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闆當時找的高手,也研究過鬼夫子的書法字體,但是他臨摹出來的書帖,卻只有鬼夫子的六七成風格……”
夥計感嘆道:“複製品就是根據臨本複製出來的,又消弱了兩三成水準,所以我才說,這複製品的水平,肯定遠遠不如真跡。”
“有三成水準,也不錯了。”
葉川點頭道:“包起來吧,買了……”
幾百塊的東西,他也懶得討價還價,直接付錢了事。
“好嘞。”
夥計肯定很高興,連忙把書帖捲起來繫好,再拿來一個管狀的東西,卷軸放進去。管筒中還有長繩銜接兩邊,恰好可以掛在背上。
葉川轉賬之後,就拿上書帖走了。
三人離開店鋪,重新走到對面的餐館,點餐吃飯。在包廂之中,點了幾道金陵美味之後,張揚就好奇道:“老闆,你買這書帖幹嘛?”
如果是真跡,還有收藏的價值。
等到那個什麼鬼夫子掛掉之後,價值肯定能翻幾倍。但是複製品,不值錢的,最多是當成裝飾品,附庸風雅。
可是張揚卻知道,葉川不是這種性格的人。
“看呀,學習一下。”
葉川打開管筒,把卷軸拿出來打開。他欣賞之餘,臉上也有幾分懷念之色:“我小的時候,我爺爺教我練書法,練的是王羲之的字帖。”
“一堆字帖之中,就有這黃庭經!”
葉川目光悠悠,感慨萬端。
關於王羲之的黃庭經,有一段傳說。
山陰有一道士,想得到王羲之的書法作品,知道他愛鵝成癖,所以特地準備了一籠又肥又大的白鵝,作爲寫經的報酬。
王羲之見鵝,欣然爲道士寫了半天的經文,高興地籠鵝而歸。
因此,黃庭經帖,又有換鵝帖之稱。當然,這事發生在東晉年間,黃庭經書法真跡,早已經湮滅了,只有後世的諸多名家臨本傳世。諸如智永、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趙孟頫等書法大名家,他們就是從字帖中探究王書的路數,得到很大
的啓示。
葉川練過字帖,不過那時候他年紀小,沒有多大的毅力,加上以學業爲重,所以練了幾年之後,到了高三就荒廢了。上了大學,更是連毛筆都沒怎麼拿過啦。
但是底子還在,對於書法的鑑賞能力,還是保留了幾分。他觀賞這鬼夫子書寫的黃庭經,也能夠感受到其中的筆法功力。
“厲害……”
葉川忍不住讚歎:“儘管只是複製品,剩下三成水準,卻一樣可以見微知著,領略其中的秀美開朗之態。”
“真這麼好嗎?”
張揚看了,也承認書法不錯,他寫不出來。
但是要說多好,他沒什麼感觸。
“大家風範,盡在其中。”
葉川由衷道:“常說字如其人,我是不信的……但是看鬼夫子的字,我卻可以肯定,對方一定是個……有趣的人。”
“咦?”
張揚愣了下,奇怪道:“老闆,你咋看出來的呢?”
“對呀,你怎麼有這樣的判斷?”
蕭萌也挺好奇的,她也在觀賞書帖,以她的美學修養,也能夠看出,這篇書法的佈局,文字疏密有致,好像圖畫一樣,輕重緩急有度。
文字排列的結構,很符合文人審美情趣。
此外,她真看不出,哪裡有趣啦。
“哈哈……”
葉川笑了,他心情不錯,立即解釋道:“你們不知道呀,我當年練字帖,臨的最多的就是這黃庭經啦。”
“爲什麼?”張揚插話問了一句。
“因爲黃庭經中,有許多的專業名詞。”葉川攤手道:“我爺爺當年,也通一些藥理,他除了讓我學風水以外,還打算教我學中醫……”
“如果不是,我又學風水,又要上課學數理化,快跟不上進度了,他只能無奈的讓我放棄中醫,專注風水與課業。”
葉川笑道:“沒辦法,那時還小,貪多嚼不爛呀。儘管我最終沒學成中醫,但是一些穴道的名稱、位置,我卻背了下來。究其原因,就是這個黃庭經的功勞……”
“難怪老闆你現在這麼厲害。”
張揚誇讚一句,也很是不解:“所以說呢,這其中有什麼聯繫嗎?”
總不能說,練黃庭經的字帖多了,就可以通過眼下這書帖,與鬼夫子心意相通吧?理由太牽強,根本不可能成立嘛。
“當然有聯繫。”
葉川毫不猶豫道:“字帖練多了,我也算是熟能生巧,對於王羲之書帖中的一個個文字,也算是瞭然於胸。”
“鬼夫子的這個字帖,其實也有仿效王羲之書法的意思。所以他這篇書帖文字,其實與王羲之黃庭經字帖,十分的相似……當然,也存在了一些區別。”
葉川慢條斯理道:“整體的區別,細節上的不同,我也不想多說了,那是書法鑑賞家的事情。我要說的,只有一點……”
“什麼?”
張揚與蕭萌,仔細的聆聽。
在餐館之中,也有許多的客人。一堆堆人,分席而坐,紛紛高談闊論,喧囂熱鬧的場景。所以角落之中,葉川等人聊天,聲音卻也不小。
太小了,彼此聽不見。
“你們看……”
適時,葉川站了起來,把卷軸全面攤開。
三尺長的書法篇幅,快要把包廂的牆壁佔了一半。
其實所謂的包廂牆壁,那是以竹簾隔斷而成,一根根纖細的竹子,自然有間隙的存在。葉川順手把字帖,系在了間隙中。
字帖穩穩的鋪在牆壁上,也讓人看得更清晰。
張揚聞言細看,卻是一頭霧水,不明白該看些什麼。
蕭萌也不是很明白,一臉的迷茫……
“看專有名詞啊。”
葉川終於點破了玄機,微笑道:“你們沒發現嗎?一個個專有名詞,都是重筆濃墨……黃庭、玉池、丹田、神廬……”
葉川一個個指點,也隨之讓張揚與蕭萌,驚訝的發現了,他說的真是事實。
張揚咦了一聲,驚愕道:“真是這樣呀……老闆,你怎麼發現的?”
一幅書法,整體來看,密密麻麻幾百個字,頗有眼花繚亂之感。一般人肯定注意不到這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