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薩摩臉上沉思的表情,那約。木靈猛然驚覺,連忙補救:“那約家行、行事光明正大,你……你胡說什麼!”
那約。木靈顯然不如那約。土靈深沉,光是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就完全沒有說服力。
“要真光明正大,那今晚這事,又算什麼呢?”薩摩反脣相譏,不願再與那約。木靈囉唆,先解開結界,揚聲喚:“來人1
外頭腳步聲起,在殿外停步:“聖師有何需要?”
不理表情瞬間刷白的那約。木靈,薩摩兀自命令道:“請那約頂級預言師前來。”
此話一出,殿外神侍一楞,不由有些猶豫:“這……聖典在即,其他人進入聖殿恐怕會玷污聖靈之氣。”
挑挑眉,薩摩乾脆走了出去。
見薩摩即將踏出聖殿,神侍不由驚叫:“聖師……不可!”
“大神聖靈之氣,豈會受場地限制?”話雖這樣說,薩摩倒是在踏出殿門前停下腳步。他還不想讓這個緊張兮兮的神侍更加緊張。
驚魂甫定,神侍一張臉白得像紙:“但……這、這是慣例。”大神祭期間,首席預言師不能沾染外界污氣,否則將會影響來年公國國運。
神侍的顧慮薩摩自然知道,於是,他軟下口氣道:“那約。木靈侵入聖殿,早已帶來污濁之氣,意圖行刺更破壞神殿聖靈之氣,如今不能再拘泥慣例了。”
聞言,神侍當場傻了:“您、您說……行刺?”
行刺首席預言師的情形不是沒有,但卻是第一次在大神祭期間發生!這可是會影響整個祭典的聖氣啊!
“沒錯,所以,本師要親自與那約頂級預言師談談。”薩摩話說得客氣,但語氣卻是相當堅定。
“是……是!”神侍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連忙轉身離開。但沒走幾步,神侍又突然跑了回來:“稟聖師,要是那約頂級預言師不願配合,那……又該怎麼辦?”
這是個問題,那約。土靈爲了保命,難保不會拋棄獨子,自己逃走。
想到這裡,薩摩立刻有了決定:“帶多點人,那約頂級預言師若敬酒不吃,那便動武吧!”
神侍離開之後,薩摩又回到後殿。那約。木靈一見他,立刻怒聲吼道:“你不能殺我們!
判定頂級預言師有沒有罪,必須經由王上裁決!”
“我想你記錯了,應該是‘會同’國王一同裁決。”薩摩面無表情地回答,顯得一點都不擔心。
那約。木靈一噎,但隨即又道:“沒……沒錯!所以你現在馬上放開我,還沒定罪前,你不能動我!”
見那約。木靈反覆威脅,薩摩臉沉了下來,聲音也不覺冷了起來:“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再有一句話,我就讓你立刻從這個世界消失。”
這話聽起來未免過於自大,那約。木靈本想反擊,卻在見到薩摩那雙深沉得有如無底深淵般的雙眸時,全身寒毛直豎,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到口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那約木靈非常害怕,他知道刺殺首席預言師跟刺殺國王同罪,都是株連九族的。他也許真的是鬼迷心竅,就因爲受不了其他貴族的冷眼和譏笑,又誤信傳言,以爲現任首席預言師沒有半點武功,連求證也沒有,就貿然決定這麼做,才落得這種慘況。父親本來對此寄予厚望,甚至要以什麼說詞來交代,也已經想好了,現在,一切都沒了。
見那約。木靈閉上嘴巴,薩摩這才滿意地收回落在那約。木靈身上的視線。閉上雙眼,薩摩反覆想着那約家在噬巫事件中,究竟扮演什麼角色。
思及此,薩摩睜開眼睛,不自覺又將目光落到那約。木靈的臉上。那約。木靈本來就滿臉緊張,見薩摩的視線落了過來,嚇得全身一跳。
那約。木靈的緊張反應,薩摩看在眼裡,一個念頭逐漸形成。
這麼神經質的人,精神防禦力應該很弱吧?
這麼一想,薩摩突然大步往那約。土靈走去。
“你要做什麼?”那約。木靈往後退了一步,緊張地道。
薩摩沒有回答,也不以爲必須回答,兀自走到冰柱圍起的牢房前。
那約。木靈再度往後退了一步,撞到後頭的冰柱,沁寒的氣息立刻透衣傳來。那約。木靈身軀往前一傾,背纔剛離開冰柱,一隻手掌已然扣住他的額頭。
手掌很冰冷,完全不輸給方纔他碰到的冰柱。那約。木靈大吃一驚,正想伸手抓開手掌時,一種麻痹的感覺,瞬間從頭部順着脊椎而下,轉眼剝奪了他所有行動力。
那約。木靈驚恐萬分地看向手掌的主人,映入眼簾的卻只是一雙冰冷的褐色眼睛,分明沒有情緒,卻把那約。木靈的視線牢牢吸引住。
時間緩緩流逝,直到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薩摩才收回手掌。
那約。木靈遲遲迴不了神,直到薩摩轉身走遠,他還是雙眼呆滯地看着前方。
急促腳步聲在殿門處停下。
“稟聖師,那約頂級預言師抗命,請示聖師是否調集護殿騎兵協助?”傳令的聲音聽起來很喘,像是急奔前來傳訊似的。
除了護送首席預言師的必要任務之外,護殿騎兵必須有首席預言師或國王的命令才能調集。
揚眉看了依舊呆滯着的那約。木靈一眼,薩摩冷着臉轉身往外走去,心中已有決定。
他已經從那約。木靈那裡得知一切,所以心情更顯沉重。那約家並非全然與噬巫事件無關,事實上,蔭。普勒一開始並未打算摧毀那坦一家,畢竟,那坦一家是公國裡最有聲望,也最有口碑的預言家族。
後來之所以情況丕變,卻是因爲那約家聯合前右相沙。坦多,散播謠言,利用公國輿論逼得蔭。普勒剝奪那坦。埃森首席預言師的位置,最後,輿論擴大,加上那坦。埃森不願捏造神諭,承認蔭。普勒的國王身分,那坦一家全數被捕,並以火刑處決了那坦。埃森夫婦。
想到這裡,薩摩就覺得,那約父子就算立刻死在他面前,也一點都不值得同情。但是,薩摩也知道,這種時候,絕不能任意殺死這兩人。
他必須忍耐。幸好,在重要節慶刺殺首席預言師的罪,足以讓這兩人只有一條路可走。
薩摩在神侍滿臉詫異中踏出聖殿,見神侍呆立一旁,不知反應,微微蹙眉,提醒道:“領路!”
聞言,神侍一驚,又見薩摩兀自往前走,連忙跟了上去,一邊解釋道:“屬下等無法擒住那約頂級預言師,只能將之擋在中庭。”
薩摩前腳才離開,殿內又有異變。本來躺在牀上沉眠的琉璃,突然一下睜開雙眼。
拉開被褥,琉璃秀眉微蹙,喃喃道:“真是麻煩啊……”
說着,琉璃站起身來,步出薩摩方纔設下的結界。
一出結界,琉璃就看到了那個被困在冰牢中,一臉呆滯的那約。木靈。
“你爲什麼在這裡?”琉璃不悅地看着那約。木靈。剛剛有一點記憶不連續,這讓琉璃心情有些差。
那約。木靈怔怔地擡起頭,看着冰牢外的少婦,癡呆的模樣,似乎沒把方纔的問話聽進去。
見狀,琉璃柳眉一豎,怒叱:“喂!你聾了啊!”
琉璃喊得很大聲,沒想到那約。木靈依舊呆滯,像沒聽到似的,讓琉璃氣得杏眼圓瞪,恨恨地踹了冰牢一腳。
冰牢晃也沒晃一下,牢固得不得了。琉璃盯着冰牢一會兒,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摩哥哥關起來了!”
那約。木靈還是呆滯着。琉璃也不管,頭一歪,又好奇地問:“但是,你爲什麼會被摩哥哥關起來呢?”
那約。木靈依然沒有回答,現在的他還被方纔薩摩強制搜索記憶影響,完全處於癡傻狀態。這又讓琉璃不悅了……
皺眉眯眼,琉璃深色雙眸閃着危險的光芒:“我討厭你的態度!”
“我跟你說話,你應該要感激涕零、要恭敬的跪拜。”琉璃臉上滿是高傲輕蔑的神情。
美麗的脣線一勾,琉璃邪魅冷笑:“像你這麼無禮的人,摩哥哥把你關在這裡,就是要讓我懲罰的……”
說着,琉璃抽出了隨時不離身的軟劍。
舔舔嘴角,琉璃的雙眼燦亮得令人心驚:“我不會太快殺你,你知道嗎?殺人其實很無聊的,我比較喜歡捉弄人。”
說到這裡,琉璃手一抖,軟劍發出一聲低鳴,帶起一溜寒光,穿入冰柱縫細,直往癡呆的那約。木靈而去!
軟劍擦過那約。木靈的頰邊,然後停住!餘勁在那約。木靈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線。
琉璃握着劍,美麗的雙眉揪緊。
她很不高興,因爲,剛剛她的劍,就這麼直直刺向牢裡的男人,而她眼中理應驚恐萬分的玩物,卻連眨一下眼都沒有!
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在生死一線的時候,真正做到無動於衷……
這個人太不正常了!心中疑慮的琉璃,終於有了查探的耐心。盯着那約。木靈無神的雙眼,看了一會兒,琉璃再度露出笑容。
呵!她知道原因了。
“原來是這樣啊!”琉璃收回劍,另一手慢慢舉了起來:“沒關係,我可以幫你的。”
說着,琉璃左手食指點上了那約。木靈的額頭,輕輕一彈。一絲很容易令人忽略的黑芒輕閃即逝,緊接着,那約。木靈的雙眼慢慢褪去了迷茫癡傻……
“你!你!”一醒神就看到那個他該殺死的人,那約。木靈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我?我怎麼了嗎?”琉璃笑得燦爛而無害。
聞言,那約。木靈瞪大了眼,不知如何回答。
琉璃美目一轉,雙眼再度燦亮:“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就可以繼續玩了。”
“玩?”那約。木靈反應不過來。
琉璃笑眯了眼,重重一個點頭,然後慢慢舉起手上的軟劍。
見到被抖直的軟劍,那約。木靈大吃一驚,身體一下蹦到離琉璃最遠的角落,指着琉璃,驚懼地道:“你……你不能殺我!沒有經過審判,你不能殺我!”那約。木靈越說越大聲,到最後簡直像尖叫了。
“誰說我要殺你?”琉璃天真地道:“我只是想殺你。”
“要殺”和“想殺”哪裡不同?那約。木靈又驚又怒,努力想尋找一個離眼前這危險女人遠一點的角落,偏偏冰牢就這麼一點大,他根本哪裡也去不了!
“你想逃嗎?”琉璃嘟起嘴,像在耍賴:“可是不行喔!人家還沒玩哩!”
說着,手中軟劍突然抖出,帶起一聲低嘯。
“啊!”那約。木靈驚恐大叫,連忙往下一蹲。纔剛感覺躲過一劍,一道寒光又緊接着而來!
那約。木靈驚喘一聲,連忙往旁邊一滾,撞上一旁的冰柱。冰冷刺骨得讓那約。木靈又低呼一聲。
“再躲啊!咯咯……”琉璃的笑聲響起,好聽得令人咬牙切齒。
連續好幾劍,都是險險擦過,那約。木靈的臉上、身上,都被劃出了好些傷口。更加可恨的是,每當他躲過一劍,琉璃就傳來一陣笑聲。
“你到底想做什麼?”那約。木靈氣急敗壞的叫嚷。
“沒有什麼啊!人家想看看你有多珍惜生命嘛!”琉璃用着無辜的聲音道。
說着,劍光更疾!那約。木靈縮頭閃過一劍,轉眼又是一劍往肩膀而來!那約。木靈側邊一倒,一道劍光又追上來,刺向他的背脊!
那約。木靈大驚,就地一個翻滾,閃過了劍,卻把頭撞上了一旁的冰柱,當場疼得他呲牙裂嘴。儘管如此,那約。木靈還是暗叫僥倖,因爲,這劍要是刺中了,他要不死,下半輩子也註定癱瘓了!
不過很顯然的,那約。木靈安心得太早了。一溜寒光閃現,眨眼奔向那約。木靈因爲癱在地上,而暴露出來的**……
“啊——”那約。木靈發出一聲恐怖的慘叫,雙腳一曲一蹬,身軀往後滑了一點。就這一點,軟劍刺在那約。木靈大張的胯間,只差一釐米,就會命中紅心——蒼白的臉、圓瞪的雙眼,那約。木靈看着軟劍慢慢上升,然後,他的褲子,就在那個尷尬的地方,裂了開來,涼颼颼的……
他、他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要喪失男性雄風,外加絕子絕孫?他那約。木靈好歹也是個有教養、有身分、有格調的貴族,竟然虎落平陽被犬欺!
“住手!臭女人!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讓你這個瘋女人耍着玩!”那約。木靈終於拋棄格調,破口大罵。
“你好有精神吶!”琉璃一點也不生氣,聲音顯得異常歡快。但是那約。木靈嚴重懷疑琉璃的快樂是來自於整自己,因爲她把軟劍抖得更快了……
被迫在地上打了好幾次滾,那約。木靈好不容易半曲起身,劍光卻由下往上直襲腰間!那約。木靈此刻背靠冰柱,已經退無可退,眼看逃不開,那約。木靈發揮驚人的求生意志,扭身攀住冰住,發了狂似的往上爬!
“咯咯!猴子爬樹!好精采啊!”琉璃清脆的笑聲,讓那約。木靈既難堪又憤怒。
還不就是這個瘋女人逼的!她倒有閒心欣賞!可恨的是,因爲爬高,他的胯間越涼了……
就在這時,琉璃突然用着天真的語氣驚叫:“哎呀!那是什麼?好醜啊!”
“轟!”的一聲!那約。木靈感覺他的臉燒了起來,忙不迭的騰出一隻手掩住**。
這種尷尬的姿勢纔剛出現,劍嘯聲又突然接近。
背對着琉璃,那約。木靈根本不知道這劍的目標是哪裡,加上握住冰柱的手被凍得發麻,那約。木靈一個咬牙,乾脆手一鬆,重重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