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是我不好,因私廢公……”
一想到,由於自己失敗,導致福緣齋把上門的生意推掉了,唐龍心裡也十分的歉疚難安,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於嘩嘩流了下來。
“沒事,別哭了。”
唐英商反過來寬慰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注意就是了。要是通過這件事情,讓你收斂一下張揚的性子,反倒是好事。”
“……是。”
唐龍重重點頭,想說些什麼,最後也沒說出來,只不過眼神變得堅定,然後轉身離開,按照唐英商的吩咐,找沈靖去了。
目送唐龍離開,唐英商繼續喝了口茶,又放下杯子,輕輕敲了敲桌面,好像是在沉吟。倏地,有人冒了出來,輕聲道:“老闆,有什麼吩咐?”
“幫我放出消息。”
唐英商淡聲道:“就說這一回,唐龍敗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另外重點提到,葉川巧思借勢,順水推舟之舉,可謂是神來之筆。”
那人立即答應,也沒問原因,直接無聲而去。
適時,唐英商才微微一笑,再次舉杯,輕聲道:“大風水師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佔的,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隨着唐英商的指令下達後,整個杭州城在一時之間,可謂是甚囂塵上。
本來葉川與唐龍之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現在又有人推波助瀾,相當於添了一把火,如同火上澆油。剎那間,整個風水界的輿論,可謂是快爆炸了。
這火熱的勢頭,根本沒人壓制得住。況且這麼大的八卦,也沒人想去壓制。在這風口浪尖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自發的走街串巷,與人瞎扯淡。
一時之間,葉川與唐龍,就成爲了衆人口中的談資,也成爲了衆人矚目的焦點。
當然了,兩人的境遇,也是截然不同的。
作爲勝利者,葉川肯定是揚名立萬,風光得意。許多風水師,對於他的佈局,基本上是交口稱讚,十分的佩服。哪怕其中也有一些嫉妒人,最多是酸溜溜的表示,這只是取巧罷了,其實技術含量也沒那麼高明。
但不管是讚譽的,還是嫉妒的,都要承認……葉川有實力,他在衆人心目中的身份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受到廣泛的認可。
與之相對的,自然就是唐龍。
作爲大風水師的弟子,他竟然落敗了,這出乎許多人的意料。哪怕有理智的人知道,一時的失敗其實也代表不了什麼,更不能說明唐龍實力不行。
可是誰叫唐龍,平時目無餘子,得罪了許多人呢。反正在許多風水師的印象中,唐龍這個人……真的不怎麼樣。
風評不好,失敗了……活該。
所以大家對他的失敗,可謂是各種幸災樂禍,喜聞樂見。
做人,到了唐龍這個份上,也算是失敗。
當然,也在承認,這些輿論肯定影響不到唐龍分毫。因爲唐龍在唐英商的庇護下,只要他一天不出師,就絕然不會受到風言風語的摧殘。
反過來說,哪天唐龍出師了,沒有了唐英商的庇護,也不代表他軟弱可欺呀,以他的實力照樣可以碾壓大部分風水師。
關於這一點,有人心知肚明,也有人樂得裝糊塗。
反正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所謂法不責衆,大家都在聊這事,自己不談豈不是脫離大衆嗎?
聊着聊着,大家就發現,這件事情之中,有人躺槍啦。有人數了數,發現這個事件之中,貌似有三位主角。第一第二不必多說,肯定是葉川和唐龍。第三……大家意外的發現,在衆人的交談中,有位大風水師,還充當了主要角色。
然而這個大風水師,不是唐龍的師父唐英商,而是章半夏。
章半夏與這事,看似不相干。畢竟葉川與唐龍,與他這個大風水師,沒親沒故的,根本聯繫不到一塊。但是偏偏,葉川的風水佈局,卻利用了他的風水大陣。
這下子,衆人難免津津樂道,誇讚葉川聰明。誇着誇着,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嘴巴突然一歪,拍腿感嘆一句詩,頓時引發一片葉鬨然大笑。
“苦恨年年壓金線,爲他人作嫁衣裳。”
元辰閣上,七層玲瓏塔頂層,一個視野開闊的房間中,章半夏搖頭晃腦,口中輕吟詩句,好不自在,好不安然。但是在他的旁邊,他的一幫徒弟,卻氣炸了。
“師父,這事不能忍啊。”一個青年憤然道:“您聽聽,什麼作嫁衣,把我們元辰閣,當成什麼了。踏腳石?”
“我們辛辛苦苦佈置的風水大陣,憑什麼要便宜外人?”
旁邊的徒弟深以爲然,憤慨激昂道:“師父,那個姓葉的傢伙,連招呼也不打,就沾了我們的便宜,而且還鳴鳴自得……簡直沒把您放在眼中啊。”
“現在整個圈子,都在笑話我們呢。”
有人恨聲道:“一個個人都在說,前人栽樹,後人納涼。我們這些修橋鋪路的,不叫什麼本事。人家不花錢,直接免費過渡的,才叫高明……”
“什麼話啊。”
旁人勃然大怒:“沒有師父的風水大陣,那個混蛋……還討得了巧,賣得了乖?那些同行也是拎不清,不明白什麼叫本末倒置。”
一個個徒弟,同仇敵愾,唾沫飛噴,憤然之極。
倒是章半夏,還是很淡定,手掌把玩一柄素雅的紙扇。漆金的扇骨,修得整齊均勻,扇面是淡黃色的上等宣紙,其中還描繪了山水景象。
章半夏的指尖,在浩渺的山水意象中掠過,心中想到的卻是千里江山,萬里龍脈。他胸中豪情霓生,好不容易纔平息下來。
“好了……”
適時,章半夏合上了紙扇,淡聲道:“你們一個個的,激動什麼呀?難道不知道,你們師父我……最近宜靜不宜動嗎?”
“我說了,不管有什麼事情,等我進京回家之後再談。”
章半夏聲音緩慢,語氣卻極爲堅定:“關鍵時刻,誰破壞了我進京參謀大事,就是我畢生之大敵,不死不休……”
一瞬間,衆人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