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冉鳳看到容龑眼窩子青了,不見少凌進來,猜到兩個人以爲白芷發生了爭執,“容龑……”
容龑看向冉鳳,“媽,我沒事,這幾天,我和彭川照顧你,儘儘孝心。播”
冉鳳沒有說什麼,看了一眼白芷,“小芷,你先回去休息吧。”
白芷坐着也不舒服,很快離開了。
冉鳳看了一眼彭川,“你也別介意,小芷只是來看看我。跫”
想到丈夫和他說的那些話,冉鳳胸口透不過氣來,或許,老公說得沒錯,既然容龑喜歡,就彭川吧!
彭川嗯了一聲,一點都不在意,不可能,還沒有到很牴觸的程度,從目前的情形看,只是這個叫小芷的一廂情願,還好容龑不在意,她又介意什麼!要是容龑真的在意那個女孩,她介意又能怎樣
兩週後,彭川和容龑回了a市。
冉鳳留在那邊照顧老安。
走的時候,安玉川叫容龑叫到了一邊,“容龑,你也不小了,可以考慮早點要孩子。”
容龑認真地看向安玉川,“還沒有結婚呢,要什麼孩子。”
安玉川看向容龑,“我和你媽年紀大了,想早點抱孫子,只有彭川懷上了,你們就立馬結婚辦婚禮,怎麼樣?”
容龑摸了摸下巴,看向安玉川,“爸,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好呀,我努力,努力下個月讓驗孕棒見雙紅。”容龑眸色邪魅地看着安玉川一笑。
安玉川神色嚴穆,“路上開車注意安全,要是手腕不舒服,可以叫代駕,不要硬撐着。”
“爸,我知道。”容龑看着安玉川,“那我和彭川先走了。”
彭川看向安玉川和冉鳳,“叔叔、阿姨再見。”
“再見。”冉鳳看着彭川走遠了,回頭看向安玉川,“這孩子倒真的是不錯,也不記仇,這段時間照顧我很認真,讓我想挑個刺都挑不出來。”
安玉川看向冉鳳,“沒刺你挑什麼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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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份初,彭川的例假遲了兩天,這天早上,容龑早早起來,將買好的驗孕棒遞給彭川,“到衛生間去測測,我覺得是有了。”
彭川反應過來容龑說的什麼,騰地一下從牀上翻起來,“你說什麼?”
“我覺得你懷孕了。”容龑目光落在彭川小腹處。
彭川下意識地撫了撫,“怎麼會,以前都沒有。”
“你是懷疑我的能力?”容龑看向彭川,不悅的挑眉。
彭川看了一眼容龑遞過來的驗孕棒,捏到了手中,“你的意思是你蓄謀的?”
“這麼說也沒錯。”容龑朝着彭川一笑,摸着下頜點頭。
彭川拿過試紙進了衛生間。
過了一陣,看着兩道紅槓她用力地撫了撫胸口,有些驚喜,有些害怕,有些擔心,站在那裡,忘記了反應。
容龑等不住,下牀去敲臥室的門。
彭川打開門,看向容龑,眸色流動,想說什麼,胸口像被什麼地方填的滿滿的,一時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容龑看了一眼彭川,扭頭去看旁邊的驗孕棒,眼中說過一抹驚喜,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抱起彭川,在衛生間裡轉了一圈,呼吸急促地出聲,“川川,我們有孩子了!”
第一時間,他帶着彭川去醫院做血檢,各項數據都附和早孕特徵,又是第一時間,他拿起電話激動地全部打了一遍,通知了唐唐、姬容、姬坤、沈天擎,連姬武都沒有放過,“我當爸爸了!”
唐唐神色漠然地看向沈天擎,“魔怔了。”
沈天擎眸色深邃,什麼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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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一圈電話,容龑給他老爸打電話,一接通聽到母親疲憊的聲音,怔了怔,“媽,你怎麼了?”
“容龑……”冉鳳叫了一聲,捂着臉嗚咽起來,“你爸可能不行了……他不但瞞着我,還不讓我告訴你們,你和彭川有時間來看看他吧。”
容龑僵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
“容龑,我先掛了……”
聽到母親啞啞的聲音,容龑心口猝痛了一下,突然明白上次走的時候爲什麼父親催着他要孩子,眼圈也跟着紅了,“媽,我和彭川明天就過去。”
容龑捏着手機,突然從做父親的那種喜悅中走出去,心情沉悶起來。
這晚,他看了看懷中的彭川,睡得很熟,臉上浮着一層淡淡的水暈,說不出的美麗。
他也闔上眼眸,就是睡不着,耳邊全是母親沙啞疲倦的聲音,從她記事以來,從沒有聽到過那種聲音。
第二天,他帶着彭川開車前往醫院。
一路上,容龑格外照顧彭川。
晚上移到醫院,容龑去找安玉川的主治醫生。
白洛看了一眼容龑,“安伯父這一次,恐怕過不去了,這幾天各大軍區醫院專家醫生都過來做了會診,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你來的也好,能見他最後一面吧!”
容龑坐在那裡,眸色裡帶着無比深壑的幽暗看向窗外,裹了一股寒意。
白洛已經看不清眼前的男子神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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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
容龑步子遲疑地推開門,看向躺在牀上的安玉川,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照顧的彭川,“媽呢?”
彭川指了指旁邊的房間,“我剛扶着阿姨去休息了,聽護士說,阿姨已經照顧叔叔幾天幾夜了……”
病房裡的空氣有些壓抑,壓抑地透不過氣來,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容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着父親,本來凝滯的空氣,瞬時靜止不動。
冉鳳睡不着,聽到容龑進來,經過客廳,走到這步,看着容龑的背影,想要叫一聲容龑又頓在那裡,最後只是抹着眼淚看着牀邊的丈夫,哭也哭不出來了,她的臉上已經褪去了精緻的妝容,顯出幾分老態和疲倦,就像一個上了年紀的平常婦人。
容龑聽到隱隱的哭聲,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安玉川吃力地翻起身,就重重地咳嗽了兩聲,衝得氧氣罩差一點掉落,容龑猛地擡步走過去,幫他扶了一下。
安玉川看了容龑一眼,“你有話和你說…”
他又看了一眼冉鳳,“你…你和川川先…出…去…”
冉鳳摸着眼淚,扶着彭川出了病房。
容龑一動不動地看着安玉川,眸色微紅。
安玉川伸手動了動,手背上的插滿的點滴在他的掙扎下,擠在一起,滲出一滴滴血珠。
容龑走過去,“爸,還是躺着吧。”
安玉川還是堅持拉住了容龑的手臂,“容龑………”
他突然情緒激動起來,面色煞白,重重地咳嗽起來,一句話說不下去了。
“不能動就別說話。”容龑扶着他躺下。
安玉川弓着身子,咳嗽了很久,漸漸平靜下來,“我去了以後,好…好…好照顧你媽和川川……”
容龑握緊了安玉川的手,“爸,彭川懷孕了,你一定要看着我結婚,看着你的孫兒出生……”
安玉川緊緊抓住容龑的手臂,五指驟然收緊,瞪大了眼睛,眼中有驚喜,呼吸聲也急促,“川川……川川真……真的的懷孕了?”
“真的!”容龑將化驗單遞給安玉川看。
安玉川激動地抓緊了化驗單子,手不停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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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配合醫生的治療,等你出院了,我和彭川就結婚給你沖喜。”容龑眼底潮溼地看着安玉川。
安玉川看向容龑,深吸了幾口氣,又劇烈的咳嗽起來,他應該是看不到了,這些年,一直靠藥物支撐着,終於支撐不下去了。高興,卻又遺憾,看不到孩子出聲,他死不瞑目呀!
“容……容龑,川川的父親,以前在你叔叔的公司……公司,收過工傷,好……好想賠償並不到位,我……我也是最近查到了……別讓這些恩怨車牽扯到川川和孩子,保護好……好她……”
安玉川緊緊地抓着容龑的手,急促地喘氣。
突然,容龑感覺手臂上有了重量,安玉川話還沒說完就嚥了氣,眼睛依然盯着容龑!
容龑閉上眼睛,喉結蠕動了半天,伸手撫上了他的眼睛,渾身忍不住一抖。叫一聲“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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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着眼淚,跪在地上,將安玉川的身上的衣服整理地整整齊齊,爲他蓋好了被子,轉身出了門外。
他看向彭川和冉鳳的方向,“我爸去了。”
他的聲音很安靜,安靜的沉駭。
冉鳳唔地哭出一聲,醫生說就在這兩天,沒想到今晚都沒有熬過去,整個人軟了過去。
彭川連忙扶住了冉鳳,將她扶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容龑站在那裡,沒有說話,臉上寫滿了悲慼。
發喪的時間定在了一個月後後。
當天晚上,容龑在安玉川的宿舍裡整理出一套軍裝,是他以前穿過的,沒想到他爸小心翼翼地保存着,綠色的軍裝依然嶄新,容龑在裡面坐了很久很久將他的軍裝和書收在遺物中,這些是父親生前最珍貴的東西,去了也帶走吧。
他整理了慢慢一木匣子,抱了出去。
然後到停着遺體的靈柩,將父親生前所有徽章和勳章佩戴在軍裝上,跪在靈柩前,幫他換了一身軍裝。
有人在他身上披了一面紅旗,然後開始火葬。
彭川站在那裡,耳邊是軍歌,周圍是一片敬禮,心情許久難以平靜,看着大火一點點燒起,周圍響起戰士們的歌聲,低頭哭了起來。
火葬後,容龑過去收骨灰,收好後,抱着黑色的匣子朝着冉鳳和彭川走過來,緊緊地將兩個人同時抱在懷裡,眼角不由溼潤,聲音說不出的悲慼,“媽,川川,我爸他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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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舉行葬禮。
九點的時候,葬禮正式開始。
安家上下非常低調,爲避過傳媒鏡頭,容龑還有冉鳳都不在正門出現。
安玉川的靈堂設於一樓禮堂,安家爲了保持低調,門外水牌並沒寫上主人家名字,殯儀館外的告示寫明禮堂內外不接受傳媒,不準攜備攝錄機和相機內進,工作人員也提醒大家謝絕採訪。
殯儀館外有帶槍士兵把守,靈堂門外亦有兩名保安把守戒備。
靈堂裡除了安家上下,只有一身男人打扮的彭川站在容龑的身邊。
彭川穿着白色的衣服,扶着安夫人,不由地多看了幾眼,往日神采奕奕的安夫人似乎瞬間蒼老好幾年,再沒有當日的盛氣凌人,只是跪在那裡,滿臉悲慼。
冉鳳擡頭就看見了彭川,又收回了眼神,沒有任何表情,依然沉浸在痛苦和悲傷中。
整個葬禮按照軍葬來辦,軍區的軍旗降了一半,只爲送這位老軍長。
大約十點的時候,容龑帶着墨鏡在正門現身,身邊的彭川也是同樣的打扮,兩人一身黑衣,憑添了幾分肅穆,期間沒有響應傳媒問題,但很禮貌地給大家拍照。
先是來了三輛軍區大車,卸下一大批帶槍的士兵,戒嚴了全場。
門口所有的記者和閒雜人,都被隔離,軍區的領導,市裡的領導相繼來致祭。
容龑曾經的上司葉乾鋒,和冉鳳握了握手,“老安是位好軍長,軍區和我都表示非常惋惜。安夫人,節哀。”
他路過容龑的時候,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還抗的住?”
容龑筆直地敬了軍禮,“是。”
彭川總覺得這樣的場景過於沉重,不由地紅了眼睛,撫摸了一下肚子裡的孩子,輕輕地出聲,“寶寶,那個受人尊敬的軍長是你的爺爺。”
她的手輕輕碰了一下容龑,小聲地說,“過些日子,我們結婚吧!”
彭川總覺得這樣的場景過於沉重,不由地紅了眼睛,會不會不久,她也和安夫人一樣,跪在那裡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
容龑沒有出聲,墨鏡下的眼眸灼痛,沒有出聲,只是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
這一幕恰好落在了白芷的眼裡,面無表情地跟着父母上前致祭,然後安慰了冉鳳一句,“阿姨,注意身體。”
她又和冉鳳了幾句話,然後走向容龑,思緒卻一直停留在剛纔他們握手的那一剎那,“容龑哥,你不要過分傷心。”
容龑沒有出聲,白芷走開了。
沒一會,沒想到就連省裡的領導也來了,省長和秘書和上面一位很有身份的上將親自致祭,這也算是難得的殊榮。
彭川一直出神地想着心事沒有注意。
那位上將和省長秘書的目光卻同時落在彭川的身上,不乏深意。
時間一到,正要出殯,沒有想到現場就算是如此嚴密的封鎖,還是出了狀況。
白芷一身素服拉着彭川說有人找她,一出現在殯儀館的門口,一時間人聲鼎沸,壓也壓不住。
這個期間,突然一波記者突破了封鎖線,衝了進來,場面一下子失控,就像投下了巨型炸彈。
彭川看到父親,臉色慘白。
她沉沉地呼了一口氣,爲什麼事情總是比她想象中複雜許多,父親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這些記者又是怎麼進來的?
容龑聽到動靜也過來了,他的眸子掃向整個會場,一定是這裡有人專門帶她們進來的,是白芷還是來致祭的人?
彭川渾身發軟,無力靠在容龑身上,他能感覺到她渾身顫抖得厲害,用了很大的力氣將她扶住。
他攙扶着彭川,在保衛的掩護下進了殯儀館,給前面的護衛打電話,“那邊出事了?”
“沒有。”
容龑臉色變得沉重起來,“有記者出現在殯儀館。”
“不可能!四面有人守着。”
容龑握着手機的指尖一顫,後怕的難以想象,想起父親生前說的話,不想在這個時候,再生差池。
“川川,你先上車,我讓你送你離開這裡。”
他的手不由緊緊握住了她的,別的話,他沒有多說,藉着墨鏡的遮擋,他勾脣對她輕輕一笑,“別擔心,不會出什麼事。”
彭川擡頭看向容龑,緊張得聲音也在抖,心悸的恐怖,“你說的是真的?不要騙我。”
容龑點了點頭,就是告訴了她也沒用,驚傷過度,只會傷了孩子。
等他們叫人護送彭川離開,那邊已經混亂一片。
冉鳳一下抱着容龑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容龑全程緊皺眉頭沒有發言,急步走進殯儀館上了一樓,那裡都是安家的人,絕對不會出了問題,直接把電話打給了前面,“做好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