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飛眉頭微微一皺,看了看自信滿滿的田小軍,並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泡茶。
田小軍臉上的慍色一閃即逝,他哈哈一笑說道:“這位是夏總吧!我們是劉哲的朋友,今天不請自來,多有叨擾啊!”
夏若飛將茶海中的茶湯倒入杯中,然後不緊不慢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淡淡地說道:“既然知道叨擾了,你們還過來?”
田小軍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而一旁的夏喆更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說道:“田少給你面子,纔跟你客氣兩句,你當自己是什麼人物了嗎?”
鍾子欣雖然沒有說話,同樣也是嗤笑連連。
田小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夏總不要見怪,我這個兄弟心直口快,心裡藏不住事兒。”
夏若飛將茶杯輕輕地放下,雲淡風輕地撇了一眼田小軍三人,問道:“找我有什麼事兒,直接說吧!我的時間有限。”
田小軍故作豪爽地哈哈一笑,說道:“夏總,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我們來都來了,坐下來討杯茶喝總是可以的吧?”
夏若飛立刻就說道:“喝茶還是算了,我這人也習慣直來直去,跟朋友閒聊的時候才喝茶,你們有什麼事兒還是開門見山吧!”
田小軍眼中一閃而逝一絲陰冷,不過一想到玉肌膏在網上那火爆的銷售,他還是硬生生地把情緒壓制住了,而且還擺手阻攔了準備發飆的夏喆。
田小軍微微一笑說道:“看得出來夏總是個爽快人,那我們也不繞彎子了。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敝人田小軍,供職於……”
夏若飛擺了擺手說道:“三位的來歷我都清楚了,還是直接說事兒吧!”
田小軍目光灼灼地盯着夏若飛,說道:“夏總確定清楚我們的來歷了?”
夏若飛嘴角微微一撇,說道:“如果你說的是幾位父輩的領導職務,那我確認。”
田小軍的眼皮微微一跳,看起來夏若飛應該是從劉哲那裡獲知了詳細的信息。
不過既然知道他們三人的來頭,夏若飛還能夠這麼鎮定,而且態度始終不冷不熱的,這就讓田小軍心中有些不託底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桃源公司只不過是三山市下面郊縣的一家小公司,只是運氣不錯纔開發出了玉肌膏這樣的爆款產品,導致身價倍增,就算夏若飛有點背景,也肯定不可能是在京城那邊。
劉哲不是說夏若飛和宋啓明的閨女宋薇關係很好嗎?也許這就是夏若飛的倚仗?田小軍心中迅速地進行着分析。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土老闆就太天真了!田小軍暗暗冷笑。
若是宋薇自己開的公司,那田小軍想要上來咬一口的確是要權衡一番,畢竟宋啓明這個實權副部可不是擺設,可是夏若飛又算什麼?真以爲攀上了宋薇的關係,就能在三山橫着走了?
自己這幫人的關係,隨便拿出一點來,都夠桃源公司喝一壺的了!
想到這,田小軍的內心又變得篤定了起來。
當然,這也是因爲財帛動人心,一個月兩三個億的營收,而且還是利潤極爲豐厚的化妝品行業,這樣的巨大利益擺在眼前,已經讓田小軍的判斷變得不是那麼理智了。
他臉上再次掛起了自信的笑容,說道:“既然夏總已經清楚了,那我就不再浪費時間了。我今天呢主要是當個中間人,我這位老弟想跟夏總談一筆生意,說起來他還是夏總的本家呢!”
見田小軍說到了自己,夏喆也配合地嘿嘿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黃牙,不過笑容就談不上友好了,搭配着那若有若無的威脅,怎麼看都有些猙獰。
夏若飛鎮定自若地靠在椅子上,雙手環抱胸前,饒有興趣地問道:“跟我談生意?我們有什麼生意可談的?”
田小軍微微一笑,朝着夏喆示意了一下。
夏喆立刻上前一步,盯着夏若飛的眼睛,大大咧咧地說道:“夏總,我經營了一家投資公司,感覺你的桃源公司發展前景還不錯,所以今天是給你送錢來了!”
夏若飛差點笑出聲來,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問道:“送錢?怎麼個送法?”
“我們吉祥資本準備向桃源公司注資入股。”夏喆自信滿滿地說道,“我想像你們這樣的創業公司,應該最需要發展資金了,這不就送錢上門來了嗎?”
夏若飛哈哈一笑,說道:“那就感謝夏總的好意了,不過我們桃源公司的現金流非常充足,暫時沒有融資的打算!”
夏喆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陰陰地說道:“夏總的意思……就是不給面子囉?”
夏若飛睜大了眼睛,一臉不解地問道:“這話怎麼說的?做生意不是講究你情我願的嗎?我們暫時並不需要融資,而且我也對你的‘好意’表示了感謝,怎麼能說我不給面子呢?”
夏喆冷哼了一聲,就要當場發火。
此時田小軍輕輕地拍了拍夏喆的肩膀,臉上帶着假惺惺的笑容望向了夏若飛,說道:“夏總,你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嘛!做生意的都講究和氣生財,有錢大家賺嘛!再說了……我們也不是來空手套白狼的,那可是要拿出真金白銀來入股的!”
夏若飛呵呵一笑,反問道:“做生意當然是要和氣生財,所以我一向是反對強買強賣的呀!”
看到田小軍居然還腆着臉說他們不是空手套白狼,夏若飛對他們的臉皮厚度已經快要無語了。
田小軍的耐心也快要被消磨乾淨了,他的臉色也漸漸變冷了下來,轉頭對劉哲說道:“劉哲,看來你的朋友不太上道啊!”
劉哲心裡叫苦不迭,進門之後他就恨不得自己是個隱形人,存在感越低越好,畢竟雙方都不是他願意得罪的,現在根本就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嘛!
只是他想要明哲保身,田小軍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就點了他的名。
劉哲只能硬着頭皮站出來,說道:“田處,夏哥也沒說不願意合作,你們再好好聊聊嘛!有分歧是正常的,再說……就算……”
劉哲說着說着聲音也越來越小,後面類似於“買賣不成仁義在”之類的話,他壓根就不敢說出來了,否則他還真不敢保證田小軍會不會當場翻臉。
田小軍冷哼了一聲,問道:“夏總,我們幾個人千里迢迢從京城趕過來,你就真的一點餘地都不留嗎?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腳踏實地,不要太高估了自己,也別太低估別人……”
他這話威脅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夏若飛不以爲意地笑了笑,乾脆說道:“那你們說說吧!怎麼個入股法?”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聽聽這幾個愣頭青到底能想出什麼方案來,就當是逗悶子了。
田小軍聞言卻暗暗一喜,他以爲自己的威脅起效果了,畢竟做生意的人天性就是趨利避害,對他們這種背景深厚的公子少爺一般都是比較忌憚的。
至於夏若飛那雲淡風輕的語氣,田小軍也僅僅是當做年輕人好面子,不想在嘴上服軟罷了。
於是他不着痕跡地朝夏喆使了個眼色。
夏喆立刻會意地說道:“夏總,來之前我們對桃源公司的情況進行了一些評估,你們有一個農場、一個製藥廠,硬件設施還算過得去,我們準備投入一百萬華夏幣,佔股百分之五十一。”
夏若飛聞言不禁睜大了眼睛。
他能猜到這些二代們胃口一定不小,但是依然想象不到他們的吃相會如此難看。
玉肌膏一炮走紅之後,投資界也有對桃源公司進行過估值,各家的結果有高有低,但基本上都是奔着10個億以上去的,畢竟玉肌膏那超強的吸金能力擺在那兒。
這幾個野生的愣頭青還真把他們那司局級的爹當盤菜了,居然只給了兩百萬左右的估值,而且一下子就想吃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那就是想要絕對控股了。
至於後面的事情,基本上也就昭然若揭了。
那就是要把夏若飛這個公司創始人踢出局。
這種事情他們不是第一個這麼幹的,肯定也不是最後一個。
只要掌握了控股權,想要把夏若飛踢出局那就太簡單的,最直接的辦法,在公司董事會上憑藉票數優勢通過一連串超大的發展規劃,然後提出增資。
以他們的人脈關係,短期內拆借一大筆資金來,還是很容易的。
而如果夏若飛真的是一個沒有什麼背景的土老闆,面對那麼龐大的增資計劃,肯定是拿不出錢來的。
那麼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夏若飛的股份不斷被稀釋。
最後桃源公司這隻下金蛋的母雞,就會被這幫人生吞活剝了。
如果說田小軍等人只是過來蹭點肉吃,那麼夏若飛多少還存着一點逗悶子的心態,但是當夏喆說出這個離譜到極點的所謂融資計劃之後,夏若飛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冰冷了起來。
他眯了眯眼睛,說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夏喆大大咧咧地說道:“怎麼會是開玩笑呢!投資是非常嚴肅的事情,我們請了專業公司評估過的,桃源公司投入的資金可能稍大於兩百萬,不過機器設備和你們的蔬菜大棚什麼的,一直都是在折舊的,我們出一百萬佔股百分之五十一,算是十分公道的價格了。”
夏若飛撇了撇嘴,問道:“你知道杉杉資本給我們估值多少嗎?13個億!你說的兩百萬估值,連他們給的零頭都不到!就這,我都沒有融資的興趣!”
夏喆不屑地說道:“那些資本機構都是炒作概念的,這種估值都快虛高到外太空了,你也信?”
夏若飛差點氣笑了,合着專業的投行給出的估值不信,反而信你們幾個空口白話就想要吞下一家蒸蒸日上的明星公司的小崽子?
凌清雪一直都默默地坐在夏若飛的身邊,本來她是不想說話的,不過聽了夏喆這些人的無恥言論,也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她站起身來說道:“桃源公司剛剛現金收購了位於三山市中心的衡力大廈,光是這棟大樓的資產就好幾個億了,你們出一百萬想要佔股百分之五十一,有點太異想天開了吧!”
田小軍早就注意到了凌清雪——畢竟這樣一個有着絕色容顏,又有一雙誘人大長腿的美女,很難有男人能夠忽略她的存在。
也許是存着在美女面前表現一把的心思,同時也是不想繼續就資產這個問題深入討論下去了——他們擺明了就是空手套白狼,那套說辭根本經不起推敲的。
所以田小軍清了清嗓子,說道:“夏總、這位美女,我想你們對資產的認識可能有些偏差。”
“哦?那就請田副處長指教指教?”夏若飛面帶譏諷地說道。
田小軍微微一笑說道:“你們還年輕,對商場上的事情不是很瞭解,也是情有可原,我願意跟你們分享一下我的看法。”
說完,田小軍貪婪的目光落在凌清雪的臉上,繼續說道:“夏喆拿出一百萬現金,想要佔股百分之五十一,看似有些不合理,但是請不要忽略了無形的資產,我認爲這纔是我們入股的重要籌碼!跟我們合作,就意味着桃源公司將會擁有你們無法想象的資源,它的擴張會是現在的十倍、百倍,而且在擴張的過程中,大大小小的麻煩我們都會負責解決。這些,難道不值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田小軍頓了頓,然後瞥了夏若飛一眼,說道:“夏總,跟我們合作就意味着桃源公司從此走上了坦途,而反過來的話,我想夏總這樣的聰明人,應該很清楚會有什麼後果。”
夏若飛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看着田小軍,問道:“田副處長這是在威脅我嗎?”
田小軍自信地指着夏喆和鍾子欣說道:“小喆的父親是物價管理局的領導,貴公司的玉肌膏是不是涉嫌虛標價格、惡意炒作等問題,我想夏伯伯還是很有發言權的;子欣家裡的長輩是工信部重要司局的領導,只需要發句話,你們最重要的電商渠道就沒有一家敢賣你們的商品。另外,我們在其他部委還有不少朋友,可以說,任何一家單位,都可以一句話決定桃源公司的生死!”
田小軍故意不急不緩地說出了這番話,自認爲裝逼滿分,也忍不住得意地瞟了凌清雪一眼,然後纔對夏若飛說道:“所以,我只是陳述了事實而已,至於是不是威脅,就要靠夏總自己判斷、自己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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