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隔着媒介的襲擊

虛幻的景象,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浮光掠影呈現出來一條灰濛濛街道的畫面。

唐家雕刻館,一塊古香古色的匾額上,正寫着這座充滿斑駁歲月氣息的老宅子的名字。

世界突然變得矮小起來,他知道這是他竊取了唐樂的記憶後,正在以唐樂的視角去回溯以前的經歷。

唐樂牽着唐老闆的手,正走進這座老宅。

視角突然左右搖晃起來,看樣子這座老宅引起了唐樂的好奇心。

當他們踏進老宅後,迎面從中走出來一個帶着方框眼鏡,穿着灰白長袍,脖子上繫着白圍巾的年輕人。

很難想象,這麼現代的社會裡還有這麼復古的穿着,年輕人看上去溫文爾雅,很像電視劇中民國時候的教書先生。

年輕人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和善地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微笑地出了門。顯然他不是這座老宅的主人,而是一個要離去的客人。

唐樂繼續跟着唐老闆走進老宅深處,泛黃的巨大木架散發着古老的氣息,因爲長時間沒打掃落下了薄薄的灰塵。

木架上擺滿了雕刻的人頭,這些雕像人頭都沒有臉。木架後面還擺了不少的人型雕刻,甚至看到了不少半成品,上半身,甚至下半身。

昏暗的大堂環境中,一個佝僂老人正在對一座雕像仔細雕刻着。老人耳朵似乎還很機敏,馬上注意到了來人,停下手中雕刻刀,回頭去看。

那是一個多麼可怕的老人,滿臉的老人斑,樣子無比恐怖,唐樂頓時被嚇地身體瑟縮一下,躲在了唐老闆的身後。

唐老闆十分恭敬地走上前去叫二舅老爺,卻被老人阻攔住。

老人身穿黑色馬甲,邁着蹣跚的步伐來到唐樂面前,瞳孔陰鷙,直勾勾地盯着唐樂,似乎發現了什麼。

樑興揚卻被嚇了一跳,這個老人不是在看唐樂,他通過記憶的媒介看到了我。

“撲街仔,偷窺別人的記憶,爺爺給你一刀。”老人沉聲怒道,舉起手上的雕刻刀刺向虛無。

看着老人突然動手,樑興揚心底頓時涌出一股濃烈的危機感,自己根本來不及躲閃。

關鍵時刻,老人的手竟然帕金森似的顫抖了一下。

他太老了,身體出了些問題。

此時刻刀軌跡發生偏斜,沒有刺中身體,反而把樑興揚右手劃傷。

“嘶……”一道不足三釐米的劃傷,卻給樑興揚帶來了巨大的痛楚。

疼痛瞬間淹沒了樑興揚的意識,虛幻的景象破碎,樑興揚像打了個盹做了噩夢從中醒來。

“啊……”一道極其悽慘的滲人叫聲響徹鏡子空間。

樑興揚如夢初醒,注意到了鏡面上的虛影在抱着手臂,像個活人一樣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那老人用了一把詭異的雕刻刀,隔着記憶的媒介竟然襲擊了我身體裡的鬼。

這不合理。

爲什麼要襲擊我身體裡的鬼,鬼可是殺不死的。

樑興揚突然臉色大變,驀然發現鏡鬼本來還只是一道淺淺的虛影,現在竟然開始漸漸凝實起來。

是那個雕刻刀的靈異力量,竟然加劇了厲鬼復甦!

劃傷後帶來的巨大的痛楚,不斷刺激着鏡鬼復甦。

那個老人不是想襲擊我,而是要讓我直接死於厲鬼復甦。

恐怕駕馭了第二隻厲鬼的馭鬼者捱了這一刀,身體的平衡都會被打破,頃刻間丟掉性命。

僅僅還只是劃傷了一道小口子。如果直接被那把雕刻刀刺中,會不會直接將我殺死?

鏡面上,凝實不少的虛影停止了哀嚎,痛感漸漸消退,它僵硬地重新站了起來,還是用那滿懷惡意地盯着樑興揚。

一股濃郁的陰冷氣息侵襲着樑興揚,他的身體在淡化,在消失,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幸運的是,樑興揚駕馭鏡鬼的時間極短,而且在鬼櫥的血液壓制下駕馭得比較徹底,哪怕虛影得到極大復甦,依舊無法從鏡面中脫離出來。

樑興揚陰冷着臉,渾身冒着寒氣。

那個老宅的疑似民國時期的老人,一刀讓自己陷入可怕厲鬼復甦中,讓他快氣瘋了。

但現在還不是計較怎麼找到對方、弄死對方的時候,因爲他的右手還掐着一顆定時炸彈呢。

唐樂稚嫩地小臉上表情無比痛苦,或許是樑興揚剛纔短暫的復甦使得右手的陰冷氣息入侵唐樂的身體,導致唐樂的鬼心復甦程度被壓制,沒有一下子睜開眼睛,現在唐樂這個小鬼還活着。

局勢很不好,不用等多久,或者不用過幾秒,鬼心就要復甦。

鬼眼的鬼蜮中,楊間額頭的鬼眼盯上了唐樂,卻是他身後的無頭鬼影動了,一步踏出直接出現在了唐樂的身後。

無頭鬼影身上的五隻眼睛,同時也在好奇地盯着這個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小孩,這樣做,是鬼眼把看見的畫面傳遞給楊間。

“嘭嘭嘭~”

無頭鬼影一接近,馬上遭到必死的心跳聲詛咒襲擊,由影子組成的身體宛如被打破的平靜水面,蕩起一層層漣漪擴散至全身,影子甚至出現了輕微扭曲。

楊間這邊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無頭鬼影的手,緩緩伸入唐樂的右邊胸膛,一接觸到唐樂的心臟時,無頭鬼影甚至出現了融化現象。

一瞬間,無頭鬼影入侵了唐樂的身體之後,哪怕是復甦的鬼心都被壓制住,一顆砰砰亂跳的心臟也被成功取了出來。

這個亂跳的心臟,竟然是石頭材質。

像是被精心雕琢過的藝術品。

“這顆心,絕對與唐家的雕刻館有關係。”

“唐老闆說過唐樂是患有心臟病的,是那個雕刻館裡那個疑似民國時期的老傢伙給唐樂換了一顆鬼心嗎?”

樑興揚緩緩縮回右手,右手的陰冷氣息涌出,迅速撫平了鏡面的裂縫。

那若有若無的心跳聲消失不見,樑興揚心中宛如卸下萬鈞沉重的壓力。

這次運氣站在他這邊,他沒有遭受必死的詛咒,活了下來。

樑興揚看着失去了心臟的唐樂,在鏡子衝楊間急道:“楊間,抓緊給唐樂換心。”

再不換心,恐怕唐樂的身體會失去生機。

可是鏡子裡是無法傳遞出聲音的。

楊間通過無頭鬼影身上的五隻鬼眼,也發現了鏡子裡的樑興揚,起初還頗爲驚奇。

可是他看見那口型後,感覺樑興揚是在罵自己“煞筆”,直接操控無頭鬼影給他豎了箇中指。

樑興揚一整個大無語。

他在鏡子裡轉移而出,直接來到了唐老闆的身前。

“是不是雕刻館裡的那個老頭給了唐樂一顆鬼心,他住在哪?”樑興揚冷峻問道。

“我只知道他住在香江島陰陽街。”

唐老闆驚訝了一下,似乎放下了一切,不願意多說什麼。

楊間忽然低聲向唐老闆道:“換了心你會死,現在你還有反悔的機會。”

唐老闆複雜地搖頭,從口袋裡掏出早已寫好的一疊支票遞給楊間。

“我希望不要讓樂樂知道真相。”

唐老闆跑過來眼含熱淚抱了抱兒子,留下最後一句話。

“他不會知道的。”樑興揚低聲答應道。

楊間閉上額頭的鬼眼,鬼蜮消散後沉默地操控無頭鬼影取走了唐老闆的心,裝進唐樂的身體裡。

唐樂那扭轉了一百八十度的頭顱,也被無頭鬼影扭轉了回來。

重新獲得了心臟,唐樂小小的身體重新恢復了呼吸,胸膛緩緩起伏,臉色漸漸紅潤,只是依舊處於昏迷中。

等他醒來,他將不會再被心臟病困擾,也不會再聽見鬼心的心跳聲,他會平安健康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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