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
雷昊躺在牀上,屏息細聽之下,聽見陣陣悠遠曲聲,自窗外細細鑽進,他猛地自牀上挺身而起。
坐在牀邊,絲毫沒有酒意的他,豎起兩隻耳朵仔細聆聽,但曲聲音量卻是沒有絲毫增強,依舊細若蚊絲、斷斷續續。
不過,曲聲雖低,他卻是依舊從曲聲中聽出了幾絲不同的味道。
低沉緩慢之音似思鄉,激昂親切曲調似念親,九轉曲折迴旋聲又似心中煩事叨擾。
雷昊心中正是思鄉念親煩事擾,這聲音暗暗迎合了他的心思,瞬間將其心事全部勾起,隱隱間雷昊對曲聲產生出了興致,對奏曲人產生了一絲興趣,不禁邁腿就下了牀。
下牀開門,走下樓梯,一層中還有人在喝酒聊天,一羣人吵吵鬧鬧好不熱鬧。
走下樓梯的雷昊擡頭看了一眼那羣人便沒有再多看,不過即便是隻看了一眼,他當即就看見在一羣男人中鶴立雞羣,端着大碗喝酒的向月兒。
向月兒依舊是火紅錦衣,三千青絲束在腦後,只是臉上充滿豪爽笑意,沒有白天的那份煞氣,拿起大碗喝酒,看起來英姿颯爽、豪爽乾脆,引得四周圍着她的青年不自覺的就直起了眼,口中連連喊好。
從人羣邊擦肩而過,雷昊又撇了一眼那道颯爽英姿,然後便匆匆而過,自門口掠過,直接站在大街上靜心感受曲聲方向。
此時已經月值中天,看是時辰不早,但是根據老五的性格,要是將武器取回來,定是先要找自己炫耀一番,既然老五沒找自己,那老五必定是還沒有回來。
雷昊扭頭看了一眼閣樓,推測出老五還沒有回來,心中猶豫要不要等老五回來,自己在去尋找曲源。
站在大街上,雷昊思來想去,想到要是老五回來,不定和自己要待到什麼時候,到那時別說曲聲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然後又聽着細若遊絲的曲音,心中不禁嚮往。
最後,雷昊嘿嘿一笑,心中對老五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就聽着曲聲開始在大街上尋找起來。
深夜的大街,哪怕是帝都,街道兩邊的店鋪都是挨個關的嚴嚴實實,店中漆黑無比,想是店主早已歇息。
只有寥寥幾家店鋪中閃爍着粉紅色的光芒,給幽暗的街面增添出些許旖旎之色。
不用想,光是看其中粉色幽光,聽其中陣陣笑語,雷昊便知道那是一些風花雪月之地,所幸曲聲不是自其中傳出,他只是從其門口掠過。
繼續走在帝都這似幽靜深淵的街道上,除去那些風花雪月之地的門口有些人氣,街上是一眼望去是個空,不見一個人影。
值得慶幸的是,不知今日是什麼日子,高掛在天空中的圓月亮的都有些耀眼,銀色光芒灑在地上,照亮四周景象,正好讓雷昊在尋找曲源的同時,一覽帝都深夜美景。
走過四條大街,穿過七條小巷,雷昊是越走越眼熟,看四周景象,像是自己白天和老五一起走過的路。
朱記醬牛肉,自己好像和老五在這裡吃的午飯,那是去天地閣之前吃的,孫家武器鋪,這是和老五一起看過兵器的地方,弘毅酒樓、福賓客棧、來福鳥匯……
聽着曲聲,沿着又一條街道即將走到盡頭,在拐彎處,雷昊擡頭一看,一棟高麗建築在月光下似是閃閃發光,暼了一眼其上鋪設的琉璃彩瓦,他當即明白過來自己怎麼會越走越眼熟了。
這裡便是自己與老五白天一起來過的天地閣!
閣中燈火通明,裡面似是還挺熱鬧,雷昊轉眼想到老五還沒回參賽者居住的閣樓,便猜測出後者也是這熱鬧中的一份子。
向閣中望了望,雷昊感覺老五不會那麼快就出來,自己便又是聽着曲聲沿着街道拐了一個彎,繼續尋找曲源。
雷昊轉身拐彎繼續尋找曲源,剛剛要拐過去的時候,一道人影從天地閣中閃出,赫然便是去天地閣中取黑鱗滅甲槍的老五。
老五看着拐彎處一閃即逝的身影,眉頭微微一皺,自語道:“這傢伙,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在街上瞎跑什麼?”
而後,老五面露奸笑,身子一躬,墊腳悄聲向拐角的牆上一靠,頭緩緩自牆邊探出,對着已經走了十幾丈遠的雷昊看去,接着,老五便玩起來跟蹤遊戲……
雷昊之前向天地閣中望去,看見裡邊熱鬧非凡,以爲老五會在裡面湊湊熱鬧,只是他不知道,老五確實是湊了熱鬧,而且這熱鬧也是因老五而起。
之前,雷昊和老五逛街,前者因曲老的緣故而回了居住的地方,留老五一人在街上閒溜達,老五是越溜達越沒勁,最後一看天色已經全暗,便索性去了天地閣,準備將自己的槍一取,便也回閣樓。
可是等到了那裡,被人告知兵器還沒鍛造好,需要再等等,無奈之下,他只好在天地閣中左看看、右瞧瞧。
但這天地閣也是店大物博,不知覺間時間就過了兩個時辰,這時,兵器已經鍛造好了,黑鱗滅甲槍已經完完全全的從玄兵晉級爲了王兵。
天地閣爲了自己的名聲,在徵的老五的同意後就在店中拿着王兵開始了宣傳,這一宣傳,又是半個時辰,看着自己心愛的兵器在人家手裡舞來揮去,老五心中是那個急啊!
忽然,天地閣門口有個身影晃了幾晃,老五一看是雷昊,以爲雷昊等不及自己,專程來這裡找自己了。
他心中一喜,也不顧及什麼了,直接走到宣傳的那人跟前,要回自己的兵器,然後付了靈石,趕緊向外面掠去,期間,爲了給雷昊驚喜,老五將槍收進了納戒。
可是一出來,只見雷昊自天地閣門口快速掠過,直接走到拐角處,拐彎走了,這時,老五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小心跟着前邊的雷昊,老五在心中一邊暗罵自己多情,一邊偷笑雷昊的大意——竟讓人跟蹤了都不知道!
雷昊感受着曲音,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後直接在一處高牆下停了下來,他感受到曲源應該就在這堵高牆之內。
僅有的一牆之隔,曲音波動巨大,在四周空氣中瀰漫翻滾,向遠處緩緩滑去,雷昊心中不禁癢癢,這還是重生後第一次對事物有了如此巨大的好奇心。
懷着對自己放縱一把的心情,雷昊對着路邊大樹猛地一躍,穩穩當當的落在樹上,然後定神向牆內望去,這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他再也挪不開眼睛了,心彷彿瞬間沉醉在曲聲之中了。
而在遠處又一座大樹之下的老五,看見雷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還躍上大樹向人家房中望去,而且一望之下還挪不開眼睛了。
這一下將老五心中的好奇之後勾了起來——牆內是何種景象,竟將雷昊都吸引的聚精會神!
老五也是效仿雷昊,一躍上樹,定睛向房中望去……
一望之下,只見內中房屋華麗,金屋玉瓦、銀線翠珠,地上花草叢生、香味瀰漫,在花草中間有一棵一人合抱粗細的柳樹,柳枝隨風緩緩擺動,仿若柔滑細發。
而更能吸引人卻不是其中風景,而是其中如畫之人。
樹下,柳枝飄動影下,一女子臥坐在樹邊鋪設的五色花斑皮毯之上,依樹而靠,手上拿一把鴨梨大小的古壎,貼近那櫻桃小嘴,緩緩吹奏。
皎潔月光自牆頭斜刺而下,正好直直照在女子潔白紗衣之上,爲那女子撒上一層薄薄的銀紗,將其白皙如玉般的皮膚襯得更是耀人心魂。
女子微睜美目,直視前方,其面貌在月光下清晰可見,雖不傾城傾國,但也清秀可人,細柳眉、花巧眼、翹瓊鼻、櫻桃嘴,無一不吸引人,其身材,在紗衣遮掩之下,雖不是豐盈飽滿,但也依稀能見到凹凸有致……
“這姑娘拿着古壎吹,怎麼不見吹出聲音?”老五看着院中情景,挑出其中美中不足,疑惑的看着雷昊,“難道他喜歡這一口?不對呀,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難道他們早都約好了?”
老五心中泛着疑惑,但卻不敢發問,只能繼續將疑問憋在心中,繼續看下去。
這時,院中女子忽然放下古壎,站起身子,向前盈盈走了兩步,對着院外大樹說起了話。
“閣下已看多時,站在樹上難道不累的慌,小女子請閣下院中一敘,喝杯暖茶。”
仿若黃鶯般清脆聲音在雷昊和老五耳邊一同響起。
“譁……”
雷昊毫不猶豫的自樹上一躍而下,立在院中拱手對着那姑娘,臉上泛起陣陣不好意思之色。
“在下雷昊,夜中冒昧來訪,只因姑娘曲音誘人,不知覺間就走到這裡,實在抱歉,望姑娘海涵……”
“噢?!你能聽見曲聲?”女子對於雷昊能聽見自己的曲聲有些驚訝。
雷昊繼續拱手道:“姑娘曲音不凡,在下也是偶然聽到。”
女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雷昊,不再言語,兩人就這樣對立而立。
盞茶功夫眨眼而逝,雷昊只覺場面尷尬,眼睛轉了幾圈,忽然一轉身,對着老五所在的樹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