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是一回事,但解決是另一回事。
雲錦把那張紙條撕碎,衝進了馬桶,然後他點上一支菸,沉思着。
這時,假惟妙在外邊問道,“雲醫生,你沒事吧?怎麼衝了水還不出來。”
雲錦:...
擦,忘了這一茬了。
他打開一道門縫,說道,“我在抽菸,一會出來。”
惟妙點了點頭,眸子冷的像冰一樣。
在廁所抽着煙,雲錦思索着。
既第二人格已經獨立成人了,那麼最好把兩個人分開,讓兩個人離得遠一些。
如果能讓她把惟妙放出來,再把她拐回家,就好了。
這想法是好的,但怎麼做,雲錦依然沒有頭緒。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結果的雲錦,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他悻悻的把菸蒂扔進馬桶,按了沖水。
然後他出了廁所,回到沙發上,“惟妙”正拿着測試題在那看測試。
雲錦坐下以後,“惟妙”擡眼看了雲錦一眼,冷淡的說道,“你是不是已經發現了?”
這話問的雲錦一愣,眼前的惟妙卻好像放鬆了許多,她攤牌說道,“我也不是傻子,你明顯覺察到了異常,雲醫生。”
雲錦看着眼前的女孩,做好了翻臉的準備,“對,你不是惟妙。”
“我確實不是。”眼前的女孩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惟肖。就是那個你一直想殺死,但是沒成功的第二人格。”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讓雲錦不由的皺了下眉頭,隨後他就舒展開來,“之前你是第二人格,影響的是她的健康,但現在你已經成了獨立的人。”
說到這,惟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表情,她一臉的厭惡,“我不是獨立的人!她受傷,我還是會受傷!”
“你知道嘛!我恨不得自殺!讓她一起死!但是不行!我受傷,她居然不受傷!”
說着,惟妙一下扯開自己的睡衣,她姣好的身體上遍佈着傷痕,“這些,都是我這幾天默默的嘗試!但沒用!她一點傷痕都沒有!”
“她只是一個廢物,但爲什麼她是主體!”
說完,她苦笑了一聲,然後隨手把睡衣一合,也不管外泄的春光,倒了杯水,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
雲錦沉默着,即使豐富的心理諮詢經驗,遇到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解。
如果說以前惟肖只是個第二人格,但是現在她已經成爲了活生生的人。那麼到底該如何看待她的身份,這要從哲學,從倫理上來討論。
這種東西是最爲頭疼的。
雲錦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是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你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
“如果說你只是第二人格,但你已經有了獨立的身體,可以自由的生活,有了生存的權利。”
“如果說你是一個人,但你還要受惟妙的影響,而且你所有的朋友,親人,都是繼承她的,你感覺你生活在一場虛假當中,所以迷茫。”
雲錦的話可能擊中了惟肖的內心,她冰冷的眼神難的有了一點波瀾。
惟肖沒有說話,雲錦只能繼續說道,“其實你可以把自己當成她的雙胞胎妹妹,然後...”
雲錦還沒說話,惟肖臉上扯出一絲嘲笑,“你以爲她這幾天沒想過這些?她這幾天一直想給我安排這個身份。但是,她爸爸媽媽卻認爲她腦袋有病。”
“你認爲他們看到我,是驚恐多,還是驚喜多?”
雲錦沉默了...
這種事對於一個家庭肯定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惟肖看着雲錦,認真的說道,“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來取代她。既然我們兩個可以互相融合,那麼就讓她一直融合在我身體當中就好了。”
“以後,我就是惟妙,惟妙就是我。”
說道最後,她看着雲錦,目光中全是掙扎:有哀求,有迷茫,有兇狠,變來變去,最後,她一臉哀求的看着雲錦,“雲醫生,求求你,讓我存在在這世上吧。”
雲錦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髮,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惟肖身體有些顫抖。
雲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說道,“取代她,你也並不是你。你依然活在她的影子底下。”
惟肖低下頭。
雲錦說道,“而且,你身份證戶口簿上,寫的是惟妙,父母叫你時,叫的是惟妙,你朋友和你聯繫時,以爲你是惟妙。”
“你的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
惟肖的臉上再也維持不住冰冷,一行行清淚順着她美麗的臉頰向下流淌。
雲錦抽了兩張紙,給她擦了擦眼淚。
其實在惟肖吐露心聲的時候,雲錦就知道了她的訴求,她是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義,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說白了,兩個字...迷茫。
對一切的迷茫。
這種問題,青春期少年少女經常會遇到,但她這種突然從“石頭”裡蹦出來,又有了思想的孩子,估計迷茫的更加厲害。
這纔是她自殘,傷害惟妙,想要取代她,一切的元兇。
雲錦思索了一會,然後拍了拍她的腦袋,臉上的笑容儘量溫柔,“如果我說我可以接受你,可以當你第一個親人,第一朋友,你感覺呢?”
惟肖迷茫的擡起頭,梨花帶雨的看着雲錦,臉上全是一種迷濛的狀態,“真,真的嗎?”
“當然。”雲錦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雲錦。”
惟肖有些慌張的伸出手。
她的手微微顫抖,雲錦輕輕握了握,然後說道,“既然她父母暫時還不能接受你,要不然你就先跟着我吧,正好我診所需要一個助手。”
“然後我再看看能不能給你處理一下身份,讓你可以有一個正常人的身份。”
來自身邊人的認同,和得到普通人的身份顯然讓惟肖喜出望外。
即使她的臉依然表情不多,但能看出她的驚喜,“真的?”
“當然。”雲錦笑了笑,補充道,“你既然有她的記憶,應該知道我從來都說話算數吧。”
惟肖歪頭回憶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雲錦拍了拍她,說道,“那這一切就這麼定了,你也讓惟妙出來吧。”
一說到惟妙,惟肖的臉色頓時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