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年紀比他大,穿着衣衫襤褸的孩子,看他們髒兮兮的樣子,林晨非常肯定這些孩子應該是附近這一帶的乞丐了。看來是因爲自己搶了對方的飯碗,對方要來找自己麻煩了。這個世界上,當一個乞丐也不平安啊。
“小子,識相的,就把今天要到的錢拿出來,否則休怪我們揍你!”
“對,拿錢出來!”
“否則我們打得你滿地找牙!快把錢拿出來。”
……
經過這段時間的煉體修養,林晨雖然算不得是武林高手,但是對付這幾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是林晨並沒有打算出手,不爲別的,只因爲他感覺到在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窺視這裡。
不能夠確定對方是好,還是壞,林晨決定要裝到底。
他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對那些小乞丐們說道:“我……我沒錢,我真的沒錢,那些人只給我吃的,沒給我錢,真的沒給我錢……”
林晨說着就看着空空的碗,一副我真的沒錢的表情。
“大哥,這小子騙人,我剛剛明明看到有人往他碗裡扔錢的。”有一個小乞丐說道。
“揍他!”這些乞丐的大哥說道。在乞丐的世界裡,拳頭大,那就是真理。
“篤——篤——篤——”
就在這些乞丐要揍林晨的時候,從遠處的路上傳來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聽到這些馬蹄聲,小乞丐們都看了過去。在暗淡的月色中,他們隱隱地看到了坐在馬背上的人是一羣穿着黑色衣服,手裡拿着套馬繩的人之後,一個個臉上流露出了驚慌之色,頃刻間就做鳥散,根本沒有心思顧及林晨這個外來者了。
林晨看到這些小乞丐們驚慌失措地逃走,他一時間也搞不清楚這些騎馬者到底是什麼人,不過從小乞丐們的表情來看這些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篤——篤——篤——”
這是一條路,一條比較空曠的路,兩邊除了有幾間茶寮和一兩個供路人歇腳的草棚,並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躲避的,而林晨所在的陰涼處是一棵靠近茶寮的大樹。
更重要的是,這裡的地勢是平原,如今是深秋了,平原上的草幾乎都枯萎了,遠處雖然有山,但是山距離這裡太遠了,這些小乞丐們的腳是跑不過那些駿馬的。
很快的,那些騎着馬的黑衣人們就衝到了這裡來,而他們手中的套馬繩就套住了好幾個孩子。
“放開我,放開我……”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有病的,我有病的……”
“放開我,混蛋,放開我……”
……
一時間來這裡找林晨麻煩的幾個孩子,悉數都被那羣黑衣人用套馬繩子套住,扯上了馬背,雖然他們掙扎想要逃脫,可是他們畢竟還是孩子,而且那些人似乎都是一些有武藝的人,看到孩子掙扎得厲害,就會一掌打在孩子的脖頸上,將孩子敲暈。
“抓完了。”這幾個黑衣人中一個比較年輕的人說道。
“這裡還有一個……”另外一個黑衣人指着在大樹底下瑟瑟發抖的林晨說道。
一箇中年男人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他來到了林晨的面前,盯着林晨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了他的大手,猛地就朝林晨的脖子抓了過去,林晨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住對方,可是他根本擋不住對方的利爪。
林晨的潛意識告訴他,對方是在試探自己的反應。他掙扎了幾下,就不在掙扎了,而是利用唐門的絕學“閉氣”這門心法,將自己的氣息閉住了。
很快的,林晨就被這個中年男人“抓暈”了。
“一個病秧子!”那個中年男人發現林晨根本沒有多大掙扎,臉色就變黑了,似乎是被自己掐得暈死過去了,他當下生氣地將林晨扔到了地上,罵了一聲說道,“這樣的病秧子捉回去,也只是浪費糧食。”
“可是我們還少一些人,怎麼辦?”有一個黑衣人有些擔心地說道。
“這京城附近什麼東西最不缺,那就是乞丐最不缺。”中年男人說道,“那些小東西平日裡,做一些小偷小摸的,現在是該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最近我們抓了不少小乞丐,很多人都躲起來了。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了。大哥,不如我們去牙行買一些交差吧!”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畢竟他們最近抓乞丐的行動,已經讓乞丐們人心惶惶了,很多乞丐都躲起來了,包括一些老傢伙。
中年男人還沒有回答,旁邊一個黑衣人直接說道:“你傻啊,牙行買一些交差?不要花銀子的?”
“走了,去北山的廟裡看看,哪裡是乞丐們的窩,我們肯定會有好收成的。”中年男人說着就躍身上馬,打馬揚塵而去。他身後的那些人也跟着跑了。
這些人走了之後,在茶寮後面有一個步履蹣跚、衣着襤褸的老頭拄着柺杖出來了,他先是來到了林晨的身邊,用手探了一下林晨的鼻息,發現林晨似乎還有微弱的氣息,應該還是有救的,他不由將林晨扶坐起來,然後運氣用掌一拍,一掌抵在了林晨的後背,就給林晨輸送了一道真氣。
林晨在這道真氣的滋養下,果然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睜開了眼睛之後,林晨迷茫地看着他身邊的這個老頭子。
“醒了。”老頭子說道。
“咳咳咳——”林晨被那個中年人掐的脖子還有一點疼,而且喉嚨熱辣辣的,感覺快要碎了一樣。那個該死的傢伙,給自己一兩年的時間,等自己將蜀山和唐門的心法修煉好了,再來找那個混蛋算賬。
“你還真夠幸運的。”老頭子說道,“至少還活着。”
林晨的喉嚨被自己的唾液滋潤了之後,才能夠開口說話,他問道:“剛剛那羣騎馬的黑衣人是什麼人?”
這個老頭子估計是在附近一直觀察着這裡的老頭子,自己感覺到的暗中窺視者應該就是他了。他應該是有武藝的,而且看他的穿着打扮,應該是一個老叫花子,只是他剛纔爲什麼不出手救那些孩子呢?
“他們……是一羣披着人皮的狼。”老頭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是陰翳得厲害的。
“他們宮裡的大內侍衛。”老頭子說道,“他們抓那些孩子是去給宮裡當雜役的。”
“到宮裡當雜役?”林晨聽到這話,眼皮跳動了一下,那不是太監嗎?
“是的。你別以爲進宮裡當雜役是一件很有前途的事情,進了那個地方,就連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也許你沒有聽說,宮裡每天都會有十個八個雜役死掉。”老頭子說道,“這些死掉的雜役,很多都是因爲主子不高興,就拿他們來找樂子,折磨他們,將他們弄死的。我有一次路過野狼谷,剛好看到宮裡的運屍車,看到他們丟棄那些被折磨死的雜役的屍體,那些死掉的雜役大多數都是孩子,他們的身上沒有一處好的,身上的經脈盡斷的也有,被人割舌頭、瓦眼睛的也有……”
聽到老頭子說這話,林晨的心涼了半截了。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變態的社會啊。
“哎……”老頭子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這個老叫花子沒有什麼本事,打不過那些大內侍衛,所以根本沒有辦法救得了剛纔那些孩子。”
“他們應該只是在京城附近抓叫花子,只要你們立刻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不就避過了嗎?”林晨說道,“我想他們不會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抓叫花子的。”
“京城比較富庶,我們在京城討生活,可以說得上是混得三餐溫飽的。如果到了別的地方,只怕不是那麼容易混的。你纔剛剛討飯,你是不知道的。”老頭子說道,“罷了,和你說那麼多做什麼,你這身體羸弱得很,只怕……”
如今已經是晚上了,在秋風中,林晨確實被冷得瑟瑟發抖。
在老叫花子看來,這樣的身體的孩子,估計是活不了多久的。並不是他心腸硬,而是他也是叫花子,對林晨這樣的弱者,他就算有心也無力。
有些時候,人心這個東西,並不是一開始就是硬的,而是經過事情多了,也就變硬了。老叫花子這麼多年,見過了那麼多的生死,他的心腸早就已經變得硬了,心也冷漠了,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在剛纔明明看到那些孩子被抓,而不出手相救。就算他打不過那些大內侍衛什麼的,也能夠拖住大內侍衛一段時間,給那些孩子贏得逃跑的機會。
“這是一壺烈酒。”老頭子站了起來,他臨走之前似乎還是有些不忍心將林晨就這樣扔在這裡,他當下將他腰間別着的一個酒葫蘆放了下來,然後說道,“冷了,喝上一口,可以驅寒的。”
“多謝老爺爺!”林晨看着放下的酒葫蘆,一時間忍不住說出了這兩個字。
老頭子放下酒葫蘆之後,就拄着柺杖,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林晨確實冷得厲害,他當下就拿起了酒葫蘆,給自己灌了一口酒,酒過喉嚨直達胃,一股熱辣辣的感覺,身體果然暖和多了。
“該怎麼辦呢?繼續留在這裡,今天晚上估計要凍死,而且這裡晚上沒有人,如果有野獸到這來襲擊的話,只怕自己就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