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不錯,繼續。”上官寒見趙璃停頓下去,以爲趙璃背不下去了,沒想到趙璃喝了一口桌上剛端送過來的熱牛奶。
輕啓皓齒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上官寒眼中閃過驚豔,他一直知道趙璃是個才女,沒想到他最喜歡的一首詩歌,她都能脫口而出。
如黃鶯鳥一般的清脆聲音,帶着淡淡的鄉愁,婉轉起伏的聲音,配上這樣應景的海上氛圍,上官寒還沒有喝酒就已經醉了。
醉倒在這如夢如幻的景色中,醉倒在趙璃如泣如訴的聲音中,醉倒在這樣充滿愛意的夢幻國度。
“我沒有背錯一句哦。你是不是該表演一下了?”趙璃狡黠地眨眼睛。其實趙璃注意到,晚上的人的確不多。
可能是因爲一天只招待十桌客人,大多白天都光顧了,晚上少有人來。
所以上官寒應該不會耍賴吧。
第二次見面,上官寒可是肆意嘲笑她鋼琴水平太差,全是技巧堆積來得。
這一次,她可要聽聽上官寒的本事。
就在上官寒準備起身去彈鋼琴的時候,一名穿着制服的美女上菜,笑意盈盈,菜餚一共十八道,佈滿了整個餐桌,趙璃目瞪口呆,兩個人吃十八道菜?
看菜色,稱得上山珍海味,很多她根本就沒見過。
刀工手法甚至比起她媽媽還要老練。
這個廚師不簡單!
趙璃頭腦奔出這句個字。
侍應生下去後,趙璃驚訝道:“上官寒,兩個人吃十八道菜,果然你是個資本家,鋪張浪費!”
上官寒看着趙璃,波光映在他眸底,給人一種冷冽外又有少許柔情的軟,或許是光線的原因,她覺得他此刻的上官寒竟然是那麼柔情,就像含情脈脈的女子在看着心上人。
趙璃心不
自主的猛烈跳動着,拜託,我不就是抱怨沒談過戀愛啊!你用得着下血本,放電嗎?
“每道菜嘗一次就可以,沒人讓你吃完。”上官寒優雅地說。
“那也太浪費了吧。而且廚師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浪費!”趙璃嘟着嘴巴說。
“那你說,怎麼辦?”上官寒問。
“我們可以打包的呀?”趙璃笑嘻嘻地說,打包回去,讓小姨看看,這個刀工需要多少年才能練成。
“不可以。”上官寒一句話就打斷趙璃的美夢。
“不然太浪費了啊!”趙璃抱怨道。
“那你就吃完,你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菜。”上官寒說。
趙璃一看上官寒一臉絕不打包的表情,無力地坐好,簡直就是雞和鴨講道理。
語言不通,種類不一樣!
……
不過,這家菜餚真的很好吃,特別是蟹黃魚翅,據上官寒說,這蟹黃是上百隻大閘蟹中挑出來最嫩的那部分,魚翅是冰海難得一見的珍品。
真他媽的奢侈啊!
這十八道菜最讓趙璃驚心的是“好逑湯”,金庸的射鵰三部曲,射鵰英雄傳中,黃蓉爲了哄洪七公教郭靖武功,特意做了一道湯,取自《詩經》第一篇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書中說荷葉之清、筍尖之鮮、櫻桃之甜,那是不必說了,櫻桃核已經剜出,另行嵌了別物,卻嘗不出是甚麼東西。
洪七公沉吟道:“這櫻桃之中,嵌的是甚麼物事?”閉了眼睛,口中慢慢辨味,喃喃的道:
“是雀兒肉!不是鷓鴣,便是斑鳩,對了,是斑鳩!”
而今天趙璃竟然吃到現實生活中的好逑湯!
“上官寒,這一桌多少錢?”趙璃有些好奇這桌菜的價格。
這餐廳看起來華美,格調也高,菜餚更是罕見的美味,價格應該不低。更何況還有這麼多繁瑣的菜餚做法,簡直就是國宴級別的菜。
上官寒抿脣,伸出一隻手,趙璃驚呼,“五千?”然後看了看桌上的菜,喃喃自語道:“還真是便宜了。”
上官寒他也不解釋了,只是心道,五千能吃到這麼一桌,那是不可能的。就連五萬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對趙璃來說,五千也夠多了,還是不要解釋的好。
不然小財迷肯定會心疼死了。
更要把菜打
包帶走了。
上官寒果然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趙璃第一次意識到,人和人之間真的如此不同,像這一頓飯的花費也許是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然而,她也不會說上官寒什麼,這是他該得了,他所付出的,給社會帶來的價值也是別人或許一輩子都做不到的。
掙錢就是要花錢的呀!
上官寒凝着她,沒說話。
“到底要慶祝什麼事呀?”趙璃挑眉問,她實在不解,需要慶祝什麼才吃一頓這麼貴的飯?
“你很快就知道了。”上官寒賣了一個關子,趙璃也不繼續問。
“你不準備彈鋼琴了嗎?”趙璃追問道。
上官寒笑着說:“想聽?”
“恩。”
上官寒在趙璃的注視下,走向鋼琴架,將鋼琴蓋子打開,緩緩閉上眼睛。許是餐廳的老闆知道上官寒需要什麼氛圍,立馬就把全場響起的音樂聲關了,周圍的燈也暗了許多。
聚光燈一下子照耀在上官寒的身上,整個人都在光圈當中,修長的手指在鋼琴上跳躍着,悠揚地旋律從琴鍵中飄出,趙璃也是緩緩閉上眼睛,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琴聲中,趙璃彷彿看見海水中又一輪明月的倒影,誰家今夜泛舟海上,潮汐聲,鄉愁聲,讚美聲。
一曲結束,整個人還沉醉在琴聲中。
難怪他說她的琴藝只有技巧,不生動!
難怪他說,她的心不夠堅硬!
原來他纔是鋼琴師,是一個有靈魂的鋼琴師,從頭到尾麼有技巧,只有情感。
醉了!
今夜醉的人何止上官寒一個人!
她也醉了!
沒有喝酒!
卻也醉了!
上官寒緩緩走向趙璃,趙璃彷彿看見九天外的上古戰音,專管人間所有聲音的上仙,穿着白色長袍,仙姿非凡,有股清新脫俗的感覺。
“彈的如何?”上官寒很滿意趙璃如癡如醉的表情。
趙璃起身站在上官寒的跟前:“你可知道,我此刻最想說的話是什麼嗎?”
“不知。”
“我想說,上碧落下黃泉,五百年的時間都不夠我去了解你。”
上官寒心中一震,脫口而出:“五百年不夠?回去再換個條約,就追加一萬年,如何?”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