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百無聊賴的坐在小屋裡,這個夏天,怎麼會這麼悶,悶的她時常覺得連呼吸都不順暢,曾豪不在,她不想開那吊扇,那呼呼的嘈音和吹出的熱風令她討厭,她就這麼坐在屋子裡,連燈也不想開,忽而熱氣籠罩着她,連五臟六腑都變的燥熱起來,她忽的坐起來,打開窗戶、打開房門!
白天辛苦的一天的人們都回來了,腳步聲、打水聲清晰的傳入她耳中。
她拿了盆子去接水,樓道里的幾家住戶都開着門,住在隔壁的是一對中年夫婦,那阿姨也拿了水盆跟在她身後,面帶微笑道:“丫頭,你才搬來的吧,叫什麼名字?我姓王,叫我王嬸吧,你叔也姓王,鄰里鄰居的,有啥事你給嬸打個招呼。”
一聲久違的丫頭,像母親的聲音響在耳邊,彩雲心裡暖暖的,沒來由的,她對這個阿姨心裡覺得分外的親切,忙道,“謝謝王嬸,我叫彩雲。”
“這丫頭,名字真好聽,你王叔在工地上幹活,我在工地上給工人們做飯,也沒什麼能幫上別人的,不過,鄰里鄰居的,總是有個照應,有空來嬸屋裡坐坐。”王嬸依然微笑道。
“嗯,好的。”王嬸的笑容感染着她,接了水,洗把臉,她覺得心裡敞亮多了。
進了屋裡,搬了小凳子坐在門口,走廊的風順着樓道鑽進小屋,涼涼的,好舒爽!她擡起頭,對面的門也開着,那個叫芊芊的女孩竟然也在家,今天的芊芊頭髮隨意的用髮夾攏起,穿一套碎花的短袖短褲,趿着拖鞋,和那天那個穿着緊身黑色短裙、高高的高跟鞋的時尚女孩,簡直判若兩人,那天的芊芊耀眼的讓她好自卑,今天的芊芊,鄰家女孩的打扮,讓她覺得好親切!
兩人四目相對,芊芊因爲上次的事,一直心存感激,看到彩雲,驚喜道:“姐,你在家呀,我哥呢?”
她微笑着,道:“你哥還沒回來呢,芊芊,今天怎麼沒上班,過來坐吧!”
芊芊倒也不客氣,徑直來到她的屋裡,四周看看道:“姐,你的屋子,收拾的好溫馨,像個家的樣子。”
“這都是哥宿舍的兄弟們搗鼓的,他有個兄弟兼修了室內裝修,你呢,一個人住嗎,你這丫頭,真是粗心,過來也不鎖上門。”
“鎖什麼門,屋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你看看,咱這過道兩邊住的這四戶人家,哪家不是開着門,爲啥,這三伏天的,熱唄,開着門好歹能進點風,爲啥大晚上的不關上門,屋裡沒空調唄,要買起空調誰會受這罪,不過也是,要是能買起空調,誰還會跑到這來住,住到這貧民窟裡的,大都是些赤貧的主!”
芊芊的邏輯讓彩雲聽着想笑,這丫頭,原來如此可愛,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彩雲仍心有餘悸,道:“芊芊,你以後上班,自己多長個心眼,別再受人欺負!”
“姐,那天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有那個哥哥,叫陳飛的,哪天我請你們吃飯,好好謝謝你們。”
“好了,好了,鄰里鄰居的,謝什麼?”
“那不行,一定要謝謝,特別要謝謝那個哥哥,害的他爲了我買單,姐,你不知道,不說別的,只那幾瓶洋酒都快五千元錢呢。”
“啊,這麼多!”彩雲吃驚道:“加上他們那個包間,那一晚上要好多錢的,我聽你哥說,陳飛家也是農村的,並且他母親去世了,他爺爺奶奶供他讀書,他哪來的錢?”
芊芊湊上來道:“姐,我給你說,還有奇怪的呢,那天拿着卡去付帳的服務員,我們也認識,只是不太熟,第二天我問他,那晚兩個包間一共花了多少錢,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還賣什麼關子,告訴姐姐唄!”
“那個服務生說,沒付錢,免單的,姐,我的親姐,那可是上萬元的消費,竟然免單了。”
彩雲更加吃驚,“無緣無故的怎麼會給免單了,這太不可思議了,你就沒問問那個服務生,怎麼有這麼好的事,竟然給免單了。”
“問了,當然問了,那個服務員只說,免單呢,肯定是經理的意思,他一個小服務員,肯定做不了主,再問什麼,他吞吞吐吐的,也不說了。”
“那,那經理難道和阿飛認識,認識也不過打個折扣,也不至於免單吧,真夠大方的。”
“算了,算了,不在這瞎猜了,哪天見着阿飛哥哥,問問他不就得了,姐,阿飛哥那天晚上真酷,我還沒見過這麼大方、這麼俠義的男人呢。”
“好了,好了,他還是學生,什麼男人,敬佩人家了?”彩雲逗她道。
芊芊羞紅了臉,“姐,不帶這樣取笑人家的,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哥一路小跑把你從一樓抱到三樓的!”
“啊,你這個小丫頭,你怎麼知道的?”
“姐,我的親姐,妹妹實話告訴你吧,那晚,他們把我送回來後,我們呆在屋裡,熄了燈,等着你們回來看好戲呢!”
“啊,你這個芊芊,枉姐姐對你這麼好,也和他們狼狽不奸,看姐姐笑話。”想起那晚的事,彩雲羞紅了臉。
“嘿嘿,看我姐臉紅的,好了,好了,我逗你的,他們把我送到樓下,我就沒讓他們上樓,這樣你滿意了吧……”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嘮着,芊芊似乎想起什麼,轉移話題道:“對了,姐姐,你做什麼的?”
“我呀,還沒找到工作。”彩雲猶豫道。
“那我哥呢?”
“他呀,還沒畢業,還在上學。”
芊芊雖小,但在這城市飄了這麼幾年,兩個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的人生活在這個城市,該是如何的困頓和無奈,她不知道怎麼來安慰這個姐姐。
“好了,好了,姐姐,別想太多了,工作總會有的,來,我歌唱給你聽,我可喜歡唱歌了!”
“這麼晚了,改天再唱給姐姐聽吧,王叔、王嬸他們幹了一天活,肯定累了,別影響他們休息。”
“沒事,他們喜歡聽我唱歌,還有斜對面那個小屁孩,他也喜歡聽我唱歌,說起這個小屁孩,還真是可憐,還不到17歲,有先天性心臟病,胃也不好,天天晚上去廣場上賣光盤、鮮花,生意好了回來看到我,笑嘻嘻的就讓我給他唱歌,生意不好了,看到我就拉着個臉讓我給他唱歌,對了,我看看他回來了沒。”芊芊說着把頭探出門外,“這孩子,是個夜貓子,還沒回來呢。”
“還說別人孩子呢,你呢,纔多大?”
“反正比小屁孩大,比你小,姐姐,你不知道,你搬來之前住這屋的男的多無聊,天天除了看書還是看書,誰都不理,這下可好了,你搬來了,有人陪我說話了……”好像多日沒有人陪說話似的,芊芊東一句、西小句,毫無防備的和彩雲嘮叨着,又把唱歌的事給忘了,唉,還真是孩子!
真的是同病相憐,在這個曾豪不在的晚上,這些鄰居給了她心的溫暖,只是不知道,當明天到來,別人去忙碌的時候,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