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縣縣衙。
方縣令唉聲嘆氣的坐在那裡。
方之衝寒窗苦讀,好不容易熬到鬍子都白了,終於考上功名,得了個縣令。年紀大了,頭腦到還算清醒,知道再進一步基本無望,所以更多的時候就是撒手不問,不求飛黃騰達,只求安穩到老。
奈何世道混亂。
國際上是諸國混戰,國內是諸侯爭霸,地方是豪強林立,時不時還有過江猛龍入境,把當地鬧得雞犬不寧。
前些日子淮陰河出寶的事情一出來,方之衝便知道要麻煩了。
果然接下來就是卓君彥橫掃縣城,一路追查謠言源頭,連洛九鷹都死了。
你要說你是不承認自己有寶,那也就算了,這麼大的陣仗過來,大家也基本都認同你沒得到寶貝的說法。
結果當天晚上虎幫就傳出新的說辭:寶貝就是在我們家老大手上。
那你白天折騰個什麼勁?
方縣令怒火中燒,有心殺賊卻無力迴天,只能嗟乎奈何,他是坐地無奈,有些人可就直接不樂意了。
這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高爲山高老爺子。
高老爺子頗有些讀書人的氣質,留着一把濃密的白鬍子,就是可惜了一張乾癟臉。
身材雖矮小,氣勢卻十足。
這刻高老爺子拍着縣令大人的書案喊:“方之衝,那疤臉兒殺了洛九鷹,這件事你得給老夫一個交代!”
高爲山很憤怒。
終究是大人物。
恐懼之後便是憤怒。
只可惜這憤怒不敢用來找卓君彥,便找縣太爺。
方之衝也很無語。
你讓我給你什麼交代?
我又能給你什麼交代?
方之衝無奈道:“高老,我們也很無奈啊。槐安縣沒有駐軍,就幾個捕快和幾十個田軍,人手都趕不上虎幫多。真打起來,我們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高爲山怒了:“你身爲父母官,當官不爲民做主,你還有理?”
方之衝想老夫要是有那本事,第一個抓的就是你。
這槐安縣就屬你個死老頭子禍害人最多!
虎幫都比你有良心。
他小眼珠子滴溜溜狂轉,滿臉寫着我也沒辦法,轉頭看曹正秋曹縣正。
曹縣正是縣裡的二把手,方之衝的副手,本地的老人,當官的經驗豐富,處事也圓滑,一捋山羊鬍,笑眯眯道:“高老不用急。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卓疤面行事囂張跋扈,誰都敢殺,誰都敢得罪。他現在又自己承認淮陰之寶在他的手裡,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強人找他的麻煩。”
高爲山怒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問題是疤面小兒那叫槍的武器太厲害了,殺人於無形。我怕別人過去,也是自找死路。而且……要是這武器能落到我們手裡……”
說到後面一句,口風已變,盡顯貪婪!
曹正秋心中暗笑,果然你老東西還是貪人家寶貝啊。
曹正秋一捋鬍鬚,一臉智者成竹在胸的姿態:“我已經找人問過了他這幾次出手的情況。現在基本可以確認,疤臉兒的這把武器,應該是機關發動。這種武器在發動之前,必須先對準人,一旦失了準性,就沒有威脅可言。此外還有一點,就是他平時並不會一直持槍在手。”
高爲山一愣:“你是說……”
曹正秋笑道:“疤臉兒本身也不過是個一重境武師,從他之前的出手看,走的還是強體路線,沒有什麼出色的身法,靈動性也一般。象他這樣的人,最怕的就是突破型的對手。哦對了,我已經買通了虎幫的一名幫衆,從他口中知道。當日他殺烈虎陽和歸喜娘,都是一擊斃命。但是孔輕衝出去後,他卻受了傷。”
聽到這話,高爲山笑了。
他眯起眼睛,仔細思考了一下,點頭道:“老夫明白了,那曹縣正的意思是……”
曹正秋回答:“因爲淮陰河的事,槐安縣這幾天來了不少武者,這些人在本地到處尋找寶物的消息,也是個麻煩。現在虎幫疤面小兒親口承認寶物在他手裡,多半是要找上門的。但是不知道疤臉兒的根底,也多半是要吃大虧的。好在我聽說,這疤臉兒也是個好色之徒。那百花樓的香秀姑娘剛剛去了虎幫,直到現在都未見出來,怕是要留宿那裡了……”
高爲山恍然大悟:“這件事交給老夫。”
他說着大踏步轉身出去。
目送他離開,方之衝小聲問曹正秋:“能行嗎?”
曹正秋一笑:“能不能行,又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坐山觀虎鬥,不是挺好嗎?”
方之衝瞬間瞭解,臉部表情若菊花綻放,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了:“還是正秋你有辦法,來來來,咱們喝一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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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虎幫總壇。
天尚未亮,薄靄初起,卻是個霧天。
卓君彥端坐牀頭,正數着子彈。
手槍子彈還有四十多發,狙擊槍子彈還有四發,手雷還有兩顆,閃光彈一顆,然後就是一些高爆炸藥,這點裝備撐不起一場像樣的戰鬥,好在他現在威名鼎盛,虎幫的幫衆也漸漸歸心。
但接下來,真的要考慮能用拳頭解決的就別用槍了。
這刻看了看威懾值,已經上升到八百多了,卓君彥決定再學一門身法。
寸步:小範圍騰挪步法。
這門身法到是適用於金剛不壞功。
金剛不壞功是一門由內而外的心法,本質就是增強生命能力,相當於加血加體力,所以適用的身法也不是以高速移動爲主,而是小範圍的騰挪爲主,適合閃避,進擊,貼身肉搏。
實際上以此爲根基建立的不滅宗,不死門等門派,擅長的就是貼身硬戰,號稱不死,就連步伐都是以貼身糾纏爲主的,爲的就是發揮自己近戰強攻的特性。
當然,外面人說法就是:死纏爛打的特性。
在大規模戰鬥裡,不死門出身的人簡直就是大號的牛皮膏藥,只要貼上了你,你就跑不了。打不死你,也不容易被你打死,專門就負責糾纏那些難對付的高攻高速又或者有特殊能力的對手。
卓君彥現階段並不是很依賴這個,但是要發揮金剛不壞經的效果,就只有這個是最好的選擇。
這刻選擇過後,先將寸步提升三級。
掌握之後,卓君彥隨手走了幾步,瞬間感覺自己靈動飄逸了許多。現在他要是上拳臺去打,多半就是又一個拳王阿里,只靠步伐就能讓對手打不到自己。
順帶着將金剛不壞經再提升一級,消耗四百點。
根基也因此變化成臟腑5膚骨4氣血2筋絡1。內力40,正式成爲二重境初階段武師。
生機強韌他是無法自己感覺了,但只覺得頭腦清晰,目光敏銳,精神矍鑠,就算是兩天兩夜不睡,也沒什麼關係。
隨口發聲,一聲低喝:“叱!”
這一聲低喝竟是沉穩有力,如虎豹低鳴,若是放聲呼喊,可傳至極遠。
怪不得說是虎豹雷音呢。
卓君彥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的境界都在這刻變得強韌強悍,也對這世界的力量越發憧憬和矛盾着——終究還是不希望強過槍炮啊!
這刻正感受着,外面一名虎幫幫衆叫道:“老大,您要的人找到了。”
卓君彥猛然擡頭:“名字!”
“天香舫,羽未央!昨日槍傷,請了大夫去診治!”
羽未央?卓君彥聽過這個名字。
如雷貫耳!
槍傷?
嘿嘿!
微微一笑,他起身來到銅鏡前,對着身前的大銅鏡整理衣裝。
一襲黑色長衫,胸前虎頭刺繡,穿的輕鬆,卻不利落。
卓君彥便找了一條束帶,扎於腰間,便愜意輕便許多。
鏡中的自己,短髮疤面,彪悍之氣凜然。
甚好!
要的便是這股煞氣,需的便是這份格調!
“你要出去了?”
正自孤賞間,身後大牀上,小香秀蜷縮在鴛鴦戲水的大紅花綢被中,右手支着下巴,露出半截酥胸,柔言軟語輕聲詢問。
卓君彥語聲孤傲:“是。去殺人……殺一個美人兒!”
香秀緩緩坐起,玉手輕拈,用火石點亮了旁邊的油燈。
燭火映照,微微晃動,映照出兩人身影,在窗紙上搖曳出一片迷離光影。
香秀櫻脣輕吐,語笑嫣然:“美人當憐惜,怎可辣手摧。”
“若美人心懷叵測,則當殺便殺!”卓君彥微笑。
說着他轉頭看香秀:“便是那同牀共枕過的美人,也不例外。”
香秀受了驚嚇,呆呆看他:“幫主何出此言?”
卓君彥只道:“若有人問起你我昨夜之事,你知道該怎麼回答?”
香秀心中明悟。
原來這是警告我嗎?
心中驚悸,卻是面帶羞澀,欲語還休的表情,低語道:“卓幫主雄風無敵,威猛無雙!”
卓君彥甚是滿意:“還有麼?”
香秀也是個知機的,輕輕搖頭:“舍此再無他事。”
怎敢有事?
怎可有事?
卓君彥揮手:“很好,你可以走了。”
香秀臉上竟現出幾分不捨。
她走下牀,輕移蓮步,面容微帶哀婉:“幫主就這麼捨得奴家嗎?”
卓君彥哂笑:“爲何不捨?”
香秀眼中癡迷意,口中纏綿情,“幫主是蓋世英雄,正所謂真英雄自風流,人家捨不得你嘛!昨晚幫主那麼忙,人家都沒好好伺候你……”
卓君彥便道:“英雄真不真,我不知道。但這美人關,我是一定要過的。我雖心有猛虎……”
他用力捶打胸口虎頭,發出鏗鏘震響:“卻難嗅薔薇!!!”
言畢,大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