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待了一週，張枳琦藉口工作問題開溜了，回到寧北市後，她覺得空氣裡都充滿了自由，輕鬆了不止一點點。
她把東西放回家，直接打車去了張露絲那裡。
張露絲在網上下單了一堆食材，兩個人要開心地涮火鍋。
吃着吃着，張枳琦就感嘆起來了，“人生真的太南了，以後我要好好努力發奮圖強，多掙錢，買房再加照顧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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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露絲白了她一眼，“得了吧，就你，有那實力沒那氣力，什麼時候改掉了你那拖延偷懶的臭毛病，什麼時候你就真有錢了。”
張枳琦頓時垮臉，“哎，好歹給我鼓鼓氣啊，說不定我這次就真堅持下去了呢。”
張露絲點點頭，“行啊，拭目以待。”
喝了口可樂，她想起之前張羅的事，正色道：“我覺得，比起你掙錢啊，感情這事應該能更快搞定。”
“啥？”張枳琦一臉疑問。
張露絲就特別賣譜地跟她說：“我給你勾搭了一個帥哥，挺極品的，有時間介紹你們認識。”
這種事張露絲不是第一次跟她說了，張枳琦沒什麼念想，“我要掙錢，謝謝，掙錢無關的事都不要找我。”
拍了她一下，張露絲一臉你可拉倒吧的表情。
“你傻啊，談個戀愛有什麼不好，身體還有需求呢，又不是讓你天天跟人綁在一起，有事就不見，沒事還能有個人陪着，你可別白白浪費青春，沒幾年了都。”
張枳琦點頭，“你說的對，但我不聽。”
“不聽也得聽。”張露絲太清楚她了，倔驢一個，就得逼着。
張枳琦翻白眼，兩人翻白眼的路數是一模一樣的，不知道誰傳染了誰。
張露絲繼續跟她說：“我跟你講，我給你物色的這個是真的好，非常適合你。”
“你吧，死懶死懶的，就得配那種能壓得住你的，好好管管你。”
張枳琦塞了一嘴肉，吃完：“你果然不愛我了，急着給我找狗，說明你有情況，說吧，被什麼品種的狗勾了魂？”
咳了一聲，張露絲撓了撓頭，“就那個咖啡廳老闆……”
聽她講完，張枳琦算是明白了。
因爲那咖啡廳就在張露絲家小區外，她總喜歡畫稿的時候跑那裡頭，一來二去就和老闆有了交情。
然後也不知道是天雷勾了地火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咖啡店老闆在夜店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她酒水裡下藥，他就過去跟她喝了兩杯，有他在壞人自然沒得逞，然後就是張露絲對咖啡店老闆下毒手，起來誤會了人家跑去找事，解釋清誤會後就這麼混在一起的故事。
張枳琦砸吧了兩下嘴，吃飽喝足躺下不動，“那你這次是認真的不？能撐多久？”
張露絲不甚在意地揮揮手，“能過多久是多久，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這樣吧。”
“人生得意須盡歡啊。”
這是張露絲的人生格言了。
——
張枳琦是真的要努力了，爲此她把網都關掉了，手機也開啓飛行模式，除非必要，強迫自己不要碰手機。
忙碌了幾天後，這天她吃飯時手機響起。
盯着那串數字好一會兒，張枳琦才接起：“喂哪位？”
手機那端響起一個聽起來挺溫柔的女聲：“橘姐，我是劉芮芮，我換號了特地來給你說一聲。”
劉芮芮是張枳琦的大學同學，兩人關係不錯，畢業後雖然不在同一個地方，她們卻一直聯繫着。
張枳琦頓時嗨了一聲，“好端端怎麼換號了？我還以爲是推銷廣告呢。你說，是不是故意給我出難題？”
劉芮芮笑，“那個號有點問題不用了，想着你不記名字只記號碼，雖然不是故意的，但這也是沒辦法的，橘姐愛你，一定不會生我氣的對不對？”
“哼，那你得補償我。”張枳琦拿喬。
“好好好，我過段時間就辭職了，辭完職去一趟寧北，到時候請橘姐你吃你最愛的火鍋。”
“OK，原諒你了。”
跟劉芮芮說完張枳琦一邊吃飯一邊默記她的新號碼，腦容量有時候是真的覺得不夠用，好一會兒才記下來。
又過了幾天，她接到了家裡的電話。
自從上次答應見了那個小夥之後，家裡還是不放棄繼續給她張羅，這不，說是寧北就有一個老家的，已經幫着約了兩個人見個面。
張枳琦憤怒地說了這是最後一次，張媽媽應了，不過以她的尿性，後面肯定還會有。
見面約在了週六下午，張枳琦不情願地加了這個人的微信，點開一看，一道橫線，再一看封面和頭像，得，不是一個年代的人。
有時候，即使年歲相當，也不代表就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都約了，張枳琦想着就當自己出去放鬆一下，仔細想想，已經差不多半個月沒出過門了。
她在朋友圈裡發了吐槽，配了一個【一拳要你豬命】的表情包。
杜遠康、張露絲同時點贊，兩個人跟長在手機裡一樣。
週六下午，張枳琦撐着傘出門。
這段時間已經接近六月，天熱了，她出門一曬到太陽感覺自己就像是冰淇淋一樣快化了。
因爲對對方不抱期望，張枳琦今天也沒精心打扮。
當然，她的精心打扮其實就是換條裙子，向來都是只塗口紅的她穿着短袖長褲踩着匡威就出門了。
到達地點的時候她還遲到了，遲了小十分鐘，她微微有點不好意思，當然見了對方後她覺得不用不好意思，對方比她來得還晚，說是店裡有事耽擱了一會兒。
張枳琦覺得自己佛了，盯着對方賊亮的腦殼以及異常明顯的鼻毛，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聽說一般相親的媒婆會按照他們眼中你的檔次給人介紹對象，她就……這個樣子的？
張枳琦恨不得把對方的樣子拍下來，發給家裡人瞧瞧。
她覺得，只要是個人，只要有錢，他們都會說好的。
勉強陪聊了一會兒，張枳琦出去上了趟衛生間，她在格子間裡跟張露絲髮微信吐槽，忽然聽到門響，接着傳出了兩個人的交談。
“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我剛剛那屋應該是相親的，一個美女和一個禿頭男，那男的感覺快四十了一樣，辣眼睛。”
“那然後呢？”
“沒然後了，我剛再進去美女已經走了，男的也走了。”
“啊？就這？”
“不然呢，擱我我都看不上。”
另一個人接口：“哎，真希望以後能遇到個帥哥，話說你看到剛進來的那個帥哥沒？”
“穿西裝的那個？”
“對對！”
“看到了看到了！好帥又有氣質，我都不好意思多看他。”
“哈哈……我也是，這樣的人肯定有女朋友了，我們只有看看的份。”
張枳琦聽得有點無語，她纔開始沒往自己身上想，只覺得這世界還挺奇妙，竟然有人跟她一樣一起見了個禿頭男。
她出來洗手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要出去了，張枳琦看到兩人的背影，果然是店裡的服務員。
想到自己也會這樣成爲別人口中的談資，張枳琦嘆了口氣，只想着待會怎麼快速結束戰鬥，然而回到房間她愣了一下，還在裡面的服務員也愣了一下。
“您是遺落東西了嗎？”女孩問她。
屋子裡現在只有她們兩個，那位男士已經不知所蹤。張枳琦反應了一下，禮貌地點了點頭，她的傘還在這裡。
對方大概也覺得她這樣的不會看上自己，比她還快地閃人了。
此刻張枳琦聽到略耳熟的聲音，哪能不曉得剛纔在衛生間聽到的還真是她自己的故事。
服務員有點尷尬，張枳琦沒說什麼，自己在房間裡點了餐，吃完出去。
然而她一轉身，看到了樓梯口抽菸的男人。
薄栩之一身西裝革履，有一縷頭髮散在眉間，他吐了口氣，淡白的煙霧籠罩了他的臉。
張枳琦皺了皺眉，要越過他離開。
男人忽然開口：“跟我談談吧。”
張枳琦大步離開，彷彿沒聽見似的。
離開了這裡張枳琦漫無目的地瞎走，她坐公交去了很多地方，最後在夜色濃厚中進了一家酒吧。
酒吧裡很是熱鬧，她一個人要了一個卡座，點了兩提酒，看着前面舞池裡的紅男綠女瘋得飛起。
期間，有年輕男人跨進了她的領地，她皺眉，直接一個【滾】。
她太兇了，後面再沒人敢靠近她，把兩提酒喝光後，她結了賬搖搖晃晃地往回走。
走了沒多遠，她倒在了道路兩旁栽種的梧桐樹邊，看起來醉得不輕。
後面有腳步聲響起，閉着眼睛的張枳琦毫無意識地癱在那裡，一個男人衝她吹了聲口哨，扒拉了下她的肩膀。
張枳琦皺了皺眉，揮手趕蒼蠅一樣趕他：“滾。”
男人看她這沒什麼神智的樣，就準備拽住她胳膊把她抱走。
酒吧外面就是好“撿屍”，誰讓那些女孩沒防備，自己一個人也敢喝得爛醉，損失了什麼只能怪她自己。
不過他沒成功再碰到她，不知道哪裡鑽出來的人，一腳踹在了他的腰上把他踹飛一米多，直接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沒看那哼唧的男人，薄栩之彎腰抱起張枳琦，女人在他懷裡很安靜，濃濃的酒氣包裹住了兩個人。
把她放在後車座上又脫下了外套給她墊着腦袋，薄栩之在車外抽了好一陣煙才載着人走。
車子裡很安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但是車裡的人都不平靜，一個醉生夢死，一個血脈翻涌。
到了地方，薄栩之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那抹紅還是沒退下去。
他嘆了口氣，下車去抱張枳琦。
張枳琦被他抱出來，他用腳將門闔上，寂靜的停車場裡似乎有沉重的心跳聲，混合着壓抑的呼吸聲。
被抱着的人突然間睜開了眼睛，她眼神清明，在人不備的情況下脫離他的臂彎，又狠狠一撞，將人抵在了車門上。
“嘭”的一聲，薄栩之後背撞在車身上導致頭髮亂了一些，他擡頭，看着拿着傘抵着他的女人。
張枳琦拽着他的領帶，兩個人看起來湊得極近，曖昧異常。
“幸好我今天穿了褲子，方便很多不是麼？”
薄栩之眨了眨眼，他的動作有些慢，不知道是沒回過神還是太驚訝。
張枳琦恨不得使勁勒死他，她勾脣，整個人瞬間充滿了邪肆與戾氣。
“不知道吧，我早就不是當年的我了，以前的我不能喝酒，誰能想到，八年之後，我喝兩提都不算事了呢？”
薄栩之不說話，張枳琦繼續道：“再一再二沒有再三，你特麼跟着我幹什麼？”
薄栩之望着她，忽然笑了一下，“我在想，連相親都能接受的話，我就不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