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死之間(中)

西斯特登山隊,一共四男二女,大鬍子的西斯特,今年42歲,作爲隊長,這已經是他第四次組織隊伍征服埃德加峰的了。埃德加峰,位於四川省康定以南的貢嘎山區,海拔6618米,雖然看似不夠高,比起舉世聞名的珠穆朗瑪峰低很多,但挑戰性實質上比珠峰還要高,因爲其險峻難攀,又缺少被前人開闢出來的道路,被職業登山者中的高手視作登山挑戰的真正對象。

西斯特前三次都失敗了,而且接連失去了兩個好友,都是死在了攀登埃德加峰的路上,這次他決心一定要成功,在作了耗費巨大的投入後,準備好一系列的裝備後,便再次出發。

在歷盡千辛萬苦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距離頂峰不到200米的距離,同行的其他五人,紛紛露出笑容。但西斯特卻神色嚴峻,他的兩個好友,就是這段距離相繼遇難的。

這一段路程,距離頂峰很近,但更加險峻,很多地方都有隱藏的冰川裂縫。所謂隱藏,是指這些裂縫上被冰雪覆蓋,但一旦踩上去,就會立刻陷落。是大自然給登山者的巨大考驗之一,沒有極好的耐性和眼力,以及豐富的經驗,是很難躲過這些裂縫的,一旦陷落,就要全靠自己的運氣,還有同伴的及時救援了。

很多時候,掉落的人,是靠了揹包的幫助卡住自己,才能堅持到得救的。

這就是爲何登山隊往往需要當地嚮導的原因,只有他們經過常年探索才能知道這些陷阱所在,才能提前排除風險。而這埃德加峰之所以比珠穆朗瑪更難攀登,這裡沒有嚮導也是一個原因。相比舉世聞名的珠峰嚮導夏爾巴人,這裡可沒有什麼本地人,會帶人去攀登埃德加峰的。

西斯特深深地吸口氣,恢復下體力,就要呼喚同伴出發,突然和他同行的登山隊員,一位金髮女子,突然壓抑不住聲調,聲線略有些高,伸出手指向一個方向,喊道“看,那上面有個人在爬!”

“小聲些,凱蒂!”西斯特臉色一沉,雪山上怎麼能高聲說話,大一點都不行,但隨後就知道爲何凱蒂要驚呼了。

他隨着對方手指的方向,擡頭看去,空曠的山頂一覽無餘,只見一個小而清晰的人影,在他們前面一百多米處在攀登着。

西斯特是有着二十多年登山經驗的職業登山運動員,他一眼就看出,那人的動作很不規範,但卻異常得靈活和輕鬆,簡直和傳說中的雪人一樣。

他驚呆了,站着不動,就在那兒,仰望着對方在攀登,不到200米的路程,在他看來,卻至少需要二十多分鐘,每一步落腳,都要仔細考慮清楚,而對方,卻輕鬆靈活地越過一個個冰川裂縫,攀援在絕壁上。

“啊,他登山用的各種裝備一件也沒有,揹包也沒有,完全是空手?!”他發現了這個可怕的事實,再一看同伴們,也是目瞪口呆。

由於常年在這種曠野裡運動,所以他的視力被鍛鍊得很好,雖然戴着登山鏡,但不到200米的距離,而雪山的背景又太突出,他能看清那人的動作。

他不敢想象這人是如何爬到這裡來的,沒有給養,沒有登山杖,沒有鋼錐,更沒有登山繩,就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和這個可怕事實比起來,對方很快攀登到頂峰的行爲,倒不讓他驚訝了。

他們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仰望着頂峰上的那個人,三四分鐘後,那人很快就下山了。

這時那人朝他們走了過來,隨着距離近了,他們纔看到對方的正面。

是一個年輕帥氣的男人,他完全沒穿那些專業的裝備,除了一雙運動鞋外,就是一身保暖用的羽絨服了。

雙方靠近了,他們還能聽到那男子在嘆氣,嘴裡說道,“這所謂比珠峰還難攀越的山,也不過如此啊,完全沒感到什麼危機存在”

西斯特能聽懂華語,因爲他經常來華國境內登山,他的隊伍裡還有一名華國人。

聽到這句話時,他感到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挑戰,真要這麼容易,自己也不會付出兩個同伴犧牲的代價了。

“你好,能問一下麼,你是怎麼登上山頂的?”西斯特叫住了那年輕人,就想過去。

這年輕人正是前來攀山,尋找生死危機間突破的卓川,他也看到了這羣登山者,聽到對方叫住自己。

他剛要開口,突然眼神一凝,伸手揮了揮,“不要過來,你的腳下有一條裂縫”

西斯特一驚,連忙用手上的登山杖小心地在身前撥弄,隨着冰雪的剝離,一條彎彎扭扭的裂縫出現了。

他心下一凜,其實這還是好的,最怕的是那種撥不動冰雪,看似堅固和平常一樣,但一踩上去,就塌陷的裂縫,那纔是最可怕的陷阱。

“謝謝你的提醒,能回答我的問題麼”西斯特小心地越過了裂縫,走到年輕人身邊。

“呵呵,我的經驗你們用不上,還是一步一個腳印地前進吧,不過我剛剛下來,腳印還留着,你們可以用繩子標記下來,這樣登山會容易許多”卓川看了看這些人,搖了搖頭,他有自己的秘密,這看似難以攀越的險峰,也不過如此

“謝謝,”西斯特看了看前方,上面一道淺淺的腳印正留着,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風雪經過,將腳印埋葬。“hi,”那個金髮的女子也走了過來,她摘下登山鏡,露出一雙迷人的碧眼,疑惑地問道,“你不需要這個麼?這裡可是高山,很容易雪盲的”卓川笑笑,對方說的是英文,若是以前,他也只能看,不能聽得太明白,現在卻完全沒有這個語言障礙了,過目不忘帶來的是,任何聽到的話,都可以瞬間記憶下來,然後慢慢回放,這樣再快的語速也能聽得懂了。“no,我不需要這個,”“你非常厲害,簡直就是這座雪山的孩子”那金髮女子語氣裡帶着崇拜,“我叫凱蒂,他是西斯特,是我們的隊長,我們想爬上這座山峰,也想安然無恙地下來,你能幫幫我們麼,當然我們會付給你足夠的酬勞”西方人的感情非常開放,而且非常直率,卓川只是從網絡和書本上看到這點,換成東方女子,就很難直接對一個陌生人表現如此。卓川剛想拒絕,不過轉念一想,還是答應下來,一個人的時候,沒什麼難度,增加一些人的話,不就相當於場景難度上升了麼?“ok”卓川不在意什麼酬勞,但順便能有些補充也好,畢竟現在他時間比較緊,很多時候要花錢來節省時間。“太好了,有你在的話,我們這次就不用擔心了”凱蒂很高興,她雖然今年只有二十六歲,但是也有了十年的登山史,知道登山中的危險,尤其在下山的時候,那時候人的精力消耗過大,往往更容易發生意外。1998年5月,美國女登山家弗朗西絲·阿森蒂夫成了第一個不帶輔助氧氣登上珠峰的美國女性,然而她在下山途中卻因缺氧虛脫倒在了珠峰下244米處的地方。當時有其他的登山小組經過她的身邊,但在嚴酷的條件下,無法把她帶回基地,他們放棄了登頂去基地搬救兵,但誰都清楚,她不可能堅持到救兵過來。於是這個女性留下了最後一句話“請不要扔下我”而死去。所以在這裡碰上一位高明的登山家,女性的體力和耐力本來就差,她是不可能不向對方求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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