樂銀靈的邏輯漏洞，犀利的提問。他的大腦飛速的思考，很快就逼近了真相。
“你們說幽魂海需要不斷的提供靈的屍體來維持它的穩定。可你們從哪裡找那麼多的靈填入虛海呢？我不相信四大學院和若京有那麼多違法亂紀，值得殺死的靈。雖然我不知道維持幽魂海的穩定需要多少靈，但是我知道僅靠違背隙間公約的那些靈，根本不可能滿足虛海的需要。而且，再加上陽世已經被摧毀，穿過奈何橋的靈們很可能無法輪迴，那麼可以推論的結論就只有一個……”
樂銀靈看着侃侃而談的石雲帆，輕聲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那就是，你們把那些試圖通過奈何橋的靈們，都投入了虛海！”石雲帆重重的說出了自己的結論，表情有些猙獰。安妮惠輕輕發出了一聲驚呼，伊萬皺着眉頭思考。露易絲看了看面前的衆人，輕聲的在在戰隊頻道里說道：“愚蠢的人類。”
“對……”面對石雲帆的質問，樂銀靈並沒有由於猶豫太久，“這是四大學院和若京的一致意見，既然奈何橋無法輪迴，與其讓那些靈平白死去，還不如把他們重新投入隙間，或者作爲新靈，或者投入虛海，作爲維持這個世界存在的一份子……”
“這……太殘酷了……”安妮惠有些不解的看着樂銀靈，“你們竟然會同意這樣的方案？這樣慘絕人性的方案？”
“不是所有人都同意，不同意的人都離開了四大學院。包括我們的院長，我的老師，待我如同父親一般的那個人，他和他的同伴們爲了尋找一個更好的辦法，已經從這個
世界消失很久了。”樂銀靈的眼神中，有憧憬，有羨慕，還有些憂慮，“可是現在幽魂海的退化速度越來越快，連四大學院之一的蒼紅也已經被摧毀，他們還沒有出現，這說明他們已經失敗了。這片大陸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拯救了……”
“好吧，我不想說你們之前的做法是對是錯，反正都已經是既成事實了。那所謂的往生之門和探索者又是怎麼回事？和你說的真相關係麼？”
“往生之門真的存在，而且它確實可以帶着記憶重生，打開它也確實需要古代靈的靈力，這些我們都沒有騙你”，樂銀靈輕聲說道，“但是從沒有人進入過往生之門，所以我們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樣子。我們需要靈們進入那道門，如果可以的話，回到我們的陽世，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沒有靈進入隙間。如果能夠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就從根本上拯救了隙間，再也不需要強迫那些靈們去填海，也再也不會有學院被毀滅。”
“穿過往生之門，回到陽世，尋找原因，是這個目的是吧？所以叫探索者？那爲什麼一定是我們？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因爲隙間和陽世的時間流速不一樣，所以我們需要的靈來到隙間的時間越晚越好，因爲他們來的時間越晚，和陽世現在的時間就越接近，就越有可能知道真相。”
“可是不是說從七個千年前就沒有人類進入隙間了麼……”石雲帆還有些疑惑。
“對，確實。但是沒有人類進入隙間，並不表示沒有生靈進入隙間。雖然隙間聯通的八大陽世都已經被摧毀了，但是仍然偶爾，非常偶爾的，有靈能夠進入隙間。這些靈們往往都有些特殊的能力，就像你們，就像被你們殺死的晶藍學院的半妖，都是這樣的靈……”
“我們……”石雲帆聽到樂銀靈的這句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張開口，感覺自己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
樂銀靈看石雲帆的表情，知道他猜到了那個事實，微微一笑，張口說了出來：“你們終於想到了，終於意識到了我們對你們如此與衆不同的原因，對吧？”
石雲帆艱難點頭，安妮惠面色凝重，伊萬面無表情，畢加索一臉茫然。只有露易絲還微微笑着，毫不在意。
“你們並不是來自於人類的那個陽世，你們也不是來自於七大陽世的任何一個，雖然你們的力量體系和七大陽世中的某些世界的記錄有些相似，但是我們非常確定，你們和這七個千年以來，進入這個世界的那些靈一樣，來自於別的陽世，別的之前從未和隙間有聯繫的陽世。你們，對於這個世界而言，是陌生人！”
“我們……”石雲帆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燒掉了，他們現在在做挑戰超凡的任務，如果他們的身份被拆穿，任務會立刻失敗。可如果他們不承認，對面的樂銀靈顯然也早就確信了這個事實。要想殺人滅口的話，他們兩個D級一個C級，怎麼看也幹不過對面一個疑似A級。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