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楚天半晌不語,小月臉色緋紅,心中七上八下、暗暗懊惱。少爺一定生氣了,再與她要好,畢竟主僕有別。一個小丫頭提這種要求,不過分麼。
正胡思亂想之際,楚天愣了一下,定定神捻起玉簪,認真插入雲鬢中。小小的玉簪,竟有畫龍點睛之奇效,小月整個人都生動明豔起來,宛如由丫頭變成絕代佳人。
小月揉揉眼睛,鼻子有些發酸,盈盈一拜道了聲謝,便快速轉身跑出院子。不走不行了呢,要是當着少爺面哭出來,該多難看。
實際上,玉簪插得並不好,甚至有點歪,畢竟楚天從未乾過這類事。小月一向對妝容要求吹毛求疵,這麼明顯的問題竟視而不見,滿心覺得所戴的玉簪中,就屬今晚的最好看了。
......
時間如悠悠而過的流水,乍一看舒緩,但當真正流走之時,仔細回想,才覺得快的可怕。
“乾杯。”
五名年輕人齊舉杯,砰砰一通亂響,仰起脖子一飲而下,個個面色薰紅。
這一天是楚天的生日,日子過的太充實,是故自己也忘記了。和往常一樣,上午晨練後吸收元力,下午與玄麟去雪松林狩獵,回到家中的時候,經小月提醒纔想起此事。
不知不覺間,已經十四歲了,應該慶祝一下,慶生人少了也沒意思。楚天想了想,吩咐小月準備飯菜備在院中石桌上,自己出去喊關係不錯的朋友。
人到齊時,熱騰騰的飯菜恰恰準備好,名廚小月今日特意發揮。晚餐不用親口嘗,只需看看賣相,聞聞香氣,就足以令人垂涎欲滴了。
以楚天現在的名望,若放出話要慶生,捧場之人絕不會少,卻只邀請四人,正是曾與之歷練過的夥伴們。
既然是慶生,菜做的再好,也許酒來點綴。桌上擺着幾瓶雪花釀,是剛纔楚雲送來的。用他的話說,鍛鍊酒量這等事,務必從娃娃抓起。
席間有美味佳餚,也有醇香陳釀,陪同之人更是知己好友,年輕人酒量本不大,無所顧忌放開了喝,幾杯下肚均是有點兒醉了。
然後酒後聯歡開始,楚天借來泓水劍,雖然不擅用劍,但仗着修爲精深,運轉身法手臂亂舞。霎時間,滿院子都盪漾着秋波,博得了滿堂喝彩。
隨即,楚楚和楚娟合唱一曲,二女歌聲各擅勝場,楚楚婉轉清麗,楚娟魔性嗓音。原本簡單的歌詞,經她們以高妙技藝唱出,直叫人聽得渾身酥麻,全場一派清淨,唯有歌聲悠揚。
聆聽妙音後,楚寶模仿屠戶殺豬,雖然無豬在場,又缺塊砧板,可手拿闊劍做屠刀用,橫眉豎眼,學的惟妙惟肖,逗得大夥兒鬨堂大笑。
楚楚咯咯笑個不停,宛如黃鶯啼鳴,楚娟素來文靜寡言,也俏臉低垂,深埋在蓬鬆散亂秀髮中,捂住肚子嬌軀抖個不停。
最後輪到楚影,只見他一臉冷酷,正襟危坐,打算以此糊弄過去,不想楚寶推他一下道:“該你了,別裝酷了,難道你以爲,這能充當節目?”
眼見無人主意,時日已晚,楚影本以爲計謀得逞,面上雖然嚴肅,心中卻沾沾自喜。不料被這貨當衆戳破,其中還有兩位族妹,臉上委實掛不住。
惱羞成怒之下,狠狠一腳踹在胖子敦實屁股上,楚寶表情誇張、四肢亂舞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直跌了個頭暈腦脹、眼冒金星。
再想推脫,所有人都不依了。楚影暗罵胖子多管閒事,見躲不過去,取出長劍打算舞上幾趟,充作節目應付。楚娟提意見說,節目不許重複。他皺眉苦臉、苦思冥想許久,方纔板着臉講了個笑話。
一字一板講完,楚影一反常態,自己樂呵的不行,捧腹大笑,見別人均是納悶看着他,愣是沒一個笑的,感到心虛笑聲漸低,氣氛瞬間冷落尷尬起來。
楚娟無語捂住腦袋,楚影哥實力不錯,可這講笑話,哎,不談了,感覺與哥哥唱歌的天賦有一拼。被她如此比喻,楚毅在唱歌方面的資質可想而知,定是慘絕人寰。
散場後已經很晚了,楚天抗着酒意,又吸收了會青妖果核的藥力,依舊慢的要死。這種事需要水磨功夫,萬萬着急不得。
今晚生日宴,本來楚雲也有到場的,卻悲催的被楚天趕走。在他看來,過生日還需老爹陪,簡直無聊透了,遠不如與同伴們一起來得有趣。走前,楚雲留下雪花釀聊表心意,據他說另有份大禮奉上,今天來不及,幾日後會有驚喜。
夜色深沉,楚雲取出酒來,自斟自飲,無人陪同,唯有高懸明月相伴。後來喝的多了,半醉半醒之間,皎潔明月彷彿化作愛妻嬌顏,含着笑溫柔狡黠凝視着他。
“菲菲,你知道麼,我們的孩子十四歲了。小天非常優秀,你要是見到,定會喜歡的。哎,不知何時能再相見啊。”
回想種種往事,又是一陣哀傷。楚雲覺得自己廢了,希望全放在兒子身上,希望那件遲來的禮物,能成爲改變命運的契機吧。
......
生日宴後第八日,楚天正在晨練,陡覺呼吸一滯,元力波動狀如實質,周圍空氣彷彿都凝固下來。濃郁的駭然神色,從他眼瞳中浮現,若非親身經歷,實難相信如此壓迫,竟是由人類催發而出。
循着波動的方向極目遠眺,卻什麼也見不到。族中逐漸沸騰起來,衆多族人蜂擁而至,人實在太多,楚天強忍住開啓血妖瞳的衝動。每次開啓都會面臨別人異樣目光,若非用於戰鬥,他不會胡亂開啓妖瞳。
數道強橫氣息爆發而出,應是族中高層有所察覺,趕去大門口查探情況,族人們緊隨其後,所有人都對如斯強者懷有好奇之心。
“走吧。”楚雲不知何時到來,在旁提醒道。楚天望過去,見父親與往日不同,臉上有莫名的喜意。
楚家門口,人羣黑壓壓的一片,族中的高層,竟是傾巢而出,個個面色肅穆,裂巖城中從未見過這般恐怖的人物。
站在人羣裡,見父親面色有異,楚天便詢問事情起因。楚雲含笑告知,這就是前幾日說的禮物。
多年前楚雲參加靈武院選拔時,也曾結交一些天驕。今日所來的楊雪,就是其中一位。楚雲與此女交情甚好,又與她有些恩情。後來,楚雲因故未能入院,楊雪被選上後,以驚豔資質聲名鵲起,畢業後留院成爲導師。
欲進入靈武院,參加選拔是正常方式。除此之外,導師們手中掌握推薦名額,若發現資質優異者,可以破格錄用。但優異的標準,就全看導師自身意願,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楚雲很早就琢磨着如何利用這段交情,若兒子太過不堪,也不好拖累別人。但族比中,楚天展現出跨級戰鬥的能力,更施展出御物的精神力,讓他終下定了決心。
近些年雖未聯絡過,但最後見面時,楊雪留下通訊方式,告知有事務必求她幫忙,以還往昔恩情。別看楚雲一副大咧咧的模樣,實則甚有原則。自覺已成廢人,別人地位顯赫,若無辜湊過去,有趨炎附勢之嫌。
但爲楚天今後考慮,顧不得這些顏面,就破例寄書信過去。具言楚天取得的戰績,希望此女用職權錄取,難度太大的話,列爲考察對象也好。先進入導師視野,總比無人依靠好得多。
聽完這些情況,楚天面露狂喜,眼中閃爍憧憬,若能與這位導師攀上交情,順利進入靈武院,無論得到的培養,還是獲取的資源,都遠非現在可比。
兩人交談間,壓迫感越來越濃,天際邊緣出現十幾個黑點,臨近看時,卻是騎乘飛行妖獸而來。望着這些鳥獸,楚天瞳孔一縮,看模樣該是四階妖獸獨角鷹。
一隊獨角鷹呼嘯而來,猛地停在楚家上空,洶涌氣浪捲起,似要把樹木連根拔起。停住疾飛趨勢,振翅懸浮騰空,其面目暴漏在衆人眼前。
這是個龐然大物,翼展足足十米,青羽遍體、利爪曲鉤,頭頂黑角宛如長槍。寬闊鷹背之上,各坐着一道年輕身影,周身強悍氣息包裹,竟不比坐騎稍弱,個個都是凝丹境強者,竟有超過十位凝丹境到此。
衆角鷹盤旋降落、臨近地面,十幾位凝丹境跳躍而下,分兩列整齊站立,面帶恭敬仰視上空,排好隊形迎接大人物出場。上空唯有爲首鷹獸尚未降落,此獸足足兩倍於別的獨角鷹,雙翼展開遮天蔽日,身上並非羽毛,而是堅硬的鱗片,模樣特異楚天也不識得。
“那是五階妖獸獨角龍鷹。”老狐狸念頭傳來,楚天依舊不解,但無需知道太多,光是五階妖獸,就是了不得的存在,堪稱妖獸中的王者,足以媲美登天境強者。
“不能多說了,這女人不簡單,被發現就有些麻煩。”此老留下句話,一頭紮在玉佩中,凝神屏息宛如消失一般,連楚天都察覺不到是否存在。
瞧見獨角龍鷹主人相貌,楚雲笑着揮手招呼,此人正是往昔好友楊雪。看到此番動作,楊雪從鷹背上直接跳下,氣浪上衝烏髮飛舞,宛如神仙中人。
一陣驚叫聲接連響起,楚天瞳孔一縮,狠狠抽了口涼氣,因爲,龍鷹並沒有降落,此女離着地面足有上百米高,這般跳下去,豈不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