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就不能給我換一隻惡鬼嗎？”趙亮哭喪着臉，跟在羅異身後，身軀一晃一晃的，有些滑稽。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上面沒有穿鞋，就這麼光着，而且整個腳掌發黑，就如同抹了黑炭一般，每走一步，就會在地上留下個深深的黑腳印，腳背上也不好看，青黑一片，就像是被毒打了一頓，遍體鱗傷。
這是一雙鬼腳。
和姜尚白的踩人鬼不同，趙亮的這隻鬼替代了他原本的腳掌，而且具備一定的腐蝕性，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穿鞋子。
羅異冷着臉，“不能，就這一隻，你不要我就給你挖出來。”
趙亮眼神一亮，目光期待，“挖出來會不會死？”
“死倒是不至於，最多也就是在牀上躺幾個月，變成個殘疾人。”
一聽到要變成殘疾人，以後都得靠輪椅，趙亮頭搖成潑浪鼓，“那還是算了，我覺得腳大一點也沒什麼不好，腳踏實地才能出頭嘛。”
“這樣還差不多。”羅異見他識相，也不再數落他，“你的馭鬼者信息我已經讓羅琳登記了，代號就叫赤腳鬼。”
“赤腳鬼”，趙亮重複了一遍，“我原本還想給自己取名叫赤腳大仙的。”
“大仙？”羅異冷笑一聲，“你一個新人敢叫這個名字，怕是出門就得被人弄死。”
總部的隊長都沒有叫什麼大仙的，趙亮這個初出茅廬的菜鳥要是敢這麼高調，看在羅異的面子上或許沒人敢下死手，但收拾他一頓，給個教訓還是敢的。
要知道當初他給自己起名祀神都遭到了很多人的仇視，就連羅千見他的第一面都點了一句：好大的名頭！
若非連續處理了多起A級、S級事件，再加上滅了朋友圈，敗了葉真等等戰績，祀神這個名頭，羅異同樣保不住。
兩人說話期間，羅異的鬼域入侵已經停了下來。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購物超市。
平日裡這種地方都是人流如織，絡繹不絕的，但現在，四周空空蕩蕩，沒有人，也沒有車，就連因爲羅異靈異干涉導致徹底死去的鬼奴也沒有。
似乎這個地方存在着某個禁忌，不允許那些人靠近。
而能讓惡鬼避讓的，除了惡鬼本身，再不會有其它事物了。
羅異和趙亮一步步上前，超市外圍的一些景象也漸漸的清晰起來，幾扇自動感應大門大打開，已經停止了工作。
這種現象是靈異現場很常見的事情，因爲靈異會干擾電路，切斷電源，所以案發現場通常都是比較昏暗，再加上惡鬼身上的屍臭和靈異泛起的冷意，就會營造出一種陰森恐怖之感，給人一種很大的心理壓迫，從而讓人自亂陣腳，把本來的九死一生，變成十死無生。
這就是爲什麼靈異事件中倖存率這麼低的緣故，很多人不是死於惡鬼本身，而是死於自身不受控制的情緒反噬，所做出的的慌亂，錯誤的抉擇。
但這些對於羅異而言則根本沒有什麼影響，他本身便已經是惡鬼，黑暗對他來說就如水與游魚，帶來的只有舒適自在，絕無掣肘困擾之感。
邁入大門，一股冷意驟然撲面，激起汗毛倒立，精神一震。
“環境陰冷，空氣裡帶着血腥的屍臭，從味道分辨，這裡面遇害者不會是個小數目，看來惡鬼多半就在裡面了。”趙亮分析道。
他雖然才成爲馭鬼者，但他作爲信使接觸的靈異事件已經不少了，再加上最近一直都在研究羅異給他的靈異資料，可以說動手能力未必有多強，但理論知識已經算比較豐富了。
這就是背靠大勢力的好處了，見識上絕對要超出野路子一大截。
裡面昏暗壓抑，一股陰冷的氣息揮之不去，空氣之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腐敗味，似乎某個地方有東西腐爛了，這味道就算是大門一直開着通風也無法散掉，因爲存在着源頭。
羅異二人走在地面上，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屋子內迴盪，周圍一丁點兒的雜音都沒有，安靜得可怕。
穿過長長的收銀臺，兩人正式來到了貨架的位置。
但當他們真個立身於此，眼前的一切讓他們怔住了。
原本應該是鋪滿琳琅滿目商品的貨架上被一顆顆死不瞑目的人頭所取代了，這些人頭放置得整整齊齊，有老人，有女子，有男子，有青年每一顆人頭都睜着麻木漠然的雙眼，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貨架上中下三層，人頭擺放的密密麻麻。
從二人所站立的位置向後望去，這些無數的人頭一直延伸到後面的黑暗之中，給人一種無窮無盡的錯覺。
這哪裡是購物超市，分明是是厲鬼挑選備用人頭的人頭超市。
所有的人頭都如同貨物一般堆在架子上面，成爲了某隻厲鬼的備選。
一旦厲鬼佔據的人頭腐爛了，這裡就會有一顆新的，完好無損的人頭被取走。
就如同無頭鬼影取走商場內的屍體。
“怎麼會這樣，這麼多人頭，這得死多少人？”趙亮目瞪口呆，後脊樑冷汗浸出，一下子就打溼了後背。
即便心裡面早有預期，但真當這無數的屍首出現時，還是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難以承受，這無關個人素質，而是這個場面委實有些駭人。
因爲那些人頭可都不是道具，而是從一個個鮮活的人身上取下來的。
羅異臉色陰沉的可怕。
這下他明白爲什麼大川市街道上沒什麼人了。
這座城市被鬼侵蝕的程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已經徹底的失控了，其程度可能已經超過了當初大昌市的餓死鬼事件了。
“但是這些頭顱的身體呢？”羅異發現了一個違背常理的東西，一般而言，惡鬼與人的行事動機是一樣，都是缺什麼就會努力的去追尋什麼。
這是一種完善自身的本能。
就如同無頭鬼影，它沒有頭，所以會在商場內大開殺戒，把別人的頭顱據爲己有。
但面前的場景卻顛覆了這種認知，因爲這裡一個挨一個的全是人頭，而非是身體。
“有沒有可能是因爲惡鬼的能力？”趙亮有一點推測，“我們之前看到惡鬼入侵了李樂平，並把他的記憶轉移到了一顆普通人的腦袋裡，它能這樣做一次，就能這樣做了第二次。”
“有可能”，羅異對於這個說法也比較認可，沒有意識的惡鬼行事會全靠本能，但一旦擁有意識後，鬼不一定還會據此行動，它們有可能會選擇先發展智慧，再通過佈局，吸引其它拼圖來此，用這種間接的方式補全自身。
能做到這一點的惡鬼不少，當初的願望鬼利用餓死鬼，報紙鬼利用凱撒大酒店，人皮紙利用楊間，鬼櫥利用羅異
皆是如此。
“說實話，我情願相信是李樂平能力太差，導致這些人都被惡鬼殺害了，也不願相信這隻鬼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羅異低聲道。
人之所以能以弱勝強的反制惡鬼，就是因爲人具備智慧，懂得因勢導利，借力打力，如果惡鬼都慢慢的開始具備了意識，那人在這場鬥爭中幾乎沒有勝算。
但不論願意與否，當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直面與解決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把鬼找出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