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飛試着朝一個方向走了一小段,然後用精神力查探了一番。
從這個方向往前大約二十米——距離的計算都是以夏若飛現在的身材比例來估計的,實際距離肯定是沒有那麼遠的——精神力查探到的就只有一團迷霧了,而且甬道早已拐彎,肉眼更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夏若飛不敢再貿然向前,又朝反方向走了一段,越過剛纔靈圖畫卷所在的位置再走一小段後,再用精神力查探,情況和剛纔一樣,精神力頂多延伸二十米左右,再往前依然是一片迷霧。
夏若飛又回到靈圖畫卷所在的位置,在周圍仔細地搜尋,依然沒有檢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剛纔明明裂開了一道口子,現在也完全沒有任何的痕跡了。
夏若飛也不禁有些犯難,這裡大概率是在龍牙柏的內部,甬道四壁都是十分粗糙的木質,伸手觸碰之後感覺也是堅硬無比,恐怕飛劍也很難刺破——當然,夏若飛也不敢輕易嘗試,之前在外面用元氣炸彈炸了幾個坑,就直接被龍牙柏吞噬進來了,如果在龍牙柏的體內用飛劍捅來捅去,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沒有辦法,夏若飛就只能祭出終極絕招了。
他心念一動,從靈圖空間中取出了一枚硬幣……
叮!
硬幣被夏若飛彈起,在空中翻轉了幾次之後掉落在地面上。
嗯!是國徽這面朝上,夏若飛點了點頭,伸手一招將硬幣攝取了回來,丟進了靈圖空間中——一塊錢也是錢,可不能浪費。
然後,他就毫不猶豫地朝着第一次探索的方向走了下去。
在所有辦法都失去作用的時候,夏若飛還是選擇了相信運氣。
他覺得自己的運氣應該不會差,畢竟他平時還是挺愛笑的。
反正他也不可能留在原地坐以待斃,他的頭腦很清醒,知道自己的當務之急有兩件事情,第一自然是想辦法找到出口離開這裡,無論這裡是否是龍牙柏的內部,他都不可能一直呆着;第二就是要想辦法恢復自己身體的本來大小,他總不能這幅鬼樣子回到地球吧!
這兩件事情,無論哪一件,都不是在原地等待就能完成的。
哪怕前面有可能有危及生命的危險和陷阱,夏若飛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闖。
他把兩柄飛劍都召喚了出來,用精神力控制着它們,讓它們漂浮在自己身邊蓄勢待發。
同時,他的精神力還始終保持着最大限度的查探,包括自己的身後。當然,在這古怪的甬道內,他的精神力查探範圍也就二十多米,根本無法像平時一樣延伸出去幾百公里遠。
夏若飛慢慢地往前走了十多米,發現自己精神力的查探範圍依然能夠達到前方二十米左右的位置。
所以基本上能夠確定,並非是早前探查到一片迷霧區域有什麼古怪,而是他所處的這條甬道本身對精神力查探有很大的抑制。
夏若飛也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始終保持着高度戒備的狀態。
他發現甬道雖然算是比較平緩,但總體似乎一直是在緩慢的下坡過程中,而在行走了二十多米之後,夏若飛就看到前方出現了分叉,甬道在這裡呈“Y”字型,一左一右兩條岔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夏若飛試着用精神力分別查探了一番,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每一條岔路都是彎彎曲曲地向前延伸,而精神力的查探一旦超過二十米範圍,基本上就什麼都感應不到了。
得!只能故技重施……
夏若飛苦笑着重新取出了那一枚硬幣。
片刻之後,夏若飛撿起了字的那一面朝上的硬幣,選擇了走左邊的岔路。
在進入左邊岔路之前,夏若飛覺得這甬道似乎有成爲迷宮的趨勢,所以他認爲有必要做個記號。
用飛劍在岔路口刻個標記這種事情,夏若飛也只敢想一想而已,付諸行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最終是從靈圖空間中取出了一根紅色的記號筆,在左邊岔路的通道口畫了個叉,表示這條路已經探索過了。
然後他才邁步走進了這條岔路。
就這樣,夏若飛小心翼翼地在這條甬道內一路下行。
大致呈圓柱狀的甬道雖然密不透風,但奇怪的是夏若飛卻依然不會感覺到有絲毫的氣悶,而且他能感應到這甬道內的靈氣其實還是挺濃郁的,甚至比桃源島炎黃大廈的靈氣還要濃郁幾分,他不知道這個程度的靈氣濃度在靈墟算不算罕見,但如果這種環境放到地球,那絕對是超級洞天福地了。
另外,明明看不到一絲縫隙,但甬道內卻並非漆黑一片。
雖然看不到明顯的光源,但整個甬道壁,包括腳下的地面,其實都在散發出一種濛濛的微光,一點兒都不會刺眼,但卻讓整個甬道都顯得十分的亮堂。
夏若飛一邊步步爲營地往前探索,一邊吸收着周圍環境中的靈氣。
剛纔戰鬥的消耗也在慢慢地被補充回來。
他發現這裡的靈氣似乎特別的純淨——能被修士吸收的靈氣自然是十分純淨的,但是這個地方的靈氣似乎更加的特別,有一種非常平和的氣息,讓人吸收了之後似乎連心態都變得平和了許多。
雖然有些奇怪,但夏若飛也並沒有停止吸收。
一方面他對自己的判斷力還是有信心的,他知道這靈氣並沒有什麼問題;另一方面即便是靈氣有什麼古怪,經過《大道決》功法的轉換吸收之後,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而且他隱隱感覺到,吸收這靈氣對自己還是有好處的。
不一會兒,前面又出現了岔路,這回更絕,是三岔路口。
夏若飛例行公事一般地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這回怎麼選?
還是用硬幣嗎?可是硬幣只有兩面啊……
這當然難不倒夏若飛,他直接取出了一粒骰子。嗯嗯……三條路,骰子有六個面,剛好兩個面對應一條路……
骰子被拋起來,一陣翻轉之後落地,紅通通的四點朝上。
毫無疑問,應該選中間那一條路!
夏若飛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手將骰子吸回到手中,接着在中間那條通道上標記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邁步走了進去。
這裡沒有絲毫的元氣波動和陣法波動,而且他也不敢輕易去破壞甬道,橫豎都沒有其他辦法,所以還不如把一切都交給運氣。
就這樣,夏若飛在甬道內走走停停,遇到岔路口就停下來丟骰子,好在還沒有遇到六條以上的岔路,所以一個骰子足夠他應付一切了。
讓夏若飛感覺有些詭異的,是他這樣隨意地選擇通道,卻沒有遇到任何的死路。
也就是說,他一直都在往前走,並沒有回頭去探索別的通道,之前做的標記根本就沒有用上。
也不知道是他的運氣足夠好,還是這甬道本就四通八達,根本沒有死路。
夏若飛也不知道這樣走下去,多久是個頭。
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只能硬着頭皮一直往前走。
他唯一確認的一點,就是自己似乎一直都在走下坡,從時間來推算,即便是這甬道坡度平緩,走了這麼久應該至少也往下走了好幾百米深了。
夏若飛一邊走也一邊在心裡嘀咕着。
當時他迫不得已祭出了靈圖換卷,藏身於靈圖空間中,但最後時刻他還是飛快地把周圍的環境都記下來的——那龍牙柏樹幹上裂開的口子,距離地面大概也就五米左右,即便他身高縮小了十幾倍,按照他現在的身高比例和視角,那個位置距離地面最多也就幾十上百米。
而他現在走了這麼久,高度下降絕對不止百米了。
難道這甬道一直深入地底?我是在龍牙柏的根鬚內行走?夏若飛心中也不禁泛起了這樣的念頭。
這個判斷無從證實,因爲這甬道從一開始到現在,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四周都是堅硬的木壁,粗細變化都不是很大,唯一的特點就是彎彎曲曲、一路向下。
夏若飛臉上也不禁泛起了一絲苦笑,走了這麼久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但就是走不出去,這到底是要鬧哪般?
當然,他並不是希望自己遇到危險,只是這樣四周萬籟俱寂,不管怎麼走都似乎沒有一個盡頭,的確是非常的讓人心焦。
好在他沒有什麼幽閉恐懼症,否則可能已經瘋了。
……
就在夏若飛一直在甬道中向下探索的時候,這棵龍牙柏也在無風自動,華蓋一般覆蓋方圓好幾裡範圍的枝葉微微抖動着。
在龍牙柏籠罩範圍外,一艘飛舟正在漸漸遠離。
那飛舟之上,正是在這片區域探索了很久卻依然一無所獲的百里無涯一行人。
他們浪費了幾個小時時間,甚至排在他們後面進入清平界遺蹟的幾大勢力修士也都已經來到了這附近,他們也依然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最後百里無涯只能失望地帶着十七個屬下離開這裡。
他登上飛舟的時候,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回頭看了龍牙柏一眼,然後才示意操控飛舟的屬下駕舟離開。
百里無涯始終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但他就是找不出任何的端倪,畢竟這種感覺僅僅是來自第六感,精神力和肉眼都查看不到任何線索。
而當他離開龍牙柏籠罩範圍之後,那種隱隱被窺視的感覺才突然消失。
百里無涯知道這龍牙柏肯定不簡單,但他也不能無限浪費時間,在清平界遺蹟內,除了龍牙柏之外,至少還有五處地方需要他細細探索,而且優先級都比龍牙柏要高,能不能找到足夠多的魂玉精魄,就看這幾個地方能否讓他們有所收穫了。
如果算上趕路的時間,他們每處地點只能停留三四天,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若是在什麼地方被陣法困住了,那這個時間還會大打折扣,所以他也實在是耽誤不得。
百里無涯一行人離開之後,龍牙柏的枝葉開始緩緩地無風自動。
更加詭異的是,這龍牙柏上的每一片樹葉之上,竟然同時隱隱浮現出一張溝壑縱橫的滄桑面孔,這千千萬萬張面孔都是一模一樣的,看起來給人一種心中發毛的感覺。
而在高空之上,龍牙柏的枝幹高聳入雲,高處更是雲霧繚繞,在加上精神力又無法探查,所以雲霧之中的景象完全不爲人所知。
此時,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出現在了一根樹杈上。
雖然僅僅是一根樹杈,但卻十分的寬敞平整,甚至上面還有木桌木凳,這桌子和凳子也是從樹杈上長出來的,和龍牙柏完全融爲一體。
那老者穿着一身麻布袍子,頭髮已經完全白了,臉上的皺紋非常深,一雙眼睛看起來也有些渾濁。
老者的面孔,和剛纔枝葉上浮現出來的人臉,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坐在他對面的則是一個穿着紅肚兜的小男孩。
這小男孩看起來只有十來歲,渾身上下就穿着一個紅肚兜,肉嘟嘟的樣子十分可愛,如果拿個乾坤圈,活脫脫就是個小哪吒。
不過他雖然臉上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是眼神卻相當的深邃,甚至能給人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紅肚兜小男孩打了個呵欠,說道:“老柏,這次你這麼快就挑好人了?你該不會是自覺無望,所以自暴自棄了吧!那你乾脆乖乖地獻上你的魂珠好了,這樣你也可以徹底解脫了,何必這麼麻煩呢?”
這個被紅肚兜小孩稱作“老柏”的白髮老者臉上的神情波瀾不驚,彷彿什麼事情都無法引起他情緒的波動。
他淡淡地說道:“紅玉,這種廢話就不用說了,咱們鬥了幾千年,你會不瞭解我嗎?我是那種主動放棄的人?”
紅肚兜小孩紅玉撇撇嘴說道:“你這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又何必浪費大家的時間呢?交出你的魂珠,你自己得大解脫,又成全了我,不是兩全其美嗎?”
白髮老者老柏臉上也終於出現了一絲情緒波動,似乎有些悲憤,同時又帶着一絲無奈,他沉默了半晌,才冷冷地說道:“就按我們約定的方法來決一勝負,其他休要多言!”
紅玉笑嘻嘻地說道:“行!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老柏,這次你如果再輸,恐怕就很難抵擋我的吞噬了,到時候可別怪我下手太狠……”
老柏冷哼了一聲,說道:“等你贏了再說這話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