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伍攤子前的兩人,正是神通如意罐和那團藍光所化的光光。
自石放和黑娃走後,這兩傢伙閒着沒事就出來溜達。
那光光電視看多了,說什麼去遠點的地方走走,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
這倒不難,問題是,去哪。
罐子也懶得出主意,將就着跟着這光光,對它來說只要能喝點啤酒,吃什麼無所謂。
兩個東西稀裡糊塗的出了門,那光光往肚臍眼上一戳,拎着罐子“啾”的一聲就到了一個城市,一進這空間,擡頭一看——福州美食一條街。
光光左右看了看,發現周伍正一個站在攤子前發呆,徑直走了過去。
罐子也納悶,問道:“幹嘛去這家,一個人的攤子,我怕不衛生。”
“這你就不懂了,一個人沒生意,對他來說,我們就是第一波客人,他一定會拿出最好的態度最好的食材對待我們。”光光說道。
罐子打量了一下這個人,覺得他個頭很小,樣子有些憔悴,不滿的說道:“你看這人,沒有個做買賣的樣子,無精打采的,不像是個勤快人,我想吃店裡的。”
“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冷麪驕。看上去不熱情,你只要一過去就很熱情,他只是不願太熱情掉了自個的價。”光光說道。
“你這幾天就學了些這個?”罐子問道。
“其他的沒什麼好研究的,我比較喜歡研究他們的思維和念頭,那裡面真是無窮無盡,走,去看看。”光光拉着罐子的手,就用着石放的樣子走了過去。
罐子從身上化出一件連衣套頭衫來,反正大晚上,人家也不會仔細看帽子下的他,他也沒怎麼掩飾。
這二位看上去,就像個父親帶着孩子在逛街,沒有引起什麼路人的注意。
這會子被周伍認出了這個“石放”,罐子和光光都是一驚。
光光看了看周伍,見他在自我介紹,把頭低了下來,伸出一隻手來指着周伍的眼睛說道:“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怎麼了石頭,是我啊,我是周伍,放牛的九塊五啊,不記得了?”周伍一愣,解釋道,倒沒怎麼在意這“石放”的不尋常。
這光光把手縮了回來,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指着周伍小聲道:“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你這毛病還沒改?幹嘛,不想認我?”周伍以爲他跟自己開玩笑,擋開光光的手笑道。
罐子喝多了酒,因上次誤吃了違心丹,心裡變得異常敏感,聽到周伍的叫聲一愣,以爲這會是個探子,又見這小攤販一出手就擋開了光光的手,當下警覺了起來。
罐子從塑料凳上一躍,飛到了周伍面前,順手一揮,周圍的背景變成了一片漆黑。
“你是誰?”罐子懸空在周伍面前,指着周伍的鼻子問道。
周伍這被小個子嚇得一退,驚道:“我……,我我,我是九塊五。”
“什麼九塊五,七塊五的。說人名兒?”罐子把頭從頭套裡伸了出來。
周伍這纔看清了頭套下這張臉,這臉像根木頭雕出來的一樣,黃銅的皮膚下兩隻黑眼睛正瞪着自己。
可怕的是,眼前這雙眼睛黑洞洞的,就像被什麼人安裝上去一樣,不像是自然生長的。
一邊的光光把頭湊了過來,露出一個淡藍色的腦袋,腦袋上兩隻白色的眼球衝周伍眨了眨眼睛。
周伍嚇的“哇……………………”的一聲,“有鬼呀…………”,一邊叫一邊拔腿就跑,跑了一會,發現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根本沒有路,也沒有燈光,正要轉身,那個小個子又飄到他眼前,他立即轉身想往回跑。
剛一轉身,就看見那個藍色“石放”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雙白眼睛正盯着自己,周伍見了嘴巴一咧,想要叫,可“啊”了個半天嘴巴,卻發現一點聲音都喊不出來。
周伍急得四周看了看,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夜市,到處都是黑漆漆的,藍色人形突然擡起手來摸向周伍的腦袋。
周伍看着這手慢慢靠近自己的臉,一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全身一陣發麻的涼意襲來,嘴巴一張,兩眼一直,就在光光的手快要碰到周伍的額頭的一瞬,周伍暈了過去……
夜裡九點,距觀瀾灣的海灘前兩裡不到的海面上。
石放正拓開水路,領着白龍和登明向觀瀾灣而來,快到家的時候,石放收住了腳步,對着海水踩了一腳,這相當於起到了一個剎車的作用。
‘嘩啦啦啦啦啦’,一陣極速的小浪花響起,石放轉了個身,見登明正豎着兩眼直愣愣的開了過來。
石放一擡手,手臂伸直,同時把手掌豎了起來,對着登明一擋,喊了一聲:‘’停…………‘’,這動作標準的就像個海上交警。
登明正一路恍恍惚惚的開着自己。
爲什麼說他開着自己呢?
這絕對是有道理的,因爲他的鼻須掉出來了,他不得不兩手張開,平放在胸前,託着那長長的鼻須。
遠遠看去,就像扶着一個看不見的方向盤一樣。
登明正琢磨着這一路發生的事,越想越想不通。
先是彌羅天打跑了浩天,自己投奔了彌羅天,結果跟紅白二龍一時被派到黑水崖,要去助陣海龍灣的銀蛟和摩羅蒙塔去打黑娃的埋伏。
結果一開場就遇見前面這位不着調的主,他到底是不是當年騙他吃如意果的人還清楚,反正就是打不過,所以他又投靠了這位去打白龍。
打到一半,被這位脫了身去了海面,結果又遇見浩天現身,要自己做個反臥底繼續助攻石放。
黑娃來了之後,那彌羅天又整了個化身來告訴自己去打石放。
要不是因爲打不過他,登明真的很想教訓教訓他。
穿了海上的過界雲,到了人間,見石放在前面大大咧咧的滑着,心裡是各種滋味都有,腦子裡的畫面也是一會兒彌羅浩天說他,一會伍十五給他吃果子,突然又想起那離開天門的女子落雁。
正胡思亂想間,前面這位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着自己張着手掌,登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又怕沒收住撞着了他,忙一收身,喊了聲‘住’。
這一聲‘’住’,‘’住‘’得自己身子一躍,飛過了石放的頭頂,‘’嚓‘’的一聲,腦袋扎進了觀瀾灣前的泥沙裡,只剩兩隻腳倒立着,兩隻大腳對着天空。
還好這段海牀靠着觀瀾灣岸邊,沙子多垃圾少,不至於讓他吃些廢物進去,登明兩手按着海牀,把頭抽了出來。
回頭看了看石放,見他正一臉嫌棄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走的快了,有些收不住,石大人莫要見怪。‘’
石放沒理他,扭頭看向白龍。
白龍正拎着無心在海上快速的飄了過來,他這一路溜達,可苦了摩羅無心。
白龍只顧着趕路,沒注意無心的姿態,她的臉一會擦着海面的浪花,一會又磕着個小礁石,疼得她張開嘴,又不知哪裡經過幾條小章魚,正好經過白龍的路線。
又趕上這無心把嘴巴張開,那幾只章魚‘’嗚‘’的一聲嵌入她的嘴裡,幾個章魚頭一下子溜到她喉嚨裡,剩下一堆觸角露在外面揮舞着。
白龍見岸邊就在眼前,石放又突然立在水中,不知什麼變故,忙停了下來,手卻不知何故一鬆,那無心也擦着石放飛了出去,‘咚’的一聲,正落在登明身邊。
無心一落水就使了個穩身法,收住慣性定在海面,開口罵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無心罵得原話是:‘’我,去你這條難看的蠢龍。‘’
白龍沒有理無心,停在石放身邊問道:“怎麼了石大人。”
“到了。”石放指了指岸邊的房子說道。
“哦。”白龍看了那房子一眼。
“你們要換個身子,這裡人多眼雜,咱們得低調點。”石放說道。
“嗯,說的是。”白龍說完搖身一變,成了個白衣青年。
石放一看,這青年面冠如玉,脣紅齒白,一件白袍掛在身上,瀟灑大方。
“衣服不對。”石放說道。
“怎麼了,這不夠飄逸麼?”白龍聽了一愣。
“飄逸是飄逸,只是時間不對,這裝扮太復古了,有些張揚,換一身吧。”石放道。
一邊的無心抽出嘴裡的章魚,擡頭正要再罵白龍,卻見一個白衣青年站在水中,幾捋黑髮隨着海風向後飄着,兩道劍眉下一雙星目如電,正左右打量着自己的裝扮。
這無心拿着幾隻章魚,不禁看得有些發呆。
這白龍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對石放擺了擺手道:“石大人,換不得換不得,此乃小龍最佳裝扮,昔日也曾行走人間,不知迷倒多少人間女子,此番也只在你家小住幾日,不必費事,恕小龍實乃從命。”
“哦,那就算了,沒事,現如今打扮的張揚也不礙事,個性化時代麼,萬紫千紅百花齊放,我也是多心了,白龍兄不必介懷。”白龍這麼一說,石放自然也不會勉強。
這年頭女扮男裝,男扮女裝都是可以的,誰也沒工夫在意這份張揚。
登明見無心看着白龍發愣,低聲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沒想到,你那摩羅,更是如此,呵呵呵呵呵。”
無心看着白龍發着呆,口水都流出了一小串,聽見登明在一旁打趣,把手機的章魚向身後的海灘一扔,對登明喝道:“這種海里翻砂掏泥的東西,就是再變也是個醜樣。”
白龍聽了,橫了她一眼,這龍本就戀色愛身,最聽不得人家說自己丑,正要罵她,一個聲音突然在岸邊響起。
“什麼人。”一道燈光射了過來,白龍頓時一隱,登明也把身子一隱,無心卻來不及收了身子,只扭頭一看,燈光正射在無心的臉上。
“是誰,誰在那。”一聲男人的叫聲響起,這燈光有些刺眼,無心把身子一收,不見了。
燈光左右晃了晃,在找剛纔的無心,卻一下子照着了石放。
“喂,你什麼人。”那個男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石放順着燈光看去,幾個人正拿着強光手電在岸邊照着這邊。
石放一聽有些耳熟,對岸邊的人叫道:“別照了,我姓石,是5號樓的,出來遊個夜泳。”
“姓石?請問是石放先生麼?”這男人問道。
“嗨呀,就係我啊。”石放回了個廣東腔。
“哈哈哈,石先生,您可真有雅興,需要幫忙麼?”這男人大聲笑道。
“哦,聽聲音耳熟,請問您哪位?”石放禮貌的問道。
“是我,我小郭啊,哈哈哈。”這男人笑道。