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等諸神讚歎完。
“下一個，就你了！”
那壯漢把雷鳴長老扔回牢房，隨後，又立刻拖出了另一個青木神殿的長老。
“不，不要！”
那青木長老目光恐懼，但其他少主和長老則沉聲安慰：“堅持住，向雷鳴長老學習！”
“什麼都不要說！”
“別忘了我們神明的尊嚴和骨氣！”
看着那牢門後被打的渾身是血的雷鳴長老，青木長老眼神恐懼，但還是咬牙道：“各位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我可是神！”
“我會守住神的尊嚴和骨氣……”
“砰！”
地牢門已經關上。
寂靜。
眼見又一個長老被拖走，那些還未被拖走的神明一個個眼神複雜。
這一刻，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排隊被宰的羔羊。
尤其是目睹了被打的渾身是血的雷鳴長老，這讓他們心中愈發恐懼。
“該死！”有神明忽然喊道：“我們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
“我們現在必須自救！”
另一個雷霆神殿的長老也狠狠點頭：“沒錯，不然我們接下來都會被這麼對待，這……決不允許！”
三言兩語，原本還想安心等待的神明們已經決定，必須自救！
必須越獄！
但……
“那我們具體要怎麼做？”有神明沉聲問道。
“我們可以挖地道！”有神明兩眼發光，“我也曾經被關過，就是這麼出來的！”
挖地道。
一個常見而且十分好用的越獄方法！
但隨着這句話一出，所有生命都沉默了。
他們低頭看着腳下那厚重的，堅硬的潔白石板……這石頭堅硬至極，而且封禁神力！
“沒有神力，這些石板，怎麼挖的穿？”
一片寂靜。
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做。
畢竟，這裡封禁神力！
忽然，力量神殿的小力斯少主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轉頭看向和自己關在一起的儒生：“師父，你們用的不是神力對吧？”
小力斯可是知道，這儒生用的是思想的力量！
還有那小光頭也是！
與神力決然不同的力量！
果然，子路微微點頭：“嗯。”
“那思想的力量……在這裡還能用嗎？”小力斯沉聲問道。
子路沉默片刻，微微點頭：“思想的力量，在哪裡都不會消失。”
子路此時也想明白了，這些神被關在這裡固然是好事。
但，自己和大夏諸神也不能和他們就這麼被關在一起！
這些神關在這裡，無非是受審吃苦，而大夏諸神被關在這裡，一旦時間太久，那就會造成一個尷尬局面！
凜冬降臨，大夏無神！
到時候，大夏絕對會出現不該有的損失！
所以，子路決定幫忙越獄，哪怕神明會跟自己一起逃離！
“那，師父，還請你出手！”小力斯指了指地面上那些厚重結實的白色石板，沉聲道：“請師父砸碎這些石板，我們就挖地道離開了！”
子路微微點頭。
繫緊發冠。
下一刻。
“哈！”
“師父說，君子不器！”
“我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
“轟！”
子路一身肌肉猛然暴漲，發達的肌肉撐碎衣衫，激盪的氣機讓頭髮根根豎起！
整個人如同雄獅！
他的力量，來源於思想！
而思想，永不被阻！
身後猙獰的肌肉，隱約浮現出一個“儒”字！
“轟！”
碩大的拳頭轟然砸在那結實的地板上，只剎那，整個地牢都在搖晃，那厚重結實、封印神力的地板在子路拳頭之下被硬生生砸出一道裂痕！
“師父牛逼！”小力斯興奮至極，連忙道：“師父，再來一拳！”
再來一拳，絕對能轟開！
但就在下一刻。
“吱嘎！”
地牢的大門快速打開，十幾個壯漢跑了進來，大聲道：“發生了什麼！”
所有神明幾乎同時道：“沒事！”
那十幾個壯漢巡視一圈，也幸虧小力斯動作迅速，躺在那蛛網一般的裂痕上，這纔沒被發現子路轟擊出的裂痕。
“都老實點！”一個壯漢沉聲道，“一會兒還要挨個審訊！”
“還有，我知道你們肯定會想辦法逃走，但如果不想死，千萬不要挖地道！”壯漢沉聲道。
說完，這壯漢再次帶隊，轉身離開。
“呼！”小力斯鬆了口氣，眼見那些壯漢再次離開地牢，翻身而起，轉身搬開地上被砸碎的石板。
石板下，果然是溼潤的泥土！
“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接下來，就剩下挖了！”
小力斯用雙手開始挖掘泥土，雖然神力還在被封禁，但只要挖泥土，以他的身軀還是可以的！
“加油！”
“小力斯，就看你了！”
“你逃出去之後，立刻去找神王宙斯，讓他帶着諸殿諸神快來！”
一時間，地牢裡充滿了快樂的氣息。
每個神明都無比激動，那是對自由的嚮往。
不多時。
地牢門再次打開，一隊壯漢再次拖着死狗一般的青木長老走入地牢。
青木長老同樣被打的如死狗一般。
小力斯立刻將幾塊地板恢復原狀，再將挖出來的泥土塞到牀下，原本激動的神明們也立刻安靜下去。
地牢中只剩下那些壯漢的感慨。
“嘴真硬啊、”
“都打成這樣了，一句都不說。”
“真不愧是神明。”
壯漢們並未察覺異常，畢竟誰也不會想到，竟然有人能靠身體硬生生砸穿一米多厚的石板，在神明的目睹下，將那青木之神隨手扔到之前的牢房裡。
“青木長老，真是硬氣！”
“是啊，沒給我們神明丟臉！”
“真是響噹噹的硬漢！”有神明再次感慨。
那青木長老血跡模糊的臉努力擡起，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其實他什麼都說了……
可問題是，那些人問的，特麼的自己完全不知道啊！
偏偏自己不會打，這些人就狂揍自己！
有病啊！我特麼怎麼知道符文大陸，我都沒聽說過！
當路過雷鳴長老牢房的時候，他和同樣捱揍的雷鳴長老對視一眼，看到雷鳴長老的眼神，他彷彿明白了什麼……合着你之前也說了啊！
接下來，又有兩個神明被帶走。
都被打的血肉模糊的送回來。
審訊室中，呂布被摘下頭套，那手持長槊的皇子緩緩問道：“我們怎麼回符文大陸！”
“貂蟬在哪？”呂布冷聲道。
被這突然反問，皇子反而愣了一下：“什麼？”
你特麼還反問我了？
我怎麼知道什麼貂蟬！
“我是大皇子，現在是我在審訊你！”皇子面容森然，“我問你，符文大陸……”
“大皇子？你是大皇子？”還沒等皇子說完，呂布臉色一抖，忽然變得興奮起來。
皇子皺眉點點頭：“嗯。”
呂布十分熟練的說道：“布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布願拜爲義父！”
面容誠摯！
大皇子：“……”
啥意思？
我這兒審訊你呢！
大皇子還是第一次在審訊中遇見這個情況，看着那呂布與自己相似的面容，沉默許久：“難道你……”
“沒錯！”呂布面容誠摯，“義父！”
牢門再次被打開，而這一次，呂布竟是沒像之前那樣被拖回來！
一時間，諸神臉色盡皆難看起來。
“完了！”
“難道呂小布他……”
騎士神殿的傑西少主兩眼通紅，大聲喊道：“你們把呂小布怎麼了！”
林凡也心神緊繃，難道呂布被他們給……
“你也敢直呼皇孫殿下的名字！”壯漢瞪了傑西一眼。
衆人：“？？？”
特麼的怎麼就皇孫了？
林凡嘴角抽搐。
果然啊。
不愧是呂布。
你到這兒都能認爹啊！
隨即，赤兔受審，赤兔馬被拽了出去。
“告訴我，我們怎麼回符文大陸！”皇子大聲喊道。
一旁的呂布也手持皮鞭，一臉忠心耿耿的冷聲道：“沒聽見義父問你嗎，快說！”
被五花大綁的赤兔馬錯愕嘶鳴：“嘶？？？”
我只是一匹馬而已……審我幹嘛？
赤兔馬幽怨的看着呂布，彷彿在提醒呂布，你是我的主人……
“看我幹嘛，莫要以爲你與布交情匪淺，就可以讓我手下留情！”呂布冷聲道：“義父在上，布絕對毫不留情！”
“啪！”
皮鞭狠狠抽在赤兔馬上，彷彿是要表忠心一般！
壯漢們拖着赤兔馬再次回到地牢，有壯漢繼續讚歎：“真不愧是神明啊，就連這匹馬，被皇孫打成這樣，都一句話不說！”
赤兔馬心痛的嘆口氣：“嘶……”
我特麼是馬！
你見過馬說話的嗎！
而且，呂布你還真下得去手啊！我可是你的馬！
赤兔馬單方面宣佈，只要那個真心熱愛自己的主人歸來，呂布就沒馬了。
那些壯漢把赤兔馬再次扔回牢房，終於，他們走到林凡所在的牢房，一把將林凡抓起！
“下一個，該你了。”
見抓的是修羅神，原本緊張的諸神都冷笑了起來。
“嘿嘿，修羅神……真是巴不得他被打死！”
“之前我們那些人都被打得這麼慘，終於輪到他了！”
但讓諸神錯愕的是，林凡非但沒有大喊大叫，甚至臉色都沒有變化，相反，似乎他還有點期待的模樣。
“嗯。”林凡平靜的走出牢門，“正好我有些問題，也想問一下你們的大皇子。”
…………
血跡斑斑，火光搖曳的審訊室中。
林凡被摘下頭套，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頭戴皇冠的大皇子，以及大皇子身旁，一副忠心耿耿模樣的呂布。
林凡目光詢問的看着呂布，不知道呂布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我作甚！”呂布臉色冰冷：“我義父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然，休怪我嘉文小布無情！”
林凡：“……”
不愧是你。
這已經是第幾姓了？
如果沒記錯，那騎士神殿的主神的神名，應該是姓範爾德，如果真要說，呂布的名字現在應該是呂·丁·董·波塞·範爾德·嘉文·布……林凡一臉佩服的看着呂布，都說名字是爸媽給的，但這哥們硬生生靠自己的實力，把名字擴展成這樣。
“我問你，你是不是諾克薩斯派來的！”連續審訊無果，皇子已經有些不抱希望。
“諾克薩斯！”
這四個字，讓林凡心中咯噔一聲。
果然，和遊戲中一模一樣！這些傢伙的出現不是偶然！
林凡看着眼前這個皇子，忽然有種違和感，那是遊戲與現實交錯的違和感……
“不是。我從未見過斯維因。”林凡搖搖頭。
“不說是吧……等等，斯維因？”皇子正要舉起長槊，忽然愣了一下，隨即猛然瞪大雙眼！
斯維因！
這和之前那些所謂神明的回答決然不同！
“你知道諾克薩斯！知道斯維因！”皇子聲音激動的都在顫抖。
林凡緩緩道：“我不光知道諾克薩斯。”
“弗雷爾卓德。”
“艾歐尼亞。”
“巨神峰。”
“祖安。”
“皮爾特沃夫。”
“比爾吉沃特……”
一個個名詞說出，每一句話，都讓皇子身軀顫抖！
他真的知道！
這些都是符文大陸的地區！
“那你肯定知道，怎麼回到符文大陸！”皇子聲音激動，他離開家鄉太久了！
他連忙解開林凡身上的鐐銬，大聲道：“繼續說，我們怎麼才能回符文大陸，指個方向！”
但。
“你們回不去。”林凡忽然開口。
“什麼？！”皇子一愣，“什麼叫回不去！”
“不可能！你既然知道，那就說明你去過符文大陸！你，你只要把路線告訴我們……”
林凡不緊不慢道：“符文大陸，是一個遊戲的設定。”
“遊戲？你說，符文大陸是遊戲的設定？”皇子一愣，“什麼意思？”
他沒接觸過電腦遊戲……無法理解什麼叫遊戲的設定。
“那個遊戲……就是有一羣虛擬的角色，讓大家選擇，然後進行對戰……”林凡思忖着，儘量用通俗的語言讓對方知道，“就好比cospy……嗯，你可能聽不懂，就好比你扮演強大存在，去進行虛擬的戰鬥……”
皇子眉頭緊皺，試圖理解：“就好像我們德瑪西亞的小孩子喜歡玩的巨龍遊戲？一個小孩子扮演巨龍，另一個扮演被抓住的公主，還有勇士，領主……”
符文大陸，沒有電腦。
但也有通俗的遊戲。
德瑪西亞的遊戲就比較和諧，帶着貴族傳統和浪漫主義，要是放到諾克薩斯，小孩子們玩的應該就是戰場砍頭，斷頭臺之類的簡單粗暴的遊戲了……
“嗯，差不多。”林凡見對方理解了“遊戲”這個意思，隨即道：“你所說的巨龍，公主，勇士，就相當於遊戲的“角色”。每個角色，都有技能和裝備……”
“就比如勇士在遊戲過程中，從領主手裡拿到的斬龍劍，還有從騎士手裡學會的斬龍決！”皇子立刻明白過來。
“嗯，”
林凡點點頭，雖然他沒接觸過對方說的“巨龍遊戲”，但還是隱約明白了那個遊戲的內容，解釋道：“而遊戲裡的人物設定和背景信息……就好像你說的“巨龍”中，公主是被抓走的一國公主，等待被解救。這就是人物設定，而關於爲何被抓走，那個國家又是如何，這就屬於背景信息。”
“你是說……”皇子眼神震動，瞳孔驟縮。
林凡直截了當道：“符文大陸，就是遊戲中的一個設定，巨神峰，德瑪西亞……都是遊戲裡的設定。而你們，蓋倫，皇子，薇恩……都是遊戲裡的角色。”
皇子猛地搖頭：“不可能！”
“我們都是鮮活的存在，不可能，怎麼可能是遊戲的角色，我們……”
皇子瞪大雙眼，但他眼神中卻充滿了恐懼，大聲的否認。
這是一個誰也不想面對的現實！
匪夷所思的現實！
誰會願意承認自己是虛擬的角色，誰會願意接受自己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別人幻想出來的！
林凡不緊不慢，繼續道：“在那個遊戲中，你的技能，有【巨龍撞擊】，有【德邦戰旗】，有【黃金聖盾】，有【天崩地裂】，還有【戰爭律動】。”
“技能設定，【巨龍撞擊】——長矛穿透敵人，造成物理傷害，減少路徑上所有敵人護甲，持續3秒。如果該技能指向【德邦軍旗】，則嘉文四世會被引向軍旗，並擊飛沿途的所有敵人。”
“【黃金聖盾】——暫時獲得一個……”
也幸虧林凡作爲高中生，在神明降臨之前的平靜生活裡，充分發揮了正常高中生的興趣愛好，沒少打遊戲。
這纔對技能滾瓜爛熟，當然，具體的數值已經記不清了，只能大概描述。
一時間，皇子瞳孔縮如針尖！
這，這正是自己的招式！
而且就連效果都一清二楚！
“這……”皇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凡，“你，你怎麼知道……”
“我說了，這是設定，你的一切都存在於遊戲中。”林凡繼續道：“你難道就沒想過，自己這些招式是從哪學來的嗎？”
“從哪學來的……我，我似乎還真不知道……”皇子皺眉思索，忽然抱住了腦袋，表情也變得扭曲，彷彿承受着無比的疼痛：“我只記得在符文大陸的生活……然後，我們忽然出現在這裡，這些招式，我從哪學來的……”
“皇子，冷靜！”一旁的持弩女子連忙扶住皇子。
“呼！”
皇子大口喘息，許久之後才恢復，苦笑着對林凡道：“見笑了……每次，每次我們思索一些問題，都會頭疼……一些不合邏輯的問題，一些涉及到我們怎麼來到這裡的問題。”
“就好像，我們一些記憶，被人封鎖了……我們真的記不起來。我們不記得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皇子似乎也沒了審訊的態度，實在是林凡吐露的這些消息太讓人震驚！
而且，這些消息也對他們十分重要！
“你……”皇子看向林凡，繼續道：“我還是不信，我們怎麼可能是遊戲角色，我們是鮮活的生命，德瑪西亞是真實存在的啊……”
“薇恩？”林凡轉頭看向一旁的持弩女子。
女子一愣，隨即道：“薇恩31034。”
林凡：“……”
這……31034？
林凡明白過來，顯然，這是編號。
畢竟剛纔的薇恩大隊，人數至少有十萬。既然都叫薇恩，自然得有編號。
“你向附近敵方移動時會跑得很快。”
“你能做出靈巧的翻滾，而且下一次的弩箭加強。”
“你每三次攻擊，將會百分比的傷害敵人，而且無視防禦。”
“你還可以發射巨劍，擊退敵人，並且可以將敵人釘在牆壁上，讓敵人短暫暈眩。”
“你還可以進入【終極時刻】，獲得額外攻擊力，並且每次靈巧翻滾都會進入一秒的隱身。”
“你……”薇恩31034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你怎麼可能……”
這一刻，就連薇恩都感受到恐懼，對面的少年，彷彿看穿了她的一切！
他怎麼會這麼瞭解自己！
林凡點頭道：“我說了，這是設定，你們的一切都是被人設定好的，你們本就不該出現，你們存在於字裡行間之中。”
“不可能！”薇恩31034眼神驚懼，大聲道：“我知道了，你之前觀察了我們的戰鬥，這是你分析出來的，這隻能說明你有很強的分析能力……你用這些信息來騙我們！”
“我們明明有血有肉，我們怎麼可能是被設定好的……我們……”
她大聲否認着，不敢去接受自己只是一個存在於冰冷數據和文字中的生命。
“你難道就沒思考過，爲何自己會有編號，爲何你們所有的名字都一樣？”林凡皺眉道。
薇恩臉色慘白，她想起忽然出現的那一天：“我，我本來只是一個，但那一天我們忽然出現在這裡，我發現竟然有十萬個我……我們，就像是被複制生產出來的……一模一樣……”
皇子也臉色難看：“我是嘉文四世……00001。”
“所以，你們是被人批量創造出來的。根據一個遊戲。”林凡點頭道。
一時間。
審訊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皇子全身都在顫抖，他眼神包含着巨大的恐懼：“我們是被批量創造出來的……”
“我們是虛擬的生命……不該存在的生命……字裡行間的生命……”
那是對自我存在的恐懼！
但更讓皇子恐懼的是……
“那也就是說……”皇子臉色慘白，踉蹌不穩，幾乎要跌倒一般，一字一頓道：“符文大陸……也不存在……”
他們來到這裡之後，總是夢想着回到符文大陸。
那是他們的家園！
他們之所以審訊這些神明，也是爲了尋找回家的路！
他們早已做好了準備，只要知道了方向，知道了家的位置，哪怕千山萬水，也要一步步走回家去。
但這一刻。
記憶中美好的家園，是虛假的！
沒有回家的路！
相對於空間的跨度，那根本不存在的家園更讓人絕望！
“我們……回不去了……”皇子大口喘息，彷彿全身都沒了力氣，就連站都站不穩，只能握着長槊支撐自己不倒下。
那支撐他們的信念，已經消失！
林凡複雜的看着皇子，他也能理解皇子，因爲，林凡之所以這麼拼，就是爲了不去做一個無家之人！
不然，林凡完全可以真正的成爲諾斯，過上諾斯的生活！
但那樣的話，自己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或者說，自己還是林凡嗎？林凡還真的活着嗎？
對家園的信念，對親人的牽掛，永遠是支撐一個人活下去的動力！
而此時，皇子就失去了這股動力！他徹底陷入了迷茫，心中的信念徹底消失。
“也不一定，”林凡忽然開口。
皇子像是抓住了那僅剩的希望，大聲道：“什麼意思！”
“你們現在是真實存在的，你們有血有肉……而且，就連德瑪西亞都真實存在……”林凡皺眉道：“那，諾克薩斯，艾歐尼亞，巨神峰……或許也都存在，只是被分開了。”
林凡繼續道：“如果這樣的話，符文大陸，應該也還存在。只是……都分散在神界中。”
“這，怎麼會……”皇子臉色迷茫，他已經無法理解。
“你們體內有殘存的信仰，也就是說，你們曾經是一個神明的信徒。”林凡皺眉道：“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做到底，但應該是他以某種方式，以某種奇特的力量創造了你們。”
皇子揉着腦袋：“信徒？我們，信仰過神明？我怎麼不記得……”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遺忘紀元裡的事情。”林凡想起自己進入神界之後的見聞，推理道：“遺忘紀元，很多事情都被遺忘了……就連神明都失去了那三年的記憶。”
“那個年代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一個強者快速崛起，帶着詭異且強大的信徒。”
“他甚至顛覆了神王宙斯的統治。”
“但忽然有一天，他消失了，神明的記憶也回到了三年之前，宙斯再次成爲神王，什麼都沒變，只是失蹤了一些神明。”
“而所有指向那個人的資料，全部被抹除，就連他的信徒的信息都消失了。只是一些殘存下來的資料，隱約提及這麼一個存在……沒人知道他叫什麼，也沒人知道他的模樣，更不知道他都做過什麼。要不是那些殘存的資料，都不會有人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出現在遺忘紀元中。”
“唯獨多出現了一些雕像，證明了他的崛起，但那些雕像也都被抹除了面容……”
林凡還沒說完。
“雕像！”皇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我們城中出現的那個無面雕像，那個無面之人……”
“他……難道創造過我們……曾經是我們信仰的……”
他的表情忽然變得痛苦，彷彿想起了什麼，整個人踉蹌倒地。
“你沒事吧？”林凡連忙問道。
“我，我似乎……想起了一些……模糊……”皇子表情痛苦而複雜。
林凡直截了當的問道：“想起了什麼？”
“有一個人……一個模糊的身影……天使的屍體在他腳下堆疊……”皇子聲音顫抖，似乎還十分痛苦：“他說……賜予我們自由……他說，要去進行更大的戰鬥，我們無法參加的戰鬥……”
“他說，真正的強者……不需要別人去信仰，更不需要收割衆生的信仰……”
“他讓我們留在這裡……等他回來……”
林凡呼吸急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記得關於那個無面之人的信息！
他要去進行更大的戰鬥？
而且，真正的強者不需要別人去信仰……這是什麼意思？
神明，是以收割信仰來壯大自身實力的！
那個神，竟然賜予信徒自由，斬斷信仰？
對了，殘存的資料中，那個無面之人的確斬斷神明與衆生的信仰，甚至一手促進了諸多位面的漸漸融合！
只是隨着時間流逝，隨着諸神失去那三年的記憶，一切都變成了原樣。
林凡快速梳理思維，隨機問道：“他給你們的使命是什麼？”
“留在這裡……鎮壓，下面的東西……很不好的東西……”皇子聲音依舊止不住顫抖。
下面的東西！
一時間，林凡臉色猛變！
地下有東西！
很不好的東西！
而他們這些強大且詭異的生命，還有這座禁魔之城，是被留下鎮壓的！
林凡不敢想象，能被那位無面之人評價爲“很不好”的東西到底有多麼不好，但林凡知道一件事……
那些準備越獄的諸神，在挖地道！
“該死！”林凡轉身衝向門外，卻被門外的十幾個壯漢攔住。
“幹什麼！”
“想跑哪去！”
“讓我出去！”林凡臉色難看：“地牢，地牢，他們在挖地道！”
一時間，皇子臉色也瞬間變得驚慌！
“快跟他去，去地牢！”皇子一同往門外跑去，大聲道：“另外，通知各大隊伍，集合！”
“不，所有人，集合！不是戰鬥隊伍的，也都集合！”
而就在林凡受審的同時。
“嘿嘿嘿，馬上就要挖開了！我能感受到，下面似乎是一個空洞！距離越來越近了！”小力斯雙手瘋狂挖土，眼神興奮。
關在其他牢房的神明也無比興奮。
“哈哈，我們馬上要自由了！”
“小力斯，加油！全看你了！”
“這些詭異生命竟然把我們神明關押……只要挖開地道，馬上就讓主神來覆滅他們！挖開的那一刻，就是他們註定死亡的一刻！”
在衆多神明的打氣聲中，小力斯瘋狂挖土，別說，不愧是大力神海克力斯的後代，挖土速度極快。
這也算專業對口了。
而就在此時。
“布倫達。”被打的渾身是血的雷鳴長老，扒着柵欄，虛弱喊道：“少主，照顧的如何？”
“放心，照顧的很好，我正要給他擦拭傷口。”
另一處牢房中，布倫達拿着毛巾，在木桶中打溼——這是那些壯漢給她的，畢竟那些壯漢是要審訊信息，而不是爲了殺死他們。
“好。”雷鳴長老呼出口氣，“只要宙尼少主平安無事，這次出去，你是首功。”
布倫達緩緩擦拭宙尼的傷口。
目光關切，動作輕柔。
忽然。
宙尼的手指動了動。
布倫達一愣，之間宙尼緩緩睜開雙眼，虛弱道：“這裡是哪……”
下一刻，他回想起之前自己經歷的事情，連忙虛弱道：“布倫達，小心，小心諾斯……”
他太虛弱了，被斬斷一半的脖頸又剛剛縫合，說話都有氣無力。
“諾斯？”布倫達笑了笑：“爲什麼要小心他？”
“他是假的……小心……”宙尼說到一半，忽然愣住了，目光變得驚恐，死死盯着布倫達。
布倫達笑了笑：“我知道，他是假的。”
“因爲，我是他賣給你們的神奴啊，專門用來伺候你的神奴。”
諾斯既然有問題，那，他販賣的神奴，同樣有問題！
“你敢……”宙尼瞪大雙眼，猛地張大嘴巴，想要大喊！
但他太虛弱了！
“砰！”
布倫達一把捏住他剛剛縫合的脖子，那沒發出的喊聲泯滅在喉嚨中，剛縫合的傷口都崩開，鮮血流淌！
“我有什麼不敢的？”布倫達笑意吟吟，“我親愛的，高貴的哥哥？因爲你是第一少主，還是因爲，我是你的奴僕？”
“救……救命……”
宙尼再也不復之前的高貴，他驚恐的看着布倫達，努力想通過喊叫來引起其他牢房的注意，但那虛弱的聲音根本傳不出這個牢房！
他恐懼的盯着布倫達，立刻決定放棄求救，這位第一少主、神王之子用細微的聲音，如一條瀕死的狗在嗚咽，乞求道：“布倫達，別殺我……”
布倫達看着滿臉祈求的諾斯，嘴角微笑。
“原來神界高貴的神王之子，也會求饒啊。”
宙尼的聲音愈發微弱：“你，你是我的妹妹……”
“你我體內，流着相同的血……你我，是親人……”
“你不能爲了外人殺我……只要你不殺我，什麼條件，什麼寶物……我都給你……我可以把神王的繼承權，讓給你……”
布倫達表情忽然變得複雜。
“的確，你是我的哥哥。”
“我們體內，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宙尼眼神升起希望，但還沒等他再說什麼，布倫達聲音冰冷下去：“但，你我不是親人。”
“你只是把我這個妹妹當做奴僕，而人類，才溫暖了我，養育了我。”
“高貴的哥哥，你覺得，親情，就只是血緣嗎？你覺得，你和我的師父，誰更像我的哥哥？”
“而且我想要的你也給不了，什麼神王的繼承權，什麼寶物……”
宙尼眼神不敢置信，微若蚊子的聲音劇烈顫抖：“無論那諾斯給你什麼價碼，我給你雙倍……”
在他看來。
只有足夠的利益，才能讓自己這個妹妹背叛雷霆神殿！
但。
“哥哥，或許你無法理解。這不是價碼的問題，”布倫達輕聲道：“而且，你也給不了我。”
“我想要的，是我的家園……爲了保護我的家園，爲了保護總指揮和我真正的同胞，我親愛的哥哥得死，我們的父親，也得死。要入侵我們的神明，都得死。”
“之所以讓你活到現在，讓你能醒過來。”
“是因爲我想讓你知道，是誰殺了你，讓你親眼目睹你是如何死在我的手裡。”
“我想看着你的表情……你這位血脈純粹，高貴優雅的第一少主，被卑微的、擁有人類血脈的我，親手殺死……”
布倫達的手指用力，一點點掐入宙尼的血肉之中。
宙尼大口喘息，如同脫水的魚，他睜大恐懼和絕望的眼神，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自己作爲血脈純粹的第一少主，竟然，被只配做自己奴僕、被人類血脈玷污的神裔親手殺死！
他雙手努力抓着布倫達的手臂，但此時他太虛弱了，尤其是，這監牢中，他引以爲傲的強大神力已經被完全鎮壓！
宙尼的眼神漸漸放大，剛剛縫合的脖頸幾乎被布倫達完全扯開，鮮血噴涌。
溫熱的鮮血從指尖噴涌，猩紅沾在那潔白柔美的臉蛋上。
布倫達表情滿足的欣賞着宙尼漸漸擴大的瞳孔，欣賞着他臉上的恐懼和不敢置信，彷彿目睹最美的景色。
她貼在宙尼耳邊輕聲道：“哥哥，你根本不懂我們人類的險惡，更沒想到……擁有人類血脈的我，也能殺你，不是嗎？”
但卻沒有迴應。
宙尼已經死透了。
或許這位第一少主從一開始就沒想到，他沒死在詭異生命手中，也沒死在假諾斯手中，而是死在這個血脈被人族血脈玷污的、在他眼中低賤至極的神裔奴僕手中！
她安靜的看着宙尼的屍體，在布倫達的注視下，宙尼幾乎斷開的脖頸上，緩緩凝聚出一個畫風浮誇的大金鍊子。
這是之前被宙尼收容的禁忌物，幫助他從林凡手裡逃走的A016，【空間之神的煩惱】。
布倫達拿了起來，嘴角微笑。
“說起來，我還沒給師父什麼貴重禮物呢。嗯，大夏的傳統裡，應該是有拜師禮的，師父不說，我不能不送……”
更何況，這次還是師父給她機會，讓她親手殺死了這個哥哥。
“師父肯定很開心，說不定還會多抱我幾次。”布倫達收好那大金鍊子，幻想着那家人般溫暖的擁抱，恨不得立刻就和師父抱在一起。
這應該是某種變態需求……
隨即，布倫達看着宙尼從脖頸中不斷流淌的鮮血，以及地面上的鮮血。
那些鮮血，蘊含着濃郁的來自宙斯的純粹血脈，隱隱有閃電流動。
雷霆主神的血脈，傳說中，流淌着閃電的血脈。
純粹，強大，雷霆主神的權柄所在，也是神王宙斯強大的根源。
布倫達只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在快速流動，散發出一股親和與嚮往的意味，那是本能的驅使。
那宙尼體內流淌而出的，是與她血脈相容的血液，而且，更加純粹和強大！
如果說她體內來自神王的雷神血脈只有一絲，那，這些血液中蘊含的雷神血脈，濃郁到令人髮指！
布倫達只感覺那宙尼的血液忽然變得充滿了誘惑，香氣撲鼻，那是雷電的味道，那是濃郁的來自同一個父親的血脈的吸引。
看着那猩紅的血液，布倫達眼神有些抗拒，但還是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哥哥，你這也太客氣了。”
“那妹妹就不客氣了。”
布倫達的嘴巴緊緊貼在宙尼漸漸變得冰冷的、鮮血噴涌的脖頸上，吞噬那蘊含強大血脈的鮮血！
雷霆的味道充斥口鼻，體內的血液在翻涌，她屬於神明的那一半血脈、那被宙尼看不起的微薄血脈，此時以宙尼的血脈爲養料，在變得純粹而強大！
這是對於神裔來說，最好的養料！
神裔那半人半神的駁雜血液，與天生的血脈純粹的神明不同，是有包容性的，而包容性，就意味着提升空間，有融合血脈的進步空間！
當然，與血魔王虎不同，她無法如血魔王虎那般吞噬任何神明的血脈，只能吞噬同宗同源、同一個父母的血脈，更無法直接提升實力，但卻能加強自己體內、相同的血脈！
“哥哥，你也太香了……”
布倫達原本微弱的，來自宙斯的雷霆血脈，在這一刻快速變得濃郁變得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