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腔調哪裡學來的。”石放聽了一愣,轉頭疑問的看了眼罐子,又
看向光光問道。
“中聽不?大兄弟。”光光笑道。
“中聽中聽。”石放答道。
“呵呵呵,你準備好了麼?”罐子一笑,轉移了話題。
“準備好了。”石放答道。
“黑娃,出來吧。”罐子看突然向窗外。
石放扭頭一看,黑娃正站在玻璃門前看着自己。
“你一直沒回海里?”石放問道。
“這不是在等您麼,剛纔現了原形,阿桂先回了海里,我自個溜到這裡來了。”黑娃一樂,走了進來。
“有個問題。”石放看着罐子道。
“什麼?”罐子擰開酒蓋,喝了一口問道。
“我這次上去,估計多久。”石放說道,雖然他向唐平解釋過這個問題,但是內心還是有點疑問。
“你在麒麟山不是解釋的很好麼?”罐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道。
“我要確定的時間,萬一去個十年百年的,怎麼搞?”石放問道。
“在這裡,一秒都不到。”罐子笑道。
“一秒都不到?”石放剛問出來就覺得自己問得傻。
“既然是假象,還不都由着你調。”罐子衝他眨了下眼。
“石頭。”黑娃在一邊笑了笑。
“嗯。”石放應道。
“紅塵十萬點,黑白配成雙。
陰陽兩翻手,一秒一晨光。”
黑娃看着石放笑道。
“哦……,明白了。”石放一笑。
“既然有人能找到違心丹,我想,那個我也沒有閒着。”罐子把酒瓶放下,看着茶几說道。
“什麼違心丹?”石放問道。
“這萬事萬物,有好的就有壞的,有黑的就有白的。既然有我如意果,自然就有違心丹。”罐子嘆了口氣,“看來,連我也不能免了這規矩。”
罐子說完把臉轉向石放:“石頭,你得找到它,把它拿給我,我要跟它合二爲一。”
“然後呢?”石放問道。
“然後,我纔是真正的神通如意罐。”罐子的嚴肅,讓石放覺得很有壓力。
“如果沒有找到呢?”黑娃問道。
“不會,你可以找到,也只有你可以拿回來。”罐子瞪着圓眼看着石放。
“爲什麼?爲什麼是我?”石放問道。
“你爲什麼是個人,不是個罐子呢?”罐子反問道。
“這哪跟哪?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石放說道。
“好,那我又爲什麼是個罐子,不是你呢?”罐子站了起來,立在沙發上,把手背在身後,像個領導一樣,看着石放問道。
“對我的問題,你用新的問題來回答,這能說明什麼?”石放不解的問道。
“我是在向你解釋,任何事物,從不同的角度去看,你得到的答案是不一樣的。在這裡,你是個人,在某個地方,你就是個石頭。
在這裡,我是罐子,在某個地方,我就是個果子,又可以是個人,還可以什麼都不是。”罐子說道。
“什麼都不是,那是什麼?”黑娃在一旁插了一句。
“什麼都不是了,還能是什麼。”
光光笑道。
“既不是虛無,也不是實有。他叫不二。”罐子轉身,看着窗外說道。
“不二?呵呵,你這話我聽着怎麼覺得那麼二?”石放笑道。(注:有些年長讀者可能不理解“二”的意思。“二”,在網絡流行中,有時代表又傻又懵懂的意思。比如形容:這個人挺“二”的,就是說此人很傻很直愣。特此註明。)
“不二的意思,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他不標榜自己第一,也不委屈自己成第二。
在這裡,不二的意思,就是無上。他既不超越誰,也不被人超越。明白了麼?”罐子盯着石放的眼睛說道。
“你需要違心丹合二爲一,才能成爲那個不二無上吧。”石放說道。
“哈哈,大哥,你老機靈了。”光光說道,“他就是這個意思。”
“我怎麼上天去。”石放問道。
“石大哥不必憂心,先隨我下海,然後再一道上天。”黑娃笑道。
“不是,我說的是怎麼上去?我又沒去過。這玩意又不是坐火車……,我得……。”石放說了一半,只見罐子伸手朝沙發對面的牆壁一抹,那堵牆上,一個畫面顯現了出來。
“你可以先看看嘛。”罐子盯着畫面,嘴角一笑。
石放仔細看了看,“什麼?電視麼?”
“看了就知道了。”罐子道。
畫面裡,有一個空蕩明亮的大廳,這大廳只有頂,沒有牆,大廳的兩邊各有一排圓球形的燈。
這兩排圓燈整齊劃一的懸浮在大廳的空中,大廳的地面是天藍色的,藍色地面上,有四隻眼睛,形成了一個環形。
四隻眼睛的中間,還有兩隻巨大的眼睛上下粘連在一起,一個男人,正站在中間的雙眼上,看着面前懸浮的一盞圓燈。
這男人穿了件薄薄的天青色中長袍,光着一雙腳站在雙眼上,兩隻眼睛轉動着,不斷地對他的雙腳放射出一道淡藍色的微光。
男人三十來歲的樣子,一撇八字鬍掛在脣上,一手伸出食指輕輕摸着自己的鬍子,對面前的圓燈輕輕的說道:“你除了躲起來,還有什麼辦法麼?“
“躲起來就是最好的辦法。”圓燈裡有一張模糊的面孔,這面孔閃爍了一下說道。
“逃避,是弱者的藉口。”男人說道。
“隱藏,是最好的手段。”面孔答道。
“呵呵呵,你走的時候,就像一條落荒的狗,還不忘記帶上你撿來的骨頭,哈哈哈。”男人笑道。
“……”,面孔沉默不語。
“怎麼說不出話來?你堅守的道理,只試用於你自己。任何道理都是如此,如果你不顧我們的感受,將道理加於我們身上,無論你的道理如何冠冕堂皇,你仍然是虛僞的,總會有人擡走你。
我們,就是擡走你的人。”男人繼續說道。
圓燈裡的面孔笑道:“呵呵呵,你,你就像一隻孤獨的貓,總覺得自己是隻虎,不好意思,你就是一隻貓,哪怕你是虎,你仍然是隻貓,一隻大貓,你還是恐懼着我們的迴歸,因爲你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出現。”
男人也一笑,說道:“呵,收起你故作的瀟灑吧,別展現你自以爲是的偉大,我可以笑笑,然後點亮我的魚。
你怎麼不帶着你的人現在就打回來呢,我隨時等着你這幫蠢貨。”
“不需要我們回來,自然會有人把你打跑的,說不定,就是今天。”圓燈裡的面孔說完,在圓燈裡閃爍了一下,消失了,剩下一條左右遊動的燈芯,在裡面發着光。
這男人收起笑容,嘴裡微微一動,一隻手揹着,站在琉璃燈前,另隻手拿着一個燈挑子,輕輕撥弄着裡面前的燈芯。
所謂燈芯,其實是一條魚,一條不需要水的魚。
這魚的身子圓滾滾的,身子上一道紅色的斑紋從魚嘴一直延伸到尾部,尾巴一擺一擺的,像把小扇子,全身發着明黃色的光,鰓旁一邊一隻小眼睛,在琉璃燈轉游來游去。
男人的燈挑子伸進圓燈,這魚興奮的遊向着燈挑子,張嘴咬着燈挑子。
“啓稟彌羅天,無憂使者來見。”一個白衣摩羅從大廳外走了進來,對這男人說道。
“嗯……,讓她進來。”被稱爲彌羅天的男人,還在撥弄着的圓燈裡的魚,頭也沒回的說道。
“是。”這名白衣摩羅起身走出門外。
過了一會,一個滿身黑紗的女子走了進來,這女子走到圓燈旁,看了眼這男人,單膝跪下,低頭說道:“天王,我回來了。”
彌羅天擡頭喵了她一眼,將手中燈挑子抽了出來,輕輕一彈,手中的燈挑子朝大廳飛去,圓燈裡的魚跟着向上一躍,想追上飛出去的燈挑子。
這男人用手一蓋,這魚又回到了燈裡,口裡說道:“你怎麼能比我貪心呢,呵呵呵。”
“天王,情況有變。”無憂起身說道。
“我叫你起來了麼?”彌羅看着無憂說道。
“哦,對不起,天王。”無憂面露驚恐,趕忙蹲下,雙膝跪下說道。
“怎麼個變法?”彌羅天問道。
“那海龍灣的龍……,”無憂說了一半停了下來。
“說下去。”彌羅天看着無憂低垂的頭說道。
“那海龍灣的龍恐怕吃了如意果,無憂不是他的對手。”無憂看着地面,低頭說道。
彌羅天的顴骨上的肌肉微微一顫,“嗯……,知道了。羅加鳥呢?”
“不知所蹤。”無憂繼續答道。
“起來吧。”彌羅天輕聲說道。
“無憂不敢,方纔已經失禮,無憂就這樣說話吧。”無憂手按地面答道。
“我叫你起來。”彌羅天提高了音調。
“是。”無憂起身,擡頭看着彌羅天,眼神裡充滿了敬仰。
“無憂,辛苦了。”彌羅天看着無憂,微微一笑。
無憂的眼睛裡似乎有些光在閃爍,她盯着眼前的彌羅天,身體微微有些顫動,“辛苦”二字,很少從彌羅天嘴裡出來。
摩羅的世界,從沒有辛苦這一說,他們生來就是辛苦的,所以早已經麻木了。
無憂此時聽到“辛苦”二字,無異於彌羅天一句難能可貴的褒獎。
“我若只是靠着這如意果,就奪了浩天的世界,那我不是太簡單了麼,呵呵呵。”彌羅天笑道。
“那黑龍怎麼辦。”無憂說完,看見彌羅的袍子有一個角皺了,忙躬身上前,跪在彌羅天面前,伸手捻着這一角褶皺,輕輕抖了一下,然後擡起頭一深情的看着彌羅天。
彌羅天“嗯”了一聲,看着面前的圓燈說道,“殺了他就是了。”
“嗯。”無憂低下頭,腦海浮現出黑娃譏諷她時輕蔑的微笑,又想起黑娃曾收住了攻向自己的致命一擊,眉頭微微一動,又恢復了正常。
“啓稟彌羅天,黑天君受傷了。”一名白衣摩羅快步走了進來。
“哦?讓他進來。”彌羅天平靜的說道。
“是。”白衣摩羅答應着,走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