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風帶了一身深秋晚上的寒意而來,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子被隨意的卷至手肘處,整個人氣定神閒卻又無端讓人覺得危險。
像一隻蟄伏的野獸,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他會做什麼。
只是似乎受了點傷,右手紮了一塊白色的手帕,隱隱的透着血漬。
秦雨墨看了許久,然後不動聲色的別開視線。
李雨欣恰到好處的從樓梯處優雅的走下來,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刻意,也許她站在暗處很久了,這一刻終於迫不及待了。
應該是穿着睡衣的關係,李雨欣也斂去世故,卸了妝的臉更像一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秦雨墨想起,她比起自己還小上幾歲呢。
她低眉順眼的站在父親旁邊,像是沒看見秦雨墨一樣,倒對着唐逸風還是舊時的稱呼:“逸哥哥。”
唐逸風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李紹峰清咳一聲:“逸風,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
唐逸風笑得雲淡風輕:“沒有什麼事,我只是來帶走我的未婚妻。”
秦雨墨聞言大震,終是將視線重新轉向他,不明白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前一秒,她還看見他跟他的情人擁抱在一起,做纏綿恩愛之狀。
下一秒,他卻當着衆人的面這樣宣誓,似是真的一樣。
但秦雨墨自己知道,心跳的很快,她努力遏制這種感覺,面上仍是淡淡的。
倒是李雨欣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銳利如刀,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一樣,可口中卻只當做不知:“逸哥哥,你的未婚妻是說我,還是說姐姐?外面的人不知道,可我們卻是知道的,哪有唐家長子與李家長女的婚約,不過是有人刻意杜撰的。”
唐逸風緊走了兩步,站在她身邊,沒受傷的左手握住她,微微用了一點力度。
秦雨墨心裡又甜又酸,怕是他知道她被帶到李宅了所以
迫不及待的來尋她了,始終他還是在乎她的。
他含笑望她,眼神很溫暖,像是三年前的樣子:“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人相信,我的未婚妻自然是秦雨墨。”
他說:“C&C不是雨墨的嫁妝,是我給雨墨的聘禮。”
一個人的愛意傾城,大抵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這是秦雨墨最幸福的一刻,下一秒,落入地獄。
“逸哥哥,你說笑了把,有人這樣對待自己的未婚妻嗎?你敢說,那天開機儀式的主持人不是你刻意安排?你可以許她錦繡前程,我也可以用錢來收買她,知道真相。恐怕秦雨墨進組《夕城》背後也有你的不小功勞。還有這些天在劇組裡面暗中偷拍的人又是誰?我猜你現在手上恐怕有不少胡辰熙與秦雨墨捕風捉影的照片吧。”
她又看回秦雨墨,假裝情真意切:“姐姐,我跟爸爸這麼迫切的找你來,就是不想你被人白白欺騙了去。”
“雨欣!你給我閉嘴!!”
坐在旁邊許久不出聲的李紹峰,終於出言喝斷。
李雨欣終於失控:“爸我是你的女兒,她也是你的女兒,憑什麼她現在什麼都有了,我卻什麼都沒有了,她搶了我的一切,C&C還有我的未婚夫,爸,你以爲你卑躬屈膝了她就能哀求唐逸風放過你兒子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的,她巴不得看着我們家家破人亡了纔好!”
秦雨墨眯着眼睛看了看唐逸風,他也正好看回她,眼神裡多了兩分緊張,相握的手生出了冷汗,不知道是她的,還是唐逸風的,李雨欣眼神則是堆滿了諷刺跟不服,還有李紹峰,他的父親看着她的眼神依然十分淡漠。
這一屋都是她最親,最愛的人,可是如今卻這樣陌生。
她看了許久,卻慢慢的笑了出來:“爸,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爸了,如果這些年唐逸風身邊沒有留着顧夢虞,她又沒有跟我恰好有幾分相似,你還會打電話
叫我回家嗎?李宇航出事了,你纔想起你還有一個流浪在外面的女兒所以你讓我回來,分薄唐逸風對顧夢虞的關注,好讓他沒有時間插手顧夢馨的事情,讓你爲你的兒子謀得一線生機,你知道,以我對你的恨,絕對不可能真正出手幫你的,所以你炒作我復出,炒作我簽約,炒作我們姐妹同心,爲你兒子的事情轉移視線,幫C&C挽回形象,你算計的這麼好,步步爲營,幾乎就要贏了,卻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終究還是老了。”
“如今你一敗塗地了,你就想用最後的恩情來換唐逸風的網開一面。我很慶幸,今天我媽已經看不見了,她永遠不知道她愛上的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你還記得,三年前你罵我的那一句話嗎?你說我刻薄寡恩,不知廉恥。可這些年你給了我什麼?一個出軌的父親,一個在我媽流產的時候遞來離婚協議書的男人,一個缺席我全部成長的人,一個連我媽最後一面都不肯見的人,你說,我應該怎麼樣才能報答你這樣恩情呢。”
“李雨欣,說的對,我偏生就要你看看,看看李家的破敗,看看你兩個女兒爲了一個男人反目,讓你的女兒也好好嚐嚐爲人拋棄之苦,還有你那個兒子,他真的遺傳了你的全部,比你還要薄情寡義,你最好從現在就開始祈禱,祈禱你可以長命百歲,不然我恐怕你到死都沒有兒子送終。”
“秦雨墨!”
李雨欣揚手欲扇,被秦雨墨握住了左手:“你給我閉嘴!做了這麼多年的受害者你不膩嗎!這三年你的感情生活不一定沒有唐逸風豐富,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真噁心。”
她狠狠地甩開李雨欣的手,再不欲多留,瀟灑轉身離去。
一室的震驚裡面,唯有唐逸風微微彎起了嘴角,三年了,真久,久到李紹峰跟李雨欣都忘記了,她從來不是任由宰割的小白兔,哪能這麼輕易的讓人算計了去:“李叔,雨欣,那我也先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