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寒玥的話，顏月月只能苦笑。
她對江譽宸信任或者不信任，其實從來都不取決於她，而是他。
算了吧！
反正，無論證據是誰收集起來的，最終，還是在她手裡。
顏月月拿着證據，翻開看了看，眉頭忽然就皺緊了。
寒玥拿回來的是一份秦夢雨寫的如何殺死顏月月母親的作案過程，還附有一個小小的U盤。
顏月月趕緊拿着U盤到電腦上去放，上面竟然是一段視頻。
那天，天氣還不錯，顏月月看見母親躺在病牀上，表情一直挺祥和的，可是，她突然接了個電話，性情忽然大變，然後，苦苦地掙扎……
眼淚一滴接着一滴落下，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讓顏月月感覺到了天翻地覆的暈眩。
母親現在就鮮活地出現在電腦頻幕上，卻是那樣無助和悲傷。
秦夢雨竟然用那樣殘忍的手段害死一個完全和她沒有過節的人。
顏月月捏緊了拳頭，對秦夢雨的恨意更加濃郁，眼裡充斥地全部都是仇恨。
“月月。”寒玥趕緊出聲，“你冷靜點兒。”
“安排我明天去見秦夢雨。”顏月月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越早越好！”
“嗯。”寒玥應聲，“別太難受，事情……已經過去了。”
“事情從來就沒有過去。”顏月月的眼眶通紅，“我們現在拿到的證據，只夠證明秦夢雨有罪，她背後的莊菲揚和葉幀根本就沒有涉及！”
寒玥皺緊眉頭，她有記憶以來，就只有哥哥，如果有誰害死了她的哥哥，她肯定是要將那個人大卸八塊的。
顏月月心裡的仇恨，她懂。
可她卻不希望顏月月爲了報仇而做出些錯誤的決定。
“我相信，阿姨肯定希望你過得好。”寒玥輕聲，“不希望你一直活在她死去的陰影裡。”
“我會的。”顏月月淡淡出聲，“她在住院的那段時間，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幸福。”
母親留下的那句“選一個愛自己”的話一直在顏月月的耳邊圍繞，她記得很清楚，母親對費雲楓，是非常非常滿意的。
顏月月的拳頭一直緊緊地擰住，她不能再讓自己沉溺在江譽宸對她的好中左右兩難，她不能跟他在一起，不能跟一個殺母仇人的兒子在一起。
可是，她也知道，除非自己再嫁人了，否則，江譽宸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月月……”
“我沒事。”顏月月輕聲，“不早了，你去睡吧，記得安排好讓我明天去見秦夢雨。”
寒玥還想再說什麼，但看見顏月月一臉堅定的表情，也只能閉嘴。
畢竟，每個人在不同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選擇，性格不一樣，選擇也就不一樣。
就在寒玥準備回房去睡覺的時候，顏月月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權叔打來的。
“顏小姐，不好了，我們家夫人犯病住院了，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晚，還請你……能過來看看。”權叔的聲音滿是滄桑。
顏月月的眸光一顫，掛斷電話之後就趕緊和寒玥一塊兒趕去醫院。
在手術室外面，顏月月看見了好久不見的費雲楓，當看見她的時候，他的眼睛裡也滿是詫異，緊接着，就全部都被悲痛代替。
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母親一直是他記憶中對他最好的人，雖然有時候她對他很苛刻，但那都是源於對他的愛。
如今，如果母親也要離開，他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
“雲楓。”顏月月主動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輕聲說：“溫姨不會有事的，她捨不得離開你。”
費雲楓沒有說話，他正被權叔帶去的人抓回來，還在路上的時候，就聽說母親不行了，還得知母親得癌症的噩耗，他哪裡還有臉再一個人過着逃避的生活？
“是我不好……”他喃喃着，“如果我一直留在她身邊，我就會發現她身體的異樣，就會早早地帶她到醫院治療，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顏月月的眸光更加黯淡，如果不是費雲楓一直要幫她，又哪裡會忽略溫藍呢？
“媽。”費雲楓鬆開顏月月的手，再看向手術室閉緊的大門，“媽，我知道錯了，你一定不要有事！”
“雲楓，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肯定……”
“這是癌症！”費雲楓提高音量，“你知道什麼是癌症嗎？就算醫學再發達……”
他哽咽着，後面的話都說不出口。
“也有不少癌症病人因爲保持樂觀的心態和加強鍛鍊，就很健康。”顏月月安慰道，“雲楓，先不要自己亂了陣腳，只要你有信心，溫姨纔會有信心啊！”
費雲楓的眼眶裡盈滿了淚水，他現在唯一能求的，也就是希望母親能好好的，安安靜靜地過完這一輩子。
看着費雲楓這一臉悲痛的模樣，顏月月詞窮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她的腦海裡全部都是母親去世時的場景，那種痛她知道，她不希望費雲楓要嘗一遍。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怎麼樣？我媽有沒有事？”費雲楓着急地問道。
“癌細胞擴散的區域變大，她想要做什麼，就儘量滿足吧！”醫生很抱歉的說。
費雲楓呼吸一窒，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顏月月心急地扶住費雲楓，等護士將溫藍推出來，她的眼淚也簌簌落下。
溫藍那麼高雅和善的一個女人，如今躺在病牀上，沒有了往日漂亮高貴的氣質，被病痛折磨得消瘦無力，感覺老了好多。
“媽。”費雲楓握住溫藍的手，“你別擔心，我以後都陪着你，不會再亂走，不管最後的結果怎麼樣，我都會陪着你。”
溫藍的麻藥還沒有醒，但聽見兒子的話，似乎還是有意識，眼皮動了動，像在迴應。
到了病房，費雲楓和顏月月都守在那兒，這時，費雲楓的理智也稍微回來了些。
不管怎麼樣，哪怕是等奇蹟，費雲楓也不會現在就放棄，去倒數母親還活着的日子。
“月月。”
費雲楓輕聲，“你先回去吧，時候不早了，豆沙包醒得早，她會找你。”
“我出來的時候，讓藝歡和保姆看好了。”顏月月輕聲，“我留下來，等阿姨醒來。”
“我這邊真的沒事。”費雲楓說，“月月，過好你自己的生活。”
“雲楓。”顏月月握住他的雙手，“在我最難熬的時候，你都陪在我身邊，現在，是你最難熬的時候，我也想陪在你身邊。”
“我很好。”費雲楓的目光落在顏月月的手上，“我媽會沒事的，從今天起，我就陪着她鍛鍊，我相信，她會沒事的。”
顏月月露出個慧心的笑，再說：“還有我陪着你們一起。”
“月月……”
“雲楓。”顏月月打斷費雲楓的話，“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才知道身邊少了你是種什麼滋味。也許，我現在已經沒有資格說這些話了，畢竟，我之前那樣傷害你，可是……”
頓了頓，顏月月再說：“可是，哪怕會被你拒絕，我也要跟你說，我後悔了，原來……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你在我的生命裡，就已經有了很重要的意義。”
“你沒必要這樣。”費雲楓將手抽出來，“月月，我比誰都清楚，你心裡愛的人是江譽宸。”
顏月月的眸光一暗，在聽見江譽宸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心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特別疼。
“回去吧。”費雲楓輕聲，“和他好好地生活，帶着豆沙包，我不會再成爲你們的阻礙，永遠……不會了。”
“不是這樣。”顏月月急道，“葉幀是害死我媽的幫兇，我怎麼可能會再和江譽宸在一起？”
“……”
“我不會再愛他。”顏月月說得很絕然，“雲楓，我會決定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你是唯一一個，永遠將我放在最重要位子上的人。”
費雲楓的眸光轉動，聽顏月月說出這樣的話，他的心裡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原本，在顏月月身邊的人絕對不會是他，但是，因爲葉幀，顏月月的選擇，卻變成了只有他。
費雲楓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而且，在這種時候，會有種趁人之危的感覺。
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強迫顏月月，可偏偏……
“對不起。”費雲楓搖頭，“月月，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就因爲那天的事情？”顏月月主動提起他們倆都不願意回憶的場景，“雲楓，當時你喝醉了，所以……”
“不要爲我找藉口。”費雲楓輕聲，“月月，喝醉酒了也是有意識的，我沒辦法接受自己對你那麼邪惡。當時我對你的逼迫，肯定也……嚇到你了。”
“我……”
“你走吧。”費雲楓冷聲，“以後，我們連朋友也不再是。”
費雲楓的話讓顏月月的心瞬間就亂了，她感受得到他對她的歉疚，而她從來沒有想過，在他心裡，因爲那件事，會讓他和她之間斷了所有的情分。
在他的心裡，她究竟是多重要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