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蓬皮安努斯終歸不是正經的天文氣候學專家，雖說能力超絕，但也很難一眼看懂甘景展現出來的東西是什麼，最多是感受到這玩意兒所體現出來的驚人的科學性。
“世界洋流氣候分佈及循環圖。”甘景看着自己手上展示出來的影像，神色異常的複雜，這個東西解答了他們甘家和石家一千多年來都未能解決的問題，但這個東西對於甘家和石家的衝擊太大太大。
“世界洋流氣候分佈及循環圖。”希羅狄安盯着那個旋轉的地球影像，看着上面帶着箭頭的循環圖，很多以前完全沒有辦法解釋的東西，在希羅狄安的腦袋裡自然而然有了屬於自己的認知。
羅馬元老院裡面有不少的數學家和天文學家，畢竟這年頭不管是在哪個帝國，知識都是在貴族之間流轉的，而羅馬元老院的元老，只要不是混吃等死的基本都有一技之長。
加之這年頭大多數學數學的，都會連帶着學習天文學，畢竟數學是所有學科都需要的工具，是科學王冠的寶石，總之數學大佬沒事幹的時候就會學點別的東西樂呵樂呵。
“這個東西，你們到底花費了多少年才總結制作出來？”希羅狄安帶着幾分思慮之色看着甘景，懂氣候學和天文學，才能明白這玩意兒到底有多離譜，這得多少人幾百年不間斷的研究才能搞出來？ ωωω☢ttkan☢￠O
“上千年的樣子，算了不提這個了，我們其實也不想拿出來這個，只是不拿出來這個，無法說服你們。”甘景很是無奈的說道，他已經看到了大量羅馬元老用各種技術在不斷地記錄他手上的這個東西，但他還不能就這麼將之停下來，心，在滴血！
“可否給我們講解一下，上一波熾天環攻擊了那片地方之後，對於世界氣候和洋流的影響，讓我們直觀的理解爲什麼會有這一場蝗災嗎？”烏爾比安這個時候也正襟危坐的看向甘景，帕比尼安沒在，他暫領大法官。
“本身就是需要進行演示的。”甘景嘆了口氣，然後開始在這個世界洋流和氣候循環圖上進行演示，如果是別的地方，陳曦還不好給甘家和石家講的很明白，但熾天環炸掉南美造成的氣候問題，陳曦還真的懂。
畢竟厄爾尼諾現象帶來的洋流和信風的循環問題，有一個專門的分析圖，而這個分析圖其實相當直觀。
雖說真要說的話，是這些奇怪的洋流和信風，外加海底火山爆發引發的溫度問題，導致了厄爾尼諾現象，但羅馬熾天環基本相當於倒果爲因，強行製造了這種現象，剩下的直接套大氣、洋流循環就行了。
算不上很直觀，但因爲有標註箭頭，很多東西在羅馬這邊真正的精英眼裡是一眼能看明白的。
“所以去年我們漢室先乾旱，後雪災，貴霜大規模的降雨，而羅馬旱季之後雨水暴漲，這些都是受到熾天環的影響導致的，蝗災本來不至於這麼誇張，洋流循環給東非在蝗蟲在最需要乾旱的時候，帶來了乾旱，在它們最需要雨水的時候，帶去了雨水。”甘景一臉無奈的表情。
蓬皮安努斯的面色很難看，但作爲聰明人，很清楚甘景的講解並沒有什麼問題，東非的蝗災，本來不可能這麼誇張，但熾天環的氣候餘波，導致現在變得異常誇張。
“如果我們炸了東非，能不能在這個地圖上進行模擬，我們不斷的調整威力和攻擊的核心區。”塞爾吉奧盡最大努力掙扎道，不用熾天環，羅馬真的擋不住這種成型的蝗災，捱了這一波，羅馬就算控制的好，恐怕也得死個近千萬。
畢竟你就算是武德充沛，有能力去搶，也要有東西搶。
鄰居囤糧我屯槍，鄰居就是我糧倉的前提是鄰居要有糧草，如果鄰居本身也沒有糧草的話，那你就算是要搶也沒得搶啊。
“抱歉，真的不行，我們已經計算過了。”甘景面帶苦澀的說道，但凡能炸，漢室絕對拉着貴霜一起炸了東非。
看似三大帝國之中漢室損失的最少，但漢室的中亞地區基本完蛋，而漢室在中亞區，算上歸化人口，起碼有上千萬，這一波超級蝗災過去，哪怕各大世家想盡一切辦法，恐怕最後還是難免因爲糧食問題而發生內亂，少說也得蒸發掉上百萬的人口。
就這還是陳曦出於對波斯灣三家能力的信任，否則這個數據起碼翻個倍，而且因爲蝗災而產生的大規模饑荒，中亞就註定會爆發大範圍的戰爭，人真要餓死的時候，陳曦再怎麼也不可能說出“不作安安餓殍，效尤奮臂螳螂”這種話。
在一個人要被餓死的前提下，陳曦一貫認爲，做什麼都是正確的，道德，法理在面對被餓死的前提，都是扯淡。
所以陳曦其實也考慮過用熾天環炸掉東非，但最後不管怎麼計算，要麼威力不夠，對於成型蝗災沒意義，要麼就是威力夠了，雙重疊加之下，直接從小冰河期幹到冰河期。
畢竟前一輪已經因爲熾天環餘波導致了無夏之年，再來一波，大氣層之中積累的塵霾已經足夠讓地球直接進入冰河期了，雖說可能也就是十年左右的冰河期，但沒飯吃的十年，全球能死百分之八十以上。
“這樣啊。”塞爾吉奧無比疲累的軟倒在自己的座椅上。
“目前小世界封閉蝗蟲的測試結果如何？”蓬皮安努斯帶着最後幾分掙扎看着甘景，漢室畢竟是一個大型帝國，到現在應該將該測試，常規能使用的手段都測試過了，所以該問的直接問就是了。
“無法封閉住，只能拖延，而且當蝗蟲數量突破億之後，拖延效果大幅降低。”甘景嘆了口氣說道。
張春華當初就是靠着無數的昆蟲不斷地試錯，最後硬生生從封閉式的小世界裡面試錯出來了一條路。
換句話說，哪怕被困在小世界之中，只要你不斷地調整你走的方向，試個幾億次，就肯定能試出來一條路，只是正常人，正常的大軍都不可能試那麼多次，沒那麼多的時間。
可蝗蟲不同，上億的蝗蟲，就算門格海綿模式的世界壁展開，需要試錯幾百億次才能找到那個穿梭過世界壁的點，對於這樣規模的蝗蟲大軍而言，也就一會兒時間。
就跟有一個笑話叫做，從量子力學角度，你只要不斷地拍桌子，大約10103次之中就會發生一次遂穿，讓你的手從桌面直接穿過去。
這對於人而言是完全無法做到的事情，但對於宇宙而言，這就屬於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生的事情。
簡而言之，那就是規模大了，概率再低也會發生。
而門格海綿模式的世界界壁，起碼是遵守這個邏輯的，也就是說，只要試錯的數量足夠，蝗蟲就能找到那個預留的隨機門扉。
只要有一個蝗蟲從這個門扉衝出去，信息素的作用下，絕大多數的蝗蟲都會跟着衝出去，剩下衝不出去的蝗蟲那不是沒找到路，那是蝗蟲大軍過境的時候，走丟的成員。
“直接拿數量試錯啊。”蓬皮安努斯陷入了沉默。
“所以現在是封不住，堵不住，也沒辦法炸，我們羅馬該怎麼辦？”塞爾吉奧看着甘景帶着一種深沉的絕望說道。
這就是陳曦一定要提前來通知羅馬的原因，羅馬一旦意識到自家絕對控制不住，完全失去了信心，那真的可能發狂。
大不了同歸於盡，乾死蝗災，連帶着將其他兩大帝國一起拉下水，要死一起死，沒有羅馬帝國存在世界，毫無意義！
這種瘋狂在陳曦看來是絕對不能出現的，畢竟羅馬是真的有讓大家一起玩完的能力，別看熾天環沒有漢室和貴霜的幫忙，羅馬開不出來最大威力，但羅馬真要拉着貴霜和漢室一起死，就算沒辦法當場弄死漢室和貴霜，恐怕也足夠讓兩家在之後半死不活。
“事情還沒糟糕到這種程度。”甘景已經清楚的意識到了陳曦爲什麼要派人來羅馬提前通知對方，除了熾天環的威脅，更多是怕羅馬人心態崩了，直接拉着所有人一起上路。
“雖說我們解決不了蝗蟲，但我們起碼能消減蝗災的威力。”甘景心下輕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穩住羅馬，羅馬發瘋的話，大家都得完蛋，“而且還有一些別的辦法可以解決糧食問題。”
陳曦給出的方案非常的離譜，但在死亡的壓力下，羅馬是能達到的。
蝗蟲的發育終歸是需要考慮食物的，尤其是沒有發育到成蟲，只能吃東非本土植物的時期，每一株綠色植物對於蝗蟲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
這也是爲什麼第一波次的蝗蟲和第二波次的蝗蟲之間如果有雨水讓植物進行一波發育，蝗蟲的數量就會大幅增加，雖說平均戰鬥力會有所下降，但無所謂，數量纔是蝗蟲戰鬥力的根本。
個體實力強百分之三十的代價，搞不好數量得消減百分之七十，畢竟蝗蟲沒啥吃的時候，同類也是可以吃的。
“保持高溫，讓蝗蟲成蟲的難度大幅提升是吧。”塞爾吉奧聞言瞬間理解，既然無法解決問題，那降低問題的難度也是可以接受的，蝗災是解決不了了，但消減蝗災的規模，降低損失，也是一種方案。
“是的，但蝗災成型區域比較大，而且本身就靠近海邊，海風會攜帶溼潤的空氣，不可能完全解決植被生長問題。”甘景還是補了一句。
“如果從今天開始，東非一直萬里無雲，蝗災能消減多少？”塞爾吉奧看向甘景詢問道。
“應該能消減50%到70%。”甘景將測算的數據告知給塞爾吉奧，但就算是消減50%到70%，到最後恐怕也還會是千億級別的規模，沒辦法，第一輪的規模，按照甘家調研人員的觀察，已經突破了十億，問題在於這只是一個方向的大致統計規模罷了。
“希羅狄安，你親自帶隊負責，從今天開始，東非一滴雨都不能讓落下來。”塞爾吉奧直接拿出克勞迪烏斯家族代族長的氣勢，對着希羅狄安命令道，“帝國的資源，你需要什麼，全部開放，國庫沒有，就去本傢俬庫，記住，東非在今年蝗災結束之前，一滴雨都別讓見到。”
“那需要的力量投入……”希羅狄安說了半句，隨後也沒再說了，無所謂了，都這時候了，還在乎力量投入。
“尼格爾殿下，大西洋艦隊進入地中海，有多少魚撈多少魚，所有的漁業作坊，全面招人制作魚乾，今年非公民如果有糧食採購需求，只供給魚乾。”塞爾吉奧看向尼格爾說道。
“這不是問題。”尼格爾點了點頭，他這個大西洋艦隊總指揮，雖說不怎麼喜歡打漁，但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喜歡不喜歡了。
“命令東部行省，全面搶收糧草。”塞爾吉奧看向東部行省派遣過來的代表伊邁薩烏斯下令道。
“是。”伊邁薩烏斯很是恭敬的施禮道。
“然後，環地中海理想鄉全面開啓，構建核心網絡保護意大利北方的產糧地。”塞爾吉奧看向蓬皮安努斯說道，這個必須要通過蓬皮安努斯，因爲環地中海理想鄉每天會燒掉巨量的資源，哪怕克勞迪烏斯願意掏錢，也必須要過國家審批。
環地中海理想鄉的效果非常強，甚至能一定程度上修正覆蓋範圍的規則，強化或者削弱天地精氣，但再怎麼強大，也要講究一個基本法，真要是幾千億蝗蟲衝過來，那雲氣厚度，環地中海理想鄉能撐多少回合還是個問題，所以放棄大多數地方，死保產糧地算了。
“沒問題，不保北非那些地方嗎？”蓬皮安努斯看着塞爾吉奧詢問道，他還在進行掙扎，但塞爾吉奧已經放棄了掙扎。
“北非和埃及全部放棄吧，連帶着東南部行省，兩河下游這些地方都放棄掉，環地中海理想鄉再強，也不具備和幾千億同種生物形成的雲氣正面硬槓的能力。”塞爾吉奧心累的說道。
東非蝗災因爲路徑的原因，去地中海北部的比較少，但就算是比較少，如果真到最後有幾千億隻，那一個支隊衝過來幾十億還是沒啥問題的，所以現實點，北非、埃及、東南部行省、兩河下游這種蝗蟲主力過境的地方直接放棄，將環地中海理想鄉的力量全面集中在東北部行省，意大利北部，西班牙，法蘭克這些地方。
這些地方雖說不是羅馬的核心產糧地，但這些地方有環地中海理想鄉的庇護，大概率還能保住。
至於說羅馬真正的產糧地，擁有着尼羅河的上埃及，等死吧，塞爾吉奧就算是將環地中海理想鄉開過去，並且將核心區力量聚集在那裡，都沒用，幾千億蝗蟲衝一波，光是形成的雲氣，大概都相當於一兩個億人類積聚在一起自然成型的雲氣規模了。
老實說，這種程度真沒啥技術含量，塞爾吉奧組織克勞迪烏斯的精英建設環地中海理想鄉的時候，都沒考慮過遭遇到一兩億人云氣碾壓時該怎麼應對這種情況，可現在現實出現了這種情況，這日了狗的現實！
“最起碼保住了西西里島和北部那些不大不小的產糧地。”眼見蓬皮安努斯的絕望之色，安納烏斯在一旁安撫道。
“糧食缺口太大了。”蓬皮安努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帶着幾分絕望的語氣開口說道，“我們手頭的糧食，在蝗災之後，無論如何撐不到下一輪糧食收割。”
這年頭羅馬一輪農作物整個生育週期差不多在180天左右，也就是半年，蝗蟲吃了這一輪之後，羅馬哪怕是當場補種，也要等半年才能收穫，而當前這一輪糧食未能收穫的情況下，羅馬的糧食儲備根本不可能撐六個月，別說六個月，能再撐三個月都算厲害了。
畢竟能再撐三個月，意味着羅馬人均得有兩次播種的種子糧，以及足夠吃九個月的存糧。
這是什麼級別的糧食儲備，這麼說吧，陳曦花費了這麼多年，也纔在第一個五年計劃之後做到了這一點，畢竟這是人均數據。
羅馬帝國絕對做不到，只不過因爲有地中海，可以靠魚獲，多撐一撐，拿糧食當調味品，補充一下某些營養物質，主要靠吃魚。
“我們漢室手頭有一種稻穀，全生育週期102天，提前育種的話，生長週期九十天。”甘景嘆了口氣，將來的時候，陳曦讓用小袋裝好的稻穀丟在了桌面上。
這是曲奇最終極的作品，產量在可接受範圍的同時，生育週期極短。
要知道正常稻穀光是從種子發芽到幼苗拔節，就需要三個月，這玩意兒從種子到收割只需要102天。
當然口感什麼的也就不用談了，這種東西從搞出來的那一天開始，就是拿來在災荒年間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