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憤怒,有人在無助的哭,她記得那個人在轉身的那一刻,她的心又痛了,好痛好痛。
“有人住院了,在醫院裡,腦袋上纏着厚厚的紗布,好像我,那張臉,好像我……有人在說話,他們在爭吵,他衝着她在吼着,怎麼辦,那個人哭了,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啊……我的腦袋,好痛,好痛……”拳頭一拳一拳的砸向腦袋,像是在恨自已不爭氣,連一張臉都記不起來似的,那麼用力,那麼用力的砸着。
“晨……”看着晨安若的樣子,沫染靜也急了,伸手想要去抓着晨安若的手,制止她這種近似自虐的行爲,可是當她的手剛伸過去,無意的觸及到晨安若的後腦勺,觸碰到晨安若後腦勺上那厚厚的,粗糙無比的傷疤的時候,沫染靜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臉不敢置信的,顫抖着手伸手晨安若的後腦勺,當手上清清楚楚的傳來那種粗糙的觸覺,當她大膽的扒開晨安若後腦勺濃密的頭髮,看到那一道道猙獰的疤痕的時候,雙手緊緊的捂住嘴巴,才能制止住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驚呼。
而就在她愣神的空檔,晨安若已經控制不住的拉扯起自已的頭髮起來。
“你別急,冷靜點,先冷靜下來,別急。”反應過來,沫染靜紅着眼眶將晨安若整個人包在懷裡,讓自已的身體去承受着晨安若一拳一拳打下來的拳頭:“晨,你冷靜一下,不要着急,不要去想那麼多,不要去想了。”話說到最後,沫染靜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哽咽。
他們都在抱怨晨安若忘記了他們,甚至還曾經在看到晨安若的那一刻,想過要質問她,既然好好的,爲什麼不早點回來,爲什麼要讓他們那麼擔心。
可是他們卻都不知道,所有的擔心,所有的害怕,恐怖,她都替他們扛了,她一個人遠在異國他鄉,默默的承受着失憶,默默的承受着身上的傷,默默的接受着治療。
她甚至不敢去想像,如果有一天,她遭遇了和晨安若所遭遇的一切,她是不是也有晨安若這樣的勇力,這樣的毅力,硬生生的扛下來,活下來。
“不要去想了,我們都在,我們永遠都在你身邊,再也不會離開了,再也不會了。”她輕聲的安慰着,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哄着慢慢恢復平靜的晨安若。
當沫染靜把睡着了的晨安若抱到牀上,推開門走出來的時候,迎面的,就是站在房門外等候的一羣人。
“發生什麼事了?”看到沫染靜出來,晨墨軒首先第一個就忍不住急急的問着。
她們剛纔的聲響可不小,而且,晨安若是他們看着進去的,原本他們都以爲晨安若是去安慰沫染靜的,可是後來,晨安若的尖叫聲,都幾乎讓他忍不住破門衝進去了。
“她睡着了,我們到客廳去說吧。”看了一眼房間裡面,沫染靜沉着臉,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在外面等候的幾人面面相覷,聽着沫染靜這麼一句,幾個人就更加不明白剛纔她們在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向來只關心晨安若的夜,直接性選擇了無視沫染靜所說的,別開堵在他身邊的洛,折身就準備進去看看晨安若到底怎麼了。
“這是我的房間,要看晨,你也只能等晨醒來了才能進去。”橫身,沫染靜在夜的腳踏進房門的前一秒攔在了夜身前,態度非常冷硬的衝着夜說着。
“讓開。”皺了皺眉,夜表示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雖然沫染靜的身手讓他有些詫異。
但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威脅他,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擋在他的面前,阻止他去做任何事情,如果不是念在眼前這個人是Angel的朋友,他絕對沒有心情跟她說讓開。
“我再說一次,晨睡着了,而且她剛纔的情緒很不穩定,如果你想要進去打擾她,我想,我並不會介意把你扔出去。”沫染靜冷着一張臉,也是毫不退讓的對峙着。
在一邊的沫染素看着沫染靜那不退讓的樣子,二話不說,也直接和沫染靜一起堵在了門口:“晨的朋友,靜和我都是晨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靜不可能會害她,你要看晨,還是等晨醒了之後再去吧,我想,你也不想站在這裡再繼續嚷嚷,然後把晨吵醒吧?”
眉頭微微挑了挑,夜的臉色又沉下去了幾分,洛站在一邊看着,暗自爲眼前的沫染靜和沫染素捏了一把汗,卻是不動聲色的拉了拉夜的衣服,在夜轉過頭看過來的時候,衝着他幾不可聞的搖了搖頭。
“Angel剛纔的情緒似乎很暴躁,估計是因爲今天發生的事情而刺激的,現在她好不容易安靜了,睡着了,我們還是不要去吵她的好。”
“靜和素在小若認識你之前就和小若認識了,不要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關心小若,這個別墅裡站着的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和你一樣,甚至比你更關心小若。”看着夜想要衝進去去看小若,而且聽那個什麼鬼手醫生洛的話,這個時候不能隨便進去吵醒她,晨墨軒也是語氣淡淡的出了聲。
放他進去?哼,那不是跟把羊放進老虎嘴巴里頭沒有兩樣嗎。
聽着晨墨軒的話,夜轉過頭掃了他一眼,語氣不鹹不淡的:“就算任何人比我都要關心Angel,起碼Angel現在最依賴的那一個人是我。”
一句話說完,看到晨墨軒瞬間黑沉的臉,夜的心情也圓滿了,先前還死不退讓,要進去看晨安若的他,現在卻是第一個轉身往樓下走。
“淡定,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君俊勳一手搭在晨墨軒的肩膀上,壓制着即將要暴走的晨墨軒。
然而他的一句話,不僅沒起到安慰晨墨軒的作用,反倒讓晨墨軒的怒火瞬間爆漲。
“冷靜,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晨恢復了記憶,到時候有得他哭的時候。”冷傲然一副語氣心長的樣子拍了拍晨墨軒的肩膀:“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到時候,咱們慢慢的玩死他。”話雖然是對着晨墨軒說的,可是冷傲然那眼睛,卻是若有若無的瞄向正在下樓梯的洛。
“……”面對冷傲然如此犀利,如此暗裡藏刀的話,沫染靜和沫染素雙雙抽了抽嘴角,很明智的選擇了不理會這個瘋子。
“看他不順眼很久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是啊,我也看他不順眼很久了。”跟着咬牙切齒的聲音。
晨墨軒和冷傲然各自看着自已‘看不順眼’很久了的人,一個個的捏緊拳頭,那樣子像是真的在應證着冷傲然的那一句話。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閣天空,到時候,咱們慢慢的玩死他……
“兩個瘋子。”看着晨墨軒和冷傲然這種幾近走火入魔的狀態,翻了翻白眼,君俊勳滿頭黑線的抽了抽嘴角,碎碎的扔下一句,轉身也不去管他們了。
“走,我們也下去。”晨墨軒和冷傲然完全將君俊勳的話置若罔聞,兩個人哥倆好的搭着肩,一起走了下去。
“你們倆終於下來了。”看着晨墨軒的君俊勳兩個勾肩搭背的樣子,沫染素嘴角抽抽,很是無力。
“怎麼可能不下來。”一雙眼睛犀利的看向某人,冷傲然咬着牙:“不下來,豈不就是讓某些人有機可趁了。”
“什麼讓人有機可趁?你在說什麼?”聽着冷傲然奇奇怪怪的話,沫染素完全一臉的迷茫。
“你不知道嗎?我這雙眼睛可看得一清二楚,某些人吶……”伸手憤憤的指着自已的兩隻眼睛,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洛。
“忍一時風平浪靜,忍一時風平浪靜……”看着情緒又開始暴動的冷傲然,君俊勳在一邊默默的念着經,一邊不動聲色的讓冷傲然去看沫染素此刻的表情。
眼睛瞄到沫染素那張氣呼呼的臉,那衝着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冷傲然即將成形的怒火瞬間化成了縷縷硝煙,風一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都恢復正常了?”沫染靜冷眼一掃,刺骨的目光直逼晨墨軒和冷傲然。
“既然都正常了,那麼我們就開始正題吧。”看着冷傲然和晨墨軒都恢復了正常,沫染靜也不再多說些什麼,直接切入正題:“今天我們一起去演習那一場停車場的爆炸,想要讓晨回憶起以前,但是從頭到尾都是我們在商量,都是我們在替晨做主,從來沒有問過晨自已的意見,也沒有問過她到底願不願意,我覺得,我們幫助晨恢復記憶的這個計劃,該停止了。”
“停止?”一聽到沫染靜的話,君俊勳眉頭皺了起來:“按照我們的計劃,這兩天幾乎都排滿了要演繹的事件,而且,我個人覺得,晨自已應該也是希望能夠儘快的恢復記憶的,停止的話,應該沒有必要吧?”
“不。”沫染靜堅定的搖了搖頭:“晨並不願意,無論是莫名奇妙的失憶,莫名奇妙的忘記一切,還是怎麼,晨都不是自願的,她是被逼到絕境了,所以被迫的接受了那一切,如果有選擇可以讓她去選,她肯定是會選擇不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