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利，信號樹動了！這是……有人接近！”空地旁一個年輕人指着谷邊山崖某處急聲道。
他旁邊站着一個面容堅毅陽光的男子，正緊盯着中間訓練的那隊人，聞言笑道：“別慌，應該是歐若拉回來了。”
“接着練，沒到標準不準吃早飯！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他沉喝了聲，便獨自離去。
不多時，他便順着一條羊腸小徑上到了山崖頂端，那個被他安排值守警戒的年輕人急忙道：“正南方向有動靜，不過看樣子人應該不多，可能就一兩個！”
他順着其手指所向望去，遠處密密麻麻的叢林裡，不時有鳥兒飛起，形成一條若隱若現的軌跡。對於在山林中如何判斷遠方有沒有人或野獸，規模大小，這些十來歲就開始隨父母上山打獵求得餬口的小鎮年輕人都有不錯的經驗，這方面反倒是他學了不少。
不多時，天才女軍官的身影就出現在兩人的視界裡。
歐若拉疾奔的身形停了下，又快速跑了上來。
掃視一眼，出身正規軍的歐若拉便讚許的點頭道：“這個地方的確應該設立警戒哨，你們做的不錯。”不過隨即她看着面前這個給她無限驚奇的男子，更多告誡的話語又壓了下去。
不知怎麼，她心底反而有點挫敗感。
雷利可沒多少細膩的心思，看到歐若拉忽而有點低沉的神色，還以爲是這趟來回太累了。
“其實你不用這麼急着回來，反正我訓練他們還要些時間。”他一邊往山谷內走，一邊說道。
“怎麼能不急！”跟在一旁的歐若拉突然火了，“你沒親眼見到，如今伊斯特本已經……”女軍官的嗓音有些哽咽了。
沒親眼所見我也知道，雷利苦笑。《悲傷之輪》之所以大賣，凡•帝隆細膩而飽含情感的筆觸是一大重要因素。他第一次讀到這段情節的時候，眼前彷彿就出現了那血海般的畫面，耳邊似乎就響起鎮民們的哭嚎。如果換個感情豐富的女孩子看了，說不定都會哭出來。
他習慣性的拍了拍歐若拉肩頭，道：“逝者已然遠去，我
們這些生者要做的，不是沉浸在悲痛中，而是如何儘可能爲他們討回哪怕絲毫的公道。”說着他語氣轉冷，“他們以爲我們的生命可以肆意踐踏，那就讓他們嚐嚐自己種下的苦果！”
說完後，雷利忽然發覺身旁沒了動靜。轉頭看去，就見歐若拉落後了兩步沒動，愣愣的盯着她的肩膀。
“怎麼了？”神經粗大的男人完全沒意識到，就算拍肩膀這樣一般的動作，在歐若拉父母去世後，也沒任何人做過了。
不過慌亂之色就像天際一閃而逝的驚鴻，瞬間便消散在歐若拉眼底，她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在想，怎麼應對現在的局面。”
雷利點頭道：“你也發現了？外圍的路都被封鎖了吧。”
“所有通往貝特福德和厄羅姆的道路全被封鎖，大小關口充斥着獸人狼騎兵，亡靈騎士，就算偏僻的小徑上，也佈滿幽魂或者鷹身女妖。”說到正事，歐若拉立即回覆了常態，冰冷的面容上滿是凝重。
貝特福德和厄羅姆是緊鄰米德爾大區的兩個行省，卡住了通往兩地的路，就等於斷絕了米德爾大區與王國中央的所有聯繫。
“聯軍主帥這是要把米德爾大區當作他們總的前進基地，對此你有什麼感想？”遠處訓練的兩隊人都看到歐若拉回來了，不過在雷利嚴厲眼神的籠罩下，還是乖乖的繼續訓練沒有圍上來。
歐若拉神情變得很難看，“你的意思，他們這次是要長久作戰，甚至……”
“甚至想要吞併整個諾森羅克。”雷利補完了歐若拉說不出口，或者不敢說的話。
這場死中求活的戰鬥，不知要持續多長時間，而他和歐若拉就是隊伍的靈魂。所以首先他要打掉歐若拉的幻想，讓她明白這是一場持久戰。
因爲以往亡靈和獸人也曾多次入侵諾森羅克，幾乎每過個十來二十年就有一次，不過往往淺嘗輒止，更像劫掠而非戰爭。最長的那次發生在三十五年前的荊棘與露之年獸人入侵，也不過打了三個多月而已。
還有誰比他更明白這場戰役的嚴重性？只怕如今整個大陸也就他一個。
歐若拉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咬牙道：“就算邊境軍隊不堪一擊，中央軍我還是清楚的，他們休想得逞！我有一個想法！”
隨即她蹲下去，不管雷利同不同意，一邊拾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着，一邊不停說道：“就算軍隊再差，米德爾大區作爲王國第二大行省，地域廣
大，亡靈和獸人聯軍就算只是攻佔主要城鎮，至少也需要三個月左右。我打算趁這段時間，將包括首府蘭開夏，東南重鎮盧頓在內的五座主要城鎮逐一偵查，摸清聯軍的大致兵力構成，主要將領，以及可能的將來行動方向，然後報給王都軍務廳以及馬爾薩斯元帥大人。伊斯特本方面，我已經大致摸清楚了。”說完她站起身，一瞬不瞬的盯着雷利，“我知道你的能力不下於我，我要你協助做好這件事，給王國的反擊打下基礎！”
區區四天時間，她竟然不僅收攏了伊斯特本潰兵，還潛入城內調查敵軍狀況，難道不吃不喝不睡？
看着歐若拉明顯消瘦的臉龐，雷利不禁佩服這個堅毅執着的女孩子，忍不住好奇道：“你從伊斯特本帶回多少人？一百五？一百？”
“五十七個。”歐若拉麪不改色，彷彿帶回來得是五百七十人。
嘶~雷利感到牙酸。歐若拉的這個想法完全符合書中記載，最後她不但完成了這個計劃，還狠狠打擊了聯軍，拖延了聯軍進攻的進度。但代價也不小，最後隨同她返回王都的，不足十人。
“你知不知道這次兩族聯軍有……有好幾萬人？你這幾十個人，能幹什麼？塞牙縫都不夠！”
聯軍的組成和動向，有他在，還需要歐若拉冒諾大風險去偵察麼？萬一因爲他這個意外因素的出現導致歷史變道，歐若拉出了什麼岔子……
這個堅毅的女孩子從書裡開始就讓他感到敬佩和憐惜，而如今與真人幾番相處後，這種感覺更強烈。倒非涉及到了感情，而是單純的想保護某些美好的人和事物。
《悲傷之輪》大賣後，曾有評論將凡•帝隆與撰寫銀英傳的殺人田中相媲美，讀的時候分外讓人痛心，雷利也曾不止一次捧着書破口大罵那個該死的美國老頭子。
“聯軍到底多少人！”歐若拉死死盯着雷利。
雷利大感頭疼，無奈道：“六萬五千多人，分三路入侵王國……”看到歐若拉又有繼續盤問的傾向，他趕緊擺手，“我大概就知道這麼多，以及像格雷戈裡那樣特別出名的將領，其他更細節的東西，我也不可能知道！”
留給人多智近乎妖的印象還好說，如果是先知近乎神，那就糟糕了。八塔聯盟的那班魔法師老頭子，對於任何挑戰至高法則的人，手段不是一般的嚴厲。更何況還有教廷神國瓦格密爾那班裁判所的變態們，落在他們手裡，那是十死無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