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應該是章臺戰場。”老六沉聲說着。
空氣中充滿了悲涼、慘烈的氣息,甚至瀰漫着硝煙,一切都和千萬年的場景一樣,衆神之間的大戰,彷彿剛剛纔落幕。
風凌霄面色嚴肅,就算老六不說,他也能夠猜到,這的確是章臺戰場,不過放到現在,還應該加一個古字。
章臺古戰場,這裡曾經出現過異常慘烈的大戰,那還是在上古人族統治神界的時代,這裡也曾經是上古人族的領土,一座輝煌的城鎮,在遠處,還能夠看見一切殘垣斷壁。
那時候的永恆神族,仍舊站在上古人族的對立面,和諸多種族一樣,都是盟友關係,因此在這裡也有永恆神族戰死。
在大戰結束之後,章臺古戰場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想到居然是藏在地下。
此時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古戰場吸引,並沒有注意到那座詭異的山峰也隨着地層升高竟然突破了雲端。
看到此處戰場的時候,風凌霄自嘲的笑了笑,神情有些黯然,原來這纔是真正的戰場,相比於章臺古戰場,他今天做的事情是如此可笑,規模甚至不及這裡的十分之一。
突然,地面劇烈抖動了一下,風凌霄等人擡起頭,震驚的看着之前他們藏身的山峰快速縮小,化作一個巨大的石頭人。
“靈族…”老六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在他們腳下,居然存在這麼一個老怪物,即便是位於陰陽五行陣中心都絲毫無損,這個老怪物究竟有多強?
風凌霄後退了幾步,凝重的看着石頭人走到跟前,沉聲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
“厲千忍。”石頭人蹲下身,低頭俯視着他們,眼眶中的火焰跳動着,透着一股冷漠和憤怒:“我負責鎮守章臺戰場,以免死者被歹人利用。”
“若是你們不吵醒我,章臺戰場只會跟傳說一樣,永遠隱藏在地下。”
三人面面相覷,他們好像做錯了事情,這個老怪物不會殺他們滅口吧?
“那個,前輩,我們只是…”風凌霄的話還沒說完,就跟被雷劈了一樣,瞠目結舌的看着厲千忍。
只見一對年輕男女從厲千忍的後背爬到他肩膀上,赫然是之前消失的目家姐弟,就連老六都能感覺到,事情大條了。
之前目虞就說過,這裡是他們的家,現在看來,他們清楚的知道厲千忍的存在,而且關係還不一般。
風凌霄緊緊握住劍柄,傳音道:“老六,這老怪物什麼修爲?”
“應該是天問頂峰。”
“天問頂峰?”風凌霄暗自捏了一把汗,還好,還好,終究還是一個神君,他還以爲這老怪物是什麼隱世不出的王級強者呢。
“厲伯伯,我說的就是他。”目虞指着風凌霄,氣惱的道:“就是他欺負我和弟弟,您一定要幫我們出口氣。”
“哦?就是他?”
年邁的聲音,彷彿悶雷一般響起,看到厲千忍眼中流露一絲煞氣,風凌霄心裡一緊,不由
分說的將紅茶、飛天和夢落花收起來。
“如果是老夫,老夫就不會像你這樣做,年輕人,你太急躁了。”
風凌霄渾身僵硬,他竟然發現自己引以爲傲的力量使不出半分,甚至失去了對天地靈氣的感應,變得跟普通人一樣。
此時說話的顯然不是厲千忍,此人的聲音雖然年邁,卻透着疲倦和滄桑,彷彿經歷了無數劫難,最終選擇隱藏自己的智者。
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厲千忍眼中的煞氣也隨之消散,默不作聲的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衆多屍體中,一具完好無損的巨龜動了起來,緩緩的朝他們走來,每落下一步,就像是一座山峰砸下,地面在它腳下顫抖着。
巨龜剛走到厲千忍身前,目虞就迫不及待的道:“師父,他…”
“我已經知道了。”
被巨龜打斷,目虞只好閉上嘴巴,氣鼓鼓的看着風凌霄。
巨龜低下頭,有些昏暗的雙目盯着老六,老六神情極爲嚴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沒想到您老居然藏在這裡,難怪他們找不到您的蹤跡。”
“呵呵。”巨龜笑了兩聲,龐大的身軀縮小,化作一個拄着柺杖的白鬍子老頭,身形有些佝僂,笑呵呵的看着老六:“當年的事情你不會怪我吧?”
老六低頭不語,白鬍子老頭只好將目光轉向風凌霄,眼中閃起睿智的光芒,笑道:“年輕人,你走得太快了,不妨休息片刻,否則你日後會發現,這段路上你丟掉了太多寶貴的東西。”
這明顯是長輩訓斥後輩的口吻,讓厲千忍嘆息一聲,看來目家姐弟的氣算是白受了,隨後化作一個短髮勁裝的壯碩老者,跟個保鏢一樣站在他後邊。
“前輩教訓的是。”風凌霄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道:“晚輩也知道走得太快,會丟掉很多東西,晚輩也明白究竟丟掉了什麼,卻不得不選擇拋棄。”
“因爲走得慢失去的東西會更多,而且沒有選擇的餘地。”
老六玩味兒的瞥了他一眼,那神情好像是在說,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風凌霄毫不示弱的瞪了他一眼,要是連這點頭腦都沒有,他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聽到這一番言論,白鬍子老頭不由得愣了愣,目虞上前指着風凌霄的鼻尖,怒聲道:“師父好心好意點化於你,你居然不領情。”
“師父,徒兒看他就是一個無情無義、嗜殺成性之人,這樣的人殺了算了,何必跟他多說?”
風凌霄一臉鬱悶,無情無義?嗜殺成性?他從來沒想過會被人打上這樣的標籤,不過他沒什麼反駁的機會,畢竟他用陰陽五行陣坑殺了這麼多神靈。
白鬍子老頭啞然失笑,擺擺手道:“徒兒,你先退下。”
“什麼?”目虞震驚的看着自家師父,看見他點頭,頓時垂頭喪氣的退了回去。
“年輕人,老夫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白鬍
子老頭笑道:“只是你這樣的做法,未免太激進了,恐怕有傷天和。”
“況且,你明白那道門真正的意義嗎?如果不明白,只是徒勞罷了。”
風凌霄點點頭,他自然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指的是神將突破到神君階層的奧秘,阻擋了數不清的神靈,因此也稱作門,只要打開這扇門,便是天高地闊任遨遊,打不開,註定了碌碌無爲。
神靈,在永恆世界一直都倍受壓制,壓制他們的人,就是這個世界的意志,也是秩序。
唯有神君可以擺脫世界意志的壓制,因爲他們領悟到了法則的源頭,超脫於世界意志之外,他們可以到達普通神靈永遠不可能走到的地方。
他面前的白鬍子老頭,叫做盧正,是永恆世界存在最久的老古董,而且他很少露面,從不跟人動手,他的存在一直都是一個傳說,甚至很多人認爲他的存在只是謠傳。
至於盧正的實力,沒辦法衡量,只能說深不可測。
他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存在,也是最瞭解這個世界的人,得到他的指點終生都受用無窮。
不過他面對着風凌霄,卻流露出無奈之色,搖搖頭苦笑道:“既然你都明白,也就不用老夫來提醒了。”
“老夫只希望,你能夠堅守本心,不要迷失在途中。”
“多謝前輩教誨。”風凌霄拱手行了一禮。
“老夫可不敢當。”盧正轉過身,灑脫的道:“走吧,這個地方已經不屬於我們了,我們也該重新找個地方安家了。”
“師父…”目虞還想再說什麼,還沒說完腦袋就捱了一柺杖,只能抱着腦袋,委屈的跟在盧正後面。
只見盧正的柺杖一點,漫天的風沙將章臺古戰場捲起,化作一枚血紅色的玉佩飛入他手心。
匪夷所思的手段,讓風凌霄呆在原地,看着四人離開的背影,腳下仍舊是焦黑的土地,歸元峰卻已經消失。
“聽說你的目的是此物,想必你跟此物有緣,就交給你吧。”
一塊棱角分明的暗紅色石頭飛入風凌霄手裡,頓時讓他精神大振,此物竟然真的存在?
“此物的來歷,說來也有些詭異,當年此物在章臺戰場染了太多的血腥,後來竟變成了這幅模樣,老夫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由你來探究此物的秘密吧。”
“年輕人,記住老夫跟你說的話,保持本心…”
四人的身影消失,盧正的話音卻仍舊迴盪在耳邊,風凌霄想起了什麼,擡起頭看着老六:“你要來的?”
老六嘿嘿的笑着,目光死死盯着風凌霄手中的石頭:“爺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畢竟這老東西在章臺戰場守了這麼久,沒理由什麼都撈不着。”
“誰能想到,此物還真的在他手裡。”
風凌霄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這也間接證實了他之前的做法是正確的,只是他殺的人還不夠多,說不定他去把魔心城給屠了都不會有這塊石頭的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