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雪域之無盡海(五)

林晨將羲箬琴放平了之後,就看向阿音,阿音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干玉簫了,這幹玉簫看是紫色的,光滑溫潤,林晨說道:“我還以爲你的紫宸簫會在輪迴當中消失了,沒想到,竟然還在!”

阿音笑着說道:“這是師父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我又怎麼會讓它丟失呢!”

“光明仙音咒如何?”林晨看向阿音現在問道。

阿音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好。”

一陣悠揚而空明的琴聲從林晨的指尖慢慢地傳出,在這片海域裡擴散開來,這琴聲所到之處,海域裡所有的生靈都彷彿被定住了一樣,一個個都靜心下來了,在聆聽這空明而美妙的琴音。

阿音見狀也拿起了玉簫,緩緩地吹奏了起來,簫聲和琴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了。一時間,這些音樂環繞着他們,他們的身上竟然在音樂聲中,有了點點星光,這些光芒很快地就彙集在了一起,將他們包裹在了其中,他們就像置身在光的海洋中一樣。

這片海域的所有生靈在這一刻都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心安,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裡,那種溫暖的感覺將他們緊緊地包裹在其中,讓他們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這一刻都放下了,沒有人再有仇恨,再有悲傷,再有悔恨,再有愧疚,再有痛苦……

所有的人,所有的生靈在這一刻的內心都充滿了慈悲,充滿了愛的正能量,充滿了歡樂,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讓人心安。

每一個人的腦子裡想到的,心裡念道都是那些美好的事情,那些快樂的事情,所有的憂傷和不愉快在這這一刻都完全消失了。

一曲完畢了之後,林晨將手輕輕地安在琴上,然後微笑着看向阿音。阿音也停下來了,她將玉簫放下了之後,也微笑着看向林晨。一時間,兩個人都對視而笑了。

“師父,這麼多年了,我們還是那麼合作無間。”阿音笑着對林晨說道。

林晨說道:“是啊,有些人,有些事情就算時間再改變,他們也不會改變的。阿音,我們再奏一曲吧!”

“好。”阿音看向林晨說道。

“你注意聽一下,這是一首新曲。我以前從未彈奏過去的。”林晨對阿音說道。

阿音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林晨,她開始注意聆聽起來了。

林晨的指尖輕輕地撥動琴絃,一個個音符隨着他手指的撥動,歡快地跳了出來,在這片海域裡歡樂地跳動着,每跳動一次,都有一種海浪的拍打的激流的聲音迴應着。這琴音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晚霞照耀的海灘,海鷗在海面上盤旋,浪濤輕輕地拍打着沙灘,漁民們打漁的漁船歸來,一個個人的臉上洋溢着歸家的那種幸福和歡樂。

聽到這樣的曲子,讓人的腦海裡,浮現的都是哪一種離家很久的遊子,歸來的那種快樂,看到家人的那種滿足和幸福感。

每一個人不同,可是看到的都是回家的那一幕。

有的人也許會看到,父親歸來,看到稚子在家門口歡樂地奔跑,喊了一聲兒子,稚子就快樂地跳上了父親的懷抱當中,被父親抱了起來。還有的人會看到兒子歸來,父母相互攙扶在門口邊上等待,看到兒子那一刻雙親眼淚縱橫。還有的人會看到,出征的丈夫騎着白馬,一臉風塵僕僕地回家,而妻子攜着幼子在村口看着,一時間一家三口抱在了一起……

當然,不僅僅是人類聽到這曲子會有感觸,那些飛鳥和海域裡的那些開了靈竅的生靈們也在聽到這曲子,一個個都生出了回家,回去看看父母,看看家裡身邊的人的感覺。

一曲罷後,林晨雙手輕輕安撫在琴絃之上,然後擡頭看向了他面前坐着的阿音,他看到阿音雙目垂淚,看着林晨久久不語。

在這片海域的上空,就有一對男女。他們在海域之上首先聽到了林晨和阿音合奏的“光明仙音咒”,後來又聽到了林晨的這首曲子,一時間兩個人淚流滿面地相互看着對方。

“我想回家了。”男子對身邊的女子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家看望過父母了,自從被師父帶走了之後,我已經有三百多年沒有回家看過父母了。”

女子也說道:“我也想回家了,我也是一百多年都沒有回家看過父母了。我也很想家裡的父母。”

於是乎,他們兩人轉身,各奔東西,回家去了。這片海域裡的魚兒們,還有海鳥們也各自散去,各回各家了。

“師父,你這曲子真的……真的……讓人流淚。”阿音好久都說不出話來。她知道這首曲子是林晨爲她作的。

“沐霞歸家咒”林晨開口就說道,“我給這曲子取的名字,你覺得如何?”

阿音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很好,很契合這個曲子。”

“剛剛你聽到明白嗎?”林晨看向阿音問道,“能和我合奏一曲嗎?”

“恩。”阿音點了點頭。

於是乎,兩個人又開始了琴簫合奏。

有了簫聲的伴奏,琴聲不再顯得孤單和清寂,在琴簫的合奏當中,這首曲子更是給人一種回家的人相互依偎、相互扶持,相互鼓勵的感覺,回家的路途中沒有了寂寞,沒有了孤苦,在回到家中,大家的歡樂、大家的眼淚融合在一起,一股暖流流入人的心中,久久都不會散開。

一曲罷後,林晨和阿音都收住了樂器,林晨說道:“阿音,你的簫聲融入了你的感情,我能夠感覺得到。這簫聲的感情是那麼的炙熱,對歸家的渴望是那麼的強烈。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想要回家。”

“師父,自從你離開了之後,我就時時刻刻盼着你回來。後來,我也走了。”阿音說道,“我也天天盼着能夠回家。希望能夠和你再相見。”

“如果阿清也在的話,那就好了。”林晨忍不住說道,“可惜,她不可能在了。她在墮仙界設下的局,已經耗費了她的全部了。可是最終還是無法留得住我。”

“其實阿清她也想回家,可是她已經回不去了。她只想給師父你建一個家,雖然那個家不是師父你想要的,可是卻是阿清她想要的。”阿音忍不住說道,“她並非有想要傷害師父你的意思。”

“我知道。”林晨說道。

“師父,我這些年來,也譜了一首曲子,還請師父你聽一下,然後我們再合奏一曲,師父,你看如何?”阿音看向林晨問道。這麼多年來的分離,阿音心中對林晨的感情是十分的深厚的,有些感情是沒有辦法抹掉的。

“好。”林晨點了點頭,然後對阿音說道。

阿音將長簫化作了一個陶壎,然後拿着陶壎吹奏了起來。陶壎的音調顯得格外的低沉、哀傷,就像是陰沉沉的天空一樣。

這首曲子一開始就因爲陶壎的聲音,給人一種如哭如泣的淒涼感,這種感覺林晨能夠體會得到。那就是他和阿音分別的時候,那種不捨和悲傷,在阿音他們的心裡,自己的離開,就像是天空的太陽突然間不能夠再升起來的那種感覺吧。

悲涼的開始,給人的心痛和心頭堵得慌,林晨聽到了這陶壎的前半截,心情不由低沉了許多。他知道當年他確實太過決絕了。

不過,這悲涼的聲音,很快地就換了。接下來陶壎的顫音、滑音以及打音、疊音一同運用,給人一種期待,一種對未來的期待,這種期待帶着希望,帶着對再見的那種歡樂的場面的現象,有笑聲,有喜極而泣的聲音。

接下來,曲子又一再改變了。再一次變得哀傷和痛苦,也許是因爲期待過後的失望,還有期待當着的思念太過強烈了,以至於內心生出了哀傷和痛苦,還有一種心裡的思思念唸的不捨得,不肯放下。

……

這首曲子一共有十八次的哀怨和歡愉的起伏。每一次起伏都有一種心情的起伏,一種痛和悲,喜悅和歡樂的轉變。不過,最後卻是久別重逢的那種歡樂,只是那種歡樂表現得很淡,就像是他們重逢之後,相視而笑,執子之手的那種會心而笑的那種淡然。

阿音吹奏完了之後,收住了手中的陶壎,然後看向林晨問道:“師父,這首曲子,阿音是後感而發作的,如何?”

“很好。”林晨說道,“若是這首曲子傳出去,只怕讓人哭得肝腸寸斷。阿音,你的心情我明白的。”

阿音聽到這話,微微一笑,然後說道:“師父明白就好。那,師父能夠與阿音合奏這首曲子嗎?”

“不……我不想如此悲傷。今天我們重逢,不要再如此悲傷了,你看如何?”林晨看向阿音問道,“這曲子不奏也罷了。”

阿音聽到這話,笑着說道:“我聽師父的。”

就在這個時候,林晨和阿音兩個人都猛地擡頭看向了天邊,此刻天邊有一輛金鱗車,車上圍着黑紗,而且設置有陣法,外面的人是看不到車裡的人的情況的。

“如此讓人肝腸寸斷的曲子,我還以爲會是斷腸之人吹奏的,沒想到竟然是一對久別重逢的師徒吹奏的。”車上的人開口就說道。

林晨雖然看不到裡面的人的容貌,可是對方的修爲是什麼,林晨可是一清二楚的。對方的修爲和他一樣也都是大羅金仙的修爲。而且對方是黑巫修,他的修爲十分的深厚的,不是短時間到達大羅金仙的,感覺已經在大羅金仙的修爲上停滯了很多年了。

林晨和阿音兩個人慢慢地站起身來,頃刻間兩個人都凌空飛了起來,與那個坐着金鱗車的人在同一個高度上了。林晨知道,這個金鱗車的人,就是剛剛與妄道人他們一同出現的人。雖然還不知道爲什麼他會突然間到這裡,是被自己的音樂吸引,還是因爲自己的音樂攪動了這片水域,使得這片的水域的生靈不安,還是因爲對方離開了之後,又想回來找什麼……不管如何,林晨對這個其而復返的人,並沒有多大的好感。

“尊駕和人?”林晨開口問道。

“你開口問人的姓名的時候,難道不懂得先將自己的名號報上嗎?”對方很不爽地問道。他雖然置身於黑紗蔓繞的金鱗車裡,可是林晨能夠感覺得到他的臉上肯定是露出了不屑。這個人是一個目空一切的人。

林晨說道:“本尊,天音門門主,尊駕是何人?”

林晨報出自己名字的時候,他的聲音裡夾着精神力量、裹着天地之威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能夠毫無阻礙地闖入這片海域的每一個生物的耳朵裡,並且會銘刻於他們的心頭當中。

“好厲害的精神力量,如此龐大的精神力量,還真的讓人不敢輕視呢!”對方被林晨這聲音弄得靈臺一震,他當下立即屏住了精神,守護住了靈臺,這纔開口說道。這麼強大的精神力量,還真的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忌憚。

這個傢伙不是普通的大羅金仙,他的修爲應該在自己之上。

“沒想到閣下的修爲如此強大,看來是在下眼拙了。在下是黑巫道君。”對方開口說道,“你現在所在的這片海域,是在下的道場。”和自己修爲相差不多的時候,黑巫道君會將自己成爲本道君,可是眼前這個人的修爲估計是在他之上,所以他就將自己稱爲在下。意思是,他的修爲在眼前這個人之下。

聽到這話,林晨明白了,這個黑巫道君是在示弱。不過,這樣也說明眼前這個人並不想和他爲敵。竟然如此,林晨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和眼前這個人結怨的。他當下說道:“見諒。本尊與小徒久別重逢,一時間情難自禁,在尊駕的道場裡彈奏了幾曲,擾了尊駕道場的安寧。還請見諒。”

黑巫道君聽到林晨這話,心裡忍不住暗暗想到:“這個人說話到也是一個講理的人,並不是那種逞兇鬥狠的人物。”只是這雪域裡,什麼時候有過一個天音門門主?這個名號,我怎麼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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