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一飛可以把山石撞碎的勢頭,要是撞在這個人身上,肯定是粉身碎骨了,連塊完整的骨頭也找不到。
“躲開。。。”史一飛一邊大叫,一邊用力蹬地希望改變方向,但經過不斷的加速,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雖然經過了幾次墜落,但速度仍然快的難以改變。
眼前越來越近,方向難以改變了,史一飛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他念動咒語撤去了護身的玄武甲,張開雙臂將那人一下子護在懷裡,他保護過芊芊多次,很有經驗,將他的腦袋保護的最嚴實,身子翻滾,將那人甩到上面,用自己的後背去接受地面的撞擊。
“砰”,史一飛悶哼一聲,噴出一口血來,如果不是仙界的經歷使他進入了聖域,體內元力充足,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反彈力,對身體產生了有效的防護,就這一下子他自個兒就粉身碎骨了,縱是這樣,史一飛也覺的眼冒金星,大感支持不住,但他在這生死之際,仍然牢牢的護着那個人。
他的身子彈起,在地上又摔了一下,接着“骨碌碌”翻滾出去,再也不動了,他已經昏了過去。
昏過去的他實在沒有能力護着那人了,那人被甩到了一邊。
於是,相隔幾米的兩個人就那樣仰面躺着,一動不動,史一飛胸前一灘血。
過了好大一會兒,那人首先有了喘氣聲,接着他的頭轉動了一下,然後慢慢坐了起來,先檢查自己的身體,最後一點一點的站了起來,左腿卻提着,不敢着地,顯然左腿骨折了。
那人提着左腿,一跳一跳的向着史一飛過來了,先皺着眉看了看史一飛的模樣,然後趴下去,在史一飛胸口上聽了聽,最後雙手用力按壓起史一飛的胸口來,顯然是想救活他,可惜最終失敗了。
這樣的落差,史一飛沒死已經是萬幸了。
不知過了多久,史一飛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眼間一片昏黑,只有一點豆粒大小的陽光在晃,一個聲音在耳邊響:“恩公,喝點粥吧,唉,這是僅有的一碗了,過了今天,如果還不醒來,我也沒法了!”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陌生,史一飛用力睜大了眼,看到了一張頗爲清峻的臉,頜下一捋清髯飄着,臉上皺紋卻不多,是個中年男人。
“你是誰?這是在哪裡?”史一飛想欠起身子,剛一動身,就覺的全身上下無處不痛,趕緊躺了回去,不敢再動了。
“我,我叫上官劍南,這是寒舍,條件簡陋,怠慢恩公了!”
這人說話文縐縐的,倒不令人厭煩,接着他把湯匙遞了過來:“恩公,喝一口吧!”
史一飛試了試溫度正好,不冷不熱,便一口喝了,只聽上官劍南問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可否見告?小生家徒四壁,一無所有,想爲恩公建一靈牌,日夜供奉,以報恩公再生之恩!”
“尊姓大名?”
“哦,就是恩公的姓名!”
“我。。。我的姓名。。。”史一飛用力的捂住
了頭,只覺的腦中嗡嗡用響,好象有一千隻蜜蜂在叫一樣,居然一點信息都沒有,他想不起自己叫什麼來了。
忽然,腦子裡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哈哈,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你不是叫史一飛嗎?你怎麼弄的,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連降落傘都沒有,你想死啊?不就是失戀了嗎,也不至於跳崖吧?”
這一串的女聲,把史一飛嚇了一大跳,當然不是真的跳,他想跳也跳不起來,實際上連動也動不了,他只有大叫:“你是誰?”
上官劍南一楞,指着自己鼻子:“我?我是上官劍南呀?剛纔介紹過的。”
“咦?不會吧?自己的名字可以忘,那個人的名字你怎麼會忘呢?我看一下你的身體健康數據。。。呀,不好,你受了衝擊,得了腦震盪。。。”
接下來,那個聲音便變的“嘶嘶啦啦”的模糊起來,最後消失了。
史一飛的腦袋終於不疼了,他放下了手,苦思着自己的名字,最後只得失望的笑了笑:“我記不起來了。。。”
“沒關係,沒關係,恩公是受了傷,等傷好了自然會記起了,來先喝粥吧!”上官劍南很體貼的喂史一飛喝粥,史一飛整日在仙界山珍海味,什麼好吃的東西沒吃過,以前喝的挺香的粥,如今吃來如同白水。
只是餓了,這才大口吃了,若是不餓,恐怕打死他他都不會吃,這就是從仙界回到人間界的壞處了,而當初從妖界回來可是吃嘛嘛香的。
吃完了這一碗粥,便沒有什麼好做的,上官劍南說一聲:“夜深了,恩公睡吧!”
他將草屋內唯一一條木頭長凳拖了過去,在上面一躺,然後拿了一牀不知洗了多少次,有些發白的牀單蓋在了自己身上,就那樣直挺挺的好象躺屍一樣的睡着了。
“這樣也能睡着?”史一飛還真是驚訝了。
別人睡了,他卻睡不着了,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好象少了什麼東西,越是想想起到底是忘了什麼,越是想不起來,越是想不起來,越是想。
頭頂上一縷月光從破了的茅草屋頂照下來,落在他牀前,夜風吹的稻草“嘩啦啦”的響,史一飛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那月光,一點睡意也沒有。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聽一聲長吟:“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上官劍南起身站在地上,收了牀單,整理了一下衣服,望向史一飛,見史一飛正瞪着眼望他,他急忙上前行個禮:“恩公,睡的可好?是餓了吧?我這就。。。這就。。。這就去找吃的。”
史一飛確實有些餓了,昨晚那一碗稀粥,對這於他這樣正當壯年的小夥子來說,實在是有些少,便點了點頭。
上官劍南從桌子下面夾了一卷紙出去了,史一飛等啊等,等到月亮消失,太陽當午,他纔回來,一臉愁眉的將那捲紙扔在地上,嘆道:“唉,如今這世道,能活着都已不易,誰會要這些勞什子?”
接着,從袖子裡掏出幾個很生的白梨遞給了史一飛:“恩公,你先吃個梨子吧!”
對於吃過蟠桃的史一飛來說,這半生不熟的梨子實在是太難以下嚥了,他咬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又澀又苦,太難吃了。
上官劍南沒有生氣,臉卻有些紅了,訕訕的想收回手,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史一飛及時察覺了他的難堪,趕緊說道:“哦,不好意思,我有點反胃。”
接着,他又咬了一口,這一次他強逼自己吃了下去,上官劍南臉上這纔好看起來,史一飛好不容易吃了一個,便不吃了。
餓也不想吃了。
見史一飛不吃了,上官劍南才吃,他用袖子擦一下,便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看吃相,一點也沒有文弱書生的樣子。
他剛吃了一大半,便聽到門外腳步聲響,接着一陣亂喊傳了過來:“我看到偷梨的跑到這裡了,打死他,快打死他。。。”
接着,“當”的一聲,門被踢開了,由於這門是用快爛的草繩子系在柱子上的,草繩斷了,門直接倒了下來,差一點砸到上官劍南,他嚇的向後跳了一步。
三個手持鋤頭、鐵鍬、木棒農民打扮的人衝了進來,大喊一聲:“就是他偷了咱們的梨!”
不由分說,對着上官劍南劈頭蓋臉打去,上官劍南倒在地上,用手護住了頭臉,牀上的史一飛看不下了,急忙大叫一聲:“你們幹什麼?”
他雖然不能動,但這一嗓子中氣十足,把那三人嚇了一跳,他們急忙望向史一飛。
史一飛再次喝問:“你們憑什麼打人?”
一個最年輕的,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皮膚黝黑的壯小夥子指着地上的上官劍南結結巴巴的說:“他。。。他偷我的梨!”
“偷個梨也不能往死裡打呀?”
一箇中年的接了口:“偷東西的是壞人,打死活該!你是什麼人,是不是你指示的?”
說着對着史一飛舉起了手中的鐵鍬。
上官劍南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流着鼻血,一把抓住了那鐵鍬,大聲道:“梨是我偷的,與他無關,要打打我!”
“打他。。。”小夥子一腳踢了過去,又將上官劍南打倒在地。
最後一個是頭髮半白的老頭制止了他:“夠了夠了,再打就把人打死了,看這家的樣子,肯定是沒錢逼的。算了,窮苦人何必爲難窮苦人?”
老頭說着,把中年人和小夥子都推了出去,臨走小夥子還狠狠的在上官劍南身上踢了一腳,“叫你當小偷!”
出了門,史一飛還聽到小夥子在嘟囔:“爺爺,你就是心好,這梨是我們的口糧,要是被人偷光了,我們吃什麼?”
打人的走後,上官劍南捂着臉站了起來,卻看到史一飛正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你偷梨?”
上官劍南的臉一下子紅了,低下了頭。
“爲什麼?”
“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